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他的女兒
第45章 第 45 章 他的女兒。
程妙瑾第一次見到父親, 是在十歲那年。
被鄭堯帶去辦公室時,她大膽而冷靜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許久。
作為父親的特別助理,這男人有着讓她意料之中的精英感,同時又長了一張出乎意料的英俊面龐。
“我爸爸跟你一樣高, 一樣帥嗎?”通往大廈頂層的董事長專屬電梯裏, 程妙瑾看着鄭堯, 努力做出十歲女孩該有的天真懵懂模樣。
其實她早在網上看過父親長什麽樣。
鄭堯一眼看透這個成熟早慧的孩子,不說破, 淡笑着搖頭:“周總一表人才,我自愧不如。”
“那他應該跟你一樣溫和吧?”前面那個問題只是鋪墊, 這才是程妙瑾真正想知道的。
她可不希望跟一個傲慢又狂躁的霸道總裁打交道。
這問題難住了鄭堯。
老板平日雖沉穩,惹急了性子也暴, 不發脾氣相安無事,發起脾氣來沒誰鎮得住。
鄭堯想了想,說道:“周總是個……理智的人。”再理智的人也會發火, 所以這樣回答不算騙她。
程妙瑾點點頭。
那八成就是難搞的少爺脾氣了——正如母親日記裏所寫的那樣。
她總能聽懂言外之意。
“他不喜歡為難別人吧?”程妙瑾再次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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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總不會,沒必要這樣。”鄭堯這話半真半假。老板确實不愛為難誰, 倒不是因為沒必要, 主要是他就沒把誰真正放在眼裏過。
前年競争對手用惡劣手段搶走公司一個項目,鄭堯氣得茶不思飯不想, 老板上午摔了套茶具, 下午把酒言歡, 還給他喂心靈雞湯。
“犯不着生氣, 生氣就正中他們下懷,得跟沒事兒人一樣,大象是看不見螞蟻的。”
去年,競争對手破産了。
圈裏傳聞周總做的局。
對手破産那天, 老板把他叫到辦公室,問他高興麽,他說高興。
老板又問記不記得自己說過一句話,他說“大象是看不見螞蟻的”。
周總懶散靠着椅背,偏着頭笑起來,指尖輕點桌面:“這話還有後半句——‘但可以踩死’。”
鄭堯沒法告訴這個孩子,她的父親不愛為難誰,因為他目中無人,搞誰都不是問題,最喜歡也最擅長放長線釣大魚,然後統統一鍋端。
孩子再成熟早慧,也不該讓她過早接觸社會和成人的陰暗面。
鄭堯在回憶中恍神的功夫,電梯到達最頂層。
他擡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讓程妙瑾先出。
專屬電梯十米左右距離,一扇房門旁标注“董事長辦公室”,程妙瑾在門口停下腳步。
鄭堯按下門鈴。
程妙瑾問:“辦公室而已,有必要裝門鈴?”
鄭堯淡笑,雙手交疊垂下,以恭敬的姿勢伫立等待。
約莫半分鐘後,門上的電子屏傳出聲音。
“進來。”
短短兩個字說完,那邊倉促挂掉。
門鎖自動打開。
鄭堯推開門,領着孩子往裏走。
程妙瑾這才發現自己剛才那話問得多窮酸。
父親的辦公室,跟她現實中見過的寫字樓辦公室完全不同,就連電視上的,也從沒這麽大。
程妙瑾懷疑這是在頂層建了棟別墅。
環顧四周不見父親身影,程妙瑾正納悶,旁邊鄭堯說道:“周總在休息室,您先稍等。”
鄭堯帶着她走到沙發邊,正準備給她倒茶,想起小孩不宜喝茶,便倒了一杯純淨水。
這裏只有茶葉和咖啡,三樓茶水間倒是有牛奶和飲料,食堂也售賣各種飲品,但鄭堯不确定老板願不願意給自己女兒喝這些東西。
還是純淨水更穩妥。
“您坐,周總可能要過會兒才出來。”鄭堯将水遞給程妙瑾。
程妙瑾接過杯子,搖搖頭,站着喝了半杯水,将杯子放在形狀奇特的檀木茶幾上。
“他在裏面嗎?”程妙瑾目光看向斜前方一扇深棕色的門。
“是的,那是休息室,裏面配有卧室,書房和浴室。”鄭堯介紹道。
還真是把別墅建到大廈頂層了。程妙瑾往上指了t指:“休息室該不會直通天臺,上面也有個房間吧?”
