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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 第十五章
043
委托毛利律師進行的這次會面十分重要關鍵。
毛利律師靠着耐心與細心、還有敏銳的洞察力,從淺羽守和的父親松田丈太郎的證詞裏發現了不少先前警方都沒有注意到的細節。
新的證詞已經提交,警方也立刻展開了新的搜證與調查——
一是關于死者屍體的解剖,需要近一步準确判斷死者生前的病情與發病時身體情況。
二是由警視廳搜查一課第二強行犯搜查三系的目暮警部帶隊,對小巷內的犯罪現場進行重新取證,并根據嫌疑人松田丈太郎的證詞向市民搜集新的口供。
關于以上兩點很快就有了進展——
法醫在死者胃內發現了尚未完全消化的硝酸酯類藥物,由此可證明死者在發生心絞痛時身上是帶着急救藥物并且吃了的,根據胃內消化情況,大概率在死者遭遇毆打後并沒有立刻發生猝死。
這樣一來,之前判斷的案發時間就被推翻了,真正犯人作案時間目前未定。
而目暮警部那邊在增配了大量人手之後,也有了顯著成果:
首先,經儲物櫃附近的報刊亭老板确認,夏季拳皇大賽半決賽那日,職業拳擊運動員松田選手确實來買過火柴。因為那位老板是個體育迷,不僅認出了松田丈太郎,當時還請求對方給他在當日販售的體育新聞報紙上簽了名。
其次,根據松田丈太郎的新證詞,他們在巷內找到了案發當日松田丈太郎點燃的那根銀峰牌香煙的煙頭——這多半就要慶幸于銀峰香煙販售地點僅在長野縣本地,在東京都日常抽銀峰的人極少,小巷內少說幾十根煙頭裏總共也就兩個銀峰牌香煙的煙頭;還有就是銀峰香煙的濾嘴是一種特殊會反光的銀白色,那在滿地煙頭裏真的很好辨認,否則搜查物證進度絕對不會有眼下這麽快。
在将兩根煙頭送往法醫第二系(負責DNA鑒定)後,很快就從其中一根煙頭上發現了屬于松田丈太郎的DNA*,确認松田丈太郎證詞系屬實。
另外提一嘴,搜查三系的人幾乎将那條小巷內所有的證物(垃圾)都搬空了,其中沒發現任何關于心梗相關的藥物、藥瓶。
除非這些藥物藥瓶被犯人特意拿走或者被拾荒者湊巧撿走了,再加上死者死亡時別扭的坐姿,那麽基本就可以判斷這條小巷就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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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一步,“松田丈太郎于小巷內遇見/約見死者芥間下介後言語不和大打出手致其心肌梗死”的判斷基本被推翻。不出意外他将被取消本案重點嫌疑人的頭銜,撤銷拘留,很快被釋放。
倒是另一條線索進展的不算特別順利。
松臺丈太郎的證詞裏提到,芥間下介可能曾在與他私下見面時提到過“氫氯噻嗪”。
這裏可能需要擴展解釋一下什麽是氫氯噻嗪。
氫氯噻嗪在臨床上是一種治療高血壓的藥物,主要作用在腎髒的遠曲小管,抑制鈉的重吸收,這樣鈉就被排出去了,同時水也跟着排出體外了。所以氫氯噻嗪有個更通俗易懂名字——利尿劑*。
為什麽芥間下介會向松田丈太郎這位職業拳擊手提利尿劑這種藥物?因為拳擊比賽是根據運動員不同的體重來區分量級比賽的。
其中羽量級是52-57公斤的選手參賽;輕量級是57-63公斤的選手參賽。
松田丈太郎本人身高177cm,體重常年穩定在57-58公斤間徘徊,以敏捷的身手和迅猛的出拳速度著稱拳壇。
