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牢籠

牢籠

外頭的雨越下雨大，船上晃動也越來越大，在蚌洲的時候我們典當了一些值錢的衣裳首飾，七七八八的加起來又有四五百的現銀，将銀票分成三份都用防水的油紙包裹好

秀卿拿了一份裝進小荷包裏遞給若薇“四姐姐，給你這個，這裏頭的銀票要貼身收好”

若薇接過揣在懷裏“我一定是要好好收着的，還有嗎？”

“還有，珠珠在分呢，等下”

我把碎銀子也分了三份，把最大的一份放進秀卿的荷包“秀秀，給你放荷包裏了，你也把你的這兩份好好收着”

秀卿接過趕緊把荷包收好了“珠珠，還有丸藥，咱們也應該分一分才是，萬一有個人包袱掉了，另外的還有，也不至于慌亂”

我把銀錢收好，拿出丸藥“這個丸藥不好分，沒那麽多瓶子”

“你用油紙分一些包好不就成了”若薇三兩步走了過來“以防萬一，咱們的點心應該也分三份，萬一把吃的全掉了，這個才是要哭了，我來分點心”

“那你分點心罷，我包點丸藥”我道

正包着丸藥，船艙瞬間傾斜了起來，腳下不穩，我們三個都往一旁倒去

“珠珠”

“秀秀”

一道水汽從船下而入，瞬間幻化出一個人影“你們快跟我走！”

“梨墨！”我們三人看向他

若薇猛的撫上胸口，瞬間睜開眼睛滿臉恐懼“有烏黑的大船在不遠處，他們長得都好可怕！”

“快跟我走！不然來不及了！迷谷海域的邪術師馬上就到了，你們會沒命的！”梨墨滿臉焦急

“迷谷海盜？”我頭皮略有些發麻，怎麽辦，接下來我們要怎麽辦？我們怎麽離開這裏？

梨墨拉着秀卿就要往窗口跳“快跳！不然我們都得死在這兒！”

“可是我不會水啊！”秀卿急得直跺腳

梨墨撫上喉嚨，一顆泛着珠光的金丹被他握在手裏随即塞入秀卿的嘴裏，接着他便把秀卿往海裏一扔，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若薇就要往海裏跳去

一道詭異的紅色霧氣穿過船板鎖住我的左腿，霧氣似有生命一般不斷的往我身上蔓延，我的大腿很快也失去了知覺

“我動不了！！”來不及思考下意識拔下發髻上的簪子遞給若薇“不要管我！你們快走！”

“珠珠！”

“快走！！”

若薇看了我一眼，接過簪子同梨墨一齊跳入大海

霧氣越來越上頭，鼻腔裏湧出一股異香，随即我便失去了知覺

一股腥臭的味道鑽入我的鼻子，瞬間頭疼欲來起來，緩緩的睜開眼，手上一股子黏膩的觸覺，眼前的景象漸漸清晰起來，昏暗的地方，木頭的圍欄，這是牢籠？我被困在牢籠裏，是海盜的船？

“咳咳咳咳”身邊一陣咳嗽的聲響，我回過頭看去，是兩個女子

“咳咳，咳咳”咳嗽的女子支撐着靠在木樁上

我渾身無力得很，撐了好幾次，這才勉強坐了起來靠在欄杆上

“這是哪兒？”咳嗽的女子看向我

艱難的搖搖頭“我不知道”

一陣開鎖的動靜傳來，接着便是腳步聲，沒一會兒一個滿臉胡子的男人走了過來，手裏還有一個木桶，他把木桶放在籠子外頭，将一個小碗放在木桶邊上，随即轉身離開，接着便是落鎖的聲音

“他是誰啊？”女子又道

我支撐着起身走到木桶邊上，看着木桶裏的清粥“大約是個送飯的”

神思清明了一些，想起昨夜種種，所以我現在是在海盜的船上？我被海盜抓了？我看着一旁的女子，她也在看我，她也想從我這裏得到些許的信息

“你也是在船上是不？”女子問道

喉嚨一陣緊着一陣的拔幹，太渴了，我得喝水，拿着碗倒了小碗清粥，小心翼翼的把碗拿回籠子裏

“你且等等”女子艱難的走過來“你就這樣吃了，你不怕這粥裏有毒？”

“這些人若想着下毒取我們性命也不必送粥過來了”我說完吃上幾口，感覺身上氣力都跟着恢複了幾分，一口氣将剩下的全喝完了，又吃了一碗這才把碗放在一旁，腦袋還是暈得很，身子也沒有氣力，一整個又軟又暈的狀态，我得靠着歇一歇

