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真心話

第21章 真心話

廚房裏響起熱水沸騰的聲音，屋裏的氛圍突然顯得更加安靜。

林落恍然醒過神來，意識到自己一直站在原地發呆，而盛瀾山已經進廚房為他煮面了。

他慢慢挪到了廚房門外，視線轉向門內時，恰好看到盛瀾山往鍋裏下面條。

兩把面條沒入沸水中，慢慢軟化，盛瀾山用筷子攪了攪熱水和軟化的面，随即蓋上了鍋蓋。

又轉身走到另一邊的臺面前，娴熟地打了幾個雞蛋，趁着鍋裏的油熱起來的時候，将雞蛋倒了進去。

雖然都是最簡單的操作，林落卻能由此看出來，盛瀾山不是鮮少進廚房的人。

煎蛋在鍋裏慢慢成了形，在這時候，盛瀾山的目光突然看向了廚房門外。

和看得入迷的人對上的視線。

林落下意識站得規規矩矩，手背在身後，偷偷攪着手指頭。“那個……盛老師……”

剛剛壓在盛瀾山身上的畫面，還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現在突然和盛瀾山面對面，他有點不知所措了。

下意識喊了他，腦子裏卻沒有半點想法，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表達什麽……

總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直接問‘你是不是喜歡我’這樣有些沒頭沒腦的問題吧。

畢竟，剛剛對盛瀾山的眼神的解讀，很有可能只是他自己的胡思亂想罷了。

盛瀾山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突然一笑，問道，“肚子很餓嗎？”

“還要等個幾分鐘才能吃上。”

林落愣了愣，沒對他久違的笑容感到驚喜，反而驚訝于他有些平淡的反應。

就好像在意的人只有他一個人一樣。

回過神時，他也露出了不由心的笑容，順勢地應道，“嗯，我不着急。”

那有些炙熱的眼神，那擡起手又放下的動作，都只存在了短短的一瞬，卻好像成了盛瀾山唯一一次顯露真實情緒的時刻。

之後，林落不管怎麽盯着盛瀾山的臉看。

他都沒有半點反應。

熱騰騰的兩碗面端上了桌，林落拉開椅子坐在了盛瀾山的對面，偷偷打量一眼他的神情。

看到他毫無變化的情緒後，林落失落地低下頭來，拿起筷子吃起了碗裏的面。

卻不知道，在他開始動筷子後，盛瀾山一直默默留意着他的動作，觀察他的神情變化。

看着他将面吃進了嘴裏，又看到他神色如常，盛瀾山心裏仍是存了些許緊張，問道，“味道怎麽樣？”

林落非常直接地評價道，“好吃！”

盛瀾山放下心來，這才動起了筷子，說道，“不覺得難吃就行。”

林落又吃了一大口面，用‘狼吞虎咽’的樣子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很好吃啊，面條很入味！湯也很好喝！”

在他看來對食物最好的評價，就是‘很好吃’這三個字了。

而林落從這一碗面聯想到了更多，問道，“盛老師，你的廚藝這麽好，平時會自己做飯嗎”

“會給自己燒一大桌子菜嗎？”

盛瀾山搖了搖頭，“不會，大部分時間會點外賣，偶爾覺得太閑了，才會進廚房做飯。”

林落感到些許意外，這麽好的廚藝，也不像随便動動手的時候學起來的。

他不禁猜測道，“你的廚藝是在留學期間學會的嗎？”

從不存在的過去突然被林落問起，盛瀾山微微一愣，過了許久才把‘留學’這個經歷安在自己身上。

他展露笑容，無法否認地回道，“算是吧。”

他笑容裏的勉強，卻讓林落有了別的理解，以為他在掩飾心裏的憂傷。

林落對盛瀾山的了解，全部來自于學校貼吧這種地方。

他只知道盛瀾山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父母，獨自出國留學，等到博士讀完才回國。

也就是說，盛瀾山從小到大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獨自生活。

林落頓時心疼起他來，“一個人在國外生活肯定很辛苦，什麽事情都得自己來，吃飯也只能一個人吃。”

