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我能親親你嗎?”(加……

第26章 第 26 章 “我能親親你嗎?”(加……

雪沛是真的高興。

他跟在蕭安禮的身邊, 隔一會兒就要探過身子看人家:“你說,我是不是一眼就認出你了啊?”

面具下的人颔首,聲音清越:“是的, 你真厲害。”

被表揚了, 雪沛也終于消停了。

他們跟着人群往前走, 護城河那邊馬上就要放煙花,蕭安禮比他要略微提前半個身位,替他擋着莽撞的行人。

過年嘛,總該壓歲辟邪,大齊就有這種故意戴“鬼面”來吓退邪祟的傳統, 所以蕭安禮戴着面具走在路上, 并沒有引得人注意, 反而雪沛, 讓不少人回頭,多看了幾眼。

因為他一直在笑。

不知是晚上吃醉了酒還是怎麽,雪沛的臉和耳朵都是紅的, 他本來就皮膚白,稍微上一點顏色就格外明顯, 再加上那過于細膩的肌膚, 被晚上的燭火一照, 竟有種淡淡的珠光感。

自然引得人垂涎。

有動了歪心思的人過來,親昵地與其搭話, 周圍太吵了,雪沛聽不清,那人就蹭着往這邊擠,還沒挨着呢,就被擋了回去。

他還不服氣, 梗着脖子喊:“喂,我和這小美人講話,關你什麽事?”

雪沛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被這小美人仨字唬了一跳,他扭頭看陛下,面具也沒摘下來啊,怎麽就看見裏面的臉了?接下來該怎麽辦,有禁軍跟着嗎,他是不是該聯系一下丁佳,保護陛下?

一只有力的手攬住了肩,不由分說地給雪沛帶着往前,聲音有些陰沉:“別看了,說你的。”

雪沛:“哎?”

他幾乎整個人都被蕭安禮護在懷裏,踉跄着往前走,實在覺得好笑,拿手指着自己:“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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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安禮淡淡的:“嗯。”

雪沛沒忍住:“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捂住肚子,只恨洶湧的人群擠散了王大海一家,不然,定要把這麽有趣的事講給他聽,給飛蛾聽也行!實在太可笑了,雪沛還沒發光呢,竟就被認為是美人了,什麽眼光呀。

過了會兒,雪沛偏頭看蕭安禮:“你怎麽不笑啊?”

蕭安禮:“……”

他不說話,只給雪沛攬得更緊,今夜人多,哪怕已經提前部署過,也可能會出現不可控的意外,所以蕭安禮的精神還是繃着的,任憑頭頂煙花燦爛,也沒有分心去看一眼。

“陛……”雪沛換了個稱呼,學着丁佳的叫法,“主子,你怎麽在這裏呢?”

擺脫了後面的登徒子,蕭安禮的胳膊稍微松開了點:“我出來看花燈。”

雪沛笑吟吟的:“也是,民間街頭的花燈,就是比宮中的漂亮。”

蕭安禮問他:“宮裏的不漂亮嗎?”

快到護城河邊了,周圍的人已經少了許多,一部分還在逛街市,一部分早在堤岸邊占了有利位置,蕭安禮放開了雪沛,兩人慢慢地往前走,飄渺的樂曲傳來,他們偶爾會輕輕地碰下肩。

雪沛說:“主子,你知道春天的時候,我離開宮中,在很高的山上往下看時,想到了什麽嗎?”

蕭安禮沒說話。

雪沛繼續:“我覺得,偌大的皇宮從高處看去,好像一塊小小的手帕,然後裏面的花朵就跟繡上去似的,看起來金燦燦的,但完全不會動。”

當時,他看得有點難受。

面具擋住了蕭安禮的表情,雪沛低頭看自己的腳尖:“你就是因為這些,才不開心吧?”

