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章

第29章  第 29 章

在無限的未來時間裏，要做什麽才能是有意義的呢？

天內理子不知道。

過往的記憶如同升騰而起的煙霧，将她所有的幻想都隔絕在外。

可就有一個人，伸出了手将煙霧撥開。

絢爛缤紛的色彩如同煙花般瞬間點亮她的眼睛，好似肆意生長的鮮花從心髒裏争先恐後盛放。

理子無法控制地揚起自己的嘴角，最後幹脆放棄掙紮，将笑容大大方方地呈現出來。

“嗯！我會去要制作一個日程表，以後每天都按照日程表行動！”她說。

花忍俊不禁，“那可要好好加油啊。”

忙碌了兩天的時間，大家總算是可以回到宿舍休息了。

相信明天還有更加繁瑣的事情要做。

花躺進被窩，剛剛閉上眼睛，就感覺被窩裏鑽進了一股熟悉的體溫。

睜開眼，發現是家入硝子。

棕發少女摸了摸花的腦袋，說：“所以，今天在薨星宮裏經歷了什麽？”

花眨眨眼，眼神有一瞬間的游移，“沒有啦……”

臉蛋的軟肉被扯住了，花吃疼輕呼，“好疼啊，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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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果然不擅長說謊。”硝子說道，“一定還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們。”

“……硝子知道啦，不愧是硝子！”花誇贊說道。

硝子上手将花另一邊面頰扯住，“不許轉移話題。”

花欲言又止，“那個……”

她還沒說話，花就感覺到被褥下方又鑽進來兩股熟悉的氣息。

兩個牛高馬大的男高中生跟着鑽進被窩裏。小小的一張床，愣是擠滿了四個人。

被夾在中間，花只覺得空間擁擠，手臂擦着手臂，額頭碰着額頭。

家入硝子惱了，亮出拳頭分別給了兩個男高中生一人一圈，“臭男生給我滾出去！女孩子的床豈能被你們污染！”

兩人吃痛，捂住腦袋露出如出一轍的委屈表情。

“硝子好過分！大家都是人，憑什麽只有你能爬床，我和傑就不可以！”五條悟大聲嚷嚷。

夏油傑則是表露出可憐兮兮的姿态，“就是說啊，我們已經因為男生的身份平時與花的距離拉開了，現在難道還要限制我們兩個嗎？”

“這樣的話，我們未免太可憐了。”

好一個白臉黑臉，硝子笑容猙獰要把兩人踢下去，卻一個不小心動作幅度太大，竟然扯動被子把自己包括其他三人一起拽下床滾到地面上去。

好在有地毯，四個人不至于摔得龇牙咧嘴。

安靜一瞬後，四人都笑起來。

花抖着肩膀，才問：“所以硝子過來是因為什麽？”

“倒打一耙。”硝子說道，“明明是花自己有事情不說，所以我們才來的。”

“就是啊，笨蛋花根本就不會撒謊，心情都寫到臉上去了。”五條悟懶洋洋靠着花，一條腿搭在夏油傑腿上又被人一巴掌拍下去。

花的嘴巴張了又合，眉宇間凝聚着複雜而沉重的情緒。

她不知道該如何說出來，只能任由悲傷堆積在心裏，像是浪潮般不斷拍打心髒。

“不知道該怎麽說嗎？”夏油傑問，“那我們來問，你來回答吧。”

花：“……”

夏油傑想了想，問出第一個問題：“花在擔心理子妹妹？”

“不是的……理子的事情已經解決好了。而且以後……也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

硝子接下來第二個問題：“那就是與天元有關？”

這個問題得到了花肯定的答案。她說：“準确來說，應該是天元結界。”

“哈？”五條悟靠得更近了，面頰貼着面頰，“你之前說過不會再有類似的星漿體的事情，是因為你準備用天元結界做點什麽嗎？”

“……嗯。”

“告訴我們吧。”硝子說。

兩人的手握在一起，硝子垂下眼眸，拇指一下又一下地摩挲花的指尖，“花，告訴我們吧。”

“我們是一起的，不是嗎？”

“不僅僅花想要走入我的心底，我也是抱着同樣的想法。”

花微微愣住，嘴唇不自覺輕顫。

兩個男生的腦袋擠入花的視線範圍內。

五條悟：“硝子太狡猾了！怎麽可以用甜言蜜語蠱惑花呢？我和傑也想聽！”

夏油傑：“就是說啊，甜言蜜語這種東西，就算是男生也會想聽的。”

家入硝子：“……夠了！”

眼見三人要打起來，花輕笑。

她伸出手，将三人擁抱住。

“我好像，要離開了。”她說。

“去哪？我也去。”五條悟下意識說道。

家入硝子皺眉，沒有第一時間說話。

而夏油傑的身形微頓，明白了花話語後隐藏的意思。

“什麽時候。”夏油傑問。

“最晚三個月。”花說着，腦袋微微垂下，“如果發生意外，可能一個月我就要離開了。”

家入硝子與花拉開距離，直視花的眼睛，“那你離開之後，‘花’還存在嗎？”

花搖搖頭，“她……很早之前就離開了。到那個時候，拜托你們照顧一下蜜香。”

“這件事情應該和蜜香說一說。對她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我們沒有資格說。”夏油傑輕聲說道。

他為花撩起鬓邊的頭發，柔聲說：“所以，無論發生什麽，起碼讓我們陪在你的身邊。”

