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每一個字都是感情啊

第29章 第29章 每一個字都是感情啊

前一天晚上才說想爹爹, 想得睡不着。一覺起來,因為一個夢,抱着她胳膊就開始控訴親爹,說是他爹種地太開心不想回家了。

一張小包子臉又憤憤又委屈的。

這也是徐妙雲沒想到的。

不過小孩子嘛, 心思就是變得快。

朱高熾控訴完親爹, 又蔫兒嗒嗒地說:“娘啊, 我好像還夢見了別的,但想不起來了。”

徐妙雲就摸摸兒子嫩滑小臉蛋, “想不起來就算了,下次還會夢到的。”

“哦。”朱高熾乖乖點頭,舀了一勺蛋羹吃,又擡頭說:“娘啊, 等會兒記得教我寫字, 我要給爹爹寫信。”

正給兒子夾餃子的徐妙雲:“......”

果然,小孩子的心思比天上雲朵變得還快。

....

另一頭, 到了鳳陽, 面上是被朱元璋懲罰來種地的朱棣,已經開始和一些勳貴家族接觸了。

他這次來的任務就是調查清楚, 在鳳陽攪風搞雨的都有誰。

在朱元璋心裏, 他的老家鳳陽是個特殊的存在, 敢在這裏攪風弄雨, 不單單是無視法度, 更是不把他朱元璋放在眼裏, 有不臣之心。

俗話說, 共患難易,同享福難。

他老朱也不想做得太過分的,畢竟也是跟着一起苦過來的老哥們, 對他們的家人,也該寬容些的。

但有的人就是給臉不要臉。

還想打他朱元璋的老臉。

以前的輕拿輕放是他老朱最後的仁慈了。

朱元璋秘密派遣朱棣去鳳陽調查,連朱标都沒說,不過朱标自己有所猜測,他主動開口問了一次,不過朱元璋不承認啊,朱标也沒辦法,只暗暗警惕,希望到時候父皇不要做得太狠。

這事兒沒對朱标說,更不會對馬皇後說。

朱元璋打定主意,這次要打衆人一個措手不及,跟馬皇後來個‘先斬後奏’。

應天府難得有些平靜,甚至讓人産生了歲月靜好的錯覺。

因為,朱元璋最近都沒有大發雷霆了。

但不知為何,每日上朝的文武百官,反而覺得心有不安,戰戰兢兢的越發小心。在這種緊張關頭,卻也有不知天高地厚的。

朱元璋的案頭上,擺着一份新呈上來的秘奏。

內容其實算不上什麽大事,就是他老朱親手種出的,馬皇後親自賞賜下去的菜,被人丢在一旁,混合着殘渣剩菜一起倒了。

不過是幾顆菜而已。

天氣熱菜葉很快黃了蔫兒來不及吃也正常。

但這着實戳到了朱元璋的逆鱗。

這到底是看不上那幾顆菜,還是看不上他老朱啊?

大殿內空氣好似被冰凝固了一般,秘奏上面寫了什麽,王太監不知,但他猜,肯定不是好事。

因為皇上的臉色太恐怖了。

...

外面的風風雨雨,跟小孩子沒有關系。

朱高熾在接觸過練字後,雖然很想學會寫字,好給他爹寫信,但在嘗試了兩次後,小奶團子就很自覺地放棄了。

寶寶太小了,寶寶能怎麽辦。

小胖手手光是抓穩毛筆就挺費勁兒了,那些字很好記,但很難寫啊。

雖然才1歲,但小奶團子就懂一個道理。

不強迫自己。

辦法總是有的。

于是,他就找了娘親徐妙雲代筆,他就在一旁說說話就成。這會兒,繼第一封信寫好送去鳳陽後,朱高熾因為想爹爹,很快又有了第二封信的內容。

奶團子趴在桌邊,雙手捧着小臉,小胖手的肉窩窩都白嫩好看,望着窗外,精致如畫的包子臉上感情甚是豐富。

“爹啊,你要照顧好自己哦,記得每天早上要想我和娘親一遍,中午也要想我和娘親一遍,晚上——”

小奶音微微停頓,朱高熾扭頭看向忽然停筆,表情有些不太對的徐妙雲,疑惑道:“娘,怎麽了?”

要去方便t嗎?