“你沒事罷”女子言辭中帶了幾分焦急

“我無事，只是腦袋暈得厲害，我休息一下”此刻我的腦袋只有眩暈感，越發的沒法思考，我先緩緩得一些精神再想其他的事情

過了一會兒，一只手伸過來探了探我的鼻息，緊接着便是聽見她拿着碗倒米粥的聲響

隐約之間我又睡了過去，再一次睜開眼，整個船艙光線更為暗淡，先前同我說話的女子在我邊上睡着了，另外一個女子背着我們坐在牢籠的一角，不知是在休息還是在打坐

“咳咳，我們遇上邪術師了”女子暗啞的聲音似乎沒了生機一般“她是靈雲派的弟子”

我轉過頭看着不知什麽時候睜開眼睛的女子“她是仙門弟子？”

女子滿臉絕望道“她說我們乘坐的那艘大船已經沉入海底，上頭的那些人也都沒命了，至于我們，應該會被當做貨物一般售賣出去”

“售賣？”腦袋忽又一陣眩暈，我用力的晃了晃腦袋“我好暈啊”

腦袋眩暈了片刻複又清明了一會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似乎是在發熱，可即便是我在發熱也不至于眩暈得如此厲害，我再怎麽努力保持清醒也只能維持短暫的一會兒，甚至我感覺自己此時是屬于瞬間清醒瞬間昏厥的狀态，身上幾乎沒有什麽氣力，下意識摸了摸腰間銀票似乎還在，可我們要去哪裏都不知，便是身上有這銀票，我

開門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前頭送粥的男人又提了一個木桶過來，仍舊放下木桶就要走，似乎他想到了什麽一般，快步跑了出去，趁着他出去，我用力的甩了甩腦袋然後往外探了探頭，我想看到些什麽卻是什麽都瞧不見

片刻那男人又回來了，手裏拿了個花盆？他把花盆豎着送了進來轉身就走

看着一旁帶泥的花盆“咳咳，娘親，爹爹”身邊的女子哭了出來

眼眶一熱，我也想哭，接下來我該怎麽辦？若薇她們，爹爹娘親，眩暈的感覺又從眼底浮現上來止住了我的難過

“很吵，別哭了”在角落裏打坐的女子冷冷的出聲

我身邊的女子收了收聲仍舊是低聲啜泣

眯了一會兒，我感覺像是從睡夢中清醒了過來，我好像清醒了，見她還在哭，我拿着碗倒了一碗粥遞給她“給你”

女子小心翼翼的接過“謝謝，我怎麽稱呼你？”

“叫我珠珠罷，我姓何”

“何姑娘，我姓夏，小字葉蘭”

“夏姑娘”

“何姑娘，你也在大船上的對不對？”

“是”

夏葉蘭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我也是，我是從外祖家回黛洲的，陳媽媽，霜兒雪兒小柳”夏葉蘭說着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你閉嘴”角落裏的女子語氣愈發不善，接着便是‘噗’的聲響

一股血腥味從她的方向傳了過來，她吐血了？

我見她似乎洩了氣一般，她方才是在打坐凝神，眼下又是這般，這是受了很重的傷，這是內傷還是微丹受損了？

“你把粥吃了罷，我好盛一碗給她”我同夏葉蘭道

夏葉蘭點點頭，三兩口把米粥吃了把碗遞給接過碗，我又倒了一碗粥走到那女子身邊，小聲道“這裏沒有水，只有清粥，我倒了些你要不要吃一點？”

女子喘了喘氣，艱難的接過粥碗，輕聲說了兩字“多謝”

“木桶裏還有呢，你先吃，我一會兒再給你盛”

女子并沒有拒絕，我坐回到原來的位置

“這裏頭好像還有一個碗”夏葉蘭指了指木桶

我用手往衣裳上蹭了蹭，也不知是手更髒還是衣裳更髒了，随即看了一眼夏葉蘭“你不介意罷？”

她搖了搖頭“不介意，我好渴啊”

“我也是”我說着伸手把粥裏的碗拿了出來

我們一人喝了兩碗，夏葉蘭拍了拍我的手“給她再倒一碗嗎？”

“好”我倒了一碗正端着走過去

待她吃完，我正要同她說什麽，淡淡的香味似有似無的一般，我只覺着困，要說什麽似乎也忘記了，支撐着精神也只是勉強沒睡而已

“你要說什麽來着？”我迷糊道

夏葉蘭大聲道“我要如廁了，你們把頭轉到那邊可不可以？然後捂住耳朵，一會兒換你們我也這般，我求你們了”

哦，是了，我要如廁了，我想起來了“我也要如廁”

如廁完，我靠在木頭上，伸手朝外抓了抓木頭，我抓木頭做什麽？一股濃烈的異香鑽入鼻內，手一軟，身子也跟着倒了下去，瞬間失去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