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初探吳家事,疑雲露端倪
陸離倒也不惱,冷聲問道:“你怎知我是官差?”
“你一身官味兒。”男子眯眼笑道。
陸離一愣,回了頭,“我?”
“大人,您好有官威!”男子虛假奉承,得來陸離一枚白眼。
陸離仍舊不與他計較,說道:“我乃縣衙捕頭,陸離。”
男子挂在嘴邊的笑意迅速斂去,誠意道:“原來是魯捕頭,久仰大名。”
陸離面無表情地糾正:“是陸,不是魯。”
男子咂咂舌,撇嘴蹙眉,一副無賴模樣。陸離冷眼觀望,倒要看看他作如何應對。男子搖搖頭,言道:“我是周淮縣人,聞天。陸捕頭,跟你打個商量可好?放了我,去追你該追之人。”
“因你耽擱腳程,那人早跑了。”說着,陸離扯了扯手中的繩子,“你也莫要在我面前裝混,我知你武功不弱。”
聞天讪笑道:“真是愧不敢當。在下只有輕功尚可拿出來溜溜,其他的……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一路走着,一路聽着聞天半真半假的話。陸離回道:“家中做什麽生計?”
“自幼爹不愛、娘不疼。早早出來行走江湖,家中事早已不過問。”
聞言,陸離慢下了腳步,側頭斜睨着,“你的路引呢?”
聞天又是讪讪一笑,說是丢了。
“那便更要随我去縣衙。”
聞天急着追上幾步,于陸離并肩同行,“你這人怎不講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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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要啰嗦!”陸離瞪了一眼過去,男子只好乖乖閉嘴。
行至半路,捕快董大匆匆追來,見到陸離,未開口先抓人。一雙大手死死抓着陸離的手腕,喘得上氣不接下氣。詢問之後得知罪嫌居然在陸離手中逃脫,又是跺腳又是嘆息的。轉頭的功夫瞧見了被捆綁的聞天,便問道:“這是何人?”誓以陸捕頭為首,一同将吳柏桦捉拿歸案。
陸離言道:“因為此人,我追丢了吳伯華。”
董大聞言立刻上前,上上下下打量起聞天來。幾眼過後,咂舌道:“此人獐頭鼠目、尖嘴猴腮,一看便知不是好人。陸捕頭抓得好!”
聞天咬牙切齒地說:“捕快大哥好眼力!”
董大怒道:“休要花言巧語哄騙俺!”
聞天苦笑一聲,看似并未計較董大的言辭。陸離無心與他們閑聊,便問董大,仵作可是去了吳員外的家中。
董大蒲扇一樣的大掌拍了腦門,咋咋呼呼地說起,兩位仵作都無法行走了。陸離聽得糊塗,細問之下才知道。仵作劉大伯因白日裏跟自家婆娘打架,閃了腰,卧在家裏的炕頭上哎哎呦呦;仵作李大伯今晚與鄰家大叔喝酒,早已酩酊大醉,雷打不醒!
駝峰縣就這麽兩個仵作。
陸離無奈,只好說:“梁大人可知道仵作狀況?”
“大人知道了。大人已在吳家候着你,快些罷。”言罷,恨恨道:“那吳柏桦真是蛇蠍心腸,吳員外待他如親生兒子,他居然下此狠手,放火燒了整座宅院。”
陸離卻說:“我只見他要加害娃娃,未曾親眼見他放火。真相尚不可知。”
聽陸離言辭,董大嘿嘿傻笑。聞天卻是對陸離深深望了一眼,默默點了點頭。董大狠狠瞪了聞天,聞天只有苦笑的份兒,沒有以眼還眼的勁兒。
縣太爺梁墨水已到吳家,他這個做捕頭的哪有緩慢之理?當下運起了輕功。眨眼的功夫将董大甩的不見蹤影。被他牽扯的聞天則是叫苦不疊,跟着跑了一路,也喊了一路的,慢些。
回到吳家大門外,聞天累癱跌撞在陸離背上。陸離急忙躲開聞天,回頭冷冷地瞧着。聞天讪讪一笑,“陸捕頭好內力!我自愧不如。累啊。”
陸離心中冷笑:你汗未出,色未變,累在何處?