畢竟蕭安禮沒有翅膀,飛不出那樣的深宮高牆。

蕭安禮輕聲說:“是啊。”

雪沛不會安慰了,就也握了下蕭安禮的手,又是一年春天,微風吹拂起額前的發,露出一雙明亮的眼,蕭安禮看着,突然換了話題:“你在外面的時候,有人欺負你嗎?”

說話間,兩人繼續往前了,雪沛歪着頭:“沒有啊。”

蕭安禮頓了下:“我指的,是剛才那種。”

這話隐晦,雪沛想了下才明白,就點頭:“還真有。”

蕭安禮問:“那你怎麽辦的?”

“我罵人啊,”雪沛不緊不慢道,“不行就跑,如果跑不開的話就發光,刺瞎壞人的眼睛。”

他興致勃勃地給蕭安禮講,自己之前遇見攔路的劫匪,是怎麽機智逃脫的故事,結果說一半扭頭,蕭安禮停在原地,不走了,語調有些怪。

“你還給別人發過光?”

雪沛這次的反應很快,立馬接道:“不是不是,和你那種不一樣的!”

他語調急,雙手都跟着比劃:“我給你看的多好看啊,那麽柔,一點也不紮眼。”

蕭安禮:“哦。”

見到他這樣,雪沛有些想笑,莫名想到之前王大海家的小孩兒,也是這樣,他給其中一個編了狗尾巴草,小孩美滋滋地拿出去炫耀,結果發現對方手裏也有同樣的,嗷一嗓子就哭起來。

雪沛發現了,人喜歡偏愛,喜歡被特別地對待。

陛下也是這樣的。

他又去牽蕭安禮的手,努力逗他開心:“你看,我就只拉過你的手。”

蕭安禮沒動:“真的?”

雪沛忙不疊點頭:“當然呀!”

這會兒,蕭安禮也反手過來,給雪沛的手牢牢牽住,他們沒去人多的地方,走到了相對下游的河邊,周圍是高矮不一的垂柳,綠芽初長,溫柔地撫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雪沛給手往外抽,沒抽出來,蕭安禮已經找到了塊幹淨的石頭,拉着雪沛一同坐下:“在這看。”

沒到正式放煙花的時候,天空中零星地炸着小朵,雪沛挨着蕭安禮,稍微有點不自在:“主子……”

“別叫這個,”蕭安禮還是沒摘面具,“不習慣。”

雪沛“啊”了一聲:“可是,這會兒在外面呢,總不該再叫你陛下。”

蕭安禮輕笑一聲:“虧我還誇你聰明,難道不能想個別的?”

還真不能。

他倆目前的關系挺尴尬的,雪沛覺得蕭安禮沒把自己當朋友看,朋友哪兒有親嘴的呀,所以不能随意地叫哥或者兄弟,也不是什麽同窗或者師長,可真給他難為住了。

“聿初,”蕭安禮突然開口,“這是朕的字。”

雪沛眨着眼,沒吭聲。

蕭安禮頓了下,翻過對方的手,在掌心上把這兩個字寫出來:“認得嗎?”

雪沛誠實道:“不認得。”

也不太好記。

還是王大海這一類的名字好記。

“那你的小名是什麽呢,”雪沛終于得以給手收回來,“我聽說,人都是有小名的,親近之人才能叫。”

說起來,之前那次他鑽桌子底下,聽見太後叫他什麽來着。

蕭安禮的身形,明顯地頓了一下,哪怕帶着面具,雪沛都能感覺到對方抽了口冷氣。

他試探着開口:“……禮兒?”

蕭安禮唰一下站起來了:“放肆。”

雪沛卻眼睛一亮。

怎麽回事,這種大逆不道的感覺,有點快樂!

“你說了在外面,”他索性耍無賴,“那只能這樣喊名呀,什麽字的,我記不住!”

岩石高大,下面的水流又深,雪沛就這樣晃着自己的腿:“莫不是你害羞了?”

蕭安禮又坐了回去,冷硬道:“不是,這不是我的小名。”

雪沛更有興趣了:“哦,那你的小名是什麽呢?”

