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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第二十九章
091
蕾切爾·淺香不知道為什麽克裏斯托弗·金會突然出現在酒吧後巷。
但她還記得阿曼達和羽田君提到這個人時, 或是欣賞或者欽佩的言語神色。況且此時她的第六感也沒有預警,所以她決定相信眼前這個人。
扶着已經快要癱軟在地的黑田兵衛上了跑車,剛關上車門的瞬間, 性能優越的跑車便在一瞬完成加速沖了出去。
醒目的跑車在繁忙的街道上絲滑地避過各種車輛與路障,向着目标醫院疾馳而去。
車內, 蕾切爾·淺香不顧自己肩頭流血的傷口, 正在極力用毛巾堵着黑田兵衛的傷口為他止血。也不知道究竟是她的動作終于起了作用,還是黑田兵衛本身的血已經快流幹了, 在黑田兵衛仰面躺下後翻湧的鮮血便幾近停止。
此時躺在後座上的黑田兵衛眸光都已經開始渙散, 他的嘴唇顫抖着開開合合、好像在盡力用最後的力氣想表達些什麽。
“你在說什麽?”淺香焦急的把耳朵湊過去傾聽。
“我好像是聽見了小和的聲音……”
“小和?小和是誰?他已經開始出現幻聽了嗎??”後一句話顯然是在問坐在前面的人。
前排正在與金氏科技的人通話的某人聞言瞥了一眼後視鏡。
而黑田兵衛此刻似乎是眼前真的出現了幻覺, 又或者說是回光返照——人之将死,腦海中回放的自然是他這一輩子中印象最深刻最遺憾的事——
黑田兵衛在學生時代,曾經喜歡過一個容貌與衆不同的女孩。
她有着閃亮的容貌和金燦燦的長發, 這樣美人出現在長野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顯得是那麽的格格不入。
她膽大心細, 她熱情洋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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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起來的樣子像夏日裏綻放的向日葵一樣有感染力,是那種會讓所有見到的人都忍不住跟着會心一笑,感受到生活中的美好。
而他就像絕大多數青春期的男孩一樣, 恥于表達自己的情感。至多就是在男生們用色色的語氣對着年級上的女生們評頭論足提到對方時, 用反感的語氣略顯激動地反駁他們。以至于後來黑田兵衛的朋友們一直都以為他喜歡是立本傳統大和撫子式的女生, 而讨厭外國相貌的女人。
暗戀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一旦被有心人發現,特別情緒不穩定、心态不成熟的人發現, 可能就會醞釀出難以想象的可怕災難。
黑田兵衛喜歡一個人的事, 他的好友不知道、他的同學不知道,但他的傾慕者卻知道了——不要着急笑,其實像黑田兵衛這樣性格、成績都還不錯, 運動神經又發達的大個子男生,在學生時代還是很受歡迎的——總之有那麽一個女生暗戀黑田兵衛, 并且關于自己心上人喜歡另外一個女生的事,身為沉默觀察者的她當然也知曉了。
嫉妒使人發瘋,有時可不僅僅只是一句玩笑話而已。
有些事情只要有一個人搶先發起號召,随後自然而然就會彙聚許多相似的聲音。
一開始可能只是有人在她的課桌上髒話塗鴉,可能只是一次将人鎖在洗手間的隔間讓她上課遲到——但當帶着惡意抱團的人越來越多,事情就開始逐漸向不可控的方向發展——直至當事人徹底消失或者離開。
那時的黑田兵衛與他的向日葵女孩并不在同一個班級,再加上那是個男生女生間除了校方組織的集體活動平時很少有互動交集的年代,等他知道對方在學校遭受到霸淩時,事态已經發展到她需要休學看病這種程度。
又過了很久,再次知道對方消息時,就是得知她轉學去神奈川的時候了。
當時的他還只是懊惱,覺得自己如果能早點發現的話,說不定他還能幫上什麽忙——這樣的想法一直維持到畢業時他被一個看上去很柔弱蒼白的女生表白。
一直以來黑田兵衛總是容易被很有活力的人吸引,而這個女生顯然并不在他的審美上,原本以為禮貌拒絕對方一切就可以結束了。但在他拒絕後女生還再試圖挽留他,甚至卑微說哪怕只是在一起交往一周也好,讓她做什麽她都願意。不過顯然黑田兵衛并不是那種喜歡占女生便宜的人,他也無意耽誤人家,不喜歡對方還要給人希望讓人誤會,所以再次堅定的拒絕了。
也不知道是他堅定的态度究竟戳中了對方哪個點,在黑田兵衛反複拒絕後,那個女生突然間就爆發了——并把她對向日葵女孩所做的所有事全都抖落了出來。
“……我那麽喜歡你!可你偏要去喜歡一個僅僅只是長得風騷的女表子!她媽是個女支女,女兒也不是個好東西!就知道笑笑笑!勾引男人的賤貨!……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這麽想!大家都這麽覺得!後來那些事根本就不是我策劃的,那不都是大家自發做的嗎!……啊——!!!”
