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試探與回避
第48章 試探與回避
不是“你吃醋了嗎?”
而是“你吃醋了。”
司延的這句話像是一個血淋淋的審判, 把陶宛釘在了原地。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經過情緒的加工音量被不斷放大、放大,簡直到了震耳欲聾的地步。
陶宛的腦海裏回蕩着這四個字,能鮮明地感受到自己心底的一塊被硬生生掀了起來, 袒露出其後最為曲折隐秘的感情。
于此同時, 她也有些不甘地想:吃醋又如何?司延有資格說她嗎?對方可是想要偷親她!
在陶宛與自己內心搏鬥的同時, 司延冷不丁開口又叫了她一句:
“陶宛。”
“幹嘛!”陶宛沒好氣地應到, 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和司延保持着段“安全距離。”
“我腿麻了。”
司延站在原地, 雙手插兜,姿勢十分高冷霸氣,眼尾卻垂了下來, 眉毛微皺, 看上去很是難受可憐。
陶宛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她剛才做了那麽多準備,腸子都要繞打結,結果司延就跟她搞這出。
自己這是在幹什麽, 有必要聽信一個醉鬼的話嗎?
一時間, 所有的旖旎意味和緊張氛圍都煙消雲散了。
陶宛雙手交叉放在胸前, 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 起了點報複的心思, 說:“哦, 你求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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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了。”司延的乞求幾乎是脫口而出,非常不值錢, 陶宛守在對面, 一點都沒感覺到被人求的爽。
下一秒,司延的一句話卻讓頃刻間陶宛變了臉色。
只見她動了動腿, 誠實地說:“還有點想吐。”
“等等等等!你撐一下!”陶宛幾乎是用跑的回到了司延的跟前,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別在路上吐,馬上回家了。”
“陶宛,你真好。”司延動作有些滑稽地把頭埋在了陶宛的肩膀上,她頭朝下,重重吸了口鼻尖萦繞着的橙花香味,附在陶宛的耳邊說:“你好香啊。”
本應是暧昧心動的場景,陶宛卻一點都沒感覺到浪漫。
她咬牙切齒地警告道:“司延,你要是敢吐我身上,我今天就讓你睡大街。”
“這次是真的。”
“……知道了嘛。”司延還有點委屈。
*
兩人回家後,陶宛一頭紮進房間,在犄角旮旯裏找出來一個花瓶,重新回到了客廳。
司延洗把臉,稍微醒了一下酒,又進廚房給自己灌了一杯溫水。
她雖沒自己表現得醉的那麽重,但今晚在飯館也切切實實喝了小半瓶紅酒,思緒并不那麽清晰。
陶宛見她回了家還要扶着牆走路,把手裏的花瓶放在了島臺上,皺着眉跟司延說:
“要不你先去洗澡睡覺吧,這花又不急。”
司延搖搖頭:“不行,我還可以。”
陶宛提醒了一下司延:“你剛才還說你想吐的。”
“是嗎?記不清了。”司延厚臉皮地回複到,手已經觸上了島臺上那束成色算不上好的紅玫瑰。
陶宛一整晚的心情都跟過山車一樣,從輕松到緊張再到自我懷疑,現在又是害怕。
怕司延真的直接吐出來,掃地倒是小事情,要是司延纏着她讓她幫自己洗澡,那才是真的大事不好了。
擁抱她尚且可以用朋友的身份來麻痹自己,要是真幫司延洗了澡,那不是只能對司延負責了嗎?到時候還要委屈司延進入一段無愛的婚姻,太慘了。
“你放下吧,”陶宛制止了司延的動作,走過去把花給奪了過來:“我來處理就好。”
“你會嗎?”司延問。
陶宛翻了個白眼,怼回去:“難道你是剛出生就會的嗎?你坐旁邊,教我就行了。”
說完,陶宛從旁邊搬來了條椅子,指着椅面命令道:
“坐。”
司延規矩地坐在了上面。
“其實也不難,剪刀剪45度斜面,再用牙簽戳幾個洞就好了。”
陶宛一支一支地把外面的包裝給拆開,她低着頭,開口:
“那和我之前處理的方法其實一樣,但是我不紮洞,怪不得好像每次總是蔫得很快。”
“紮了洞方便吸水。”
司延單手支着頭,手肘壓在島臺上 ,她的右手邊還放着之前送陶宛的那束百合。
陶宛舉起一支紅玫瑰,觀察了一番,轉頭問:“這束花又能保存多久?”