嗐——

真想去就去嘛,人有三急的嘛,娘還跟他不好意思啥。

這信也可以等方便完再回來寫的嘛,時間多的是。

“娘,你有啥事啊?”某奶團子覺得自己很善解人意地說:“沒關系,你去嘛。等會兒再寫也可以的,正好,我還能多想想要給爹爹說的話。”

“......”

徐妙雲好容易才忍住渾身炸起的雞皮疙瘩,沒有站起身抖一抖。本來以為寫第一封信的時候已經夠肉麻了,但沒想到,還是小看了她家小粘人精。

還要等你多想想?

那得多肉麻啊。

“娘?”

“....沒事,我就是覺得吧,你爹可能忙,沒那麽多時間看信,要不....”

朱高熾:“他看不看是他的事,可我想爹了,想告訴他嘛。”

徐妙雲:“......”

小奶團子眨眨眼睛,就那麽軟糯糯地看着她。

徐妙雲深吸一口氣:“寫可以寫,就是,兒子啊,你用詞是不是也別太黏糊了。”

她怕今晚又肉麻得滿床打滾,半天睡不着覺啊。

“娘啊,這都是感情啊。”小奶團子閃爍着大眼睛,真誠道:“這不是您說的,想寫什麽就寫什麽,由心出發,真實的感情才是最打動人的嗎?”

徐妙雲嘴角一抽:“.....那随你吧。”

反正寫信的是她,把帶上她的都忽視掉就行了。兒子肉麻,那也是兒子的事。

朱高熾還不知他娘的小算盤,見娘又開始提筆了,于是重新捧起小臉,都不帶醞釀一下的,繼續很有感情地念起了對他爹的思念,還有各種瞎叮囑。

徐妙雲寫完一封長長的信,人都麻了。

她和朱棣最是甜蜜的新婚時,也沒這麽膩歪過。

不過等她封好信件,一想到朱棣看見這封信,可能會跟她一樣受不了地起雞皮疙瘩,又覺得有趣。

哈哈哈哈好想親眼看看朱棣的反應。

應天府和鳳陽也不算太遠,第一封信件沒兩天就送到了。

彼時朱棣剛結束農田巡視,和農人們一起幹了會兒農活,等天色漸晚就有人請他到府上用宴。

朱棣也是正兒八經的皇族親王了。

吃穿不說絕好,也比一般官民要好些,只是因為馬皇後推崇節儉之風,他也不好奢靡作風,所以燕王府就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日三餐。

但比起沒得吃、吃不飽的百姓,那也是過得很好了。

可再一看宴席上,推杯換盞、紙醉金迷、美味佳肴。有些東西連皇城都見不到,卻出現在了勳貴家族宴會上。

朱棣少年時也在京師鬼混過,和李景隆那小子一起,見過聽過不少。但在皇城腳下,就是李景隆那群人也要收斂着來。

再一看眼前這些放浪形骸的人,耳邊充斥着靡靡之音,朱棣端起酒杯,仰頭一口喝盡,見他如此豪爽,旁邊就是一陣叫好吹捧之聲。

宴會主人讓陪坐的舞姬趕緊給人倒酒,朱棣大笑着沒拒絕,衆人随着這幾天的試探觀察,總算對這位風評嚣張的燕王殿下放了心。

舞姬受到主人暗示,一邊倒酒,一邊黏膩膩地靠向朱棣,濃厚刺鼻的胭脂味兒撲面而來,朱棣下意識蹙眉。

心道,還沒老子兒子一身奶香味好聞。

但朱棣也沒推開舞姬,任她作妖,自個兒只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沒人注意到,朱棣偶爾斂下的眸光,那隐隐若現的暴戾殺意。

只有離得近的舞姬,在有一次手指稍微逾距,差點點就要探進衣服裏時,突然就感到周身一寒。

她下意識把柔軟腰肢擺正,餘光小心瞥見依然豪放不羁的燕王,不知為何,她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然後接下來她這腰肢就再也沒歪過,努力做好一個倒酒工具人。

待到宴會結束,宴主人笑得別有深意,推了一把不懂事的舞姬,舞姬眼看要撞到燕王懷裏,硬生生靠着強悍舞蹈功底,只用手輕輕挨了燕王衣襟一下,就扭着腰肢站穩了。

宴主人:“......”

就是看她平時挺會來事才讓她伺候燕王的,怎麽現在突然給老子裝上了?

