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章

第 92 章

“總要試上一試, ”杜康坐在了顧恩澤的正對面,“我不想你卷進危險的漩渦裏, 也不想讓你沾上威廉姆斯家族的‘詛咒’。”

“我也不想, 你知道的,我一貫是個懶散的人,”顧恩澤一邊把玩着光腦一邊回答, “但杜康,如果因為我不想卷進危險、沾上麻煩、付出努力,而将你一個人扔在危險的環境裏,我是做不到的。”

“顧恩澤, 我不需要你的幫助。”杜康試圖說出一些更冷漠的話語,但被顧恩澤打斷了。

“但我想幫你, 就像很多年前, 我們第一次相見的那樣。”

“是因為你過于泛濫的同情心麽?”

“不,”顧恩澤給出了和很久以前完全不同的答案,“是因為我喜歡你。”

杜康怔忪了一瞬, 說:“顧恩澤, 你最近很會說情話。”

“大概是拍戲太多的後遺症, ”顧恩澤笑了笑,“表演是一種抒發感情的過程,我通過這個過程,能夠更坦然地表達情感。”

“我也愛你。”

“我說的是‘喜歡’。”

“我喜歡你。”

顧恩澤自诩是一個情緒阈值很高的男人, 但聽了杜康的幾句情話, 他的心情還是忍不住變得愉悅起來,忍不住自嘲了一句。

“我最近倒是戀愛腦了很多。”

“也是演戲的後遺症?”

“倒也不是, ”顧恩澤倒是很坦然, “從前接觸的人比較少, 不太懂怎麽談戀愛,後來演的戲多了,接觸的人也多了,慢慢就學會了。”

“聽起來像是學會了花言巧語,”杜康搖了搖頭,又否認了自己的話,“也不對,不止是花言巧語。”

“你看起來不怎麽高興。”

“的确不怎麽高興。”

“哦。”

顧恩澤也不怎麽高興了,他待杜康冷漠的時候,杜康倒也沒這麽矯情,等他待杜康溫柔的時候,杜康反倒是不高興了——這邏輯實在有些叫人說不通。

“我并不是因為你的改變而不高興。”

“哦。”

“我是因為我太無能了而不高興。”

“哦?”

“如果我可以好好地保護你的話,你原本不需要做任何改變的,如果我可以完美地解決眼前的困境的話,你原本不需要做任何妥協的,”杜康的表情很冷淡,但卻讓顧恩澤想到了許久以前,杜康遇到了棘手的事情,找不到解決方法,不得不向他求助時的模樣,“我生氣的點在于你的改變是因為我的無能,我寧願你永遠還是從前的模樣……”

“高高在上,想怎麽樣就怎麽樣?”顧恩澤打斷了杜康的話語,他倒沒怎麽生氣,只是想闡述一個事實,“如果我能狠心離開你的話,我會變成從前的模樣的。但杜康,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再也做不到高高在上,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了。”

“雖然這樣說有些後知後覺的意思,但除了對你一見鐘情,我想不出我為什麽要親自冒着風險救你出來。”

“你曾經說過,你只是一時興起,看我可憐罷了。”

“我曾經也是這麽想的,”顧恩澤輕笑出聲,“直到我後來有一次,遇到了幾乎和你初見時一模一樣的情景。”

杜康皺起了眉頭,臉上顯露出了真實的并不愉快的情緒,他說:“我并不知道,你有過這樣的經歷。”

“你當然不知道,”顧恩澤打了個小小的哈欠,“那時候我和你在鬧離婚,我獨自出門旅行,剛好路過了一個無人監管的拍賣行。”

“那個男孩很漂亮了麽?”

“什麽男孩?”

“你在地下拍賣行遇到的男孩。”

“我遠遠透過屏幕看到了,挺漂亮的。”

“然後呢?”

“我離開了,不過報警了,後續就沒再關注了。”

“……”

杜康沉默了一小會兒,說:“我也變得不像我自己了。”

“因為你得知這個消息後,第一反應不是責怪我冷漠無情,反倒是了松了口氣,還有些高興?”

“我不會責怪你,我從來都不曾希望你當一個不顧自身危險而去拯救別人的好人。”

“但你很高興。”

“對,我很高興,”杜康緩慢地擡起頭,他衣領的金色絲線在燈光下發着光,彰顯着衣服主人此刻身份的不同,“因為對你而言,從一開始,我就是不一樣的。”

顧恩澤聞言卻有些詫異,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問:“你不會現在才意識到這一點吧?”

“那倒不會,”杜康湊了過來,輕吻了一下顧恩澤的臉頰,“我只是第一次确認,如果在地下拍賣場你遇到的人不是我,你未必會救他,也未必會将他帶回家,更談不上什麽愛他。”

“我以為,我趕到首都星,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預判了你的很多反應,唯獨沒有預判到你會來。”

“不相信我會這麽愛你?”