黑田兵衛一拳砸在這個女生身後的櫻花樹上,讓這棵今年新移栽過來的樹直接攔腰折斷。
他氣得渾身直抖,勉強維持着理智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滾。別讓我再看見你。”
剛剛還在發瘋的女生此刻被黑田兵衛滿臉可怖的神情吓壞了,一個字都不敢再多說,直接轉身落荒而逃。
只留黑田兵衛一個人緩緩跪倒在原地。
“可惡!!可惡啊啊啊!!!”他一遍又一遍無能地錘着地,不顧拳頭上的鮮血淋漓。
除了像這樣怒罵發洩那遲來的、鋪天蓋地席卷而過的悲痛與自責,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做些什麽。
春日的微風卷着陣陣櫻花飛舞,在這個本應該充滿浪漫與輕愁的季節裏,一個大男孩無比痛苦地抱頭蜷縮着跪在地上,隔了半晌才聽到他哽咽地發出破碎的、沒有意義的哀吼,像極了野獸在悲鳴。
……
時間回到眼下。
“小和,你替幫我向美惠子帶句話,就說對不起吧。當年在學校發生那些事情的時候,雖然我不知情,但說到底還是因我而起的。讓她在青春最美好的年華裏受到了那樣的傷害……我……我真的一直都很過意不去。如果時間能回到過去,我一定……”
黑田兵衛的聲音越來越弱,未盡的話語就像他曾經的遺憾一樣,沒了後續下文。
“喂!喂!大個兒!你話還沒說完吶!醒醒!”蕾切爾·淺香一邊呼喚着,一邊抽出一只手按在黑田兵衛的脖頸處感受了片刻。
随即她顫聲道:“我好像摸不到他的脈搏了……他的心跳停止了!現在該怎麽辦!”
由于黑田兵衛的胸腹外傷過重,此時根本無法給他做常規急救措施的心肺複蘇步驟進行胸部按壓。
“你知道去舊金山綜合醫院的路嗎?”此時前座傳來的男聲沉穩而堅定。
蕾切爾擡起頭時滿臉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她用依然還有些迷茫的眼神看向後視鏡中那雙靛藍色的眼睛。
淺羽守和又重複了一遍問題:“你知道去舊金山綜合醫院的路嗎?”
那沉靜的聲音,像一劑強心針給慌亂中的人帶去了一份力量。蕾切爾·淺香終于回神,她擦了把臉大聲回答:“Yes!”
回應她的就是前座司機的一個急剎——
“下車,我們換位置。”
092
情況危急,淺羽守和停車時根本不管了他們此時就在車輛川流不息的大馬路上。幸好原本這條路上行駛的車輛在注意到自己附近有輛轎跑豪車時,基本都紛紛主動保持距離,生怕一個不小心刮了蹭了自己賠不起。此刻豪車突然當街急剎,雖然引起了一小陣路況騷動,但好歹沒有出車禍,最多就是路過司機咒罵兩句。
但當人們看到後座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下車若無其事地換到前面開車時,路過的所有人都閉上了嘴,除了在心裏默念上帝誰都不敢再多言語什麽。
跑車重新發動,此時距離車輛抵達醫院還有不到6分鐘*。
淺羽守和半撐半跪在黑田兵衛的上方,從先前的CVS購物袋中抽出他購買的一次性醫用手套戴上。他動作迅速地揭開黑田警部胸口的毛巾及其他堵塞傷口的衣物,小聲對他說道:“道歉的話你回國後自己和媽媽說吧。”
語畢,竟直接扒開了黑田兵衛左胸的創口,将整只手插進了他的胸膛*!
