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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一般情況下,丹楓是個情緒穩定的人。不穩定也不行啊,就像度量總是一次次撐大,情緒也是一次次沉澱,最終沉寂得如同一灘灰燼。
饒是如此,在得知離小朱開啓的命途居然是存護後他也難免小小震驚了一把。
存護啊……看不出這孩子這麽有責任心!
平日裏她那一天天過的,跟外星系某種網紅神獸一樣,一眼沒看住就能給你準備個五十萬裝修計劃出來,師長們揚起拖鞋威脅要揍時嘴裏更是罵罵咧咧十分桀骜。
家裏養這麽個玩意兒,氣血很難不翻湧。
誰也想不到她的命途居然會是存護——鯊光敵人,拆光敵方陣地的那種存護是嗎?
但是作為一個合格的家長,這種時候應該對幼崽取得的成就大加褒獎,拆臺掃興的事兒少來,不然會影響到小孩子将來的社交能力。所以雖然離小朱很可能并不需要這種能力,正在努力學做一個好家長的丹楓還是盡量調動嘴角,摸摸小不點鴉雛一樣的頭頂感嘆:“幹得很好。”
“哼!”幼崽的高堅果貓貓表情限定返場。
“尊上,戰事已經接近尾聲,除去那些抓捕歸案的奴隸販子,這顆星球上還藏着大量奴隸,鬥艦空間不夠……”
跟着龍師們深入搜查的精銳被打發回來報信,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
經過仔細搜尋持明們驚訝的發現不光肉眼可見的地表,整顆荒星的地下也被這奴隸商人幾乎完全掏空。他喪心病狂的在這裏修建了一座又一座私人“監獄”,裏面關押着大量“待售品”。
這就是個從裏到外都在腐爛流膿的巢穴。
如果說地面上的罪惡罄竹難書,那麽地面以下的罪惡基本上就不是碳基生物能整出來的活兒了。說實話矽基生物也幹不出這些事,和這些奴隸商人一比,關機的智械都更像個感情充沛的人。
“我們還發現了許多不适合移動的受害者,需要更多丹鼎司的醫士過來看看。”
這個年輕的護衛看上去都快要吐了,持明不是這麽脆弱的族裔,他的表現太過異常。
丹楓皺起眉頭:“嚴重到不能移動?前面領路。”
丹鼎司醫術最好的醫士就在這裏,他不由分說揮袖催促護衛帶路。沒人注意到被拖到一旁“榨油”的奴隸商面如死灰。
地下隐藏的秘密也被這些仙舟聯盟的持明發現……
完了!一切全都完了!
離小朱蹑手蹑腳跟在後面湊熱鬧,從鬥艦到地下監獄入口,又碰上了跟着師父四處幫忙收尾的景小元。
“诶诶!你存護啊?嘿嘿嘿~”
白發少年擠到小豆丁身邊,表情鮮活神采飛揚:“聽說你斷了條胳膊?用哥給你找場子不?”
景小元這是覺得自己又行了,智識是什麽?相當于高智法爺!打個只會上盾的小短腿兒還不是手到擒來。
離小朱朝他“呵呵”冷笑:“等回去了校場練練呗!”
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熊孩子順利會師,鏡流看了眼丹楓:“帶他們兩個下去?”
“嗯,受不了再上來。”
能讓持明精銳露出那種表情,地底的情況只怕比地面上凄慘萬倍。
“也該讓孩子們逐漸接觸世界殘酷的一面了……越是驚豔的少年未來越要承擔重任,你能想象出一個天真單純的雲騎骁衛嗎?”
如果景元一直都是地衡司世家景家的公子,那他當然可以天真單純無憂無慮的快樂一輩子。但他不是,這孩子放棄了一眼就能望到頭的富貴安閑,給自己選了條注定崎岖的險路。那麽作為他的長輩,将世界的真實據實以告也合情合理。
丹楓臉上沒有流露出哪怕一絲不忍,對于他的斬釘截鐵鏡流點頭表示認同:“你說的沒錯。”
離朱這孩子是龍師巫凡的弟子,司鼎大人只有兩個弟子,也就是說她未來大概率會是個龍師。她又由飲月君親自教養……鏡流在心底沉沉嘆氣,丹楓這是已經在為自己的身後事做準備了。
“走吧。”地下監獄各處通路均已打開,持明們全面接手了各處要害,龍師們滿臉不情願的請飲月君查看。
不好看,不想讓尊上看到那些比地獄還要可怕的場景,奈何尊上根本不聽。
地面和地下由一臺升降機連接,平時奴隸商人花重金在上下出入口安排了雇傭軍把守。這些拿錢辦事的家夥沒有絲毫節操可言,只要老板給夠錢,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他們都能辦。
走進升降機,離朱注意到內壁有大量水漬,顯然是龍師們嫌棄這裏環境惡劣臨時用雲吟術給洗了一遍,即便如此空氣中仍舊飄散着淡淡的血腥味與尿騷味。
修建這座地下監獄的人把性格中的惡劣發揮得淋漓盡致——狹窄的空間,昏暗的燈光,渾濁的空氣。
只有通向地面的井口才有些許陽光灑入。
可以想象被關在這種暗無天日之處的人會有多麽絕望,一天、兩天、三天……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為了去到地面上而願意做任何事。
升降機落到底時會發出嘈雜的聲響,但是比起這座煉獄中回蕩的哀鳴,這聲響是那樣微不可聞。
丹楓走在前面直奔情況最糟糕的區域,離朱和景元并排跟在他身後,鏡流在最後面壓陣。
一個個比羅浮人用來關寵物的籠子還要小的空間內擠滿了從宇宙各個角落擄掠來的奴隸。聽說終于能夠離開這裏,他們綠着眼睛拼命把手探出栅欄想要抓住随便什麽人,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安心。
離小朱裙擺上的荷葉邊被薅了好幾次,她不耐煩的一把将輕飄飄的布料撕開扔掉,表情相當兇惡。
“不要叫!再叫就給老子爛在這兒!”