“如果一切都沒發生,你或許會來,”杜康又親了親顧恩澤,顧恩澤有些癢向後退了一點,卻被杜康扶住了腦後,“但什麽都發生了,你能對我殘留丁點愛意,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就不會去奢求幾乎不可能的事。”

“如果只讨論愛情的話,我的确不太可能做出來找尋你的事。”顧恩澤避無可避,也沒那麽想躲,索性略向前了一點,摟住了杜康線條分明的腰身,“但除了愛情之外,你已經是我人生必不可分的一部分了。”

“我對你很重要?”

“倒不如換個說法,”顧恩澤閉上眼,不去看杜康的表情,“至少在現在這一刻,你是我最重要的珍寶。”

杜康的呼吸一瞬間變得急促起來,他的手撫摸過顧恩澤的脊背,啞着嗓子問:“我可以抱你麽?”

“可以,”顧恩澤放松了身體,“想怎麽抱都可以。”

顧恩澤的腳離開了地面,他躺在了杜康的臂彎裏,依舊閉着眼,但手指卻把玩着杜康上衣的紐扣。

他想到很久很久以前,杜康還在讀大學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和誰學的,有一段時間很愛穿白色的襯衫。

那單薄的襯衫遮擋不住什麽,但偏偏要把每一個紐扣都扣得極緊,顧恩澤有時候被勾起了興致,就會一把人将人抱進懷裏,他初始還沒有那麽放蕩,還是會将人抱到樓上的卧室裏,再做不可言說的事。

但杜康越長越高,越來越沉,勾人的功力也越來越長進,顧恩澤也愈發不愛幹抱人的“體力活”,于是戰場從卧室變成了樓下的客房,又從客房變成了樓下的沙發,最急躁的一次,直接在上樓的樓梯上。

單薄的白襯衫被簡單粗暴地扯開,被扣得嚴嚴實實的扣子亦脫離了面料掉落在瓷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杜康的手指抓着鋪在樓梯上的羊毛地毯,卻不太敢用力——上次他聽到了傭人的抱怨,這才知道這地毯很貴——有多貴,足夠他在邊緣星球工作上二十年。

顧恩澤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他偶爾會覺得杜康有些可憐,但很快這種憐憫心,就會被其他情緒所掩蓋。

——我救了他,我賜予了他一切,他愛我,而我也愛他。

他給予他的已經足夠多了,剩下的,就該看他選擇過什麽樣的生活了。

——杜康無疑是個聰明人。

顧恩澤在被杜康壓在床上的時候,漫不經心地想。

以色侍人,年老而色衰,色衰而愛馳。

所以杜康從一開始就想要更多的能力和權利,他從來都不甘心地成為一個附庸,一個可以随意丢棄的存在。

他想掌控顧恩澤,剛好,顧恩澤也一樣。

回到蔚藍星,或者就這麽待在首都星,平日裏拍拍戲,拍完戲就去度假,這樣頹廢的日子固然清閑又安全,舒适又誘人,卻會一點點将彼此之間的地位漸漸拉遠。

除了對杜康的擔憂,除了想保護對方,顧恩澤也存了些許不能直言的心思——他從來都不曾是誰是籠中雀,也不願做誰的附庸和挂件,“寄人籬下”、“被人掌控”、“聽人擺布”的日子他不過過了幾個月,已然憤怒得想殺人。

倘若有朝一日,杜康大獲全勝,再滿載榮耀來尋找他,叫他過這樣表面光鮮、實則毫無平等可言的日子,叫他仰着頭去看杜康站在高處、居高臨下地恩賜他,他恐怕會忍不住道一聲:“滾。”

他們要并肩作戰。

他們要勢均力敵。

顧恩澤如此想着,卻軟綿綿地躺在柔軟的床上,他的手指穿插進杜康的發間,抓着對方的頭發,毫無顧忌地發出很好聽的聲音。

杜康沒有做太過越界的事,他只是提供“服務”,看來對顧恩澤的臀部并沒有什麽觊觎之心。

顧恩澤卻折騰杜康折騰得極狠。

杜康的手指抓破了手下的昂貴的床單,他粗粗地喘着氣,卻沒有求饒,只是盯着顧恩澤看。

顧恩澤的汗水一滴滴順着完美的下颚滾落,他像一只慵懶的黑豹,也像一只亟待咬碎獵物的雄獅。

他們視線交織,什麽都沒有說,但又像是什麽都說了。

最後杜康仿佛敗下陣來,閉了閉雙眼,說:“我想要你。”

“下輩子吧,”顧恩澤舔了舔他的眼皮,“雖然,下輩子也不可能。”

“顧恩澤,我對你總是太過心軟。”

“你不是心軟,你是聰明,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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