093
“我看見醫院了!就在前面!快到了!”前座傳來蕾切爾·淺香振奮的聲音。
“嗯。”淺羽守和的聲音始終保持着鎮定,應聲的同時他的右手正握着黑田警部的心髒,用力均勻有節奏的、以每分鐘60~80次的頻率擠壓放松着這顆赤紅的心髒。
一直顯示通話中的小靈通內也傳來金氏科技下屬員工的彙報聲:“醫院門口已經準備就緒,只要人到了就可以立刻安排送入手術室……”
當魅藍色的跑車停在已經疏散人群,開辟好應急通道的醫院門口時,淺羽守和快速與打開車門的醫院醫生将患者進行了交接。
他只來得及與金氏科技的員工一點頭,無暇作更多的交流,便目送對方跟随醫生們匆忙的腳步進入醫院大門。
094
淺羽守和靠在跑車的車門上吹着夜風,慢慢長出了口氣。過了一會兒才懶洋洋地擡起反手,将額前被汗水浸濕有些阻礙視線的劉海用五指梳到腦後。
“勞駕。”他對前面駕駛室的女保镖Asaka說,“副駕駛的抽屜大概有銷售放進去的煙,能幫個忙嗎?”
蕾切爾·淺香聞言拉開抽屜,果然發現裏面有一包沒開封的萬寶路和打火機。
她連忙拆開包裝,抖出一根煙遞過去,淺羽守和俯身低頭直接用嘴叼走。
蕾切爾·淺香拿着打火機護着火苗給淺羽守和點燃香煙後,自己也趕緊抽出一根點上,以緩解先前緊張的情緒。
暫時放松片刻,她大腦放空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沒話找話地問:“這裏怎麽會有包煙?”
淺羽守和先是猛抽了口叼着的煙,才擡起左手夾下這根一下子燃燒掉三分之一的萬寶路,吐出煙圈回答道:“因為我暗示了。”
“啊?”此時的蕾切爾好像腦子生鏽了一樣,傻傻轉不過彎來。
淺羽守和淺笑了一下:“買車的時候我暗示我需要打火機,銷售以為我是抽煙用,自作主張多放了包煙。”
只閑談兩句,聯絡耳麥裏傳來波爾多氣急敗壞讓人來舊金山綜合醫院堵人的聲音。
快速抽完煙這支煙,将煙頭按熄在車內。淺羽守和甩了甩到現在依然因為肌肉疲勞而顫抖不已的右手。關上後座的門,來到Asaka身邊拍拍她的肩膀讓她去副駕駛。
“走吧,事情還沒結束呢。”
095
事情确實暫時還沒完。
黑田警部留在舊金山綜合醫院,後續會由金氏科技的員工代為照顧。由于黑田警部本身就是他國的公職人員,在米的安全只要是放在明面上,那就基本沒什麽問題。
——至于人是否能搶救回來,那就不是現在的淺羽守和與蕾切爾·淺香能夠考慮到的事情了。
在脫離了特定環境後,蕾切爾·淺香的理智終于逐漸走出某種情感怪圈。
重新冷靜下來的蕾切爾在聽到淺羽守和挂在右耳的聯絡器裏傳出的聲音時,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這個正在專心駕車的男人。
她最終将視線停留到他靛藍色的眼睛上。
“你不是克裏斯托弗·金。你是誰?”
“你可以叫我J,我是他的秘書。”此時的淺羽守和一心三用,聽着聯絡器內敵方的行動部署,猛打方向盤将車拐進一條通往大型地下停車場的路,以甩掉追在後面的車輛,同時回答了Asaka的問題。
蕾切爾·淺香的身體随着車輛的旋轉拐彎來回晃動,待跑車從停車場的另一個出口駛出時,她繼續冷靜地問:“我們那天約見時見到的人其實是你。”
“沒錯。”
“克裏斯托弗早就知道會發生這些事了?”
“沒有,他只是不想出門。”
簡單的提問對答結束,車上又是一陣沉默。
當淺羽守和甩掉了追在身後的車輛,将跑車漸漸開出城時,蕾切爾·淺香不得不再次開口提問:“我們要去哪兒?”