那些伸長的手臂迅速縮回去,奴隸們變得安靜又乖巧。
景元走在她旁邊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這家夥看上去就跟沒長同情心一樣,一視同仁的對誰都擺着張臭臉。
很快他們就跟着丹楓來到此行終點,地底深處的深處,地獄裏的地獄。
人在這裏變成了待宰的牲畜,完全沒有任何尊嚴可言。
一臺又一臺手術床上那些血漬已經懶得有人去擦了,反正躺在這兒的最後都是死人,誰會在意死人在死之前的傷口會不會感染呢?
另一邊的包裝臺上擺着各種人類肢體,一些品味獨特的“收藏家”就喜歡這個。
景小元敢發誓他看到了一具用幼兒脊骨制作的提包拉手,整個人都感覺不太好,頭重腳輕靈魂出竅。
而在視線的最前方,一排排培養皿營養槽裏的內容就連丹楓看了都臉色發白。
全都是人,活人,但生不如死。
“這群畜生!”一個龍師揪住地下室負責人的腳脖子用力甩起來砸向地面,砸得顱骨碎裂又給糊個雲吟術拉回來不許他這樣輕松獲得解脫。
丹楓罕見的沒有阻止龍師施暴,因為他自己也很想打人。
培養皿裏的人要麽被活生生拼接上其他物種的肢體制作成待售的活體獵奇标本,要麽作為“取材”的供體不停被摘取器官。沒錯,能經得起這般折騰的全都是長生種,最內側的培養皿裏大家還找到了幾個暫時身份未知的持明。
“傳信騰骁将軍,此處需要調撥大批丹鼎司醫士前來支援。另外……将這件事通傳各脈龍尊。”丹楓咬緊牙根才忍住躁動着想要大肆破壞的龍心,那個持明女人的控訴一直被他壓在心底反複咀嚼。
他對她的求助有印象,彼時乃是戰事間隙,豐饒民随時有可能卷土重來,不光他飲月君,聯盟的五位龍尊都領了元帥命令鎮守本船上的豐饒神跡不得擅動。事實上地衡司和護珠人都沒有放棄尋找那個下落不明的持明幼崽。不光他們,天舶司的商隊也帶着失蹤孩子的照片在茫茫星海中不停搜尋。
奈何就是沒有線索。
一百年間仙舟聯盟追随帝弓司命的光矢行駛在星海之間,坐标都不知道換了多少代,那些被擄走的人口極少能有消息傳回。
沒有消息,自然也就無法向殷切等待孩子回家的母親交代。哪怕他貴為持明一族的尊長,放眼整個宇宙也不過一普通人類。
這世上有太多遺憾,面對這樣那樣的遺憾人類往往什麽都做不到。
“将軍肯定會第一時間把情況告知元帥,這件事羅浮一艘船解決不了,你不要把壓力都放在自己身上。”
鏡流低聲勸了一句,不忘朝徒弟腦門敲敲看他是不是吓壞了。
景小元回過神來直扁嘴:“師父!怎麽會有人壞到這種地步,那真的還是人嗎?巡镝和信用點是賺不完的,哪怕買下一百顆星球一個人也只需要三尺的床就能躺下,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人類對同類往往會比對異類還要殘酷無情。”
鏡流揉揉他被自己敲紅的腦門,分心掃了眼離小朱。
這孩子安靜得有些可疑了。
“他們這個樣子還能活嗎?”離朱的視線停留在一個被制作成“花瓶姑娘”的持明少女身上。
她沒有四肢,身體被漂亮的瓷器禁锢着,只有一個頭撐在花瓶口上充當“花束”。
“不确定,試試看,只剩一口氣也要帶回波月古海。”丹楓被幼崽的問題拉出沉思。
但願下一場輪回溫柔的古海為他們洗淨一切記憶,不要讓這份痛苦綿延。
“所以……”離朱下意識往背上摸,這個動作很像她拔刀的前搖,“所以這個瓶子姑娘,會不會就是剛才那神經病的女兒?不然那堆爛肉怎麽敢篤定她不是個仙舟派去的卧底?他知道她女兒的下落,故意不說,捏着她要挾她的養母。”
鏡流和丹楓的臉白了,周圍豎着耳朵靜靜聽的龍師們也臉色發青。景小元忍住喉嚨眼裏的癢意與酸澀,默默點頭。
一般人很難把事情往這個可怕的方向設想,遺憾的是悲劇卻往往會朝這個方向發展。
作者有話要說:
大姨媽來了,作者直接廢掉……宛如兇案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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