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chapter25

chapter25

船艙外的天氣陰沉可怕，頭頂的燈似乎出了點小故障，一閃一閃的。

汐華岚山從沒發現，原來自己的指尖也可以算是敏感點。

眼前眩暈，如觸電一樣，直接讓他失去所有的力氣。也不知道是被惡心的東西舔了指尖，還是因為自己太餓了，現在的他像一攤軟泥。

“汐華岚山，你是笨蛋嗎，居然敢要一只猩猩給的香煙！”

“抱歉。”汐華岚山知道是自己鬼迷心竅，做錯了事。

“啊啊啊啊，快洗手，洗手！”安德裏歐拽過他的手臂，将他拽出空條承太郎的懷中，“再不快點，手上的口水就要幹了！”

“對了，汐華你這幾天都不要用你那只手碰我。”

汐華岚山：“……”

嫌棄得太明顯了。汐華岚山感到不爽，惡作劇心理上湧。他壞笑地擡起那只手，直接抹在空條承太郎胸前的背心上。

空條承太郎臉都黑了。

“混蛋，你是想要我歐拉你嗎……！”

這時，天空閃過一道雷——

汐華岚山心一驚，安德裏歐頭頂的燈随之瞬間炸開，整個空間一暗，門外只有昏暗的光線照進來，可惜于事無補。視線模糊的情況下，他們沒發現燈管炸裂的碎片朝安德裏歐飛去。

噗呲！

汐華岚山後腦勺傳來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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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麽？刀嗎？他想，摸上後腦勺，一片濕潤。居然鋒利到直接削掉了他小半個腦袋。

身側籠子的欄杆像活過來一樣，纏上他的手臂，将他拖向不知名領域。

“汐華！”

空條的低呼在他耳邊戛然而止，眼前驟然一亮，他被丢進了一個房間。

是船上的通訊室。門碰的一聲，被死死關上。汐華岚山緩緩爬起來，狠狠皺眉。因為這裏彌漫着濃重的血腥味。

放眼望去，遍地屍體。

汐華岚山摸上自己殘缺不全的後腦，那裏……因為饑餓，無法快速地恢複，一抽一抽地疼。因為被當成死人，所以被丢到了這裏嗎？

安德裏歐似乎被傷得不輕。他現在感受不到安德裏歐的存在。

他死死盯着這一幕，咬住下唇，連牙齒刺破唇瓣都沒有自知。

“哈，真是視覺盛宴。”那道聲音不厭其煩地跳出來道，“怎麽，恢複傷口的時候疼？DIO大人可從來沒有這種情況啊。”

“你知道為什麽嗎？”

“因為DIO大人從來不會虛僞壓抑自己的食欲呢。”

“你看，這裏這麽多食物——雖然已經不新鮮了，但總比沒有強吧。”

汐華岚山除了怒吼“閉嘴”，什麽也做不了。因為那些想法确實是他自己産生的，是『被肉芽洗腦的汐華岚山』。

他從來就沒有徹底擺脫那個男人的控制。

肉芽在他腦中裏，一碰就能痛到幾乎昏厥過去。

他什麽也做不了。

“喔，你不願意是嗎？”那道聲音嘲笑起來，“真是個優柔寡斷的家夥。會死哦，蠢貨。”

“可我做不到……啊！”汐華岚山話沒說，悶哼一聲，雙手抱頭蜷縮在地上抽搐。

“是嘛？”直戳軟肋，“汐華岚山，你果然跟DIO大人說的一樣吧——所以就算初流乃因為DIO大人的詛咒而死掉，你也不在乎。”

“不對……不……”壓抑的哭聲此起彼伏，“……初流乃……為了他……為了初流乃，我還不能死。”

他的……初流乃……

初流乃才這麽小一點，抱在懷裏跟羽毛一樣輕，懂事到讓他心疼。所以他的初流乃怎麽可以就這麽死掉？

該死的不應該是初流乃，他應該健康快樂地成長——

本就赤紅的眼翻騰着無盡的痛苦，汐華岚山失去理智，踉踉跄跄走向屍體。

在沒有食物的通訊室，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響起。

那道只有汐華岚山聽見的聲音歡快地輕笑起來，“所以說啊，汐華岚山，你從來都不會讓DIO大人失望。”

……

汐華岚山回神的時候，黑色的外袍沾滿了血污，身邊幾乎是散落的肢體。他麻木地擦掉嘴角的殘渣，拉低帽子，遮住臉，縮在角落，把頭埋進膝間。

“岚山。”一只手落在他的頭上，“那些是你幹的嗎？”

“這不是你的錯。”

沉默不語。

安德裏歐沒得到汐華岚山的回應。

他擔憂地抿唇，抱住縮成一團的岚山，輕拍他的背，“怎麽了，抖成這個樣子？”

