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解危

第22章 解危

莫日根帶着恪靖公主和剩下的護衛沿着一條隐秘的小路，爬上一座位于高地的石頭山。

莫日根将剩下的人分成兩組，用山上的石頭和殘留的箭羽繼續阻攔敵人的進攻。

噶爾丹殘部知道石頭山上面的人已經被自己團團包圍，插翅難飛。之前的圍堵已經死了不少己方的騎兵，為了自己人的性命着想，他們也不急着進攻，只要将上面的人困上兩日，水糧斷絕，他們自己自然會乖乖就範。

莫日根見對方的攻勢減緩，命護衛們趕緊找時間休息，随時待命。

恪靖公主這時才平靜下來，看着周圍傷痕累累的護衛，眉頭緊皺。

“嘶——”莫日根悶哼了一聲。

恪靖公主連忙轉頭去看，關切道：“莫日根，你受傷了。”她看見莫日根的手上腿上全是凝結的黑血，右胳膊中了一箭，莫日根一動，傷口又涓涓地流出鮮紅的血液來。

莫日根一臉無所謂地搖頭：“小傷罷了，公主您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只有一點小擦傷。”恪靖公主搖頭，“倒是你的傷，不處理一下嗎？”

莫日根點頭，拿出身上的匕首放到剛生好的烈火上炙烤，折斷羽箭，取下挂在的身上皮囊，将裏面的烈酒倒在傷口上。他皺着眉頭“嘶”一聲，有些虛弱地對着恪靖公主道：“公主，你能幫忙拔一下箭嗎？”

恪靖公主愣住：“就這麽直接拔嗎？”

莫日根點頭：“直接拔，最好拔快點，讓我少疼一會兒。”

恪靖公主伸出顫抖的雙手，深吸了一口氣，快速将箭拔出。

莫日根趁機将燒紅的匕首燙在傷口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傷口處散發出古怪的肉香，令人胃部不适。他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額頭全是冷汗，癱倒在地上。

“莫日根，你沒事吧。”恪靖公主上前将他扶起，在一邊休息的傷痕累累的護衛也趕緊上前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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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就是有點——嘶——太他媽疼了！”莫日根對着恪靖公主調皮笑道，“公主，你以後不要再把我當成小孩子啦。”

“好，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莫日根已經長大，長成大英雄了。”恪靖公主摸着莫日根的頭，語氣有些哽咽。

莫日根舒舒服服地被撸了一會兒，突然意識到有哪裏不對，一下子偏頭離開恪靖公主的手，鼓着臉哼哼道：“男人的頭是不能摸的，會長不高的。”

恪靖公主被逗笑，心情放松了下來。

此時舒格的副官走了過來向兩人行禮：“公主，莫日根大人，請問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敵人已經停止進攻了，要趁着天黑突圍嗎？”

恪靖公主的心沉了下來，吩咐道；“此地易守難攻，你先讓大家吃些幹糧休息好，收集尖銳的石頭作為武器。”

她沉吟了片刻也沒想出什麽好主意，敵我雙方的人數差距實在是太大，更何況自己這邊的護衛普遍都受了傷，突圍獲勝的機會實在不大。

她看向莫日根：“莫日根，你有什麽主意嗎？”

莫日根虛弱地對着恪靖公主和副官笑道：“如果咱們運氣好，再堅持兩天敦多布多爾濟就會帶人前來了。畢竟這裏可是石頭山啊。”

看着兩人迷惑的樣子，莫日根笑着解釋道：“這座石頭山是金雕的巢穴所在。”

恰在此時，天空中傳來一陣陣高亢的雕鳴聲，一群白天出去覓食的金雕回到了石頭山的巢穴，發現了這群占據他們家園的入侵者。

莫日根對着其中領頭的那一只金雕吹了一聲口哨，那為首的金雕頭上有一塊白色的羽毛，它遲疑了一下，沖着身後的鳥群叫了一聲，飛到了莫日根的右胳膊上。其他金雕則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巢穴。

莫日根“哇”得大叫了一聲：“那是傷口啊傻鳥，你這只大白癡。”

白頭金雕無辜地嘤嘤了兩聲，蹲到了莫日根的頭上。

周圍的護衛們都哈哈大笑起來。

莫日根憤怒地把在他頭上作窩的金雕扔下來，在襯衣上撕了一塊布料下來，請恪靖公主用炭筆給敦多布多爾濟寫求救信。

等恪靖公主寫完信，莫日根将布料牢牢地綁在白頭金雕的腿上，對着它嚴肅囑咐道：“傻鳥，快點飛去庫倫城找敦多布多爾濟，把信交給他知道嗎？”

白頭金雕對着莫日根嘤了一聲，很快就振翅飛走了。

莫日根一直看着金雕離去的身影，直到看不見了對轉頭對恪靖公主和副官解釋道：“我小時候救過那只金雕一命，它還記得我。之前我和敦多布多爾濟之間傳信的那只金雕就是它的孩子。”

恪靖公主知道莫日根和敦多布多爾濟之間一直用金雕傳信，卻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緣故。