一直以來松田丈太郎參加的都是輕量級比賽,但理論上來說只要他的體重稍微減輕一點,就可以去參加羽量級比賽。用一個不是很恰當的形容詞來說,那樣就能起到“降維打擊”的效果。
而職業選手的一些普通身體數據只要有心誰都能查到——所以毛利律師認為有理由懷疑,死者芥間下介曾借采訪之名向松田選手推銷兜售利尿劑。
而這點很快在重新提審的另一名嫌疑人崎川選手時得到了證實——在崎川選手被爆出患有糖尿病之後。
原來崎川選手所謂的與芥間下介是朋友關系,就是由芥間下介假借賽前采訪之名,在藥檢結束之後将體育違禁藥偷渡給崎川*。
而崎川選手多次向芥間下介購買的藥物不是利尿劑,而是肽類激素*。
肽類激素是內源性激素,使用後可起雄性激素的作用。運動前食用肽類藥物可以快速消除疲勞、增加身體的耐力和肌肉力量,促進身體新陳代謝、加速血液循環。
但使用人體生長激素将會帶來感染致命疾病(如艾滋病)的風險,同時過量使用生長激素會降低胰島素敏感度,引起不耐葡萄糖。
其實早在數月之前崎川選手在一次例行體檢時就發現自己的胰島β細胞功能衰減較快,并且已經開始出現早期糖尿病症狀,但他的家族并沒有糖尿病病史,自己身為運動員飲食也很健康,實在不知道為什麽會得糖尿病。後來擔心去醫院可能會被發現身份,被人惡意将病情報道出來,于是他就喬裝打扮去了黑市診所,花了大價錢咨詢才得知,這可能是自己吃的那種“強身健體”小藥丸引發的一系列問題。
于是他在芥間下介再次來找他的時候質問對方為什麽賣假藥給他,從而引發争執,不巧被體院館員工聽見了。
崎川的身份被黑市診所發現後,黑市診所為了賺更多的錢就将崎川選手得糖尿病的信息高價賣給了娛樂新聞。消息曝光沒多久之後,崎川選手就頂不住壓力了,主動向警方坦白了以上那些事實。
但他拒絕承認自己是殺害芥間下介(或者說致其死亡)的犯人。他甚至承認了自己确實有殺對方的計劃,只是還沒有實施。并且在芥間下介死亡的那天他确實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因為比賽失利,他帶着女朋友去大阪沖浪散心了,在那前後一個星期,他人甚至都不在東京都。
而此案還有一個嫌疑人,體育館總經理。他确實被芥間下介言語挑釁過,但遠沒有達到“敲詐勒索”的程度。
此人工作上倒是還算認真負責,但在私生活上卻有些不檢點——他本人已經結婚多年,對外一直表現的夫妻伉俪情深。其實私底下在外面包養了兩個情婦,并且他的三個情人之間互相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這件事“湊巧”被芥間下介撞見并拍了照片,芥間下介曾“開玩笑”提過要将照片寄給他的老婆,但最後并沒有寄出,反而将那些照片都給了他,只說希望能得到在體育館內自由走動的權利。
按芥間下介的說法:“我也不圖別的,只是為了方便采訪運動員,拿點獨家新聞罷了。當然了,我采訪運動員肯定會先征求對方同意的,大家都是混口飯吃的嘛!”
總經理聽後覺得合情合理,于是就給了對方一張體育館的員工證。
做筆錄的警員聽到這裏簡直頭大:“你糊塗啊!這種事怎麽能聽對方的?他萬一去你們財務室偷錢翻賬呢?”
總經理:“這、這、會計離開財務室都會關門的。反正真正要緊的地方都會上鎖的,閑雜人等根本進不去。再加上那時候他只是想要采訪權嘛也說會尊重運動員個人意見……而且他還把照片都給我了,他人還怪好嘞。”
警員瞪着一雙半月眼看對方:“那他把底片也給你了嗎?”
對機械産品一竅不通的總經理:“啊?什麽底片?”
警員長嘆一口氣,耐着性子給這位總經理科普了一下照相機的工作原理。
總經理的表情從茫然到震驚、從震驚到憤怒:“他怎麽這樣!虧我還以為他是個好人!”
