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分外眼紅

第70章 第 70 章 分外眼紅

即将踏出府門之時, 猶迦突然擡頭盯住一個方向,冰冷的箭簇蓄勢待發。

他回頭提醒沈晝雪,“你現在抽身離開還來得及。”

沈晝雪順着他視線的方向自然也看到了, 腦海裏翻湧的思緒被壓下,趨利避害的本性在姜窈面前做了一次又一次的退讓。

“我已經讓她失望了不止一次,這一次答應過的, 不能再失言了。”

猶迦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

此刻兩個原本互相看不對眼的人, 生死存亡之間只能壓下嫌隙和猜忌。

公主府上的護衛長告誡了一聲,見他們冥頑不靈, 于是打了一個手勢圍着他們的人紛紛褪去,随之潮水一般的箭傭來。

沈晝雪的人前面,刀劍與箭頭的互相碰撞的聲音亂成一團,盡管已經擋住了大部分,但一些從間隙裏飛來的亂箭還是讓人心驚肉跳。

他們緩緩的挪動着, 猶迦先行踏出去一步,眼見越來越多的人圍過來, 他向着沈晝雪伸出手,“出來!”

沈晝雪左手自從折斷之後一直沒有得到很好的恢複, 僅是一刻的停滞,一只箭直沖面門。

猶迦眼疾手快的回身握住箭身,僅皮肉擦傷了一層,好在兩個人都沒有大礙。

兩個人出府之後沈晝雪先将身邊的人都遣散以免招人耳目,他和猶迦從一早計劃好的道路裏逃脫, 先回去了丞相府。

姜窈在大理寺裏步步緊逼, 面對着确鑿的證據,常氏言辭激烈的辯駁也顯得蒼白,很快被下了诏獄, 吳江告訴她刑法結果很快就會出來。

她點了點頭,卻沒有很快離開,望着頭頂上明鏡高懸四個字出神了很久,眼睛裏酸澀的熱流湧出她也沒有阻止。

這一天終于來了,過程盡管坎坷,但結果比她想的要更容易落地,身上沉甸甸的重擔被卸下不少,她走路都覺得輕快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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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着終于有機會能夠将母親的墓碑重新修葺,只是剛剛走出大理寺的門,就見幾個人面色不善站在面前,身後是姜府的馬車。

一人站出來,“我們來接大姑娘回府。”

“我自己會回去,就不勞煩各位了。”

站她他面前的幾個人互相交換了眼神,一個婆子不由分說的将她往馬車上帶。

橙黃上去撕扯,“你們要對姑娘做什麽?把姑娘放開!”

根本沒有人聽她的話,她被人一把推坐在地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馬車飛馳回府。

“橙黃,他們不會對我什麽樣,你不要和他們争執。”姜窈臨走時試圖安撫着她,可根本起不到什麽效果。

橙黃沒有追上去,在原地焦急的轉着圈,沒過一會兒就下定了決心,轉身朝另外一個方向飛奔。

姜窈回到府上就見姜明钰也從學堂裏回來了,他站在姜祥雲的身邊,原本清澈的目光也摻雜了一些哀傷。

她垂下眼一言不發的站在他們的對立面,姜祥雲從周氏的口中知道了大多數信息,見她還是一副頑石模樣不禁指着她罵給家裏帶來了多大的禍事。

姜明钰聽着禁皺了皺眉頭,低聲喚了一聲父親。

姜祥雲知道自己失态了,克制一番之後,“她好歹也是你名義上的母親,事情說破天了,也就是家事,你有什麽委屈我們可以好好商量,為什麽非要鬧到這種地步?你現在就回去說當年下毒一事不打算追究了,剩下的我來想辦法。”

“我只有一個娘親,你們不在意她的命,我在意,至于大理寺我是沒有什麽能力能阻礙他們的判決,父親要是擔心,自己去請吳大人通融。”

“我究竟是造了什麽孽才有你這個不孝女,你祖母都已經被你氣的卧床不起,你還嘴硬,你要把這個家毀了才甘心是嗎?來人,将藤條取來,上家法。”

“父親,不要這樣……”姜明钰陷入兩難的境地,一方面是他的母親,一方面是心中的清明大義。

大仇得報的快感在心中激蕩,只是一點家法,她自覺得無所謂。

姜窈沖他輕輕笑了笑,“趁現在還有機會,你可以去看看她。”

于是藤條沾着血漬,只有鞭子破開空氣的聲音,姜窈一聲未吭,原先還在內心裏數着,到後來,她也記不清到底受了多少下了,一根被折斷又換了一根。

等姜祥雲終于停下來時,她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向外面走去。

原本她也不欠他什麽,她的出生也并不帶有強烈的個人意願,這一場鞭刑之後更是再無關系了。

至于姜祥雲,不久之後常氏的母族會遷怒,更甚還會遭到百官治家不嚴的彈劾,能在這一場風波中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姜明瑤已經瘋瘋癫癫的,從今往後她再不會回到這裏一步。

