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章

第23章  第 23 章

花從冥冥處得到了關于星漿體的情報，在此之前，她對星漿體的了解只有寫在課本上的簡單一句話。

“為了更好地維護天元結界而特意篩選出來的特殊體質的人類。”

如此簡單的話語，便是花關于星漿體的認知了。

尋找星漿體對咒術師而言或許有些困難，但對于擁有世界核心碎片的花輕而易舉。

擁有世界碎片的花，只要稍微感知，就能夠清晰的看見這個世界裏每一個人的靈魂。

可是，她沒有想到星漿體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女孩子。

還是一個因為饑餓委屈到哭泣的女孩。

這一刻，花發現無法再用“星漿體”去稱呼女孩了。

拜托烏鴉将一個面包交給少女，花躲在角落裏安靜地觀察，思考該以如何的方式去面對。

真的要将少女帶回去嗎？可少女看起來不想要回去。

她一定花費了很多的力氣，才在護衛嚴密的看守中逃出來。

思考到少女将面包吃完，花才松一口氣。

直到少女的眼淚溢出眼眶，花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旁觀。

就好像當初下定決心不再懼怕一樣，花不想要再看見任何類似的眼淚了。

于是花出現了，将手帕遞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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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天內理子的尖叫還沒喊出來，就被花堵住了嘴巴。

“不要擔心。”花盡可能放柔語氣，“我不是抓你回去的。”

理子顯然不相信，視線聚焦在花的制服上。

托夏油傑和五條悟過分出名的福分，天內理子曾經見過東京校的制服。

現如今東京校的學生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還說不是抓自己回去的。理子無法相信。

花見她不相信，又說：“如果我想抓你，就不會讓烏鴉給你送面包。”

理子的眼睛眨了眨，才緩緩點頭。

花這才松開理子。

兩人就這樣安靜地待了一會，理子才悄聲詢問：“為什麽？”

“這個嘛……有點難解釋。”花感到些許尴尬。

要知道理子能夠逃出來還有一部分她的功勞。

“我是寺山川花，你叫什麽名字？”

天內理子的手指糾纏在一起，“天內理子。”

“很好聽的名字。”花笑道。

“你還沒回答我呢。”理子嘟嘟囔囔，“你既然是東京校的學生，為什麽不把我捉回去？沒有捕捉就算了，竟然還幫着我。”

天內理子已經習慣了無時無刻被咒術師們看守，

距離天元融合還剩下一年的時間，為了不出現意外除非特殊情況理子根本沒有個人空間。

在這樣嚴密的監控下，突然蹦出來一個人說不打算帶着理子回去，只會讓理子覺得這個人一定另有企圖。

花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席地而坐。

地面的污水立刻髒污了裙擺，還将腿處的肌膚搞得髒兮兮。

“剛開始确實想将理子抓回去的。”花輕笑說道，“我的情況比較危險，需要立刻‘将功補過’度過此次危機。”

“可是我看見你後，我又覺得我的情況不是很危險了。”

她靠得與理子近些許，問：“我覺得，比起将你抓回去，還是你為什麽逃離更讓我感興趣和好奇。”

兩人靠得很接近，天內理子甚至可以看見那雙粉色眼眸裏屬于自己的倒影。

肮髒有狼狽，看着可憐兮兮的。

在這樣完全專注的注視下，理子不知道為什麽感覺臉蛋發燙。

她伸出手小心将花推遠一點距離，“才不要告訴你。”

“是因為天元融合？”花不退反進。

理子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毛一下子炸開來，“你明知故問！”

“因為我想聽理子真實的想法。”

天內理子哽住，“你也太自來熟了吧！随随便便就探查第一次見面人的內心！”

手背握住了，花再一次靠近理子。

“那，理子可以告訴我嗎？”

天內理子：……

手心的溫度是熱乎乎的，在森冷的巷子裏顯得格外柔軟。

“……我就是不想回去。”理子別過腦袋。

“不想與天元融合。剛開始的時候不會有這種想法的，但現在不想了。”

花眨眨眼，“融合是什麽意思？”

這個問題将理子原本下落的情緒拉回來。

理子幾乎是不敢置信，“你不知道融合是什麽意思？”

花抿開一抹羞赧的笑容，“我沒有系統性學過。”

融合，意思便是融為一體。

個人的意志将融化，成為另一個個體無法思考的一部分。

靈魂也好，思想也好，還是什麽其他任何有關自我的意志，都将消散。

“不想要這樣子……”理子已經不知道第幾次重複這句話了。

她無法向花訴說更多的內心想法，于是只能重複了又重複，希望不會被花冠以“自私自利”的帽子。

是啊，天元結界關乎整個日本。

僅僅因為私欲就逃跑什麽的，太不負責任了。

“不用重複強調了。”

理子微微愣住，擡起眼眸去看眼前的花。

“不想就是不想，這一點錯誤都沒有。”

“保護普通人是咒術師的責任，你只是一個擁有特殊體質且向往普通生活的人，這和你沒有關系。”

花将天內理子拉起來，“為了保護普通人犧牲什麽的确實是值得贊揚的品質，但這不代表可以随便将責任推脫到小姑娘的頭上。”

發現理子的大腿上還有擦傷走路會很困難，花就脫下制服的外套給對方披上，然後托起對方。

天內理子被這一系列操作弄懵了，“诶？你，你在做什麽？”