于是,根據此前總經理對死者的态度表明,總經理的殺人動機不足,所以他基本上也被排除了嫌疑。
044
現在警方很頭疼。
本來以為只是一起普通的打架鬥毆導致一方死亡的簡單案件,結果牽扯到名人不說,調查方向也是一波三折。而現在,原本的三個嫌疑人全部洗清嫌疑,新的辦案方向還沒有頭緒,就又牽扯出了一件重大體育賽事醜聞:多名運動員涉嫌賽前服用違禁藥比賽成績造假事件——畢竟和芥間下介“交好”的運動員可不止崎川一個。
這件事要是爆光出來,不出意外将會是近年來立本國體壇最大的醜聞。
連文部科學省的大臣*都下達了行動指示,要求加大調查力度,但為了防止洩露案件細節,繼而影響到整個辦案進度,辦案過程中一定要确保做好案件保密工作——顯然最後一句才是重點中的重點。
搜查一課的警員們愁啊,什麽洩露案件信息……那也要有情報可以洩露啊!
現在除了可以确定之前的偵查方向是錯的,導致錯列了三個嫌疑人,案件進度基本停擺。
而之後沒過多久,概因此次的案件牽扯出的體壇醜聞事關重大,案件就變更為移交至公安負責了。
045
時間線拉回到幾天前,毛利英理剛提交完新的案件補充資料不久之後——
“……也不知道芥間下介這個人的貨源究竟是從哪裏來的,現在上面最關心的大概就是這個吧?但警方除了查到他本人的履歷曾在一家名為‘白鸠制藥’的公司做過銷售,其他根本找不到任何與藥物相關的個人經歷。
“而那家白鸠制藥,也早在大概十年前就倒閉了*。”
今天是毛利英理作為被雇傭的乙方出現的最後一天,她條理清晰地向淺羽守和交代這個案件的後續進展。
淺羽守和認真地聽着,并重點記下了白鸠制藥這個名字——他打算回頭請阿陣從黑市消息那邊看看有沒有什麽有用的情報,畢竟是牽扯到他父親的案子,能早日完結也好。
“……現在的大致情況就是這樣。”念完報告,毛利英理合上手中的文件夾,将其遞給淺羽守和,“這是這次委托的涉案資料,你可以再看看有沒有疏漏。兇殺案雖然沒有告破,但你們父親的嫌疑基本已洗清,目前按警方的取證調查的速度,最快明天你們的父親就能釋放了。”
淺羽守和手裏拿着的這些資料并不方便私人帶走,一目十行地看完,确認沒什麽問題後歸還給毛利律師:“這次家父的事情真的很感謝毛利律師的大力協助。”
現在合作即将圓滿結束,在場的甲乙雙方互相握手致謝。
毛利英理:“哪裏哪裏,這個案子還是多虧了最開始你先發現了警方證據的漏洞,不然你父親的脫罪辯護也不會如此順利。”
淺羽守和:“當然還是毛利律師更費心了,家父的脾氣一直不太好,難為您還能從他的證詞裏找出了當前最重要的線索。”
……
說起來奇怪,常言道三歲一代溝,21歲的毛利英理和18歲的淺羽守和兩人還有着性別上的差異,但卻不知道為什麽他們都從彼此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心心相惜的體驗——可能這就是學霸之間的特殊感應?
現在案子終于告一段落,有功夫閑談兩句,毛利英理與淺羽守和又發現他們在文學上有着不少相同的興趣和見解,比如他們都喜愛簡·奧斯汀的書。
過了好一會兒,松田陣平已經靠在單人沙發裏歪頭睡得正香,一陣敲門聲打斷了這間辦公室內已經聊到自己是如何提高工作學習效率,彼此分享起一些小竅門的友好交談聲。
只見得到允許後自行推開辦公室大門的魚冢司機伸進來一個腦袋:“少爺,您定下的時間快到了。”
聞言淺羽守和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發現确實時間不早了。于是立刻起身拍醒弟弟後道別:“這次真的太感謝毛利律師了,等接完家父,一定會再登門拜謝。”
毛利英理也起身送客:“太客氣了,這些本來就是我的工作,都是我應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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