淺羽守和彈了下舌頭回答:“去找我的Plan B。”
096
當淺羽守和把跑車開進城郊加油站讓這裏的員工給跑車再次加滿油時,他示意Asaka脫掉帶血的外套跟着他一同下車。
幸運的是城郊晚上光線不太好,路過的行人都沒太注意他們着裝有問題。
夜晚的加油站便利店內除了他們兩個沒有其他客人,在拿了幾件衣服跟帽子去收銀臺結賬時,收銀員小哥見怪不怪地對面前兩人的異樣視而不見。但在淺羽守和跟他對了暗號後,收銀員小哥眼睛一亮,接過現金沒有找零,而是從櫃臺下面拎出一個背包來遞給淺羽守和。
出了便利店,淺羽守和将背包扔給蕾切爾·淺香:“裏面有車鑰匙,車就停在附近的停車場,你能找到的。包裏還有一些僞裝道具和衣服,不過抱歉都是男裝。哦,對了,車上應該有準備急救醫療用品,你的傷也得盡快處理一下。”
淺羽守和一邊快速交代着事情,一邊頭也不擡地單手按着手機按鍵。在最後确認編寫的內容無誤後按出發送鍵,然後将手機也抛給了對方。
“小靈通手機,操作系統比較簡單,你多按幾下應該就會用了。放心,這個手機信號做過加密,不會被追蹤到,就送給你了。如果沒地方去的話可以來金氏科技,到了安全的地方撥號按快捷鍵1,會有人去接應你的。”
蕾切爾·淺香沒有受傷的胳膊拎着那個從便利店拿到的背包,受傷的胳膊手裏攥緊了此前從沒見過的小巧無線市話通訊器:“那你呢?”
“我?不用擔心。”自稱J的男人站在便利店的櫥窗旁,身體一半被櫥窗的廣告燈照成紅色,一半隐在黑暗裏,“我還有其他預案。”
097
獨自重新上路,在駛出一段距離後,耳麥聯絡器大概是終于駛出了信號範圍,在滋滋作響了幾聲後最終沒了聲音。
不過從最後聽到的消息來看,那個組織勢力的此次行動應該算是失敗了。
舊金山警局基本已經全面控制了這場全城範圍性的暴1亂,并在此期間抓捕到不少犯罪分子。
而聯絡器最後的聲音,則是波爾多讓所有人撤退的怒吼。
好了,那麽現在只需要解決掉跟在他後面的那輛大皮卡,今天的一切應該就都能暫且結束了。
淺羽守和選擇在一個距離公路有一段距離的荒野空地停下車來。
今晚的天氣很好,月朗星稀。天空也幾乎沒有一絲雲彩遮擋,皎潔的月光直接灑在大地上,将地面稀疏的草皮照成了銀白。此地四周一馬平川,就算有只耗子突然蹿過都能立刻被人瞧見。
等了沒一會兒,一輛黑色大皮卡車也從公路那邊駛來,在距離跑車不近也不遠的地方停下。
岡尼斯仍不死心,事到如今他還一心想着要完成朗姆老大交代的任務好成功升職。為此他特意沒聽波爾多的指揮,一個人開車追着Asaka過來了。
現在他停好車,手持霰1彈1槍推開車門。臨下車前順手從駕駛室的操作臺上拿起他的牛仔帽低頭戴上後下了車。
“怎麽就剩下你一個?還有個女人呢?”岡尼斯張望了兩下問道。
“什麽女人?”淺羽守和一本正經地回答,“這輛車從下午離開4S店開始就是一個人在開。”
這下再遲鈍的人也該反應過來了:“You wretch!你們騙我!”岡尼斯說着就要舉槍射擊。
淺羽守和一邊躲避子彈一邊閑談似的道:“你們德州人都愛這麽窮追不舍嗎?”
岡尼斯吃了一驚,開槍的動作都停了:“你怎麽知道我是德州人?”
——牛仔槍、牛仔帽、大皮卡,還有說話口音裏特定地區的方言,這很難猜嗎?
“我還知道你之前的同伴名叫約翰·蓋西,是知名的在逃連環殺人犯小醜Pogo。你叫岡尼斯……索倫森·岡尼斯是嗎?”
淺羽守和最初抵達米國的那幾日,在逛FBI的門戶網時順勢把上面挂名的通緝犯都浏覽了一遍。其中小醜Pogo非常有識別度很好辨認,而眼前的這個人則比較難,甚至不确定他是不是通緝榜名單上的人。但同屬德州又姓岡尼斯,通緝榜上确實有這麽個人,淺羽守和姑且一試,現在從對面那個人臉上的表情判斷,他猜對了。
“1975年犯下殺妻騙保案,被當時的檢方發現你的妻子死亡存在蹊跷時,已經帶着巨額保險畏罪潛逃。沒想到這些年你們都潛藏在同一個地方,是身為老鄉的約翰介紹你加入組織的嗎?”