這一幕，與多年前蜷縮在卧室角落的小孩子重合。

聽說岚山剛生下來的時候是個死嬰。但他丢進醫院門口垃圾桶的第二天，有人聽到垃圾桶傳來嬰兒的哭聲。

那個混蛋意大利男人在汐華媽媽堅持岚山是他的孩子的時候，口口聲聲說不在乎這件事，背地裏卻瞞着她，疑神疑鬼，虐.待岚山。

安德裏歐攬住汐華岚山的手臂微微收緊，仿佛要把他揉進自己的懷中。

這個喜歡自己包攬一切的傻孩子啊——是他沒照顧好他。

安德裏歐把下巴輕輕擱在他肩上，“岚山啊，雖然我是你的『替身』，卻不能與你心靈相通。我知道你有事情瞞着我。”

“但我願意等到你告訴我的那一天。你無論做什麽，我都會陪着你。”

“你從來就不是孤身一人。”

*

不知道外面發生過什麽，船只發出一聲巨響，不斷萎縮，最後變成一條小破船。汐華岚山擡頭，遠遠與另一條船上的衆人面面相觑。

“岚山！西撒！”喬瑟夫朝他們招手，腳下的船在往他們的方向而來。

汐華岚山聞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猛然起身，在大家不可思議的目光下跳進海裏。

他跳入海中的瞬間，周圍的海水被他外袍上的血漬染紅。

空條承太郎看着這一幕，擰眉，心道這家夥果然是受傷了，看樣子還傷得不輕。

說起來，汐華每次受傷後，都需要吸血鬼進食吧……

在空條沉思的空隙，波魯納耶夫已經把汐華岚山拉上船了。他還開玩笑道：“雖然知道你很想快點跟我們彙合，但不用這麽着急吧！是不是又想露好身材啦？”

汐華岚山惱怒：“說什麽呢？”

“哈哈，真有活力。”花京院典明說，“剛才一直沒找到小山真是被吓到了。還好沒什麽事啊……”

汐華岚山擰水的手頓住，“啊，是啊。我沒遇到什麽。”

花京院話鋒一轉，“但是你剛才跳下海，那周圍都紅了是怎麽一回事呢？”

“……他确實受傷了。”空條承太郎上下仔細打量汐華岚山，“因為打中的是替身，所以衣服沒破嗎……”

喬瑟夫大驚小怪起來，“什麽，西撒你受傷了？！”

安德裏歐摸上完好無缺的後腦勺，“啊，我是能量形态，受傷什麽的，應該是岚山會比較嚴重吧，畢竟他後腦勺的頭發現在可是禿了一塊……唔……”

汐華岚山捂着他的嘴，咬牙切齒，“這種事情，就沒必要拿出來說了！”

花京院：“已經恢複了嗎？”

“當然。”

“那我可以看看你的後腦勺嗎？”花京院露出期待的神色。

“不可以！”汐華岚山毫不猶豫。

“不過……你剛才跳進水，現在濕漉漉的，怎麽樣也得脫衣服呢！更何況現在沒有太陽——”花京院典明摸摸下巴，看向空條承太郎，“承太郎，你說是吧！”

空條抱臂，“你倒是提醒我了。”

他轉向汐華岚山，冷笑：“剛才你拿那只沾了猩猩口水的手抹到我的衣服上了吧？！”

“诶？！！！”汐華岚山大驚失色，可惜這條小船無處可逃。

空條脫掉校服外套，扒下背心，狠狠拽過汐華岚山沾過猩猩口水的手，摁進海上裏，用背心包裹使勁地揉搓。

汐華岚山大驚失色，“嗚啊！空條你幹什麽啊！”手背被搓得刺痛，皮膚都出乎意料地泛起了粉色。

空條承太郎無動于衷：“髒東西就應該放在一起洗。”

汐華岚山掙紮着要起身，被另一邊的花京院典明摁住肩膀，“小山乖哦，沾了髒東西确實應該認真洗一洗。”

他眼睛彎彎，露出一個和善的笑，“不然就直接砍掉重新再長一只手好啦。畢竟是被這麽惡心的東西舔過……”

波魯納耶夫聽見花京院的話打了個冷顫，“喂喂，不要一本正經地開這種地獄冷笑話啊！真的很吓人好不好！”

汐華岚山瞬間安分下來。他後背冒着冷汗。

——怎麽回事，總覺得，他不是在開玩笑。

*

小船在海上飄蕩了一天，汐華岚山靠坐着打哈欠，腦袋一點一點偏下，靠着身旁花京院典明的肩膀陷入沉睡。

迷糊之後，聽到什麽人在無比惶恐地叫自己。

——“……那是少年？！他被什麽東西卷下去了！”

——“小山/岚山！！”

嗒。

教室中央時鐘的指針落在整十點的位置，燦爛的陽光透過窗戶撒在金發的牛排頭少年身上。

“……岚山？……岚山！！”

汐華岚山猛然驚醒，擡頭，“啊？怎麽了？”

“老師叫你回答問題……”

話落，一個粉筆頭飛過來，“汐華岚山，居然在上課睡覺，給我出去罰站！！！”

糟糕，這是樹下的課！自己居然會在魔鬼教導主任的課上睡着了！

汐華岚山有些恍惚地摸上光潔的腦門，認命地走出教室。

可是他怎麽總感覺自己忘了什麽——好像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