就在這時,遠處河堤上的人群傳來歡呼,一朵金燦燦的煙花在空中炸開,随即,就是幾道響亮的哨聲,無數朵各色的煙花,也紛紛綻放光彩。

雪沛的心思完全不在煙花上了,他往蕭安禮那邊湊:“給我說嘛!”

蕭安禮轉着身子,不搭理他。

雪沛就跳下石頭,跑到人家面前:“給我說說嘛!”

煙花的聲音響,雪沛的聲音就更響,他不僅嘴上鬧騰,手也跟着去拽蕭安禮的衣袖,來回扯人家,蕭安禮被他鬧得沒辦法,才反手扣住對方作亂的手腕,憋了會兒開口:“……阿荔。”

雪沛:“哎,是哪個?”

“荔枝的荔,不是禮,”蕭安禮這次沒在人家掌心寫字,“認得嗎?”

“當然!”

雪沛這下認得了,使勁兒點頭:“夏天的時候,嶺南那有好多的荔枝樹,特別甜!”

蕭安禮短促地笑了下:“我的母親,就是嶺南人。”

上一輩的恩怨情仇,他不想跟雪沛講太多,只是重新給對方扯過來,坐回石頭上:“這下開心了?”

雪沛笑得眼睛都彎了:“阿荔,這個名字好聽!”

蕭安禮:“……”

“阿荔!”

被上元佳節的氣氛感染,雪沛格外放肆,連着叫了好幾聲才停下。

而蕭安禮,就靜靜地看着他。

雪沛不敢叫了。

他心虛地咳嗽了聲,轉而指向被染得昏黃的夜幕:“你瞧,煙花真好看。”

蕭安禮想都沒想:“沒你好看。”

雪沛噌得一下往旁邊躲:“噫——”

“剛才不都被叫小美人了,”蕭安禮慢條斯理的,故意學雪沛剛才的話,“莫不是害羞了?”

“我才不會害羞,”雪沛臉都皺起來,“你真酸。”

燃放的煙花照得世間通明,山林的野獸躲起來了,鳥雀也從枝頭飛走了,水裏的月亮被吵得碎了又圓,圓了又碎,風把硝煙味兒吹得哪兒都是。

蕭安禮的面具也被映紅了,他拿了個酒壺:“要喝點嗎?”

雪沛瞪大眼睛:“陛下,你從哪兒掏出來的,你會變戲法嗎?”

蕭安禮笑得肩膀都在抖:“別管這個,喝酒嗎,是之前說過的葡萄酒,很柔,明早起來不頭痛。”

說着,他就把塞子拔出來,朝雪沛遞過去。

雪沛猶豫了下,低頭嘗了口,微涼的酒液滲入口腔,帶着發酵後的葡萄味兒,酸,有點澀,後味才是芳香,雪沛喝完抹嘴:“你小心眼!”

蕭安禮慢悠悠的:“怎麽小心眼了?”

還不是剛才雪沛說他酸,陛下就拿出個真正酸的給他嘗,雪沛就沒見過這般睚眦必報的主兒,只好拿眼睛瞪人。

蕭安禮大笑起來。

他伸手揭青銅面具,在下颌那撥了兩下:“似乎卡着了……”

雪沛幫忙:“我看看。”

蕭安禮就不動了。

他看着雪沛朝自己伸手,輕巧地環過脖頸,在腦後解開那綁着的系帶,冰涼醜陋的面具被揭開,露出熟悉的俊美容顏,雪沛還在笑:“你看,我……”

突然噤聲。

因為蕭安禮湊上前,離他很近,鼻尖幾乎都要相貼:“能親你嗎?”

漫天的煙花下,他握着雪沛的手,重新搭在自己的脖子上,聲音暗啞:“我能親親你嗎?”