他二人還在“眉來眼去”,等候多時的衙役已經跑向吳家內宅,一路吆喝着:陸捕頭回來了!
聞呼,梁大人一張陰的能滴出水兒的臉,笑開了花兒。抱着肥碩的肚子親自跑出去迎接,一步三顫,好似球!
“陸捕頭!你總算回來了。”梁大人激動之餘展開雙臂迎接他的捕頭,陸離恭敬地行了一禮,道:“大人,我回來晚了。”
“不打緊,不打緊。”吳大人未能抱住陸離,退而求次之,抓住陸離的手腕。心急的嗆了風,一字未說倒是先咳了起來。
聞天看着梁大人死死抓着陸離的手,偷偷笑道:“駝峰縣還有這等風俗,見人便抓。”
梁大人憋的胖臉通紅,好歹算是把氣捯勻了。這才急道:“吳家十六口,全部被殺。”
“被殺?”口氣雖有些驚訝,心中還是有了些意料的。他轉眼看了看聞天,眼底盡是悲憤的火氣。聞天無辜地聳聳肩,扭了臉去看別處。
一旁聽候差遣的衙役、捕頭正揣摩大人的心思。大人是真的沒看到?還是我等眼花?有人捅了捅兄弟的肋下,“你說,捕頭手裏牽着個啥?”
兄弟直翻白眼,這等事我怎麽好說?那是誰?陸捕頭!陸捕頭一向威武霸氣,牽個把男子算得什麽?
竊竊私語聲終于讓梁大人發現了聞天,走上去仔細瞧看。人未至,肚皮先到,只道是:個頭兒偏低,需仰起頭來方能看到聞天的相貌。雖是矮胖,倒不失官威。片刻後,梁大人煞有介事地挺挺胸膛,咳了兩聲,退到陸離身邊,“快去驗看屍首。”
就這般放過了?一班衙役滿腹狐疑。
聞天仍舊那副懶散模樣,被陸離牽着,走進了吳家。
吳家在駝峰縣算是首富,宅子裏除了前園正屋外,還有後園的四棟房屋,分別坐落在院子的左右兩邊,很是對稱。平日裏,吳家家主吳沈和夫人廖氏住在東廂房,小妾張氏、劉氏住在西廂房。奶媽帶着娃娃住在東廂房的內屋裏。吳家其他的房子都是下人居住。
往日綠意盎然的小院已然變得烏漆抹黑,一路之上,随處可見燒毀的物什。
正屋被燒的只餘一半。旁邊的捕快告訴陸離,屋內只發現一具屍首,是看門戶的老頭。死狀凄慘,屍首分離。
“只有一具屍首?”陸離不由問道,“吳家其它屍首在何處居多?”
“後園的東西廂房。東廂不僅有吳沈夫妻倆的屍首,還有奶媽、兩個丫鬟、兩名小妾的屍首。”
陸離不做他問,徑直走進堂屋。
只見,在堂屋東面牆角下一卷曲屍身,頭顱落在一旁,已被燒得面目全非。陸離細細看過屍身,發現此屍身雙手負于背後,雙手緊握成拳;雙腿曲起抵在腹部,雙足緊緊攏在一塊兒。
陸離問身邊的董大:“死于西廂房的都是什麽人?”
“都是些下人。我等以細細查看過,吳家十六具屍首于脖子上都有刀痕。”
陸離聞言深深蹙眉。遂問道:“難道說,屋外沒有屍首?”
捕快搖搖頭,權當回答。陸離當即吩咐一班兄弟,“梁大哥,你與小六留下來保護這一具屍首;大奎,你等随我去後面看看。”言罷,便要轉身離開,卻被手中的繩子扯住了腳步。陸離詫異地回頭,只見聞天面露菜色。陸離不愠不怒地說:“随我來。”
“不去行不行?我有些不适。”聞天苦苦哀求。
陸離全當他的話是耳邊風,一吹而過。用力拉着繩子,聞天忙不疊地哎呦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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