她伸手摸了摸玫瑰的花瓣,幹巴巴的,看上去不像是能救回來的樣子。
“永遠……”
對面,司延半阖着眼,喃喃道。
*
好消息是,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司延的頭一點都不痛,可以說是毫無宿醉的副作用。
壞消息是,她的記性太好,今天不過剛睜眼,就清晰地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喝醉後發生的一切事情。
……
司延起床換好衣服,推開房間門,正好撞上剛練完早功,打算回房間沖澡換衣服的陶宛。
兩人在晨光中對視,默契地一致選擇了沉默。
最後還是司延先開的口。
“陶宛,那個……”司延頓了一下,還是把老套的借口給咽了下去,決定立正挨打:“對不起。”
“哼。”陶宛板着臉,冷哼一聲。
昨天晚上後來,陶宛算得上是一路拖着司延回家的,今早起床,右邊的胳膊和肩膀還有些酸痛。
“你快點做早飯去吧!”陶宛開口,她本想再挖苦兩句,可當目光觸及陽光下司延有些蓬松的頭頂時,語氣不自覺軟了下來:“我想吃滑蛋三明治了。”
手已經搭上房間門的門把手,在推開門之前,陶宛轉身,聲音在安靜的客廳中顯得更為清亮:“今天上午,別忘了和我去學校練舞……”
司延一怔,原先邁向廚房的腳步驟然停了下來,她緩慢轉身,正對上陶宛那雙明亮的眼睛。
陶宛偏過了頭,耳垂染上了一絲粉:“這可是你之前答應我的,要說話算話。”
*
上午9點鐘,兩人并排着走進了綜合教學樓的大門。
在一樓外面等候着的衆人好奇而探究的注視下,司延跟在陶宛的後面通過了閘機。
兩人尚未走遠,身後傳來了其他人若有若無的讨論聲:
“這是什麽情況?”
“我在論壇上吃過瓜,這是談上了嗎?”
“談上了吧,是談上了吧。”
……
司延跟在後面,落後陶宛半個身位,兩人之間的距離并不遠,她能聽見那些話,那就代表陶宛也一定聽到了那句話。
陶宛會是什麽樣的反應呢?
司延擡頭,視線往前看,她注視着陶宛單薄的背影,默默在心中想。
前面,陶宛目光平靜,面頰柔軟,讓人猜不出她在想些什麽。
轉過一個拐角,一樓的大廳被掩藏在厚厚的白牆之後,多餘的讨論聲也随之消失。
陶宛繼續仿佛心如旁骛般地往前走,帶着司延進了電梯,銀色的電梯門緩慢關閉,把兩顆心關在了同一個小小的鋼鐵房間裏。
陶宛今天沒紮頭發,一頭偏橘色的發絲搭在肩上,順着主人轉頭的動作在空中劃出一道短短的橘色殘影,左邊的頭發被掖在了耳後,露出一段猶為白皙的側臉。
司延主動提起了剛才的事情,她歪着頭,問陶宛,意有所指:“你不打算說些什麽嗎?”
陶宛笑了一聲,轉過頭來看着司延的眼睛,問:“為什麽?你需要避嫌嗎?”
說到這,她的目光像是在電梯頂光的照射下閃了一下,司延瞳孔一縮,她沒想到陶宛的回複會這樣直白。
司延:“什麽避嫌?”
這一瞬間,陶宛過去幾天反常的舉動都有了解釋,為什麽她會突然想要做飯,為什麽昨天晚上又莫名其妙想讓自己搬出去。
司延的一顆心變得忐忑起來,她不知道陶宛到底知道了些什麽,她的默不作聲又代表了什麽。
是默許嗎?
那如果這樣的話,自己現在能親她嗎?
“魏晴說你有喜歡的人了,我只是這麽猜測而已。”陶宛狀似毫不在意地開口,表情自然地就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可在司延看不見的另一面,她的手指已經在布料柔軟的褲子表面留下了幾道可憐的褶皺。
只是這樣嗎?
司延松了一口氣,随之又感覺有些失望,她還真的以為會有什麽奇跡出現,一覺睡醒,突然生活在了一個陶宛也愛着她的世界裏。
“你別聽她胡說八道,”司延一句話定性了魏晴那天的言論,似乎是為了防止陶宛再起疑心,司延毫不猶豫地又加了一句:“魏晴性格比較惡劣,她的話向來是不用聽的。”
陶宛“噗嗤”一笑,眉頭舒展了一點,“學姐知道你背後這麽說她嗎?”
司延沒正面回答這句話,只是微微皺眉,糾正道:“她不是舞院的,你不用叫她學姐。”
陶宛莫名較起了真:“她比我大,怎麽不能稱呼學姐了?”
司延想也沒想地開口:“那我也比你——”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陶宛幫她續了回去:“比我什麽?比我大?”
“司延,你的意思是我也要喊你學姐嗎?”陶宛彎着眼,乘勝追擊。
“也不是不行。”司延并沒感覺到有什麽不合适的。
陶宛飛了司延一眼:“美的你。”
電梯門開了,陶宛走了出去,司延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還沒放棄剛才的想法:“真的不行嗎?一句也不行嗎?”
已經能看到兩人準備練舞的教室了,陶宛在距離教室門兩米的位置前停下腳步,轉身看着身後那人,笑道:
“司延學姐,其他人知道你私下裏這麽無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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