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番外5

第53章 番外5

康熙四十四年年底，歷時三年修建的恪靖公主府終于完工。四公主在請示康熙之後，帶着額驸搬進了這座新修建的公主府邸。

本來四公主是不想讓“敦多布多爾濟”搬進來的，只是她如今又有了身孕，為了孩子的将來着想，她不得不捏着鼻子接受孩子的父親。

轉眼十月一晃而過，再一次經歷生育之苦後，四公主誕下了一個男孩。

“敦多布多爾濟”自覺完成了對公主的承諾，請求公主上書康熙，讓他的侍妾晉升為側福晉。

恪靖公主在一旁看得分明，“敦多布多爾濟”的那個蒙古侍妾也懷孕了。四公主雖然貴為公主，但“敦多布多爾濟”同時也是郡王爵位，他的嫡妻自然是四公主，但他也擁有納側福晉的權利。只是之前四公主一直沒有生育，“敦多布多爾濟”也不好意思替這個要求，如今四公主已經誕下了他的長子，側福晉就威脅不到公主和長子的地位，“敦多布多爾濟”就自然而然地向四公主提出這個要求了。

“敦多布多爾濟”自覺自己是體貼多情，哪裏能想到四公主厭惡他極深。既然眼前的男人提了擡側福晉的這個要求，那就滿足他，她只盼望着眼前之人能離她遠遠的，不要來打擾她的生活。

“敦多布多爾濟”雖然有些自傲，但并不是傻子，他能感覺到當初夫妻相愛的公主如今不喜歡見到他，雖然他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但既然公主這麽要求，他就帶着新冊封的側福晉回了漠北，只在年節之時來歸化城探望四公主和他們的長子。

四公主幾乎可以說是獨自撫養孩子長大，這次她照顧得更加精心，孩子沒有夭折。

康熙四十六年，康熙由圍場西行，打算探望四公主和額驸。這對表面夫妻迎出德爾濟庫木都和洛向康熙請安，并且将康熙接到修好的恪靖公主府休息，敘述父女離別之情。

康熙四十八年，爾濟額爾德尼阿海汗王也就是“敦多布多爾濟”他二叔在位期間，經過四公主允許制定了《喀爾喀三旗大法規》，對大清執掌喀爾喀蒙古産生了深遠的影響。

幾十年一晃而過，四公主始終牢牢盤踞在歸化城，代替康熙監視這片大漠的異動。而額驸“敦多布多爾濟”則帶着側福晉所生的二世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居住在漠南的多倫諾爾。自從康熙冊封四大活佛之後，每一代活佛的确立必須得到清廷的冊封和西藏□□的認可。這次喀爾喀蒙古選中的二代活佛就是額驸“敦多布多爾濟”的第四子。為了看護這個擁有特殊意義和使命的孩子，“敦多布多爾濟”常年居住在多倫諾爾陪伴他，對于四公主和他們夫妻倆的長子根紮布多爾濟，他也只能表示無能為力。更何況，他和妻子的感情并不好，和長子的關系也不太親近。

根紮布多爾濟是四公主的長子，也是她存活下來的唯一的孩子。這個孩子的妻子是三阿哥誠親王胤祉的女兒，四公主不是什麽嚴厲的婆母，小夫妻之間還算和睦。

恪靖公主在一旁看着，對這個孩子沒有産生什麽特殊的感情，她只愛自己的小格桑。只是她想起額驸當初抱怨的近親不能成婚的理論，三阿哥的女兒和四公主的兒子，兩者是表兄妹，應該屬于近親結婚吧，希望将來兩人的孩子不會有什麽影響。

康熙六十一年，康熙皇帝駕崩，傳位給四皇子胤禛。雖然九阿哥和四公主同為宜妃撫養長大，同時九阿哥是雍正皇帝的政敵，但這并沒有影響到這位海蚌公主的地位。雍正二年，四十六歲的四公主由和碩公主晉封為固倫公主。

在康熙朝的四位固倫公主中，榮憲公主因為康熙的寵愛晉升，純悫公主因為丈夫策棱的軍功在死後被雍正追封，早逝的溫憲公主因為和雍正帝是同母兄妹在死後追封，唯獨四公主恪靖，全然憑借着自己在漠南、漠北的權勢和影響力，逼得雍正不得不晉封她為固倫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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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十三年三月初九，四公主去世，享年五十七歲。

恪靖公主在一旁看了十幾年，看完了這位四公主的一生，和她的人生類似卻截然不同的人生軌跡，心裏不由一陣悲涼。

她看着四公主的長子兒孫在四公主的床前哀嚎痛哭，突然有了一種自己就是那位去世的四公主的錯覺。她不喜歡這個夢，她不想看下去了，可是她卻怎麽也醒不來。

恪靖公主守在四公主的遺體前，等了一個多月，那位額驸“敦多布多爾濟”才姍姍來遲。當時的額驸住在漠南的多倫諾爾，距離歸化城僅有一千多裏，不管再這麽拖延，半個月總該趕到了，但這位額驸自稱腿疼，走了一個多月。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雍正皇帝駕崩，傳位于第四子弘歷，史稱乾隆皇帝。

乾隆元年五月二十一日，四公主的長子根紮布多爾濟護送母親的靈柩前往漠北安葬，将來等“敦多布多爾濟”死了，夫妻二人會合葬在一起。

恪靖公主守在四公主的墓穴旁，不知道守了多久，天空下起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天地間白茫茫一片，掩蓋了世間所有的罪惡和痛苦。天地之大，她竟不知道該前往何方。她突然覺得好冷……

“宜爾哈，醒醒，醒醒……”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是誰在說話……

恪靖公主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了坐在床邊眼裏充滿擔憂的敦多布多爾濟，她猛地一下抱住他，抱得很緊，像是要把人揉進自己的血骨裏。

敦多布多爾濟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宜爾哈怎麽了，是不是做噩夢了？我見你睡着的時候一直在流淚，還叫不醒你。沒事了，沒事了，我陪着你呢。”

恪靖公主把頭枕在敦多布多爾濟的肩膀上，聲音帶有未睡醒的沙啞，回想起夢裏的一切：“倒也不是噩夢，只是，也不是什麽美夢。是一個充滿了豪情和悲傷的夢。”

敦多布多爾濟抱着恪靖公主纖細的腰，哄孩子似的輕輕拍打她的背脊：“公主別怕，有我在呢。”

恪靖公主輕聲道：“敦多布多爾濟，我問你一個問題，好不好？”

敦多布多爾濟笑道：“公主要問我什麽？”

“你……”你到底是誰呢？你真的是敦多布多爾濟嗎？

恪靖公主對比自己和夢裏那位四公主的經歷，發現最大的變數就是自己抱着的這位額驸敦多布多爾濟。他沒有夢裏那位“敦多布多爾濟”那樣無能又多情，反而盡到了作為汗王、作為丈夫、作為父親的責任。玉米、土豆，天花種痘，紡紗機，新式槍械，這些在那個夢裏沒有出現的事物，都和眼前的男人有關，你到底是誰呢？

敦多布多爾濟見恪靖公主久久沒有發問，笑道：“公主想問我什麽？”

恪靖公主笑了笑，貼上額驸的唇親了一口：“沒什麽，剛才我一時間睡迷糊了，突然忘記要問什麽了。額驸再陪我躺一會兒吧。”

“好。”敦多布多爾濟褪去外袍，陪着恪靖公主在床上躺下，摟着她：“格桑懷孕了，我們回去幫幫那孩子吧，這些年她确實辛苦了。”

“好啊，我們明天就回歸化城。”恪靖公主輕輕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