明明才喝了酒,但喉嚨裏莫名發幹,雪沛張了張嘴:“我……”

太近了。

他離蕭安禮的嘴唇,不過咫尺之遙。

夜風吹拂垂柳,遠處的一切都顯得影影綽綽,絲竹聲還在,湖面上的畫舫燈火輝煌,水中的月亮飄啊飄,不知不覺地藏在了荷葉下,不好再偷看堤岸的畫面。

雪沛吞咽了下,葡萄酒這麽快就上頭了嗎,他感覺自己暈乎乎的,眼睛裏全是蕭安禮的臉,對方溫柔地看着自己,眸光閃爍,英俊的眉眼裏滿是笑意,煙花聲越來越遠,他感覺蕭安禮離自己越來越近,呼吸交錯。

太近了,雪沛眼睛都顧不得眨了,可能産生了錯覺,把蕭安禮身後的煙花看做了光,他迷迷糊糊地想,陛下怎麽也會發光呢?

男人的手已經按住了他的後腰,輕輕地往前一拉,身體相貼,彼此的心跳聲逐漸一致,蕭安禮聲音啞極了,又問了一遍,可以嗎。

雪沛的睫毛抖了下。

然後,閉上了眼睛。

心跳加快,溫熱的觸感即将傳來,他環着蕭安禮的脖子,不自覺地抓皺了後面的衣衫——

“噼啪……砰!”

巨大的動靜猛地從後面傳來,雪沛吓了一大跳,而蕭安禮眼疾手快,瞬間給他按進自己懷裏,拍了拍。

哆哆嗦嗦的聲音響起,有點熟悉。

“主、主子,”丁佳一手提着一個暗衛,顧不得擦臉上的泥土,連滾帶爬地往後退,“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被踩斷的樹枝橫在地面,不算粗,完全看不出居然能在上面蹲三個人,雪沛臊得頭都不敢擡,蕭安禮安撫地拍着他的後背,目光陰沉:“滾。”

好了,剛才全部的旖旎都被打斷,雪沛一點也不想親嘴了,在接下來的半個時辰裏,他老老實實地坐在岩石上看煙花,離蕭安禮八丈遠,腿都不好意思晃了。

蕭安禮看着他通紅的耳尖,也沒再提剛才的話題,而是把面具重新戴上,拿出幾塊糕點給他吃。

雪沛搖頭,抱着自己的腿不說話。

蕭安禮就默默的,給東西又收起來了。

回去路上,三三兩兩的行人打着呵欠,蕭安禮親自給雪沛送到麻奶奶胡同口,終于開口:“你別多想,丁佳他不會亂說的。”

怎麽不會呀,雪沛心裏亂糟糟的,不久前對方還在扯天扯地,說有人懷疑,陛下不能人道呢。

他可不敢給這話講給蕭安禮,怕蕭安禮一生氣,回去給丁佳打死。

“早些歇息吧,”蕭安禮寬慰道,“過幾日想進宮了,直接來就是,不想進也沒關系,春天花都開了,多出去玩一玩。”

雪沛低着頭,用腳碾土。

蕭安禮輕輕的:“那,我走了?”

雪沛:“嗯。”

再熱鬧的節日也會結束,喧嚣離開的時候,世間都顯得空曠而寧靜,青銅面具沒有表情,面具下的蕭安禮笑了起來:“回去吧。”

雪沛:“好。”

他不好意思扭頭看蕭安禮,心慌,自己也說不上來慌個什麽勁兒,似乎有層薄薄的紗要被戳破,露出裏面所藏,麻奶奶胡同不算長,王大海住在最裏面,雪沛走得慢,聽着耳邊一聲長一聲短的蟲鳴,滿懷迷茫。

“……唔!”

迷茫被打斷了。

他愣愣地擡頭,再次撞上一個人的胸膛,才發現蕭安禮不知什麽時候過來,擋在了自己前方。

雪沛張口:“陛下,你……”

話沒說完,蕭安禮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青銅面具揭開了。

很輕,也很快就結束。

月色下,蕭安禮隔着自己的手掌,吻了雪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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