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商路

第17章 商路

庫倫王城是建立在草原中心的城市，它甚至沒有像清水河縣那樣完整的城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庫倫城更像是大型蒙古包的聚集地，在這裏只有貴族才能住進華麗的宅院。

但是這裏很熱鬧，恪靖公主在這座特殊的城市感受到了另一種熱情。能歌善舞的蒙古姑娘們在這片遼闊的天地間放聲歌唱，跳着輕快的舞步向路邊的小夥子大膽示愛。

“你的族人很愛戴你嘛，敦多布多爾濟。”恪靖公主坐在馬車裏，笑着對一旁騎着馬護衛跟随的額驸道。

敦多布多爾濟對着恪靖公主笑道：“公主，你是我的妻子，他們會像愛戴我一樣愛戴你的。”

恪靖公主的朱輪車行駛到王府門口，土謝圖部汗王已經帶人在那裏恭候。行禮完畢，公主上前扶汗王起來，她看着眼前這位老人，有些感慨。這世上最令人惋惜之事莫過于英雄遲暮。

因為土謝圖部汗王在恪靖公主面前是臣子，但同時他又是敦多布多爾濟的長輩，所以為了減少汗王對她下跪行禮，恪靖公主極力避免自己和汗王有直接的接觸。

庫倫王城的過年風俗與紫禁城裏不大一樣，蒙古的新年又叫白節，節日期間臣民們都穿着代表吉祥如意的白袍，各部向大漢進獻白馬、白駝、白象以及其他的一些金銀珠寶。

白色，對蒙古人來說寓意着純潔和吉祥。恪靖公主想到敦多布多爾濟之前送給自己的那只小白狐，心裏便湧出絲絲的甜意。

草原人喜歡互相贈送禮物來表達祝福。敦多布多爾濟同樣為恪靖公主準備了禮物，是一只用溫潤的羊脂玉雕刻而成的活潑的小綿羊：“公主屬羊，我祝願公主永遠幸福吉祥。我雕工不好，還請公主見諒。”

恪靖公主低下頭把玩着這只巴掌大的小綿羊，小羊溫順中又帶着點調皮，像是随時遇到危險會上來咬人一口。恪靖公主心裏發笑，原來額驸心裏是這麽想她的。

她命人拿出自己的回禮，是一枚白玉做的玉扳指：“我沒有什麽好送給額驸的，所以只想到了這個玉扳指，我把它送給額驸，希望額驸在射箭時能保護好自己，不要讓自己受傷。”

敦多布多爾濟有些發愣，雖然公主送給他的是戴在拇指上的玉扳指，但身為一半的現代人，他總覺得是公主拿着戒指向他求婚，未免有些荒謬之感。

他調皮地将手伸給恪靖公主，勾起嘴角笑道：“公主為我戴上可好？”

恪靖公主不知他心中所想，拿過扳指為他戴在大拇指上。

敦多布多爾濟搖頭；“不是戴在這裏，是戴在無名指上。”

Advertisement

恪靖公主不明所以，見敦多布多爾濟一臉認真的樣子，幹脆伸手給他戴上。

戴上了戒指，敦多布多爾濟還是不滿意，假意委屈道：“公主少送了我一樣東西。”

恪靖公主不解：“額驸還想要什麽禮物？”

“我想要公主你的承諾。”敦多布多爾濟看着恪靖公主，幽藍色的眼睛裏滿是深情，“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這是我對公主的承諾。今天，我想要得到公主對我的承諾。”

恪靖公主沉默了一會兒，緩緩答道：“若君有兩意，必來與君絕。”其狠絕之音，絕對不會讓人聽錯。

敦多布多爾濟暢快大笑起來，這果然是恪靖公主才會有的回答：“我敦多布多爾濟在此立誓，絕對不會給恪靖公主這個機會和我分開的。”

……

在庫倫王城期間，敦多布多爾濟帶着公主在這個特殊的城市閑逛，向恪靖公主展示了自己為這個城市所作的努力。

因為前些年他的叔伯一直在和爺爺争權奪利，所以他在父親去世之後只能安靜地當一個吉祥物，手裏也沒幾個人能夠調動。直到這幾年爺爺的身體越發不好，擔心他以後壓制不住叔伯兄弟，這才慢慢地給他放權，讓他有機會來改變這座城市。

其實他明白爺爺選他作為繼承人的原因——嫡長孫，年紀小，好拿捏。就像朱元璋在懿文太子朱标死後，沒有選擇讓其他成年的兒子上位，反而把太子朱标的次子朱允炆推上皇位是一個道理。

只是爺爺對部族權力的渴望沒有超過對他的疼愛，他的那些叔伯裏也沒有一個人擁有明成祖朱棣的才能，他更加不是荒唐懦弱的建文帝，這一切原因致使土謝圖汗部的權力交疊的中途雖然出現了少許波折，但依然平穩的進行。

“敦多布多爾濟，你們在和俄國人做交易？”恪靖公主看着不遠處的異族人，詫異地看了敦多布多爾濟一眼，要知道這些年的準噶爾部叛亂背後絕對少不了那些毛子的影子。要不是有他們的火器支持，這場仗大清怎麽可能會打得這麽艱辛。

敦多布多爾濟笑道：“公主，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說到這裏，我有些事想要和公主商量。”

“什麽事？”

“我想和公主合作，開通一條從清水河縣到庫倫王城的商道。”敦多布多爾濟看着恪靖公主正色道，“我知道公主一直在為如何改造清水河縣而煩惱，商業貿易能夠帶來大量的商品、金銀和人口，豈不是兩相便宜？”

恪靖公主看了一眼她的這位額驸，笑道：“你我夫妻，額驸何不說點真心話，何必在我面前遮遮掩掩？”

“好吧，公主冰雪聰明，一眼就看出來了。”敦多布多爾濟厚臉皮地笑道，“其實我想要的是從歸化城到庫倫的商路，從庫倫王城出發，連接西域各國；歸化城向內，連接中原大地。清水河縣到底小了些，不如歸化城兵馬強健，不容易出亂子。”

恪靖公主深深地看了敦多布多爾濟一眼：“西域各國如今還在準噶爾部的統治之下，你在之前的大戰中殺了他們部落的大汗，如今居然還想和他們通商。”

敦多布多爾濟笑道：“商人逐利，古今中外莫不如是。如果有十分之一的利潤，資本就會保證到處被使用；有十分之二的利潤，資本就能活躍起來；有一半的利潤，資本就會铤而走險；為了百分百的利潤，資本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百分三百以上的利潤，資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絞首的危險。”

敬愛的卡爾·馬克思先生已經在《資本論》将這一點闡述得淋漓盡致，有仇又如何，在利益面前，所有人都是瘋子。

恪靖公主沉思了一會兒，笑道：“額驸這話倒是有趣，只可惜我如今掌握清水河縣都還算勉強，歸化城更是遙遙無期。我會向汗阿瑪請奏，只是他老人家同不同意我就不知道了。”

“我相信憑公主的本事，早晚有一天會拿下歸化城的。如今兩地商貿剛起，慢慢來也好。”

恪靖公主盯着敦多布多爾濟，突然有些好奇：“為什麽額驸對我這麽有自信，連我自己都有些懷疑自己能力呢。”

敦多布多爾濟看着恪靖公主，笑而不答。因為他知道她是海蚌公主，那個善于創造奇跡的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麽麽噠

那段話根據資本論的表述略作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