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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第4章

回到東京後不久，家入硝子敏銳地察覺到氣氛的變化，在某天來到你宿舍。

“你和那兩個家夥是怎麽回事？”

你正在剝橘子吃，掰了一瓣橘子塞進嘴裏，頓時被酸得皺了皺臉：“因為腌入味了吧。”

“哈？“

“橘子味。”

“……”

“所以，你真的是禪院直哉的未婚妻？”家入硝子毫不客氣地問。

你愣了一下，沮喪地說：“原來硝子也知道啊。不過準确來說是之一啦。”

看着硝子變得嚴肅的表情，你又笑了一下：“大少爺不一定看得上我，競争很激烈的。”

家入硝子上手掰了一瓣橘子塞進你嘴裏：“笑得太難看了哦。”

你被酸得五官亂飛，閉着眼一臉猙獰：“啊啊啊要被酸死了啊！”

家入硝子沒說話。

你演了一會，自己也覺得沒趣，睜開眼睛。

家入硝子站在窗邊，抽出一支煙放進嘴裏，點燃。

你收起了表情，默默地吃完了剩下的橘子。

“雪奈，”許久，家入硝子開口，“雖然不該用那家夥的标準要求你，但試試看吧。”

那家夥自然指的是五條悟。

但那是五條悟。

你拿紙巾擦拭幹淨沾上橘子汁水的手指，低着頭說：“謝謝，硝子。”

家入硝子徐徐吐出一圈白煙，像是無聲的嘆息。

這之後，你依然是四人中格格不入的那一個，和兩位男同期的關系也降至冰點。

——準确來說是和五條悟的關系。在可以看到原子層面的六眼裏，你像是一個不存在的透明人。

好在這對你來說沒有什麽影響，不如說，反倒讓你覺得五條悟還蠻可愛的。

真是一個好惡随心，喜怒于形的大少爺。

大概人總是會羨慕自己成為不了的人吧。

你們的交集也僅限于實戰課上。五條悟和你固定上演“你逃他追，你抓不住我我也碰不到你”的大型躲貓貓。一場對戰下來，除了訓練場被轟炸得一塌糊塗，沒有任何人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面對夜蛾老師的黑臉，你表示很無辜。你的術式沒有像“蒼”那樣大規模殺傷力的應用招式，訓練場的狼藉主要是由五條悟一人貢獻。

但實際上你的收獲非常大。雖然每一次看起來都是五條悟張牙舞爪你倉皇逃竄，可在六眼級別的恐怖威壓下，你能感覺到自己對咒力的運用愈發精準。

而和夏油傑的對戰，你将其概括為單方面的體術碾壓。

一個遠程法師這麽擅長體術，這合理嗎！

于是反倒是和夏油傑對戰結束之後，你累得氣喘籲籲，眼淚汪汪。

拜他們所賜，高專一年級結束的時候，你們三個都評上了一級師咒術師。

從夜蛾老師辦公室出來，夏油傑率先向你道賀。

你還沒回答，五條悟哼了聲：“有咱倆做陪練，特級也是遲早的事吧。”

你沒敢吭聲。

夏油傑不贊同地看了好友一眼，又溫和地對你說道：“但雪奈的悟性也很高呢。”

這一次五條悟沒說話。墨鏡後的目光令你有些不安。

你小聲說：“謝謝。”

五條悟轉過頭不再看你，聳了聳肩：“無所謂啦，反正禪院家的女人也用不上。”

你說：“哦，确實呢。”

五條悟：“……”

耶。你在心裏歡呼了聲。居然能看到五條悟被噎住的表情，值了诶。

你偷偷觀察，感覺下一秒五條悟就要氣得喵喵大叫了。

圍觀的黑* 發同期笑出了聲。

五條悟忽略好友的反應，徑直來到你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你。

你被迫仰起頭。

好高啊。他是不是又長高了？你心不在焉地想到。

”喂，”大少爺暴躁地質問，“真是搞不懂啊，你這麽努力就是為了當禪院家的家主夫人？太沒有追求了吧！”

“那悟桑的追求是什麽呢？”

“成為最強。”

“之後呢？”

五條悟停頓了一秒，滿不在乎地說：“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你羨慕地說：“這樣啊。”

五條悟沒好氣地說：“你去過禪院家，應該知道禪院家的女人過的是什麽日子吧。”

