37 三十七、謝門 這是他這樣家世的男子的……

第37章 三十七、謝門 這是他這樣家世的男子的……

謝衍很快就将人挑好,送到了皇後身邊。七八個妙齡少女,皆為謝家家生子,樣貌和性子都屬佼佼。皇帝顯然對他的周到和細心頗為滿意,以謝衍才略出衆,任職勤勉為由,加封他為通直散騎常侍。

謝衍并未因為此次升官而喜悅。

散騎常侍雖為散官,但官階甚高,他自認為毫無寸功于朝廷,故而堅決辭拜不受。皇後勸說無果,只好讓靈徽去試試。

自從有了和趙纓的約定,靈徽便有意和謝衍保持着距離。她不是個粘纏的性子,也做不出朝三暮四的事情。起初不過是無所依恃,便有了接近的意圖,可等自己想清楚了真實的內心,也了解了謝衍的志向,她便不想再誤人誤己。

于是對皇後道:“謝郎君為人正直,當有自己的考量,臣實在不好意思多加置喙。”

皇後經過保胎之事,對靈徽愛信更重,并不以為這是一種推脫,反而認為她舉止有分寸,拒絕是出于閨秀的自矜,笑着寬慰道:“你是不知道七郎,他本就是個別扭的性子,這不過是個散官,是陛下愛重他,他無需想這麽多的。我說着他都聽膩了,你去說說,他必然是會聽的。”

見靈徽仍要拒絕,皇後垂眸低笑,話說得更加推心置腹:“謝氏如今看着富貴,但子弟并不繁盛,在朝中也未有多出衆的賢才。七郎雖然年少,性子也散漫疏淡,但到底天資穎悟,品性正直,所以一直被寄予厚望。靈徽,不瞞你說,我如今看着正位中宮,但心裏不安的很。後宮亦如外朝,寵愛與否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我和孩兒都需要一個有力的外家才能活下去。”

靈徽怎會不明白,別說皇後,如今這個世道中,誰不需要一個有力的家族作支持呢?若她不是孤女,如何能舉步維艱如此,随意讓人擺弄命運。

再推拒就不合規矩了,靈徽只能硬着頭皮,接下了這個任務。

謝府坐落在烏衣巷,門廳軒敞的擴大宅院,看着不算華麗,但越往裏走才越能感受到這種世家大族的豪奢和威儀。

因為奉了皇後之命而來,所以謝家不能怠慢,衣衫華美的仆從一路分花拂柳地領着靈徽來到了謝夫人居處。而謝夫人早早就等在堂屋中,安置好了坐塌,站在屋外靜候靈徽的到來。

謝家的冢婦謝夫人,正是謝後和謝衍的親生母親,出身于江南本地大族吳郡陸氏。生得不算高大,但五官十分精致秀美,人到中年,又添了幾分韻致和涵養,看着十分優雅。

一見到靈徽,謝夫人便笑着行禮,口中道:“總聽人說宜城君容止皆美,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靈徽哪裏能接受她的大禮,急忙一手相扶,口中道:“今日冒昧前來叨擾,是靈徽失禮。”

謝夫人忙搖頭,一面指着坐塌引靈徽坐下,道:“你是奉了皇後殿下之命而來,哪裏算得叨擾。聽聞陛下有意賜婚你與七郎,今後便是一家人,哪裏需要這般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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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徽坐下,榻上墊着柔軟的繡墊,繡墊的質地和繁複的繡工,略掃一眼便知千金難得。更別說廳堂內的各種布置,雕梁畫楹,極盡華美,金玉飾物,不可勝言,目之所及,無處不細致,無處不用心。謝家的豪奢,遠遠超過她的想象。

靈徽與謝衍的婚事,如今在建康城已經算不得秘密,哪怕她盡力躲避,仍舊避無可避。沒料到謝夫人主動提及,靈徽微微垂了眸,想要搪塞過去:“殿下命我前來,說是為了見謝郎君,其實也是為了寬慰夫人。如今殿下身體康健,,飲食睡眠皆好,請夫人千萬放心。”

說到這個,謝夫人笑意就更加溫和慈愛了:“還不是多虧了女君,若非你身邊的女醫及時診治,怕是要出大麻煩。女君待謝家有恩,我與殿下都會牢記在心的。”

靈徽忙說不敢,又寒暄了許多句,這才聽侍女通傳:“七郎君至。”

一身銀灰色羅衣的謝衍出現在眼前時,靈徽仍免不了眼前一亮。他應當是特地更衣收拾後才來見客的,發髻梳的齊整,哪怕是腰間的躞蹀帶都整理的半絲不亂。本就形貌昳麗的郎君,就算不打扮也出衆,更何況收拾地這般體面精致。

趙纓說得對,謝衍這樣的家世容貌,心性品格,配得上這世間最好的女子。、

“見過宜城君,見過阿母。”謝衍肅容時,很是溫雅,翩翩矜貴。

靈徽點頭,算作回禮,擡頭間,見他已眯起了眼眸,笑容明亮。

謝夫人暗笑,緩緩起身,道:“宜城君今日奉殿下之命而來,想必還有要事,如此我便不打擾了。若七郎有什麽照顧不周的地方,女君千萬別客氣,只管告訴我,千萬別縱着他。”

她的話說的诙諧,連靈徽也被逗笑了,忙說不敢,然後目送她離開了堂室。

謝家安排的極有分寸,沒有讓他們在謝衍的居所見面,而是光明正大的在謝夫人會客的堂屋之中。單憑這一點,便知是詩禮之家,不會平白讓人尴尬,也不會任流言污了門楣。

只是這樣的家門,竟也會允許她這般聲名有污的人進門,只能說明這亂世中兵權真是個好東西,可以藏污納垢,拂盡塵埃。

可她并不稀罕這樣的忍耐啊。這和喜不喜歡謝衍沒有關系,她恐懼的是,嫁入謝門,從此便是空待日移的深閨婦人,阿父那些舊部無論是被何人攥在手中做什麽,都和自己不再有關系。

她無依無靠,嫁人便意味着将命運和前途盡數交付,從此後只能緊緊攀附于丈夫,依靠着他的态度而活。謝衍的喜歡來得太快,散的也匆忙,這是他這樣家世的男子的一貫心性,自己本不該招惹。

“靈徽?”謝衍的聲音,驚擾了她的思緒。

擡首,眼前便是一張桃李秾華般的臉,謝衍的笑容永遠讓人有春風拂面般的感覺,然而現在的靈徽心緒煩亂,并無欣賞的想法。

“謝郎君,近來可安?”她一開口便是疏遠的距離,謝衍怔了怔,茫然地應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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