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

野孩子

被溫芒匆忙放下的圓珠筆滾了兩圈之後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班主任說完了一堆大道理之後開始在講臺上講新的知識內容，小蜜蜂裏傳出的電流噪聲讓本來就早起早讀的高中生們異常煩躁，不過一會，教室裏就已經開始竊竊私語。

溫芒彎着腰，把掉的筆撿起來握在手裏，才真的感覺自己回來了。

她穿着幹淨合身的校服，安穩坐在教室裏，課桌上還有沒有寫完的數學作業，黑板上方挂着的鐘表每走一次都在提醒她作業要寫不完了。

“溫芒。”後桌用筆戳她，壓低聲音說：“你快點抄，抄完也借我抄抄。”

溫芒略微木讷地點頭，然後機械地動筆。

任務完成，系統果然遵守一開始的約定送她回來。現實世界的時間也在她離開的時候停止，任何人都察覺不到異樣，也沒有人會知道溫芒身上發生了什麽。

這幾天在快穿副本裏的經歷太過奇幻，溫芒久久無法平靜。

筆尖微微顫抖着，溫芒幹脆停下了筆，把借來的作業本給了後桌的同學。

“你不抄了？”後桌趕緊接過。

“不抄了。”溫芒看着還空白的兩頁練習題，合上書。

她被系統送回來了，那宋迪呢？他是跟她一起坐紙飛機走的，應該也離開那裏了吧。

上午第三節課，數學老師檢查作業的時候溫芒也沒遮掩，直接坦白交代了沒寫作業，獲得了站在講臺上聽課一天的殊榮。

反正她臉皮厚，不在乎站講臺上聽課丢不丢人，在被監督補完作業之後，溫芒終于得空，跑去宋迪的班級找他。

“溫芒。”班裏有認識她的一個女生叫她：“找宋迪啊？他請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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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假？”溫芒問：“請到什麽時候？”

“那就不知道了。”女生說：“你們關系不是很好嘛，怎麽他請假你都不知道？鬧矛盾了？”

“嗯。”溫芒含糊着回答，拜托她道：“如果宋迪來了學校能麻煩你告訴我一聲嗎？謝謝。”

“可以，不是什麽大事。”見她要走，女生叫住她：“對了，你暑假待的那個古典舞機構教的怎麽樣啊？我想走高考小類，打算找個機構學習。”

“古典舞？”她的話讓溫芒摸不到頭腦，她一個暑假都待在姥姥家，哪裏去了什麽古典舞班。

“陳韻和劉洋都去了，你沒有嗎？我以為你們一起的。”

陳韻和劉洋是溫芒在奶奶家就認識的朋友，甚至比她認識宋迪還早一點，雖然小學初中她們三個不在一起，但考到一個高中之後關系又密切起來，經常一起約吃飯，閑下來也都是形影不離的。

她們兩個暑假去了舞蹈班，她怎麽不知道。

“你要走舞蹈特長是嗎？我幫你問問她們。”溫芒只好說。

于是，沒找到宋迪，溫芒腳步一拐直接去了樓下的文科班。

陳韻和劉洋當初都選擇學文，只有溫芒考慮自己成績之後選了理科。

溫芒趴在文科班門口張望，一眼就看見了靠着牆跟同學說話的陳韻。

“陳韻。”溫芒喊她。

陳韻聽見聲音四處張望了一圈，最後才看見門口的溫芒，她驚喜地跑過來：“呦，大忙人怎麽想起來找我了？是不是書沒帶？來借書？”

“不是。”溫芒說：“中午有沒有時間？叫上劉洋我們一起吃飯吧，好久沒一起了。”

“行啊。”陳韻爽快答應：“快上課了，你先回，我來通知她。”

等到中午放學，溫芒下樓就看見陳韻和劉洋在樓梯間等她，見她下來，陳韻和劉洋一人挽住她一邊的胳膊，親昵地摟着她往外走。

“你們暑假去學跳舞了？”溫芒邊走邊問。

“是啊。”劉洋說：“你也知道我成績不好，正常走大文肯定是考不上本科了，我跟家裏商量了一下，決定走舞蹈特長，所以這個暑假就去學了。”

“才剛升高二你就放棄了嗎？”溫芒問：“還有兩年。”

“不是我放棄學習啊，是學習放棄了我。而且舞蹈挺難的，我沒基礎，要趕上肯定得早點準備。”劉洋說。

溫芒不懂特長生考試，只知道這一類要求的文化課分數會稍微低一點，如果她真的想好要走這條路，溫芒也不好多說。

“那你呢？”溫芒問陳韻：“我看你朋友圈天天去這裏玩那裏玩，前段時間還去漂流，你趕得上？”

“玩也不耽誤，反正暑假沒事，就陪陪她。”陳韻說：“你是不是怪我們沒叫你？我們都以為你暑假忙着學習呢。”

溫芒就是這麽想的，即使她不擅長也不喜歡跳舞，可面對好閨蜜問都不問就跳過她的行為還是心裏酸酸的，明明是三人小團體，這樣做好像孤立她一樣。

“好了好了，是我們不好，別生氣。”陳韻說：“今天中午的飯我們請，你最喜歡的香辣蝦，好不好？”