你馬上想到了那天在禪院家遇到的雙胞胎小女孩，點點頭。

“禪院直哉那家夥頂多是個一級，”五條悟理直氣壯，“你一個特級，需要看他臉色？”

你提醒道：“我還不是特級。”

“以後會是啊！”

“嗯，我會努力的。”

五條悟：“……”

他面無表情地看向好友：“傑，走了，跟腦子壞掉的人沒什麽好說的。”

你望着五條悟氣呼呼的背影，莫名幻視了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大貓。這一次，是真的得罪這位大少爺了吧。

餘下夏油傑和你面對面站在長廊上。

“雪奈明白的吧，其實悟是為你可惜，”夏油傑柔和地說，”因為雪奈真的非常優秀。”

你笑了一笑：“傑桑和悟桑不愧是摯友。為什麽，你們都覺得我是不敢呢？”

“實際上，我根本也不想。”

你确信看見夏油傑的眼睛一瞬間睜大了，如果不是時機不對，你真想用手機拍下來。

“無所謂的。”你這麽說道。

你本來就沒想反抗。禪院直哉最後不選你固然好，但你還是逃不過聯姻的命運。所以無論嫁給誰，禪院，加茂，或者任何別的咒術世家，你都無所謂。

作為被人擺布的旗子，你太知道這個腐朽的體制有多麽堅不可摧，多麽根深蒂固。一個人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再強，也只是一個人而已。

至于“最強”能不能改變，你不知道。或許他……他們可以。

夏油傑緩緩道：“原來雪奈是這麽想的嗎。”

“嗯。如果讓悟桑知道的話，他肯定會不高興的，”你懇求道，“傑桑可以替我保密嗎？”

夏油傑深深地看了你一會，嘆息道：“還真的和悟說得一樣啊。”

【那家夥路不一樣。】

你難過地說：“抱歉。”

“不應該是對我說啊。”

你看見夏油傑擡起手，停在半空中猶豫了幾秒，還是輕輕落在你腦袋上。

“之後的訓練我和悟不會手下留情，不管怎麽說，變得更強總歸會好一點吧。”

你彎了彎眼睛：“謝謝。”

雖然傲慢、自大、目中無人、自我中心，還很毒舌……呃打住——但五條同學和夏油同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啊。這時候你這麽想到。

總之，高專第一年就這麽波瀾不驚地過去了。

長達兩個多月的春假結束，四月開學，你成為了學姐，有了兩個可愛的學弟。

兩人從外貌和性格都迥然不同，一個叫七海建人，有外國血統，金發褐眸，說話犀利，你願稱他為古希臘掌管吐槽的神。一個叫灰原雄，濃眉大眼，熱血小狗，JUMP式少年漫畫男主角。

你很喜歡他們，更加慶幸自己來了東京高專。如果入學京都校，禪院直哉就是你的學弟了。

但該碰見的還是躲不掉。因為去年的優勝，今年的姐妹校交流會在東京校舉行。禪院直哉自然也來了。

不同于上一屆你們的斷層碾壓，這一屆打得有來有回，分外激烈。

只不過這一次是京都校贏了。

從你的判斷看，就咒術本身的性能而言，七海和灰原并不比禪院直哉差，只是他們出生于普通家庭，接受專業的咒術訓練還不到半年，不像禪院直哉從小就享受着禦三家的頂級資源，理論和實戰經驗遠比他們豐富。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站在前輩們面前，都受了一點輕傷，一臉郁悶。

就在家入硝子施展反轉術式的時候，五條悟毫不留情地嘲笑：“灰頭土臉嘛。”

夏油傑一記爆栗敲在五條悟腦袋上，和顏悅色道：“別聽悟胡說。也就是禪院直哉難纏一點，但這不怪你們。”

滿心崇拜夏油學長的灰原雄連連點頭：“就是！那家夥的術式太難對付啦！”

七海建人沉默不語，表示贊同。

“和那誰比呢？”五條悟冷不丁發問。

“诶？誰？”灰原雄傻乎乎地問。

七海建人聽懂了，猶豫了一下說：“雪奈學姐吧。”

五條悟挑了下眉。

“禪院直哉雖然難纏，但剛才我已經找到了一點眉目，可惜沒時間了，”既然五條悟說了，七海也就順着思路分析起來，“可是雪奈學姐……”