“沒有的。”小孩兒想象力真豐富,鄭堯看着這張跟老板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龐,恍然間似乎能看到這姑娘長大後的模樣。
與老板不同的是,孩子皮相雖冷,面容卻柔和許多,沒有老板那種不近人情的狠戾。
估計遺傳了母親的溫順良善——鄭堯猜測,他從未見過孩子母親,更難以想象,什麽樣的女人敢偷偷生下老板的孩子。
又偷偷養到這麽大才送過來認親。
不過仔細觀察,孩子那雙漂亮非凡的眼睛裏,目光倒是跟她父親如出一轍,冷冽又堅毅。
“他不會還在睡覺吧?”程妙瑾看看牆上時鐘,已經中午十二點了。
又是個讓鄭堯難以如實回答的問題。
從他入職公司起,直到現在,嚴格來說應該是今天之前,老板一直是個自由的單身漢,幾點起幾點睡,全看他心情。
但以後就不确定還是不是單身漢了,畢竟親閨女上京認爹的狗血橋段都開始上演,孩子媽出場的劇情還會遠嗎?
“周總每天公務繁忙,有時會熬夜加班。”鄭堯答得點到為止。
确定不是熬夜花天酒地?這話自然沒問出口,程妙瑾也懂怎麽點到為止。
母親教給她很多規矩,比如“碰見熟人要微笑打招呼”。可惜她沒遺傳多少母親的親切友善,碰見熟人只想低頭假裝沒看到,更何況那些都是母親的熟人,她跟他們只能算點頭之交罷了。
再比如“凡事要懂得留有餘地,不能做得太過”。母親凡事喜歡留退路,但程妙瑾認為某種程度上這是自卑和怯懦。
不夠信任自己也不夠勇敢的人才喜歡留退路。
他們沒有意識到,很多事情不留退路也能做得很好,甚至比留有退路做得更好。
破釜沉舟的力量更大,不是麽?
鄭堯往空出一半的杯子裏續水,看了看休息室,目光轉向孩子:“您稍等,周總應該快出來了。我先去處理工作,有什麽事随時電話聯系。”
程妙瑾目送他往門口走,很快沖他背影叫道:“哥哥。”
鄭堯停下腳步,回頭時,神情有些驚訝。
“我才十歲,只是個普通孩子,沒必要總對我用敬稱。”“您”啊“您”的,程妙瑾聽着真不習慣。
從這孩子臉上表情看,估計确實不喜歡被人用敬稱。
他點點頭,笑着開口:“你也不用叫我哥哥,我比你大十八歲來着。”
看上去還挺顯年輕,程妙瑾沒想到他都二十八了。
“所以應該管你叫叔叔?”程妙瑾記得他自稱姓鄭,“鄭叔叔?”
鄭堯難得不用那副公式化精英笑容對人,嘴咧得更開:“好的,小朋友。”
虎牙一露出來,越發顯年輕。
辦公室門輕輕合上。
沉靜之中,程妙瑾感覺到某種無聲無形的力量在裹挾自己。
辦公室寬敞得超出想象,偌大的地方,卻仿佛只有她周身窄小這一塊有空氣。
這種窒息感來源于即将與素未謀面的父親相認的尴尬?
亦或是對父親不肯與自己相認這種可能性的恐懼?
