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章

第32章  第 32 章

花倒在榻榻米上，捂着胸口處的洞口，好讓血流出來地慢一些。

伊吹葉撲過來撐住花的身體，向她的體內輸入靈力。

“母親！”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伊吹岚，根本不明白為什麽母親會狠下心來傷害多年憂慮的女兒。

伊吹岚面無表情，蒼白的面頰上殘留着幾滴鮮紅色的血漬，好似濺落在屏風上的紅梅，刺眼又奪目。

極其深邃的黑色眼眸內泛着冷光，一紮不紮地盯着花，最後從喉嚨裏擠出來沙啞的聲音。

“以後……不許出現在我的面前。”

“如果再次讓我看見你，我就算是燃燒靈魂，也要把你拖入阿鼻地獄！”

伊吹葉顫抖着，瞪大眼眸不明白母親為何如此心狠，“母親……”

“帶着她滾出去！”

“……是。”伊吹葉攙扶着花離開了房間。

有靈力的輸入，花的傷口止住了血，只是面色依舊蒼白。

“花，母親為什麽突然就……”伊吹葉忐忑不安。

她撫摸懷中少女的面價，看着那因為失血而蒼白的面色，只覺得悲傷難抑。

花擡起眼眸，看着伊吹葉的眼睛。

伊吹葉繼承了母親的容貌，雙眉纖細眼角上揚。而與伊吹岚不同的，是那如星辰般明亮的黑色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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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純粹而溫柔的人，同樣也是敏感纖細的人。

“葉擁有靈力，也能夠看清楚這具身體的情況吧。”

撫摸花面頰的手停頓住了，後又堅定不移地重新覆蓋。

伊吹葉擺正花的臉，“可花就是花，我難道要對着相同的靈魂說出狠心的話語嗎？”

“我不知道花這段時間去了哪裏，可我的直覺和靈力告訴我，你就是我的花。這一點，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的！”

“……”花蹭了蹭伊吹葉的手掌心，“嗯，我一直都是花，從未改變。”

花的傷勢看着吓人，實際上伊吹岚長年卧病在床并沒有多少力氣。那鋒利的刀刃與心髒還差一段距離，又有伊吹葉的靈力保護，後續只要稍微注意就可以恢複。

之後的幾天時間裏，花除了養傷外就是收集各種信息。

如果沒有估算錯誤，現在是戰國時代前期，各大武士家鬥争初見端倪，想來再過十幾年就會徹底陷入戰争。

另外就是伊吹宮司終于從産屋敷家回來，并帶來了聯姻的消息。

“從平安時期，産屋敷家就與我們有聯系。”伊吹宮司說道。

伊吹家在平安時期也是鼎盛的神道家族，只是後續遭遇變故，被惡鬼追殺，以至于子嗣人口凋零。如果不是産屋敷家及時出手幫助伊吹家隐藏于深林內，恐怕花和伊吹葉這一代都輪不到。

“産屋敷家的長子已經到了合适的年紀，我需要挑選一位合适的女兒前去聯姻，為他們誕下有神道血統的子嗣延長壽命。”伊吹宮司說着，深深嘆一口氣，“你們怎麽看？”

伊吹家現如今有兩個女兒。伊吹葉十八歲，花十五歲，都是合适的年紀。

如果是大女兒前去，伊吹家神社就失去了繼承人，需要重新培養小女兒。

可小女兒剛剛從五年的昏睡中蘇醒，就要面臨聯姻的局面，這怎麽忍心呢？

花的眉頭皺起來，“父親，産屋敷家為什麽需要神道人員繁衍子嗣？”

“花沉睡五年，有些事情不知道很正常。”伊吹葉在旁邊握住了花的手，柔聲為花解釋說：“惡鬼出自于平安時期的産屋敷家，産屋敷家受到了詛咒，生下來的男孩都無法活過十五歲。為此，他們需要不斷地融入神道血脈。”

“只可惜，哪怕有神道血脈的融合，他們也逃不出二十五歲就病逝的結局。”

“也就是說，源頭出自惡鬼。”花呢喃，“惡鬼不死，所有人都逃不出這個怪圈。”

現如今神道成員是為數不多可以對惡鬼造成傷害的人，所以惡鬼會不留餘地捕殺神道成員。

産屋敷家為了終結詛咒，在保護神道成員的同時也要努力延續家族壽命做好長期對抗的争鬥。

而神道家族的職責本就是保護人類，除去被惡鬼捕殺的成員，那些為保護人類而死亡的成員堆積成山。

花有預感，這一次的世界核心碎片與惡鬼有關！

她還需要有更多的消息。

“父親，在此之前，讓我和姐姐先去産屋敷家一趟吧。”花請求。

伊吹宮司思索片刻後點點頭，之後想到什麽看向兩人的眼神很是複雜，說：“如果你們都不願意，我會回絕産屋敷家。産屋敷當主善良仁厚，是不會逼迫他人的。”

與伊吹宮司道別，花和伊吹葉離開了房間。

“說起來，花從前的天賦就很優秀。”伊吹葉突然說起來從前的事情，“我五歲開始學習術式，到了六歲才學會操控式神。花只是被稍微引導，就能夠同時控制許多式神了。”

花疑惑扭頭去看她，而伊吹葉卻将視線躲開，放在了庭院上裏栽種的紫藤花上。

她繼續說：“你陷入昏迷後，我無時無刻不在努力修習，可無論怎麽努力，也達不到父親的要求。雖然他不曾說什麽，我也是能從他的眼中看出失望的。”