老成的金發少年皺起眉頭：“我目前還想不出來如何戰勝學姐。”

灰原雄這才反應過來，撓撓後腦勺：“原來是說這個啊，那我也選雪奈學姐。如果是學姐肯定不會輸。”

這時京都校的三年級學姐歌姬和冥冥走了過來，聽見灰原雄的話，冥冥一哂：“那要看哪方面了。”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不太明白。

“啊拉，怎麽，你們還不知道嗎？”冥冥詫異地看向東京校的三人，“為什麽不告訴後輩？”

五條悟切了聲，第一個轉過身，很大少爺脾氣地說道：“你以為誰都像你這麽八卦啊。餓死了，杵在這裏是等着學長安慰嗎？沒有這種服務哦。”

家入硝子翻了個白眼。

夏油傑好笑地說：“走吧。”

灰原雄左右張望：“雪奈學姐不去嗎？”

一秒詭異的寂靜，三位前輩同時開口。

家入硝子：“她今天沒空。”

夏油傑：“雪奈有點私事。”

五條悟：“呵呵。”

……什麽情況？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面面相觑。

雖說這次是競争對手，但咒術界就這麽大，咒術師就這麽多，難得見一面，關系不錯的還是要聚一聚的。

在燒肉店飽食一頓之後，幾人走出來，只見夜色已至，天際只餘一線霞光，江邊不知何時聚滿了穿着浴衣的人們，江面上還有幾艘精致的游船。

灰原雄恍然大悟：“啊！原來今天是花火大會。”

其他人的表情卻算不上好。五條悟直接扭過頭，不想多看一眼。

作為咒術師，并不喜歡人群聚集的場合。人多的地方欲望也多，每個人的內心都有陰影，千千萬萬人聚在一起，無疑是千萬倍地放大了人類的負面感情，成為滋養咒靈的溫床。

故而眼前的場景從他們的視角看來，便是烏壓壓的人群裏摻雜着密密麻麻的蠅頭或其他低級咒靈，畫面十分惡心。

幾人朝着人群相反的方向往回走，突然間，五條悟停了下來。

“怎麽了？有厲害的咒靈？”家入硝子納悶地問。

墨鏡擋住了五條悟的眼神，他扯了一下嘴角，懶洋洋地說：“比咒靈還惡心啊。”

“诶，那艘船上的人，好像是禪院直哉？”幾乎同時，四處張望的灰原雄驚訝地叫了出來。

“哈？！”歌姬發出難以置信的疑問。

禪院直哉和花火大會……這什麽鬼故事。

灰原雄瞪大眼睛：“他旁邊還那個穿浴衣的女孩子，有點眼熟……诶？诶？！诶！！！”

他的大呼小叫吸引了所有人。

“那不是——雪奈學姐嗎？！”

拜他所賜，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艘游船。

歌姬露出難以理解的表情：“那兩人約會怎麽會選在這種地方，這是什麽自虐癖好。”

灰原雄差點沒一頭栽倒，失聲道：“約會？！”

七海建人還穩穩地站着，但瞳孔遽然收縮。對他來說這已經是屬于靈魂出竅的震驚程度。

冥冥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啊拉，你們終于知道了。但還不止如此哦。”

歌姬好心地補充：“禪院直哉是雪奈的……嗯……算是，未婚夫吧。”

…………

灰原雄整個人僵住，咯吱咯吱地轉向自家的三位前輩。

家入硝子和夏油傑神色平靜，沉默地默認。

五條悟則用力鼓了鼓掌：“恭喜你們發現東京咒術高專之不可思議事件NO.1!”

夏油傑瞪了五條悟一眼：“馬上就要開始了，人更多了，快走吧。”

但這個驚人的消息已經在兩名一年級男生心裏留下了堪比特級咒靈的陰影，他們神色恍惚，懷疑人生。

“嗯？”

沒一會，大步走在最前面的五條悟又停了下來，轉頭直直地望向游船的方向，掀起墨鏡，冰藍色的眼眸銳利無比。

歌姬跟着瞥了一眼，一呆，微微赧然地別過頭。那兩人貼得很近，似乎是要親熱。

“喂，別打擾人家啊。”她話音剛落，神情卻驀地一凜，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黑夜中，和騰空而起的煙花一起點亮夜空的，是江面上驟然爆發的兩道術式光芒。

那兩人竟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