舞姬也有苦難言啊,還以為傍上一個皇室權貴,要是動點小手段能當個妾室也不錯啊,總比當個任人踐踏的舞女強。

但這位燕王殿下似乎不好伺候啊。

從小生活在艱難求生環境中,她直覺很敏感,而強烈的求生本能讓她不敢再貼上去了。

“燕王殿下,您看,要是不滿意,我立馬再給你重新挑一個。”宴會主人也很尴尬,準備等會兒再找人算賬。

舞姬咬咬牙,知道自己等會兒免不了麻煩。但覺得還是留在府上應付蠢男人簡單些,于是依然跟個木頭人一樣,不作聲。

宴主人暗暗瞪她一眼,卻在這時,朱棣開口了,“就她了,本王覺得不錯。”

宴主人一愣,不過很快又反應過來,露出一副‘我懂,我都懂’的猥/瑣臉。有的就喜歡耍小性子的女人,夠味兒。

朱棣也不解釋,同樣露出意味深長一笑。

待上了宴會主人準備的馬車,朱棣那臉立刻就變了,慢一步跟上來的舞姬:“.......”啊啊啊啊,我就知道。

朱棣微眯着眼睛,看着小心翼翼縮着身子的舞姬,冷着臉道:“本王看你也是個聰明的,那就繼續做個聰明人,否則——”

“奴知道,王爺放心,奴婢絕不敢對您有任何非分之想。”說着,又努力把自己本就清瘦的身子蜷縮了一下。

朱棣:“.....”

差不多也是那意思。

很快朱棣就懶得再理會馬車裏的閑人,他喝了一晚上的酒,此刻酒意上頭,腦子卻很清醒。

他本就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剛才要不是一杯杯酒下肚,說不定就要拔刀砍人了。

此刻胸中滾動着凜冽殺意,但他卻閉上眼睛,慢慢告訴自己,不急,等到時機合适,這些人一個都跑不了。

這大半年跟在大哥朱标身邊辦差,也不是沒有一點好處,至少,他在控制脾氣上稍微有了那麽一丢丢的長進。

朱棣想着想着,腦子又因為酒勁兒迷糊起來,就想到他的寶貝兒子,那小子生氣不帶他一起來,也不知道現在消氣沒。

還有他的夫人,這個時候就想抱着香香軟軟的老婆睡覺覺。

就在朱棣迷迷糊糊要睡着之際,馬車停下了,蹲在角落的舞姬就被突然睜眼的燕王吓了一跳。

她只求觀世音菩薩保佑,自己這條小命千萬要留下啊。

這燕王殿下哪是富貴梯,明明是殺人活閻羅啊。

好吓人啊啊啊啊啊。

朱棣卻徑直下了馬車,眼中早就沒了多餘的人。

這倒讓舞姬大大松了一口氣,感覺自己一條小命還能延續。

鳳陽有修建的皇家行宮,朱棣雖然是被罰來種田的,但朱元璋也沒讓他露宿野外。

朱棣剛進行宮,等候的年輕宦官就迎了上來,手上還拿着一封信,朱棣眼神剛挪過去,就聽他說:“王爺,這是小世子給您寫的信。”

朱棣腳步一頓,反應了好一會兒,随即大笑一聲,“我兒都會寫信了,我看看。”

年輕宦官把信遞上去,朱棣迫不及待就拆開看。

然後——

年輕宦官有些奇怪地打量王爺千變萬化的臉色,還有那悄悄爆紅的耳根,有點好奇,小世子到底寫了啥啊。

他又不敢偷看。

然後又過了一會兒,就見他們從來都橫行霸道、嚣張跋扈的燕王殿下,忽地擡手捂眼,莫名‘嬌羞’地說:“哎呀呀,該拿這粘人小東西怎麽辦啊。”

然後就懷裏揣着看完的信,腳步發飄,飄進了書房。

“侯顯,來給老子磨墨,老子要給兒子回信哈哈哈哈哈。”

年輕宦官,也就是侯顯:“.......”

啊吓死奴了,還以為王爺不正常了。

聽到這笑聲就放心多了啊。

而小心翼翼下了馬車,等着被人安排,但一直被人無視,跟空氣差不了多少的舞姬:“......”

誰來給奴家找個地兒蹲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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