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軟化

第20章 軟化

看到許臨川人的那一瞬間, 陶宛幾乎是從司延的身上彈射了出去。

“臨川你聽我解釋!”

迎着許臨川震撼和懷疑的目光,陶宛兩眼一黑,慌慌張張喊道:

“不是你想的那樣的!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你……你們……”許臨川看看陶宛,又看看司延, 話都說不出來。

“陶宛, 我先走了。”

司延見人來了, 沒等陶宛開口就很識相地拿着包出門了。

門再次被關上, 屋內又只剩下了陶宛和許臨川兩人。

兩人面面相觑, 一言不發。

陶宛整張臉都紅了, 剛才被水燙到都不見她這麽大反應。

她踉跄了幾步,整個人摔在了沙發上,把頭埋在抱枕裏哀嚎, 露出來的耳垂紅得能滴血。

“啊啊啊啊啊啊——”

完蛋了, 自己的清白都沒了。

司延我恨你!!!

許臨川坐在旁邊, 還在消化腦內巨大的信息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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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宛坐在別人的腿上這件事已經很震撼了,更別說那人還是陶宛口口聲聲說“不熟”的司延。

許臨川早就隐隐約約猜到陶宛在掩飾着什麽,兩人背後必定還有其他因素。

但是也沒想到是這種因素啊!

足足等了五分鐘之後, 許臨川才說出了第一個詞:

“陶宛。”

許臨川話音未落, 沙發上的陶宛發出一連串哀嚎, 蓋住了她的聲音。

她停了幾秒, 陶宛也停下了。

再開口, 陶宛又開始了。

許臨川:……

怎麽之前沒發現陶宛這麽幼稚。

沙發上, 陶宛心意已決,她打算耍無賴。

她幼稚, 許臨川也不成熟。

兩個人就這麽“戰鬥”了好一會, 許臨川到後來直接拿陶宛當聲控玩具玩。

直到十分鐘之後,陶宛才意識到自己被玩了, 她擡起頭去瞪許臨川,臉蛋被悶得紅撲撲的,眼睛也還濕漉漉的。

她往沙發上一坐,頭發因為剛才的動作已經散開了,遮住了半張臉,淩亂中帶着點可愛。

陶宛閉上眼睛,認命道:

“你來問吧,我什麽都會回答的。”

許臨川這會兒是徹底來勁了。

在“審問”前,她還給陶宛拍了三張入獄照,陶宛拿着張A4紙放在胸前,全程撅着嘴,瞪着許臨川,眼神十分倔強。

拍完之後就直接開始審,她搬來一條藤椅,坐在陶宛對面。

“你和司延到底什麽關系?”

陶宛看着許臨川亮到發光的眼睛,無奈嘆了一口氣。

她算是看出來了,與其讓許臨川一個一個問過去,還不如自己全部答出來。

“我們4歲就認識了,她家搬到了我家隔壁,小時候常常一起玩。”

“噫!”許臨川突然發出一聲怪叫,嘴角壓都壓不住。

4歲認識,到現在都16年了!

那還不熟,那可太熟了!

“陶宛,你這也瞞得太好了!”許臨川真情實感地感嘆。

她和陶宛認識那麽久,要不是兩人近日來有相處,她根本不知道兩人還有這層關系在!

陶宛眯着眼睛看她,表情很無語。

能不好嗎?這可是自己刻苦努力的結果。

她為了避開司延,還花錢找人買了對方的課程表,甚至背了下來!就為了不碰上。

現在好了,全泡湯了。

晚上還要記得管司延報銷。

她課程表可貴了,一張要50塊呢。

許臨川清了清嗓子,她環顧四周,又問:

“那你們現在是住在一起了嗎?”

“什麽叫住在一起!你不要說的那麽不正經。”陶宛嚴肅道。

“我們這是合租,有合同的,很清白的。”

“是是是,非常清白,坐腿上那種清白。”許臨川也沒打算放過陶宛。

“許臨川!!”