這樣的經歷如果放在他身上，他根本就不敢想象自己會有多孤獨。

盛瀾山卻簡單地回答他一句，“習慣了就還好。”

林落怔愣地看着他過于雲淡風輕的神情，接着一言不發地低下了頭。

盛瀾山的反應以及回答讓他心裏悶悶的，可他知道自己沒有安慰他的能力……

他的經歷太少，不足以用來理解和撫慰盛瀾山隐藏在心的孤獨感。

盛瀾山看着林落埋頭吃面的動作，低垂的腦袋仿佛再也沒有要擡起來的意思。

他知道自己又讓林落失落了。

熟悉的不忍在心頭徘徊，沉默了片刻後，他主動說了話。

“其實忙起來的時候，也沒那麽多時間考慮辛不辛苦。”

林落擡起頭看他時，他刻意流露出來一絲笑意，笑容間夾雜些許感慨，繼續說道，“我心裏只會想着，必須盡快完成眼前的目标。當想做的事一件又一件完成的時候，當我越來越接近自己想要的東西時，我才能真實地感覺到自己……正在努力活着。”

‘還活着’被他替換成了‘正在努力活着’。

也是在這停頓的一剎那，盛瀾山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坦露了真心……

而作為傾聽者，林落在聽到這段話後，又恢複了往日的神采，望着盛瀾山的目光愈發明亮。

他覺得眼前的人突然變得好真實，就好像一下子觸及到了他的真心一般，林落聽得入了迷，看得也入了迷。

那些挫敗感通通消失不見了，他不再有所顧及，大膽地說出心中所想，

“是的，一點一點努力，一點一點達到目标的感覺真的很棒。雖然經常一個人，但是這樣的忙碌對盛老師你來說一定是幸福的”

盛瀾山因他的話笑了，即使他和林落所說的話，完全沒有停留在同一個層面上。

他也真實地感受到了安慰。

今晚的收獲比預想的多很多，有了和盛瀾山獨處了時間，吃到了盛瀾山親手煮的面，還和盛瀾山聊了這麽長時間。

林落心滿意足地準備回家了，和躺在沙發上的安安道別後，正遇上盛瀾山從廚房出來。

他手上還濕漉漉的，見林落要走，着急遞來了一個包裝精致的禮品袋，“我這裏有辦公室的同事送來的巧克力，給你帶回家吧。”

而聽到‘巧克力’三個字，林落只有暧昧的聯想，比如某個喜歡盛瀾山的女同事送給他的禮物。

因此，林落沒有接過，反而問道，“什麽同事會送你巧克力……”

盛瀾山回道，“算是他們訂婚分來的喜糖。”

一句話就解釋了誤會，林落瞬間變臉，高興地收下了，“那我要。”

提前約好的出租車停在了公寓樓下，盛瀾山依然目送着林落上車。

而林落在打開車門後，突然停住了動作，回身看向盛瀾山。

臉上浮過些許糾結後，他眼神堅定起來，問道，“盛老師，你是不會拒絕好意的人嗎？”

明知我喜歡你，明明沒有和我在一起的想法，卻溫柔地不敢拒絕我……

你是這樣看待我的嗎？

林落相信眼前的人能明白他在問什麽，所以在問完後，只是安靜地注視着他，默默等着他回答。

盛瀾山忽然一笑，反問他，“你覺得我是嗎？”

林落起初因他的笑容變得慌亂，而在整理好思緒後，眼神又變得堅定，肯定地說，“我覺得你不是。”

停頓了片刻，他深呼吸一口氣後，繼續說道，“因此我相信，我還有讓盛老師喜歡上我的可能。”

‘喜歡’兩個字，第一次從他的口中說了出來。所有的心思，不再加以掩飾。

今夜的分別時刻，林落終于又在盛瀾山的臉上看到了些許慌亂。

那短暫存在過的炙熱眼神，也終于再次出現在了盛瀾山的眼中。

林落徹底心滿意足了，高興地和他道別，乘着車離開。

讓盛瀾山的思緒随着他的離去飄在了夜風裏。

【作者有話說】

來晚了！熱乎的，剛寫完就發了。（周三還有更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