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章

第17章  第 17 章

“你們兩個，去的真久啊。”家入硝子靠着門框對正在換鞋的兩人說。

“喂喂喂，半路可是下雨了诶。”五條悟感覺自己受到了委屈，雙手叉腰反駁起來，“而且東西超級多。你們卻在屋子裏一邊喝茶一邊吃點心，還要看我們的笑話。”

夏油傑從身後走過來，表情笑眯眯的樣子，“沒辦法，我們比較受歡迎嘛。”

五條悟瞪大眼睛，“胡說八道，更受歡迎的明明是我吧！如五條悟我這般池面已經不多了诶！”

眼見一黑一白兩人要吵起來，花無奈嘆氣，和硝子對視一眼，紛紛從彼此的眼眸裏看見笑意。

進入屋內，彌生檢查了所有東西，确實按照清單裏項目采購完畢後，嘴角一松竟然笑起來。

“嗯，還算滿意。”彌生昂起下巴說道。

五條悟立刻湊到花的耳邊小聲嘀嘀咕咕，“什麽叫‘還算’啊，應該是超級滿意才對。”

溫熱的氣息灑在耳垂，花感覺一陣陣的癢意，不由得縮起脖子，“沒有關系，在我這裏悟就是超級滿分。”

話音落下，少年的面頰飛快竄過一抹紅霞，又被他極快掩藏過去了。

一只手突然将五條悟的腦袋拉開來。

夏油傑将手帕遞給花，“額頭，還有些雨水，擦一擦吧。”

“诶？”花接過手帕，“是進屋的時候被房梁掉落的雨水砸到了嗎？”

“嗯，還是趕緊擦擦吧，不然容易着涼。”

被夏油傑掐住臉的五條悟龇牙咧嘴，也伸出罪惡的手開始揪夏油傑的丸子頭，“看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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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又要吵鬧起來。

家入硝子眼疾手快将花拉出戰場，坐到了另一邊去。

彌生端來了粗點心和茶水。

相比起剛開始的不好接近，彌生此刻看着竟然柔和了許多。

“喝吧，我的茶道還是排得上號的。”彌生說道。

“謝謝。”花端起茶杯，淺淺抿一口。

入口便是一股茶香在唇齒間留戀，入喉更是回甘。

她雙眼一亮，“好厲害的味道，彌生阿姨是專業的茶道老師嗎？”

“只是我的小愛好而已。”

彌生說道。她看向那邊已經将戰況發展到去院子外打架的兩個dk，似乎是陷入某種回憶中，說：“只是我的女兒喜歡，所以學了些皮毛。”

談論起自己的女兒，彌生的眼神溫柔很多，就連眼周圍的皺紋都填入了慈愛的柔光，顯現出獨特的母性光輝。

花的手微微停滞在半空。那一瞬間，她從彌生的眼眸中看見了某種熟悉的東西，好似在什麽地方見過。

想起來了，這樣的光芒她曾經在蜜香的眼裏看見過。

“彌生阿姨的那一束向日葵，是和您的女兒有關嗎？”

就這樣被小姑娘看出來想法，彌生驚訝了一瞬，後幹脆承認，“是啊。”

硝子意外挑眉，“您的女兒今天就要回來嗎？所以你才需要那些向日葵裝飾院子。”

“今天是她的忌日。”彌生說道。

簡單明了，沒有任何掩藏的想法，彌生久這樣大大方方地将女兒死去的事實告訴了其他人。

如此猝不及防的消息打得兩人措手不及。

家入硝子可以毫無負擔地辱罵自己另外兩個同窗是人渣，也可以在他們落難的時候毫不猶豫幸災樂禍。但是真正遇見生死離別造成的悲痛時，時常面臨生死的她反而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就在她想要開口道歉時，手被旁邊的花握住了。

她稍微偏移腦袋去看花。

少女已經沒有了剛才的無措，粉色的眼眸內凝聚的是欣賞和喜悅。

“您的女兒是因為什麽原因去世的呢？”

家入硝子：？？？這是可以問的嗎？很傷人啊！

然而彌生出乎意料地沒有表達生氣的意思，反而揚起驕傲的笑容，說：“她是警察，為了救下被歹徒綁架的小孩犧牲的。”

“她可是很厲害的孩子呢，我為她感到驕傲。”

這是一位母親的真實想法。她自然會因為女兒的死亡而感到悲痛萬分，但這是女兒自己選擇的路。哪怕是死亡，女兒也在自己的路上尋找到了終點。

為了報考警官學校宣誓時立下的誓言，作為警察的女兒直到最後一刻都堅韌地托起了另一個生命。

正是如此，彌生才能夠在擺脫悲痛後驕傲地向他人告知，自己的女兒是在衆人的簇擁下死去的。

“我明白了。”花揚起微笑，“可以告知她的名字嗎？”

“彌生麗。”彌生說道，也跟着揚起了笑容，“這是她的名字。”