都有。但并不全是。
程妙瑾閉上眼深呼吸,試圖緩解這些負面情緒。
一閉眼,母親的臉就在腦中浮現。
程妙瑾瞬間明白,窒息感的主要來源是因為焦慮。
這些日子她不斷勸慰自己,然而內心始終架着一把火,火勢由大變小,她的心也從無時無刻備受煎熬變成隐隐作痛。
火還沒有熄,她仍無法擺脫焦灼。
茶香在空氣中彌漫,帶着淡淡清甜的氣味。不是茶葉煮泡散發的味道。程妙瑾在書櫃旁的置物架上找到了一瓶香氛。
她端起茶色水晶瓶,鼻子湊近瓶口深嗅,茶香甚濃。
這香氣讓她舒服了些,但很快,她放下瓶子,扭頭看向休息室。
她可不想父親一推門看見的畫面是一個鄉巴佬小姑娘捧着香氛瓶子聞得正起勁兒。
倪老板總誇她渾身上下散發着高級感,她只當這話是帶了濾鏡的恭維,并認為自己的優點之一就是很有自知之明。
倪老板是母親最好的朋友,也是母親的朋友中,唯一能跟她也成為朋友的人。
按理說她該管倪老板叫阿姨,母親批評過她沒大沒小,但倪老板很喜歡被這樣叫,不許她改稱呼,母親拿她倆沒招。
倪老板崇尚的高級感,與“瘦”有着密不可分的關聯,簡單粗暴來講,倪老板認為足夠瘦,就意味着足夠時尚與高級,她羨慕一切瘦子,永遠在減肥,永遠管不住嘴。
程妙瑾覺得自己被高看太多了。
她只是個幹癟的瘦子,照目前這猛漲個頭不漲體重的趨勢,要不了多久,就會進化成一根成精的電線杆子。
因此,程妙瑾對自己有着清晰的定位:來自十八線小城市,鄉土氣息濃厚的電線杆子。
母親在日記裏,也用“電線杆子”形容過年輕時的父親。
看來胖瘦跟遺傳關系挺大。
程妙瑾胡亂走神,直到休息室傳來開門聲。
·
周衍東接到特助鄭堯的電話時,正在江城出差。
新項目啓動,忙得不可開交,鄭堯上一個電話打完,不出半小時,又來一個。
周衍東心煩,接通給他罵一頓,那邊默默挨着訓,等他罵完才吱聲:“周總,有個孩子找您。”
周衍東愣住,氣笑了:“孩子找我?找我幹嘛,找自己爹媽去啊!”
“這孩子說您是她爸爸。”鄭堯聲音壓低。
周衍東叼着煙,正準備點燃,又是一愣,夾走嘴裏的煙,眉頭皺得死緊:“什麽玩意兒?”
鄭堯:“公司來了個小姑娘,指名要找您,誰勸也不走,問為什麽找您,她也不說。我把她帶到辦公室,這孩子才說是來找爸爸,一口咬定您就是她爸爸。”
周衍東望了望天,心裏暗罵,這他媽什麽破事兒。
不等他開口,鄭堯又道:“她還提了一個名字。”
周衍東:“什麽?”
鄭堯:“程溪。她說您聽到這個名字就明白了。”
周衍東足足沉默兩分鐘。
“這孩子叫什麽?”再開口時,他嗓音微啞。
“程妙瑾,”鄭堯嚴謹補充道,“女字旁的‘妙’,王字旁的‘瑾’。”
八月上旬,江城正值酷暑,太陽火球般明晃晃挂在天上,曬得周衍東發暈。
他閉了閉眼,又是好一陣沉默。
“她媽媽呢?”周衍東問。
“怎麽問也不肯說。”鄭堯心下感慨,這孩子年紀不大,嘴倒是夠嚴實。估計要不是怕見不着周總,他都不能這麽快得知周總有孩子的重磅秘密。
“我這邊暫時走不開,給孩子安頓好,明天中午十二點帶去我辦公室。對了,這事兒別外傳。”周衍東吩咐。
“好的,您放心。”鄭堯以為這通電話算是打完了,等着他挂斷,又聽見他開口。
“孩子什麽樣兒?”周衍東走到路邊樹蔭下,地上陰影縫隙之間,陽光依然晃眼。
他悄無聲息嘆一口氣,把眼睛閉上。
“白,瘦,比同齡人高,”停頓片刻,鄭堯補了一句,“跟您很像。”
又停頓片刻,鄭堯提議:“要不拍張照發給您?”
“不用。”周衍東斬釘截鐵拒絕。
他心想,趕明兒就能見着了,沒必要看照片。
越看心越亂,今天還有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忙完視察忙剪彩,忙完剪彩忙開會,忙完開會忙應酬……忙完今天的事兒忙明後天的——他得提前兩天趕回去。
淩晨一點半,飛機落地京州。
周衍東拖着疲乏的身體走出機場。
深夜,這種地方并不安靜,但極度的疲憊與困倦,使他産生一種不真實感,外界安靜得出奇。
靈魂似乎從軀體中抽離,又未完全抽離,高出半截身子懸在上空,人與魂被套在看不見的罩子裏,随着麻木的雙腿邁出的沉重步伐漠然前行。
司機付明山站在車旁等候,恭敬打完招呼,不禁多了句嘴:“周總,您臉色不太好,要不要先去趟醫院?”
