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一半

第48章 一半

裴寧看雷雷幾個吃油條的表情, 心裏不太好受。

她和兩個孩子說:“元元，皎皎，我進山采藥, 你們在家聽奶奶的話。”

元元應:“好。”

皎皎:“媽媽, 我聽話。”

裴寧“嗯”一聲回應他們進房間換進山的長袖衣褲, 去雜物房拿背簍和兩個麻袋，還有工具雨具出來和韓秀梅說一聲，進廚房包幾個饅頭, 用水壺灌開水放進背簍, 出門進山。

她去采一些常開方子的普通草藥, 家裏要備一些常開方用的藥, 來看病的人可以直接抓給, 增加用藥經驗。

除了茵陳，裴寧後來又教小姑娘們辯認和處理幾種常見藥材, 小姑娘們做完家務就上山采藥，燕子傍晚放學和星期天都會去采藥。

山外圍的蛇被肚子餓的少年們逮幹淨，小姑娘們倒沒什麽危險。

山外圍被小姑娘們轉遍, 普通的藥材沒多少，裴寧進山後直接進深山。

沈晟一個上午心情都很好, 中午去食堂在窗口打飯出來準備去空的位置坐吃飯。

另一個科室的伍科長迎面笑看他說:“小沈, 聽說你談的對象離婚有兩個孩子, 還有個半瞎老娘, 這麽多未婚姑娘，你怎麽想不開找個離過婚的, 幫別人養孩子？”

食堂裏的人驚訝看向沈晟, 他談的對象離婚有孩子？還是兩個，還有一個半瞎老娘？

別人給他介紹的黃花大閨女不要, 要個離婚的女人，他怎麽想的？

沈晟不主動和人說裴寧的家庭情況，也不掩飾她是什麽地方的人，有心人一查容易查得到，他臉上平淡，說:“謝伍科長關心，我找對象找喜歡的，至于養孩子，我想養我對象還不願意讓我養，她比我能掙錢。”

在山裏見過裴寧和高壯男人對打的一個人說:“小沈對象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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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科長臉上還挂着笑，說:“小沈，聽說你對象是農村人，怎麽比你還能掙錢？”

沈晟端着飯菜走向空位，平淡說:“她是傳承幾代的中醫後人，別的我不知道，但知道她有一手好針灸。”

中醫傳人，還會紮銀針，伍科長打哈哈說:“确實厲害。”

剛才插話的人意味深長看伍科長一眼，裴妹子身手比他們這些人都厲害，敢一個人出入深山采藥，能掙到錢。

人又漂亮，剛聽沈隊說還是中醫傳人，這條件不比黃花大閨女差。

多管閑事。

有些人打飯回家吃，也有些人和沈晟一樣打飯在食堂吃。

沈晟吃幾口，對面坐下一個男人邊吃飯邊問他:“小沈，你對象針灸真的好？”

沈晟知道對面的人老娘身體不好，常吃藥，說:“她給人紮針，反饋都說好，縣醫院也有中醫大夫。”

對面男人說:“醫院是有，但都是男大夫，你對象外出給人看病嗎？”

沈晟回:“不外出。”

下午差不多四點，裴寧背一簍提兩麻袋草藥回到家，放在井邊。

韓秀梅在雜物房裏拿出簸箕和篩子，帶皎皎分揀草藥種類。

裴寧洗手進堂屋喝幾杯涼茶，提水去洗頭洗澡，出來洗衣服後接手處理藥材，韓秀梅去準備晚飯和喂豬喂雞。

皎皎和媽媽告狀:“媽媽，哥哥又出去玩。”

裴寧清洗草藥說:“沒事，你也可以去玩，只要不去河邊玩就可以。”

隊裏像她這麽大的小姑娘能自己去玩，但她不敢自己去，偶爾有小姑娘來找她玩。

皎皎說:“我不想去。”別的小孩好髒，頭上有虱子，好可怕。

裴寧邊和皎皎搭話邊清洗藥材，這些全草類藥材洗幹淨，曬幹切小截就行。

沒一會元元髒兮兮一身汗回來，他洗手時裴寧和他說:“元元，過陣子沒這麽熱你和我進山采藥。”現在還太熱。

元元想和媽媽進深山，高興應:“好。”

皎皎說:“媽媽，我也想去。”

元元說她:“你走不動。”

皎皎不滿瞪哥哥。

裴寧說:“皎皎長大後再去。”

“好吧，”

裴寧洗後藥材晾曬後洗衣服，忙活一陣後吃飯。

晚上天黑後韓春英來艾灸，裴寧邊給她治療邊問她:“春英嫂子，還有十來天就開學，志蘭的學費籌夠了嗎？”

韓春英發愁說:“沒有，茵陳賣得一點錢，後來的草藥很便宜。”

裴寧問她:“你知道我們三隊有幾個小姑娘籌自己的學費嗎？”

韓春英說:“不清楚，沒有問過，你問這個做啥？”

裴寧不諱說:“我欣賞為自己掙機會的小姑娘，你幫我問問，有幾個小姑娘為自己籌學費籌不夠，我給她們出一半，包括志蘭。”