于是陶宛又把跟蹤狂和司延幫忙的事情跟許臨川說了。

“所以,那朵向日葵是不是司延送的?”許臨川恍然大悟。

陶宛看着許臨川的眼睛,點點頭。

許臨川突然想到了什麽,她起身,走到了廚房,手指在竈臺上一抹。

指頭上沒有一絲灰塵,再擡頭看,油煙機也被清理好了。

她轉過身又去問陶宛,說是問句,卻是陳述語氣:“陶宛,我們最近吃的飯是不是也司延做的。”

她是知道陶宛的,只會煮蛋和做沙拉,哪用的到油煙機。

陶宛站在原地糾結了一會,腦袋瓜子裏一秒鐘想了八個借口,結果都是些用不上馊主意。

又掙紮了幾秒,陶宛喪氣地點點頭:“是的,她順便做的。”

許臨川面上的表情驟然變得有些淨重。

不知道是不是她剛和魏晴複合,還有些cp腦。

為什麽……她總感覺……司延這是看上陶宛了呢?

想當初魏晴追她的時候,也是這樣天天給她送早飯,送中飯,送晚飯。

把她當個飯桶似的,下午還送下午茶和點心。

殊不知許臨川看中的是魏晴那張臉。

剛談戀愛時,許臨川不好意思拂魏晴的面子,送來的東西全部都收下,結果每次都只吃一點點,剩下的都讓朋友分走了。

這也導致兩人分手後,那些朋友叫苦連天,天天撺掇兩個人複合。

現在兩人莫名其妙又複合了,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魏晴那張明豔大方的臉。

話又說回來,司延現在的套路也太熟悉了,陶宛和她熟了看不出來,但換個人心裏都門清。

許臨川這麽想着,擡眼去看陶宛。

陶宛“嗯?”了一聲,看了回來,目光清澈一見到底。

許臨川動了嘴唇,本想開口提醒陶宛一句,誰知陶宛突然跳了起來,指着餐桌上的鍋說:

“水又開了!我們快點吃火鍋吧!”

許臨川又把話咽了回去。

*

另外一邊,司延從公寓離開後,背着包到了學校圖書館6樓研讨空間,明吉新和文初兩人已經在裏面等着了。

MathorCup要四月份才開賽,要備戰這個,以賽促練的方法是最好的。

現在是三月份,到正式開賽前還能參加幾個小的比賽維持一下手感。

司延剛到,明吉新就拿筆戳了戳她的胳膊,笑着遞過來一個平板,上面放着一個視頻,看場景在小劇場。

“諾,陶宛最近的視頻。我找人買的,送你了,不用謝哦。”

司延擡眼掃了明吉新一眼,低頭點開了視頻,視頻應該是偷拍的,視角是後臺,背景音很嘈雜。

陶宛跳的是她在家裏看過的那支舞,但明顯更加成熟,動作也更流暢。

有一幀是陶宛轉身,伸出雙臂去探虛空中的月亮,這也是整個視頻唯一能看到陶宛正臉的幾秒。

司延拉着進度條,反反複複看了七八遍,視線黏在陶宛有些悲戚的眉眼間。

明吉新見狀,也把頭湊過去和司延一起看,一邊看,一點頭,啧啧道:

“确實跳得好,我這個沒啥藝術細胞的人都能感覺出來。”

司延轉頭瞥了明吉新一眼,手指一動,把平板給黑屏了。

“謝了,視頻我就收下了,你那邊的删掉。”

說完,她還加了一句:“畢竟是偷拍的,不太好。”

明吉新注意到了司延的小動作,“啧”了一聲。

偷拍的有本事你別看啊。

她接過平板,删掉了視頻,删完還要給司延檢查回收場。

“司延,誰和你談戀愛那真是倒大黴了。”明吉新怼道。

這還沒談上呢就這樣!談上了那還得了!

司延自顧自拿出了筆記本,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麽。

*

公寓裏,陶宛正在和許臨川面對面涮火鍋,各色兩人愛吃的食材擺滿了一桌,司延炒得鍋底也很香。

這本該是她近半年來吃得最開心的一頓飯,卻因為許臨川剛才的一句話弄得整顆心不上不下的,連帶着放進嘴裏的東西也沒那麽好吃了。

許臨川問的是:

“陶宛,那你為什麽要在其他人面前裝你和司延不認識呢?”