豈止“不太好”,根本就是“太不好”。
周衍東揮手拒絕。他已經累得不想開口。
車流在墨藍夜色下穿行不息,行駛中路燈變成一個個白色光點。周衍東閉上眼。
他想揉揉從接到那通電話起就開始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也想揉揉因長時間皺眉而緊得發酸的山根,卻連擡手都懶得。
車停在公寓樓下,付明山以為老板睡着了,準備叫醒他,他睜開眼,沉默片刻,開口嗓音沙啞:“回公司。”
“還要處理工作嗎?今晚先休息吧,身體要緊。”付明山見他臉色實在是差,真怕再這麽累下去會出事。
“回公司休息。”周衍東今晚不想在公寓睡。t
回公司估計就不會休息了,又要通宵達旦工作,付明山在老板看不見的前排微微搖頭,想勸一勸,又怕老板嫌多嘴,便重新啓動車子調頭往公司開,沒再說什麽。
老板決定的事,旁人說什麽也沒用。
淩晨三點,東信大廈每層樓都有燈光未滅,有些甚至整層通明。
周衍東伫立在這座高樓前,創業點滴雜亂地湧進腦海,穿行于機場時的不真實感又浮現起來。
十一年。
他用十一年,打造了一個叫做東信的商業帝國。
他在十一年前,與一個叫做程溪的姑娘分開。
已經十一年了。
周衍東擡頭仰望,漫無邊際的深藍夜幕靜谧得如夢似幻。
靈魂剎那落回身體,他發出幾不可聞一聲嘆息,邁開腳步走進大廈。
在極度疲憊的狀态下徹夜未眠,後果是白天某個合眼的瞬間不經意,大腦突然被強制關機,沉沉睡去。
周衍東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睡着的,看了看手機,秘書打電話提醒他準備開早會時,是上午九點半。
挂斷電話後,他似乎被人點穴,合眼便失去意識。
短短兩個半小時的睡眠,周衍東做了一場夢。
與其說是夢,其實更像一場穿越。
夢裏呈現的全是真實回憶。
他回到了很多年前,與程溪在一起的頭一年。
他們在共同居住的狹窄小屋裏,他坐在床上,程溪跨坐在他腿上,拽着他衣服大笑,黑T領口被扯到鎖骨,露出脖子下一片皮膚。
程溪看見鎖骨旁斑駁的紅痕,笑容消失,冷着臉問誰種的草莓。
他解釋說自己撓的。
程溪自然不信,甩臉子跟他鬧。
他氣得發笑:“也有可能是過敏,我累得慌,你別無理取鬧。”
程溪也氣笑了:“怎麽只有這裏過敏,其他地方不過敏?”
他從沒碰過別的女人,受冤枉沒處說,忍着暴脾氣嘀咕:“我哪知道。”
廣城夏天跟火爐子似的,熱不說,還悶得慌,在室外站幾分鐘就是一身汗,無形熱浪裹得人喘氣都費勁。
出去一趟衣服濡濕,回有空調的地方慢慢變幹,就這樣濕了幹幹了濕,每天回家都是一身汗臭。
昨天鎖骨周圍汗濕難受,他隔着T恤撓了撓,手有些重,洗澡時發現留了紅印,沒當回事,誰知這會兒都沒消。
程溪趴他身上左聞右聞,試圖尋找其他女人留下的氣味,只聞到清爽香皂味。
“好哇,我說怎麽一回來就洗澡,肯定是想掩蓋罪證!”
程溪紅了眼,嘴一撇,別過頭落淚。
他腦瓜子嗡嗡叫,後背靠着沙發,揚起腦袋扶額:“從地鐵站走回來得十五分鐘,十五分鐘!汗濕透衣服,不洗誰受得了?程溪,你別沒事兒找事兒。”
那會兒他還沒開上印磊那輛小貨車,出行只能靠地鐵和公交。
程溪沒再作了,擡起手背抹淚,吸了吸鼻子,轉頭瞧着他,目光幽怨。
“周衍東,你看上我什麽呀?”這話程溪問過不知道多少遍,從沒得到過滿意的回答。
沒等他開口,程溪嘆一口氣,自言自語:“長這麽帥,找誰不行偏偏找我……”
周衍東樂了,捧起她的臉揉了揉:“還不是因為寶寶主動?那句話怎麽說來着,主動就會有故事。再說了,怎麽就不能找你,找你犯法啊?”
