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改)
第 2 章(改)
顧恩澤睡了一下午,睡醒之後,頭一些發沉,他先是打電話叫人送冰鎮櫻桃汁來,又打電話喊自己的私人醫生□□。
顧恩澤的私人醫生姓汪,已經五十多歲了,年輕時就照顧年幼的顧恩澤,按理說應該有些情誼。
但汪醫生很清楚顧恩澤的性子,因為顧恩澤對杜康疏于照料,杜康又是生病時不愛吃藥的性子,經常把小病拖成了大病。因此,杜康剛來顧家的那幾年,他甚至經常上門為杜康看病,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況且現在付賬的是杜康,汪醫生自然不會做多餘的事、有多餘的憐憫。
顧恩澤一邊喝着櫻桃汁,一邊任由汪醫生把了脈。汪醫生也有趣,先是古中醫的望聞問切來了一套,又拿起小型便攜的設備,測了測顧恩澤的心率、血壓和血液,最後給了個“沒什麽大礙,應該是睡多了”的結論,接下來就悶頭開始收拾器械。
顧恩澤将杯中的櫻桃汁喝剩了三分之一,嫌不夠冰,不再去碰,他笑着問:“子蘇最近怎麽樣?援助邊遠星球回來了麽?”
汪子蘇是汪醫生的兒子,和顧恩澤是不錯的朋友,兩年前作為青年醫生援助邊遠星球。
提到兒子,汪醫生的面色柔和了一些,回他:“他最近還不錯,再有一兩個月就回來了。”
汪醫生沒提自己的兒子詢問顧恩澤近況的事兒,在他看來,現在的顧恩澤就是塊燙手的山芋,誰沾誰倒黴。
“杜康用我的星網賬號拉黑了一批人,”顧恩澤說得有些漫不經心,像是混不在意,“我今天才發現,子蘇也在裏面,勞煩汪醫生替我轉告他,我最近一切都好,不必太過挂念。”
汪醫生忍了又忍,才沒順着話頭詢問下去。他這時候看顧恩澤倒是看出幾分可憐了,但他也只是個拿錢辦事的醫生,既然幫不上什麽忙,也就不該再多問什麽。
汪醫生離開後沒多久,杜康也回來了。
他今天喝了酒,兩個助理扛着他進了門,卻發現別墅內一片漆黑——杜董的家裏人不僅沒有等他,連燈都關了。
連燈都關了。
助理用燈光照亮了前路,又用杜董的指紋開了門,摸到了門後的總控開關,這才恢複了客廳的光亮。
杜康喝了太多酒,路上已經吐過兩次,衣服有些褶皺,神智也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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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們不敢直接将人放下不管,對視一眼後,年長的助理站在旋轉樓梯下向上喊:“顧總在麽?杜總喝醉了,您能下來照顧下他麽。”
助理換着花樣喊了十來分鐘,無人應答,最後只得硬着頭皮上了樓梯,按照記憶去了最大的卧室,敲了敲門,口中的話語尚未說出口,房門就從內打開了。
助理一時失語,眼睛不知道往哪兒去看。
顧恩澤向上拽了拽睡衣,他不悅地看着眼前人,問:“杜康的新下屬?”
助理低下頭,快速地說:“杜總喝醉了,正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您……”
“他喝醉了和我有什麽關系?”
“這……”
“你們照顧他不就夠了?或者随便開個高級酒店的房間,讓服務員去幫忙。”
“他想回家。”
“這裏是我的房子,又不是他的家,”顧恩澤說了這句話,想了想,又補充了句,“他應該沒有把這套房的産權也過戶給自己吧?”
“……”助理啞口無言,他對于上司和這位顧總之間的愛恨情仇其實不甚清楚,但他似乎也說不出口叫顧總照顧人的話了。
“算了,我難為你做什麽。”
顧恩澤嘆了口氣,向外走,助理側身讓人出門,又跟了上去。
顧恩澤下了樓,腳步停留在距離杜康五米遠的地方,沒再靠近,問身後的助理:“幫他洗個澡,換身衣服,可以麽?或者,我付你們份加班費?”
“當然可以,加班費不用的。”助理硬着頭皮答應了,兩個成年男人做事也麻利,很快将人擡進了浴室,又找了深色的浴袍換上,期間杜康清醒了一會兒,問了句:“顧恩澤呢?”
助理沒說話,杜康也懂了,疲憊地阖了阖眼,說:“你去叫他早些睡,一會兒把我放在一樓的客房就好。”
--
助理走出浴室的時候,顧恩澤早就不在樓下了,他回了自己的房間,吃了兩片保健藥片,重新躺進了被子裏,準備睡覺了。
縱使他們最情真意切的時候,顧恩澤也沒幹過照顧人的活,家裏大把的工人在呢,眼下這種情景,指望顧恩澤,更不可能。
他很快陷入了睡夢之中,再醒來的時候,身邊卻多了一個人——杜康的雙手纏繞着他的腰,箍得緊緊的,身上還殘留着些許酒氣。
顧恩澤試圖掙脫,未果,又上手掐杜康的手臂,掐出了紅印,那人還是什麽反應都沒有。
他蜷了蜷腳趾,有心将床上這人踹到床下,但又想着現在人在屋檐下,還要靠杜康“養着”,也就沒動腳,摸到老式手機模樣的光腦,有一搭沒一搭地刷新聞。
又過了半個小時,杜康終于醒來了,說的第一句話是:“抱歉,昨晚喝醉了。”
顧恩澤沒說話,他在等下一句。
果然,杜康接了下一句:“原本想在酒店裏睡一晚,周杉安排了人,我不想碰,只能回來了。”
這話聽起來真是情深義重,可惜顧恩澤不怎麽領情,他回了句:“把人轟走就是,周杉也不能逼你們硬上個床,何必惺惺作态。”
“他嘴風不嚴,又是你朋友,萬一将這件事透露給你,你大概會傷心。”杜康神色淡淡,人醒了手卻沒收回來,不止沒收回來,甚至還放肆地摸着顧恩澤綢緞般的皮膚。
顧恩澤似笑非笑地看他睜眼說瞎話,也不反駁,只是問:“杜董這是發情了?”