屋外的雨水終于停下來了，兩個dk終于鬧騰結束回到了屋內。

他們只看見四人其樂融融的樣子，那一束燦爛的向日葵正插在花瓶裏熠熠生輝。

沒過多久，庵歌姬和冥冥也回來了，得到彌生的粗點心與茶水。

經過了解，原來兩人所謂的幫工是給花田裏前來郊游的孩子們戴帽子和制作花相關的手工作品。她們不僅得到了報酬，還得到了家長們的感謝和禮物。

“如果以後我的工作也是老師，那我寧願面對五百個孩子，也不想看見一個五條悟。”庵歌姬說道。

這樣明顯帶有偏見的評價直接點燃五條悟，大聲嚷嚷：“歌姬這種笨蛋，根本考不上教師資格證吧！”

“混蛋五條！你可沒有資格說我！你才是那個要完蛋的人吧！”

另外幾人已經見怪不怪了。

花見冥冥前面的粗點心沒有了，于是将自己的那一份推過去，“冥冥學姐，這裏還有。”

“嗯。”冥冥微微點頭。

很快就到了道別的時候，彌生也信守承諾地将向日葵送給了花。

“你的母親會喜歡的。”彌生對花說道。

花抱着向日葵，想了一下，說：“母親也很為我驕傲，為‘花’驕傲。”

彌生笑了笑，“嗯。”

六人回去的路上，再次路過那一片金燦燦的向日葵花田。

雨後的天空是橘紅色的，風吹過大片雲朵，與地面上金色的向日葵融合成一片獨特的油畫色彩。

大家的影子拉得很長，不出一會又因為鬧騰而攪亂地亂七八糟，争先恐後鑽進水坑裏。

“花剛才的回答很奇怪哦。”硝子在花的旁邊輕聲說，“總感覺，你把自己的名字和你這個人區分開來了。”

硝子在某些方面有很敏銳的直覺。作為一名對細節要求很高的反轉術式擁有者，硝子總是能夠發現一些他人無法察覺的細節。

所以聽見花對彌生說的話後，硝子可以立刻察覺出其中隐藏的信息。

那麽她期待花會給自己什麽樣的回答呢？

“那硝子替我保密可以嗎？”花同樣用輕柔的語氣對硝子說。

家入硝子的視線微微偏移，“知道這個秘密的應該不只有我一個人吧。”

“嗯……”花采用了默認的方式。

硝子心領神會，嗤笑一聲後說：“保密可以，但需要支付酬勞。”

棕發少女的表情狡黠，像是一只等待讨價還價的狐貍，背後還有晃來晃去的尾巴。

花配合地思考幾秒，說：“硝子以後感覺到疲憊，就到我這裏來吧。”

硝子愣住，“什麽？”

身邊的少女朝她眨眼睛，粉色的眼眸裏完全倒影出她的身影。

兩人的距離靠近了很多，裙擺擦碰到一起，還能感受到彼此溫熱的氣息。

“硝子前段時間總是工作到很晚，第二天還要起大早上課。我沒有反轉術式幫不了多少忙，但學習到了讓人快速入眠的術式。”

“硝子到我這裏來，可以快速進入睡眠好好休息哦。”

硝子瞪大眼睛，“什麽時候……”

花歪頭，也學着硝子之前狡黠的表情笑起來，“大概是在一個月前淩晨三點發現硝子的宿舍燈還亮着的時候發現的。”

家入硝子經常性地失眠。每當她進入夢境時，死去的屍體和悲傷總會徘徊在她的眼前揮之不去。

她并不喜歡向外訴說痛苦，更多時刻傾向于自我消化。

很多時候，硝子也覺得只是一些小問題而已。當自己習慣這樣的生活，就不會感覺到煩躁了。

有人握住了硝子的手。

身邊的少女小心翼翼地附到她的耳邊，說：“如果硝子感覺會在悟他們面前丢臉，那就改成我去硝子的房間好了。因為我感覺很害怕，不忍心的硝子才允許我進入你的房間。”

“這樣，大家就會覺得硝子特別厲害了。”

微風吹拂，傳來前方同窗們的呼喚聲。

“硝子，花！你們走得好慢啊！”五條悟誇張地呼喚她們，卻一個不小心腳踩空差點摔進旁邊的花田裏。

夏油傑抓住機會甩一下手腕，竟然直接将五條悟推進了花田。

接下來便又是一番亂七八糟的吵鬧。

“噗嗤！”硝子捂住嘴笑起來。

“硝子？”花疑惑，“怎麽了嘛。”

硝子牽着花的手向前走去。

兩人腳下的影子歪歪斜斜倒在一起，好像兩朵靠在一起生長的向日葵。

“狡猾的花。”走在前面的硝子說道。

莫名其妙被扣上黑鍋的花非但沒有生氣，還露出一抹軟乎乎的微笑，“那硝子會喜歡這樣狡猾的花嗎？”

“嗯，很喜歡。”硝子回答。

扣住的雙手交握在一起，熱乎乎傳遞着彼此的情緒。

“那，我走進硝子的心底去了嗎？”

“嗯，一直都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