程溪嘴又往下撇:“我哪哪兒都一般。顏值配不上你,個頭矮你那麽多,氣質更是不如你,什麽都差你老遠……追你怎麽這麽容易啊!”
她原本看向別處,說到這,忽地扭頭盯着他。
“周衍東,你別是在搞殺豬盤吧。”
他噗嗤笑出聲,點點頭:“嗯,我搞殺豬盤,騙不到錢就嘎腰子。”
程溪抱住他,腦袋靠在他胸膛。剛洗過澡,她蓬松的發絲上殘留着果香洗發水氣味。
頭發弄得他有點兒癢,但味道很香。
他低頭湊近深嗅,帶着笑腔問:“現在知道怕了?”
程溪搖了搖頭,不作聲。
周衍東笑意更深:“這都不怕?”
程溪終于擡頭,揚起唇角,眉眼彎如弦月:“不怕,因為相信你不可能騙我。”
周衍東:“剛才還覺着我外邊兒有女人呢。”
程溪:“嘿嘿,詐一詐你。你周衍東什麽都好,人品也頂好,就是時運不濟,沒投到好胎。你呀,得生在豪門才對得起你一身貴氣!”
周衍東愣了,沉默片刻,又笑起來:“這麽信我啊?”
“當然!”程溪大叫。問的這是什麽話。
她仰着頭看他許久,他卻低下了頭。
程溪單純得離譜,他是知道的。
或許小地方來的姑娘沒見過什麽世面,又或許她天生容易輕信于人,随便哄哄就當真。
愧疚在周衍東心裏滋生。
但很快,他說服了自己。
他對程溪的感情是真,對她的好也是真。至于身世,背景,騙一騙瞞一瞞,又有什麽大不了?
“我現在分逼沒有,窮得只能讓你住城中村,跟着我受苦了。”他親親她額頭。
她笑起來,晃了晃腦袋,認真看着他:“周衍東,你要沒這麽窮,身邊的女人不會是我。”
他笑不出來,摟緊這個女孩,頭埋進她溫暖頸窩:“也就你傻,有情飲水飽。”
程溪:“等你飛黃騰達,賺大錢了,會不會不要我了?”
他收着力道掐一把她的腰,以示懲罰:“怎麽可能。等我給你買這邊地段最貴的房子,住別墅開豪車,豪門太太該有的,你一樣不能少。”
程溪哈哈大笑,從他懷裏直起身:“哇塞,說得就跟你是豪門少爺似的!”
周衍東:“我要說我真是,你信麽?”
程溪:“我信你個鬼!哪有這麽窮酸的豪門少爺!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人家就算家道中落,也不至于讓太子爺窮到住城中村好嗎?”
看吧,說了她也不信。
程溪擡起周衍東一條胳膊:“你現在發誓,指天發誓,以後發達了絕不抛棄我,要不然,天打五雷轟!”
周衍東始終覺得發誓這種舉動無聊至極,不具任何威懾力,但程溪要求,他便配合,比出手勢一本正經開口。
“我,周衍東,對天發誓:以後飛黃騰達,絕不抛棄程溪,否則天打五雷轟。”
夕陽餘晖瞬間消散,狂風暴雨洶湧而至,頭頂電閃雷鳴。
周衍東從夢中驚醒。
正午,陽光滿室。
無風無雨無雷,夢境煙消雲散。
然而他總覺得,夢裏才是真的,此刻面前一切景象不過海市蜃樓。
十一年了。
原來他什麽都沒有忘。
休息室書櫃旁挂鐘時針指向十二點。
門外辦公室傳動靜。鄭堯和女孩的說話聲。
室溫二十六度,但那場夢讓周衍東冷汗如雨。
他從沙發起身,走到衣櫃前挑選衣服。
平時着裝随意,今天不可以。
挑選好一會兒,他決定穿灰襯衫黑西褲。
迅速沖了個澡,洗掉身上汗味,穿好衣褲,又換了雙看着不是那麽商務的皮鞋,周衍東站在休息室門口,沉默幾秒,按下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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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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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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