姜祥雲帶着震怒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你真是翅膀硬了,今天敢從這裏踏出去一步,以後就別再回來,我們姜家從此之後沒有你這個人。”

姜窈停住腳步,“這個姜家從來都不是我的家,或許我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這麽多年不過是茍延殘喘。”

她一步一步向外走去,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當時她不過六七歲,在莊子上也沒別的什麽事情,她知道京城裏有她的家人,還有兩個同她一般大的弟弟妹妹。

姜明瑤,姜明钰,她問着橙黃為什麽只有她叫姜窈,為什麽只有她不和家人一起,橙黃也答不上來,随着年齡越長,這個問題的答案越殘酷的顯露,直至她看清真相。

冰涼的水珠落下,姜窈回神擡頭看了看天色,不知何時積起來的烏雲沉沉的覆蓋天際,雨水密密的也将她籠罩。

她一個人,拖着一身的傷,漫無無目的走着不知道該去哪裏,血水在身後蜿蜒,撕裂的疼痛讓她每走一步都艱難。

她實在沒什麽力氣了,也不知道橙黃去了哪裏,剛想找一個客棧修整時,一把傘,一道身影将風聲雨聲都隔絕。

她太累了,擡起頭看他的動作都顯得吃力,他低着頭,彎着腰身,沖她笑了笑,兩顆尖尖的小虎牙惹得姜窈心酸,仔細算起來不到半個月。

可是每一天她都會想起他,擔憂和思念編織起來的情緒如今有了可以宣洩的對象。

“誰傷了你?”另外一個人站在她的身旁托住她,低沉且冰冷的音調,熟悉的香氣與她身上的血氣混雜。

沈晝雪等不及她的回複,直接将她橫抱起來,小心點抱着她的腰,盡量不碰到她的傷口,将人帶到了馬車上。

原本寬敞的空間盡管坐三個人也并不顯擁擠,可時此刻她們的視線全部都放在自己一個人身上,姜窈覺得悶的有些喘不過氣。

她有太多想問的,突如其來的驚喜,大雨傾盆時的遮擋。

“是橙黃,橙黃告訴我們你可能會遇到危險。”

猶迦看出來她想問什麽了,小指勾起她的手指,原本他以為他會在某一天支撐不下去時默默死去,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眼前了,可現在兩個人離得如此之近,想做夢一樣,他心中的甜蜜止也止不住,更忍不住想要确認這份甜蜜的真實性。

他本想着自己一個人來的,可沈晝雪如影随形的跟在他的身邊,“她不想見到你,我自己一個人去就好。”

“就你?何況你又不是她。”

沈晝雪看到他們交疊在一起的手時,忍無可忍的将其分開,往姜窈手裏塞了一個湯婆子,“手冷的話這個會熱一點。”

姜窈看着沈晝雪,“你的計劃可還順利?長公主會不會發現?”

“你擔心我?”沈晝雪心中原本升起的那點小火苗被按了下去。

接觸到姜窈并沒有什麽感情的目光時,沈晝雪也不敢再花言巧語了。

“我的人露面的次數很少,脫離公主府時他們也沒能看清我們的方向,就算想查,一時半會也查不出什麽東西,你還沒告訴我,你身上的傷到底是誰下的手?”

“沒什麽,這傷是我甘願受的。”

将猶迦救出,姜窈心上最後一塊大石也終于緩緩落下,沈晝雪沒留下破綻被發現就是最好的。

說完之後沈桑将頭靠在車壁上,馬車的行駛速度并不快,姜窈并沒有在感受到任何劇烈的痛楚,她眼皮沉沉只想睡過去。

猶迦将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這樣會不會舒服一點?”

姜窈還沒說話,沈晝雪就将她的身子偏向自己,讓她的背靠在自己的懷裏。

盡管能感知到兩個人明裏暗裏的較勁,姜窈卻沒什麽力氣再勸阻了,沈晝雪懷裏的溫度和猶迦肩上的堅實依靠讓她再也支撐不住,松開緊繃的弦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很沉,等她再次醒來,發現身上的傷口都已經被處理好了,猶迦守在自己的床頭,沈晝雪也一動不動在床尾看着自己。

猶迦端着一碗飯,“央央你感覺怎麽樣了?餓不餓。”

沈晝雪聽到這兩個字時手背青筋泛起,将茶放在她面前,她沒有接只是道:“多謝你這次幫我。”

其實這段時間他明裏暗裏幫了他很多

自從撕下僞裝,兩個人真正決裂之後姜窈第一次面對着他真心實意的說出感謝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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