陶宛又想起了那個夜晚,司延握着她的手腕時臉上落寞的表情。

她感覺她的心就像是遇水的海綿,被心裏的眼淚浸得漲漲的。

許臨川看出了陶宛的欲說還休,她意識到這件事沒那麽簡單,頓了頓,開口:

“沒關系的,你不想說也行。”

陶宛嘆了一口氣,她還從沒跟任何人說過這件事情除了司延,沒人知道她當初內心的煎熬 。

她筷子上還挂着一個肉卷,此刻都被涮老了。

陶宛吃了一口老老的肉卷,緩慢開口:

“其實,我們以前關系很好的。”

過往的一切就像是被長久堵塞的河流,一旦開了個口就再難停下。

陶宛跟許臨川傾訴着過去的事情,心裏漸漸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感。

她和司延認識這麽多年,兩人的關系已經深入到了每一處生活細節。想要剝離,必定會痛。

司延給她做飯,不用問就知道陶宛愛吃什麽。

陶宛不用司延自己開口,也能從她萬年不變的面癱臉中讀出不同的情緒。

決裂後陶宛的日子也并不好過,只是她一直刻意不去想,刻意避開。

她把自己怎麽和司延交朋友,怎麽從小到大都一起玩,之後又怎麽漸行漸遠,怎麽徹底決裂全部都跟許臨川說了。

許臨川聽完,內心也是悵然不已。

她看着面前長相柔軟的少女,百感交集。

陶宛在舞院是老師們捧在手掌心的存在。在同學這邊威望也很高。她人好,性格也謙虛,從不恃才傲物。

許臨川本以為陶宛跟班上很多人一樣,都是從小練舞,一路順風順水長大的。只是沒想到在轉舞蹈前,對方還有這麽一段心酸的過往。

看着陶宛黯然神傷的表情,許臨川把其他的一切都放在了一邊,轉去安慰陶宛。

“現在已經不是這樣子的了。你們兩個人有了各自的事業。”

“而且你跳得真的很好,特別厲害。如果真的還有人這麽說你的話,我直接幫你說回去。”

“到底懂不懂?有沒有眼光啊?”

陶宛心裏軟了又軟。

“謝謝你臨川,不過我們确實不在一個賽道上了。”

陶宛當初選擇古典舞,很難不說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徹底躲開司延的陰影。

但是她這麽多年跳下來,已經從這裏面汲取到了新的力量。也真正愛上了古典舞。

當她為了節目練到淩晨的時候,腦海中想的絕不是要怎麽超過司延,而是單純地喜歡跳舞,想要跳得更好。

如今想來,她其實也沒那麽讨厭司延了,這件事從頭到尾司延不過是被利用的人。

只是年少時不懂事就恨上了,長大了也沒見得有多成熟能徹底放下。

而且讨厭這件事,就跟喜歡一樣,不是人能控制的。

想開始就開始,想結束就結束。

陶宛心情舒暢了不少,她想着,或許自己可以開始不那麽讨厭司延。

不過就只有一點點。

*

陶宛和許臨川這頓火鍋吃了兩個小時。

吃完飯兩人一起收拾了桌子,洗了碗,把剩下的一些食材放回了冰箱裏。

幹完活,兩人一起窩在沙發上,又看了點電視劇。

大概下午三點鐘的時候,許臨川突然接了個電話,陶宛坐在旁邊,只聽到了張“卡”,其他什麽都沒聽到。

挂斷電話後,許臨川起身,她摸着上衣口袋裏那張薄薄的卡片,跟陶宛說:

“臨時有點事,我先走了,周一學校見。”

陶宛雖有些不舍也點了點頭,把許臨川送到了小區樓下。

回家後,她一個人呆着無聊,又想着冰箱裏還剩下許多菜,想着晚上可以和司延在家裏吃一頓。

反正不吃也浪費了。

想着,陶宛打開了微信。

【軟桃子:臨川回家了,我跟你說一聲,你要回來的話可以回來了】

另外一邊,司延還在圖書館,電腦右下跳動着一個桃子的圖标,她點開聊天框。

【天下第一桃:你晚上還有事情嗎?】

這應該是想約自己吃飯吧。

剛才學生會突然來了通知,因為指導老師要出差,把原定與周三的會搬到了明晚。

群裏消息還停在魏晴下午2點半發的“收到”上。

【司延:我晚上學生會要開會,會很晚結束,你不用等我。】

陶宛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機上的消息,沒想到自己難得伸出一次友誼的小手,司延竟然敢背對着她!

【軟桃子:誰說要等你了!】

【軟桃子: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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