副官看着莫日根突然一拍掌，興奮道：“我聽說草原上有擅長馴養金雕的部落，他們會把金雕馴養成牧羊犬來使用，原來就是莫日根大人所在的部落嗎？”

莫日根點頭笑道；“我的族人确實比較擅長馴養動物，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如今我們部落已經加入土謝圖部了。”

副官若有所思地點頭。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衆人吃了些随身攜帶的幹糧和水保持體力，靜靜地等着敦多布多爾濟郡王帶兵前來相助。

深夜，萬籁俱靜。突然，山下傳來了一陣騷動。

閉目養神的莫日根立刻被驚醒，詢問守崗的護衛：“這是怎麽回事？”

護衛搖頭：“屬下也不清楚，山下突然騷動起來了，會不會是郡王帶着援軍來了？”

莫日根罵道：“蠢貨，這裏距離庫倫城至少還有三百裏，就算敦多布多爾濟快馬加鞭趕來也要一整天的功夫，你能不能動動你的腦子？”

崗衛無措地摸摸腦袋：“可是屬下确實不知道山下發生了何事啊！”

“叫醒所有人，時刻保持警惕。”

“是，大人。”

山下的騷亂大概持續了兩個時辰，就漸漸平息下來。山下重新出現火光，在場的人都知道那是有人在安營紮寨，重新點燃篝火。

莫日根考慮良久，最終還是決定派人下山去一探究竟。畢竟對方是噶爾丹殘部的敵人，而如今草原部落大都已經歸順大清，是友非敵，除非運氣特別不好，否則應該不會出什麽大事。

派下山的人不一會兒就帶着一隊人回來了，為首的是一個高大俊朗的蒙古年輕人，帶着軍人的豪爽和安心。

他帶着人向恪靖公主跪下行禮：“臣博爾濟吉特·策棱拜見恪靖公主。”

恪靖公主心下安定，吩咐道：“你起來吧。阿達哈哈番怎麽會在這裏？”

阿達哈哈番是康熙給策棱的封爵。

策棱起身回禀道：“因為最近土謝圖部的人在附近發現了噶爾丹殘部的蹤跡，所以郡王命我出來帶兵圍剿，只是沒想到這群人如此膽大包天，居然敢襲擊公主的車架。”

恪靖公主應了一聲，心裏有些慶幸。

策棱恭敬道：“請公主和将士們下山吧，山下已經為諸位搭好了帳篷，今晚就請好好休息吧。”

衆人點頭，跟着策棱下了山。

策棱讓人為恪靖公主準備了舒适的帳篷，恪靖公主卻還是睡不着，她走出帳篷，來到篝火堆旁邊。

策棱在火堆旁邊坐守着，他看見恪靖公主來了，有些驚訝：“公主怎麽還不去休息？”

“我睡不着，莫日根睡了嗎？”恪靖公主問策棱。

策棱點頭：“那孩子的傷口已經處理過了，此刻在帳篷裏睡得正香呢。”

恪靖公主應了一聲，悶悶地不回話。

策棱小時候因為身份特殊，被康熙接入內廷撫養，和這位六格格恪靖公主有過幾面之緣，勉強說得上話。

“公主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恪靖公主看了策棱一眼，悶聲道：“我在想舒格，他為了讓我們逃走，帶人留下來阻攔敵人，不知道怎麽樣了？”

策棱安慰道：“如今天色已晚，草原上容易迷路，等明天天一亮臣立刻派人去找舒格将軍。舒格将軍是郭絡羅家的人，宜妃娘娘受寵天下皆知，噶爾丹殘部不會拿他怎麽樣的。若是舒格将軍活着，對方能拿舒格将軍向大清換取物資，若是他們把舒格将軍殺了，只會引起宜妃娘娘和皇上的怒火。所以還請公主放心，舒格将軍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恪靖公主點頭，心下稍微寬慰了些。她看着策棱，不免有些走神，眼前的人面龐寬厚，雙目有神，挺翹的鼻子下是一張薄唇，這樣的一張臉，難怪小時候在宮裏時總惹得宮女們春心浮動。

策棱感覺到了詭異的危險，他看着恪靖公主：“公主為什麽這樣看着我？”

恪靖公主輕笑了一聲：“你可曾娶妻？”

策棱搖頭：“臣未曾娶妻。”

“你如今都二十七歲了，怎麽還沒娶妻？”恪靖公主有些好奇。

策棱愣住：“為什麽我二十七了就一定要娶妻生子呢？這世間哪裏有這樣的道理？古往今來，比我年歲還晚也沒娶妻的大有人在。”

恪靖公主看着他笑：“也沒什麽，只是我有個小妹妹很喜歡你，我替她随便問問罷了。你別放在心上，我回去休息了。”十妹妹還那樣小，汗阿瑪應該沒有讓她嫁人的打算。

策棱看着恪靖公主離去的背影，有些摸不着頭腦，小妹妹？恪靖公主有那麽多妹妹，後宮裏的格格加上宗室格格們，究竟是哪一個啊。

他真的不想成親啊。

作者有話要說：

白頭金雕（無辜臉）：嘤，嘤嘤，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