衆所周知,只有動物才會發情。
杜康挨了句罵,臉色沉沉,俯身在顧恩澤的肩膀上落了個輕柔的吻,他說:“我們可是合法夫妻。”
“我們的确是合法夫妻,但這事講究你情我願,”顧恩澤的眉眼間都帶了些許愉快的意味,“你猜我喜不喜歡你的行為?”
杜康的暖手貼上了顧恩澤冷冰冰的臉,他沉聲問:“你現在身無分文,還有其他的選擇麽?”
——自然是沒有的。
“那就不要拒絕我。”
顧恩澤沒再說什麽,他其實并不怎麽想拒絕杜康,杜康長得好,技術也不錯,就算用挑剔的眼光去看,也稱得上上品。
當然,杜康也沒給他說什麽的機會,他們清醒而冷漠地接吻,耳畔是布帛撕裂的聲響,人的身體像預設好的程序,縱使意興闌珊,但還是會完成繁衍的行為。
顧恩澤的手指劃過杜康的腹肌,暗忖兩個男人還是省事,倘若杜康能生孩子,他們之間的情形将會複雜得多,他也未必能過得像現在這般灑脫。
翻來覆去折騰了大半天,顧恩澤依靠在床頭,看杜康下床穿西裝、打領帶。
他倒是想抽根事後煙,奈何杜康早些年纏着他戒了煙,只能從床頭拿了根棒棒糖,小口抿着。
杜康的溫莎結打得非常漂亮,那是早年跟着顧恩澤的時候,一日又一日做習慣的。
顧恩澤從不會打領帶,以前這活是家裏的傭人做,杜康來了之後,就叫杜康去做。
彼時,剛成年的杜康手有些笨,打不好溫莎結,顧恩澤總會笑着摸摸他的頭,說:“沒關系的。”
等顧恩澤走了,家裏年長的工人就會攔住杜康,開始一遍遍地教他,而那天所有的飲食都會是甜的。
杜康受了委屈,向顧恩澤告狀,顧恩澤只會溫溫和和地說:“明天不會是甜的了。”
第二天再打溫莎結,依舊做得不好,還是昨日一樣的流程,杜康卻沒有再打電話了。
等到第三天,杜康終于能打出了還算合格的溫莎結,顧恩澤俯身親了親杜康的臉頰,當着他的面,遞給傭人一封紅包,叫人分給同伴,傭人笑着接了,臨出門前,略帶憐憫地看了看杜康。
杜康的眼裏冒着火,但說出口的話語卻很甜蜜。
他說:“顧先生,以後我每天都幫你打溫莎結。”
顧恩澤摸了摸他的頭發,說了句:“乖。”
杜康一度覺得顧恩澤是故意這麽折磨他的,後來他才得知,顧恩澤那段時間很喜歡一部漫畫,裏面的經典劇情就是打溫莎結,家裏那麽多傭人,他不去折騰,偏偏找到了他——至于甜食懲罰和分發紅包,相比較那漫畫中的原劇情,手段已經算得上溫和無比。
不過當時的杜康可沒有什麽感動的情緒,他只覺得顧恩澤腦子有點問題——他分不清現實和二次元,這難道不是妄想症?
--
杜康給自己打好了領帶,西裝革履地準備上班,臨出門前他扭頭看了一眼顧恩澤,顧恩澤還在慢吞吞地吸吮着棒棒糖,他的心底緩慢地升起了某種渴望——但他不敢。
他成為財團掌權人的那天,顧恩澤表現得十分冷淡,卻在他的手伸向他襯衫紐扣的時候,輕描淡寫地說了句話。
他說:“杜康,人活着是不是也沒什麽意思?”
“的确沒什麽意思,”杜康溫聲回答,幫顧恩澤壓平了領口的褶皺,“但我們總是要活着的。”
杜康不知道顧恩澤想要他的命,還是想要他自己的命,但他不想把顧恩澤逼到魚死網破的地步。
--
顧恩澤送走了杜康,喝了杯黑咖啡,從書架上抽出了一本書,一看就是大半天,他最近吃得很好,睡得很好,又不用為財團勞心勞力,眼底的黑眼圈都養沒了,甚至還胖了兩斤。
外頭陽光正好,往年顧恩澤應該乘坐星艦去其他星球旅行,今年不要說星際游,星內游恐怕都提不上日程,都怪杜康,他可真是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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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