假若伊吹神社還如平安時期那樣鼎盛不缺人口，伊吹葉根本不會成為繼承人。假如花沒有陷入沉睡，以她花的天賦繼承神社也把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可伊吹葉就是這樣幸運，趕上了人口凋零的時期，妹妹又正好陷入不知未來的沉睡。

然而伊吹葉根本不覺得快樂。如果她的繼承人身份是以妹妹的健康換來的，還不如丢掉！

何況伊吹葉想要守護身邊的人，守護普通人的心情根本不是出自宮司的位置，而是出于自我的想法。就算不成為宮司，她也會努力去修習術式保護人類，難道就要因為權利而從此懈怠？

“所以，姐姐的想法是去産屋敷家聯姻嗎？”花點名了伊吹葉的心思。

伊吹葉哽住，吶吶後終于點頭，“嗯。”

“你比我有天賦，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夠超越我。與其去聯姻，還不如好好修習将來繼承神社，這樣才能更好的保護普通人。”

“姐姐呢？你的想法是什麽？”

伊吹葉理所當然，“當然是嫁去産屋敷家，然後誕下……”

“我說的是姐姐的想法。”花打斷了她，每間露出些許讓伊吹葉心驚膽跳的怒火，“我不要聽什麽你為了普通人還是我，或者是伊吹神社的想法。”

“葉，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是否願意！”

“……”伊吹葉的嘴巴開開合合，最後頹廢又自責，“對不起，我，我不想去。我知道這樣有點自私，但我真的……”

“那就拒絕！”花當機立斷拉住伊吹葉的手往回走，“父親不是說了嗎？産屋敷當主是善良的人，不會強迫我們。那我們就去告訴父親，我們都不願意！”

“作為賠罪的道歉，我們就親自去産屋敷家，順便看看要怎麽解除産屋敷家的詛咒，往後再努力朝這個方向學習好了！”

伊吹葉被拉着一個踉跄，勉強跟上花的步伐。

等終于穩定好身形，才直愣愣地看着花的後腦勺。

這是花，她的妹妹。

其實并不驚訝，不是嗎？

五年前，柔軟溫柔的花就為了保護姐姐而勇敢地舉起刀鋒斬向惡鬼，爆發出強大的靈力保護了姐姐。

五年後的現在，依舊柔軟溫柔的花還是強硬地拉住姐姐的手詢問自己的意願，更是要去解除詛咒。

不知不覺間，伊吹葉的唇角蕩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嗯，我們親自去道歉。”

伊吹宮司對兩個女兒的答案似乎并不意外。

在短暫的沉默後，他答應了兩個女兒親自前去産屋敷家的事情，并囑咐她們注意安全。

此外，伊吹宮司還吩咐二人前去伊吹岚處尋找神器庇佑二人。

相隔幾日再次站在門口，花沒有進去，而是坐在旁邊聽裏面的動靜。

伊吹岚從大女兒口中得知事情原委後似乎冷笑了一下，就吩咐女房把神器拿出來。

那是從平安時期就流傳下來的神器，名為“紅衣”。

雖然名字帶有“衣”字，卻是一條長五米的紅色長繩，在兩端綁住了勾玉。

傳說是一次出游時偶遇天照大神，天照感念源氏對天皇的忠誠賜下的寶物。

這是太陽光都可以收入的寶物，對邪祟鬼怪有極大的殺傷力。

“奇怪，母親有如此強大的寶物，為什麽今天才告知呢？”伊吹葉收好紅衣，對此很是疑惑不解。

花沒有言語，心有所感地悄悄從探出腦袋去觀察房間內女人。

那深邃漆黑的眼睛就瞬間鎖定了她，将花定在了原處。

下一秒，匕首擦着花的發鬓飛過去。

那黑色的發絲就從花的肩膀飄落，跌在地板上。

花：……好厲害的刀法！

總而言之，花和葉離開了神社前往産屋敷家。

兩人都是做了平常人的打扮，身份是出遠門探親的姐妹。

因為神社本就會教導醫術，兩人就順便套上醫女的殼子，在這個多災多難的時代更叫人信任。

産屋敷家不比神道成員，因為子嗣早夭的緣故，惡鬼只覺得是蝼蟻垂死掙紮。

然而惡鬼不知道的，是産屋敷家為殺滅惡鬼而誕生的預知未來的能力。

産屋敷家像是螞蟻一樣無法真正傷害惡鬼，卻叫惡鬼的部下們心煩意亂。

趕路半個月，兩人總算是到了地方。

前來迎接兩人的是産屋敷夫人。

據她所言，如今當主身體情況不佳已經不能見客，不出多久少主就會即位。

如果伊吹葉執意聯姻，那麽所嫁之人就是少主了。

花開門見山，對聯姻的事情表示拒絕，也願意付出些誠意。

“不用道歉的。”産屋敷夫人說道。

她有着一頭雪白的頭發，神情悲憫如菩薩般并不認為花和也做錯了，反而為家族提出聯姻的要求感到愧疚。

“産屋敷家本就是一個罪孽的家族，子嗣更是容易夭折。你們願意聯姻，也不過是跳進無底洞罷了。”産屋敷夫人說道，“你們能夠為自己的意志而提出拒絕，反而讓我和當主大人開心。”

“夫人不必如此。”花說道，“我們願意傾盡所能解除産屋敷家的詛咒。哪怕不根除，能延緩也是好的。”

伊吹葉贊同，“還請允許我們為當主查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