五條悟越聽越是覺得不對勁，“你們在和我打啞謎嗎？花到底要去哪裏？為什麽我們不能跟着去啊。”

“小孩子玩去吧。”夏油傑笑容慈祥，企圖将五條悟往另一個地方推。

“傑！”五條悟又要發作了。

花牽住了他的手。“悟，聽我說。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與朋友一起面對，花就不打算繼續隐瞞下去。

融入靈魂的核心碎片越來越多，花能夠感知到這個世界上還剩下多少碎片。

咒靈病竈體內有一枚，遠離東京的偏遠地區有一枚，還有一枚則是藏在她自己的體內。

玲子曾經說過，将核心融入靈魂，就相當于将世界藏進了靈魂裏。

那個時候整個世界就會陷入沉睡，直到花的靈魂足夠強大，直到足以撐開一處獨立的宇宙來存放世界。

而想要讓一個人的靈魂強大到撐開宇宙，希望渺茫如漆黑中的燭火。

相比起讓燭火點燃整片漆黑，還是燭火熄滅更有可能。

可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比起等待漆黑的到來，果然還是想要拼盡全力抓住一絲的希望去掙紮。”花扣緊自己的雙手，語氣柔緩卻堅定異常。

“哪怕道路渺茫，也要走下去啊。”

——

高空中，巨大的咒靈扇動翅膀，朝一個目标奔去。

理子趴在咒靈的邊緣往下看，只看見無盡的山水從身下倒退。

“距離目的地還有多久？”她問。

花正在用尺子在地圖上比劃距離，“按照目前的速度，大概還需要半個小時。”

夏油傑正在專心操控咒靈，可身後打牌的硝子和五條悟不得安生，每每打出一張牌就要動一下他的丸子頭。

“好耶！我又贏了！”五條悟舉手高呼，在敲打丸子頭的下一秒被夏油傑掀翻。

突然，理子發出一聲驚呼，“你們快看下面！”

衆人聞聲趕來，紛紛往下看。

當花瞧見下面的情況後，面色變得蒼白，“真的已經開始蔓延了。”

硝子和五條悟什麽都沒看見。

“你們看到了什麽？”硝子問。

夏油傑最先回答，“黑洞。”

只要是接觸過核心碎片的人，都能夠看見真實的世界。

在他們的視線下，是一片快速擴散的黑洞。

哪怕是在萬米的高空中，那巨大的黑洞也有籃球大小，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周圍擴散。

它如同貪婪的野獸，張開漆黑的血盆大口将周圍所有的事物吞入腹中。

清晨的陽光降落下去，竟然也被黑洞吸入，卷成碎片消散在空氣中。

“這個地方真的會有碎片嗎？”夏油傑蹙眉，“會不會已經被漆黑吞噬了？”

花搖頭，“我還能感知到氣息。”

“不過氣息沒有之前那樣強烈，想來就在黑洞附近。”

夏油傑挑選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降落。

此處是一片郁郁蔥蔥的森林，目光所見的鳥獸昆蟲皆是一幅安詳的模樣。

看來黑洞所帶來的影響不會被普通的動物和人察覺。

“我們抓緊時間。”硝子說道。

憑着感知，花一路朝着氣息跑去。

【花。】已經很久沒有出現的玲子突然在腦海中叫住了花。

“玲子？”花前進的步伐不停，心中回應玲子的呼喚，“你感覺怎麽樣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花已經要收齊完所有的核心碎片了嗎？】玲子問。

她的聲音已經盡可能地鼓起力氣了，可那隐藏起來的疲倦還是讓花察覺到。

花不由自主加快了步伐，“嗯。玲子呢？你最近過得還好嗎？斑如何了？”

【斑……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斑了。】玲子陷入了回憶中，【恐怕已經沒有與斑再次見面的還會了。】

提起遠去的妖怪朋友，玲子的聲音再也隐藏不住疲倦和……老态。

玲子已經度過足夠多的歲月了。

跨越時空的交流，終于要迎來終點。

“玲子，我就快要找到所有的碎片了，你可以再堅持一下嗎？”花的語氣染上焦急，“玲子，為了我再堅持一下，可以嗎？”

“你說過的，這一次換成你來守護我。”花的語氣越來越焦急，“你說過的，要陪在我的身邊。”

玲子沉默了一瞬，【花想起來了啊。】

“我想起來了！”花控制住想要流淚的眼睛，“我都想起來了！”

“我和玲子在很早很早之前就是朋友了！我和玲子在很多個宇宙，很多個世界就已經是朋友了！”

“所以為了我，玲子再堅持一下吧！”

快到了，更加接近了。

花終于找到了核心碎片所在的地方。

那是一顆蒼天大樹，如同這片土地的守護神般伸展出郁郁蔥蔥的枝丫為生靈提供庇護。

花眼前一亮，“找到了！”

“玲子，我找到了！”

【花……】玲子的聲音越來越弱，卻還是撐着最後的力氣，【花……你要小心……】

将手掌放在樹幹上，花擡起頭，“小心什麽？”

【那個人……他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你……】

“什麽？”

意外，只發生在一瞬間。

巨大的炸彈炸開了樹幹，強烈的熱量将所有人掀翻。

熾熱的火舌舔舐花的肌膚，熱浪沖擊所有人的心髒。

蒼天大樹，竟然就這樣被炸毀了！

【花……】

最後一聲呢喃後，玲子的聲音徹底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