在聽淺羽守和娓娓道來時,索倫森·岡尼斯先是驚訝地瞪大眼,随後就緊皺眉頭,到最後簡直是額頭青筋直跳:“我不知道你是從哪兒得來的消息,但我讨厭別人說我跟那個瘋子有關系!即使我們都來自德克薩斯!”惱羞成怒的岡尼斯繼續舉槍向淺羽守和掃射。
确認對方身份後,淺羽守和不再拖延時間,在彎腰閃躲子彈的間隙手腕一勾,從袖內滑出幾張反射着月光的金屬卡片,被他錯落有致夾在食中二指之間。
當岡尼斯退殼上膛時,淺羽守和趁機陰手甩出手中的金屬卡,那些打着旋兒的卡片有如被疾風裹挾的飛葉細刀,豎飛直破瞬間紮在槍杆上卡住了槍管,又劃過岡尼斯的手腕與胳膊,引來對方的失聲慘叫。
這時的淺羽守和已經沖到岡尼斯的面前,以雷霆之勢直接一個挂拳擊面,将這名罪犯放倒在地。
并不想一拳打死對方,出手時淺羽守和已經控制了力道。所以沒過多久被揍暈的岡尼斯就清醒了過來,醒時發現自己被綁着跪在跑車旁邊的空地上。一睜眼就看見淺羽守和拿着從他車上搜刮下來的槍,上膛後向他一步步走過來,似要就地處決他。
岡尼斯驚得往後仰倒在地,蹬着腿連連後蹭,背抵着跑車大聲喊道:“Noooooo!別殺我!我投降!No!啊——!!!”
嘭!
淺羽守和開槍了。
只不過子彈沒有打在岡尼斯身上,而是打在了他身後跑車的油箱上。
汽車油箱裏噴出的汽油劈頭蓋臉撒了岡尼斯一身,被刺鼻的汽油味嗆到直咳嗽,趕緊往旁邊滾了兩圈才狼狽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只是想報個警而已。”淺羽守和平鋪直敘地回答。
“報警?”岡尼斯還反應過來,“這裏又沒有電話,你怎麽報警?”
“當然是這麽報警啊。”淺羽守和從褲口袋裏掏出打火機,點燃了它,接着将跳動着火苗的打火機扔向了還在漏油的跑車。
“啊!!你這個瘋子!!”剛被濺了一身汽油的岡尼斯吓得連滾帶爬往遠離跑車的方向奮力挪動。
結果還沒爬出幾米,就被跑車爆炸時産生的氣浪推出了老遠,落地時腦門磕在一塊石頭上,人也再度暈死過去。
淺羽守和吹了聲口哨,走過去查看确認此人一時半會兒死不掉也不會醒之後,起身拍拍手準備離開——
此時的淺羽守和已經換上了在加油站便利店買的新格子襯衫,手裏提着他的背包;所有帶血的衣服、抽過的煙蒂等等,包括一些不方便帶走的東西全都被他留在了跑車上。關于出現在舊金山秘書J的所有生物信息,都會随着爆炸一同化為灰燼。
他在加油站時就曾短信通知過FBI他的撤退路線,還說如果碰到意外情況,會制作“醒目”的信號,以确保他們在公路上遠遠就能看到。
現在信號制作完成,他也是時候該離開了。
098
當清晨的光照亮洲際公路,此時的路上車輛稀少,可能十多分鐘過去都不一定有一輛車開過。
有一個人,正背着背包沿着公路邊緣徒步行走着。
一輛面包車從他身邊經過,開出沒多遠之後又慢悠悠倒回來。
車窗降下,裏面坐着一車的嬉皮士畫風的青年:“嘿!你怎麽一個人在路上走?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呃……”被搭讪的徒步者快速掃了一眼車內,內心有所判斷後開口詢問,“你們是要去參加SXSW音樂節嗎?”
“Oh,yes!你也是嗎?e on!我們可以帶你一起走!車上還有空位!”副駕駛的女孩見對方一副帶着黑框眼鏡也遮掩不住的好相貌,一看就是個沒什麽攻擊性、甚至有些文弱氣質的漂亮大男孩,就忍不住立刻發出盛情邀請。
徒步者沒作過多猶豫,很快就欣然接受邀請上了車。
“你叫什麽呀?”上車後女孩問道。
“瓊·瓊斯*,叫我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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