“你想要離開這裏，對吧？你想要過普通人的生活，對不對？”

理子磕磕巴巴，“是，是的……”

花展顏一笑，“那就對了！我幫你。”

“诶？”理子的表情陷入空白，“你說什麽？你幫我？”

“可你之前還說需要我為你解決一下危機的！”

“我的危機沒有那麽要緊，短時間內不會涉及生命安全。”

“但是你很重要。”

因為拖着理子，花需要擡起頭看她。

從這個角度向下看，理子完全可以将少女的容貌看清楚。

栗色且富有生機的柔軟長發，瓷白的面頰上還留着一抹紅色。

粉色的眼眸內将她的身影完全填進去，好似陷入一片由櫻花構成的絢爛花海裏。

“這一次被抓回去後，就不會再有機會逃出來了。”花語氣嚴肅說道。

“理子也清楚這個道理吧。為了這一次的逃跑，肯定計劃了很久。一旦被抓住，過去付出的所有汗水付之東流。”

“雖然不清楚理子的勇氣來源于哪裏，但鼓起勇氣逃跑的理子很厲害！”

“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少女的嗓音很柔軟溫和，可語氣擲地有聲。

如同巨大的鐘擺狠狠砸在天內理子的心髒上，将那震耳欲聾的轟鳴傳達整個軀體，甚至投入骨骼深入靈魂。

理子很迷茫。她不理解為什麽僅僅是第一次見面，花就願意放下自己的事情扭頭幫助她。

可花不會給理子解釋，起碼現在不會。

因為咒術師們追來了。

“烏鴉，拜托你擋一下監控！”

烏鴉叫喚兩聲，飛了出去。

花托穩天內理子，動用核心碎片的能力感知附近咒術師的靈魂位置。

“一共四個人，分別從不同的位置包抄過來了。”花說道。

理子渾身一僵，“好快！可我已經丢掉所有的電子設備了，為什麽他們還是這樣快找到我？”

“是因為束縛嗎？還是什麽其他的？”

一只手輕拍她的後背。

花面帶笑容，“沒關系，交給我吧。”

話音落下，花就帶着理子跳上巷子的圍牆。

走尋常路肯定是不行的，花決定走不尋常的路線。

直接從陽臺翻進一戶人家的卧室，在對方驚恐的視線中，花快步離開前往下一個地點。

那人只覺得眼前飛速閃過什麽東西，下一秒就只有道歉餘音繞梁。

“抱歉！借過一下！”

【花，天內理子的身上有核心碎片的氣息。】玲子的聲音突然在花的腦海中響起。

花的動作不停，餘光瞥見追過來的一個咒術師。

“嗯，我也感知到了。”

【花打算怎麽做？】

打刀的刀刃翻轉，灑出一大片粉色的花瓣模糊咒術師的視線。

護住理子搖搖欲墜的身子，花來到了地下車場，準備設下一個簡單的領域迷惑住咒術師。

“送理子離開日本。”花說道。

玲子有些驚訝，卻不意外，【确實是你幹的出來的事情。】

她竟然覺得好笑，【感覺花的膽子越來越大了，現在已經做得出私奔的事情呢。】

咒術界內一級的咒術師不多，大部分都會被派遣去祓除咒靈或者保護高層和權貴。

下一層的二級咒術師也會按需分配。此次前來抓捕天內理子的咒術師中，只有一個是二級咒術師，餘下的三人都是三級。

花的實力在二級咒術師中算拔尖，又擁有核心碎片的加持，同時對付四人不算難。

就這樣經過了一個小時的風馳電掣，總算是将四人甩開，停留在一處比較安全的地方。

是某次出任務時五條悟随心所欲購置位于郊區的房産。當時只約定要找個空閑時間聚在一起玩，卻想不到在未來方便了花和理子。

“呼……這下暫時安全啦。”花把理子放在地上。

天內理子的腿還是抖的，“好驚險。你好厲害！”

一旦陷入興奮，距離就會不自覺地拉近。

天內理子不受控地大笑起來。

“我上一次那麽驚險，還是去游樂園坐過山車。那個時候飛的好高好快，要把我的腦袋轉暈了。”

“下來的時候我還意猶未盡，和黑井說再坐一次！”

“還有還有，那個大擺錘，真的可以一次性跳起來好高！黑井那個時候很害怕，抓住我的手叫得特別大聲！”

“你知道旋轉木馬嗎？啊，你肯定知道。那個時候已經是傍晚了……”理子興高采烈地分享所有自己覺得有意思的事情，扭頭看向花，“傍晚的夕陽特別美麗，我就坐在木馬上看，正巧有蝴蝶經過……”

正巧有蝴蝶經過眼前，畫出的絢麗色彩簡直是理子十四年人生中看過最漂亮的畫面。

“就好像，就好像……”理子墜入了那一片粉色的汪洋裏。

花正在用手帕擦拭額頭的汗水，目不轉睛看着理子，溫柔而耐心地傾聽她所有的絮絮叨叨。

見理子停頓下來，于是下意識揚起微笑，“嗯，像什麽？我在聽哦，理子。”

“就好像……”理子呢喃，“我自己也變成了蝴蝶。”

“然後自由地朝着太陽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