裴寧不是一時腦熱做出的決定，她看到進山努力挖草藥的小姑娘們心裏生出憐惜，為自己掙學費的心更可貴。

自己賣兩支人參得都不少錢，空間鈕裏還有幾支，以自己的能力也不怕以後掙不到錢，小姑娘們已經過上學年紀，再耽誤就是一生。

韓春英聽了驚呆，好一會回神說:“裴妹子，這要好多錢。”

裴家夥食好，大家都猜裴寧在山裏挖到人參賣掉有錢，但有錢也不是這麽花。

裴寧說:“我有能力掙到，我想幫努力的小姑娘們一把。”

韓春英這下真的非常佩服裴寧，大家覺得她資助燕子上學是因為夏麗芳母子三個和她同樣的被離婚被抛棄，可憐他們，但是現在為父母雙全不相幹的小姑娘出錢，這是真正的好心。

韓春英感激說:“裴妹子，我也不白要你的錢，冬天的柴火我和我男人給你包了。”

裴寧思索一下說:“不用全包，五擔就行。”

韓春英說:“那不夠。”

裴寧和她說:“不用對等，我也不會講什麽大道理，我希望女孩們都有上學的機會，但我能力不足，只能資助上進心比較強的小姑娘。”

韓春英敬佩說:“這已經很好。”

裴寧挪動艾條位置轉開話題:“我娘和你們幾家說想買麥子，但你們幾家好像都不賣，我想買一些但熟悉的人不多，想請你幫我買，白面價格一毛五，麥子我也給這個價，能幫嗎？”

韓春英聽了爽快說:“能，我回娘家問問，你要多少？”

裴寧:“一兩百斤。”

韓春英吃驚:“要這麽多？”

裴寧:“我也不瞞你，我拿去磨成面和人換些糧票，我和沈晟談對象總不能只花他的。”

韓春英說:“他追求你，這不是應該的嗎？”

裴寧不覺得是應該的，借口說:“我爺爺教過我不要随意花男人的錢，要不然可能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韓春英在一隊長大，小時候見過年輕的裴爺爺多次，覺得他很不一樣，嫁到三隊後感覺裴家不一樣，但不知道哪裏不同，現在聽裴寧提起她爺爺說:“你爺爺說得好像也對，行，我回娘家幫你問問。”

裴寧說:“我想給你錢，別人賣你直接幫我買下。”

韓春英爽快答應:“沒問題！”

韓春英艾灸好後帶裴寧讓幫忙買麥子的三十塊錢回家，進房間和男人葉宏明說裴寧要幫自己賣草藥籌學費上學的女孩們出一半學費和買麥子的事。

葉宏明聽了肯定說:“裴家以前肯定是大戶人家。”

韓春英好奇問他:“我們葉家以前是做什麽？”

葉宏明說:“我爺爺以前給人當跑腿，沒什麽稀奇。”

韓春英:“我還以為是逃難大少爺。”

葉宏明可惜說:“我也想，可惜不是。”

裴寧送走韓春英後進堂屋，沒多久孩子們睡下後她在堂屋和韓秀梅談自己給三隊上進的小姑娘們出一半學費的事。

韓秀梅聽了擔憂問她:“錢夠嗎？”她知道公公留些錢給寧寧，但現在已經資助燕子，将來元元和皎皎也需要用錢。

裴寧和她說:“夠，韓翠花和李國平、李招弟三家賠的九十塊，用在這方面能用一兩個學期，我以後還能掙錢。”

韓秀梅贊成她拿韓翠花三家賠的錢用來做好事，但還是有些擔心将來，勸裴寧:“掙錢不容易，以後做事要多加考慮。”

裴寧:“我知道。”随即她又說:“我給春英嫂子三十塊錢，請她幫忙回娘家買麥子。”

韓秀梅問她:“是不是買太多了？”

裴寧說:“兩百斤我覺得還不夠多，我拿一部份去換糧票，以後做二合面饅頭多加白面。”

韓秀梅:“按你這麽幹買兩百斤真不多。”

裴寧和她說:“以後繼續買。”

韓秀梅擔心:“別人會眼紅。”

裴寧不在意說:“用不着在意。”

韓春英第二天問大女兒志蘭後又去問幾個小姑娘，裴寧給挖草藥賣草藥籌學費的小姑娘出一半學費的消息出去，大家吃驚，裴寧這是錢多燒的吧？她有病啊？

裴寧進山采藥，中午很多女人去問韓秀梅，韓秀梅都回答:“是，她做什麽我都支持。”

有人問她:“裴寧做啥只幫小女娃，不幫男娃子，女娃養大就是別人家，上什麽學。”

韓秀梅聽了不高興回:“男娃子有父母操心，我家寧寧覺得男女平等，女孩子也應該有機會讀書。”

這人想說韓秀梅生不出兒子把裴寧當寶，但想到裴寧在曬場上放的話和她談的對象，沒敢說出口。

下午約四點，裴寧又背一簍和兩個麻袋的全草草藥回家，她放下後韓秀梅接手分揀，和她說有人來找自己問為什麽不幫男孩出學費，自己怎麽回答。

裴寧聽了說:“思想見識不同，用不着在意。”

韓秀梅說:“我不在意，我以前只生你一個，你爺爺和你爹啥都沒說，那些人整天和我叽叽歪歪，勸我收養一個兒子，我當時覺得對不起裴家，和你爺爺你爹提過，被你爺爺訓一頓，說絕不收養，說你就是裴家的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