“行。”溫芒也沒想生氣，她就是心裏別扭，聽見陳韻道歉她那點不舒服頓時都煙消雲散了。

溫芒也沒忘記幫那個女生問舞蹈機構的事，正好劉洋決定走舞蹈特長，溫芒就細細地問了劉洋。

等到了餐廳，陳韻和劉洋已經換了話題，她們聊文科班讨厭的一個女生，溫芒不認識她們口中的人，插不進去嘴，也不會跟着她們一起對那個女生口誅筆伐，她扒拉着自己碗裏的蝦，一頓飯吃的索然無味。

不過自從分開文理，溫芒和她們之間的相關話題也越來越少，她們吐槽文科要背要理解，溫芒吐槽理科學起來太難，誰也不理解誰。

這樣的情形已經持續很久，久到溫芒都快習慣了。

“往我桌兜裏扔垃圾的就是她。”劉洋說：“我同桌眼睜睜看見的。”

溫芒問：“她為什麽要給你桌兜裏扔垃圾？”

“因為她喜歡的男生喜歡劉洋。”陳韻說。

“就因為這樣？”溫芒不理解。

“那男的還跟我們說，她到處說劉洋壞話。”陳韻說：“吃相太難看，自己得不到就怪別人。”

溫芒又聽她們兩個七嘴八舌地說話，終于聽明白了：“所以，這個女的到處造你黃謠、給你桌兜裏扔垃圾、帶頭孤立你，就是因為她喜歡的男生喜歡你？”

“是的。”陳韻說，劉洋也點頭。

溫芒覺得小學時候大喊的“你若折我姐妹翅膀，我必廢你整個天堂”這種非主流語錄太中二，但真遇到欺負她閨蜜的事她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正好飯也吃完了，溫芒拉着劉洋的手就走：“我們去找那個女生問清楚，如果她确實做了，我一定讓她給你道歉。”

溫芒知道劉洋是個內向的，她跟人吵兩句就能哭起來，十足一個軟柿子，別人不欺負她欺負誰。

她們三個一路沖到文科班教室，陳韻遠遠地給溫芒指出了那個女生。

她披着頭發，發尾卷起來，皮膚白淨，長得也很好看，混在人群中依舊非常吸引眼球。但據陳韻說，她這就是典型的綠茶長相。

溫芒直直走過去站在那個女生面前，問：“你是不是欺負劉洋？”

周圍都是文科班的學生，見溫芒這個陌生的不速之客突然闖進來，紛紛将兩人圍在中間，想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女生笑了兩聲：“你誰啊？”

“我是她朋友。”溫芒又問了一遍：“你是不是欺負她？”

“沒有。”女生懶懶地應了句就不再看她。

“我現在去調監控，如果看見你确實有往劉洋桌兜裏塞垃圾，或者拿死蟲子死老鼠吓她，我一定會報警告你校園霸淩。”溫芒說。

女生看着溫芒沉默半天，才說：“是我幹的，可她劉洋就沒錯嗎？我跟我男朋友好好的，她知三當三勾引他，我還需要對她有什麽好臉色。”

溫芒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不是“她喜歡的男生”，而是“我男朋友”，溫芒瞬間語塞。

“是真的。”旁邊另一個女生也說：“人家跟男朋友從初中就好上了，誰看不出來兩個人感情好，雖然是早戀，但基本的道理要講吧，劉洋明裏暗裏給人家男朋友各種暧昧的暗示，逼着那男生分手，不是知三當三是什麽。”

溫芒印象裏，劉洋不是這樣的人，她怎麽會去搶別人的男朋友呢？

“我可以給劉洋道歉。”女生說：“可是她敢來跟我道歉嗎？你呢？不分青紅皂白來我們班裏罵我，你是劉洋的狗嗎？聽了她的話就亂咬人。”

溫芒憋得臉都紅了，她着急想找到劉洋和陳韻讓她們澄清真相，可是她們早不見了，明明剛才還跟在自己後面，她們到底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溫芒被一群陌生人圍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對不起。”溫芒硬着頭皮說：“我會跟她核實你說的話，如果……”

“你走吧。”女生沒勁地揮揮手。

周圍的人自覺給溫芒讓出一條路，溫芒又道了幾次歉才走。

她臉皮再厚也會感到難堪，直到晚上回到家都沒緩過來。

溫芒打開電腦，登陸Q·Q。

她想問問陳韻和劉洋今天的事，打開才發現和劉洋陳韻的小群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三個月前，她問她們有沒有空，想約着一起出去玩，劉洋的回複是，她一整個暑假都要出去補課學習，陳韻更直截了當說沒空。

溫芒抿了抿嘴唇，打好的字終究沒有發送出去。

她猛然意識到，比起形影不離的好閨蜜，她們現在更像關系更親密一些的同學，靠着同在一所學校讀書維持着聯系。

這種變化是什麽時候悄然發生的？溫芒想不明白。

正當她要退號下線時，電腦任務欄跳躍起一個圖标，是郵箱裏新郵件的提示。

【您于20X3年申請的“華夏區練習生海選”資格已通過審核，請問是否确定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