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種蘿蔔

第7章 種蘿蔔

夜緋煙回到房間，見小兔子惆悵地趴在窗戶上，兔耳朵失落地垂了下來，就這麽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不知道是不是看得太出神，夜緋煙開門她也沒有回頭。夜緋煙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許久，才開口道：“想出去？”

“還好。”俞彎彎回答地有些悶。

出去了能幹什麽呢？沒有陽光，沒有紅花和綠葉，也許走兩步還會遇到別的吸血鬼。

牆壁上的鐘擺響了三聲，以往這個時候俞彎彎應該躺在綠油油的草地上曬太陽的。

夜緋煙伸出手，将一包種子送到了俞彎彎的面前。俞彎彎驚喜地瞪大了眼睛，“是胡蘿蔔種子！我可以在這裏種胡蘿蔔嗎？”

夜緋煙點了點頭，“可以，不過在此之前，你該提高一下自己的警惕性了。”

說着，夜緋煙從背後輕輕抱住了俞彎彎，“這麽長的耳朵是擺設嗎，我進來了頭都不回。如果我是敵人，你現在恐怕會沒命。”

“可是我知道是你啊。”俞彎彎天真地回答道，“我記得你的氣味，記得你的腳步聲。”

俞彎彎早就知道夜緋煙進來了，可她就是因為知道來的人是夜緋煙，才沒有回頭。

夜緋煙用額頭蹭了蹭兔耳朵。她向來讨厭與人親昵，就算是同她的曾經的準未婚妻也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可看着這只小兔子，夜緋煙就忍不住想要靠近。也許是因為，小兔子身上有着吸血鬼沒有的溫度吧。

“小兔子，你真香。”俞彎彎的發絲有淡淡的花香混合着青草的香氣，也許是從前在草地裏打滾留下的。

俞彎彎聽她這麽說，頓時有些緊張。夜緋煙放開了她，“放心吧，我不吃你。”

“我相信你。”俞彎彎回過頭，認真地看着夜緋煙的眼睛。不得不承認，這個吸血鬼長得真好看，紅色的眸子給她增添了一絲妩媚，即使是俞彎彎都有些把持不住了。

夜緋煙摸了摸俞彎彎的腦袋，她清楚地聽到了小兔子的心跳。小兔子的心跳得很快，偏偏瞪着兩個大眼睛，一臉無辜地看着她。“小兔子，別這樣看着我，不然，我真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什麽？”俞彎彎疑惑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夜緋煙的意思。她閉上眼睛，把胳膊伸了過去，一副舍身取義的樣子，“你要是真的想吸血，那就吸吧。不過，可不可以咬胳膊，咬脖子的話我會害怕。”

夜緋煙笑着按下了俞彎彎擡起的胳膊，“不過是包胡蘿蔔種子，用不着你獻血。”

其實夜緋煙很想咬一口的。如果能把獠牙貼近俞彎彎的脖子，感受她溫熱的血液，一擡眼也許還能看到她眼角的淚滴。光是想想就讓夜緋煙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她不能這麽做。

夜緋煙原本喜歡讓血仆戴上兔耳，每次掐着她們的脖子，一旦瞥見那兔耳，她就覺得血液都變得甘甜。尤其是血仆們因為疼痛而溢出眼眶的淚水，更能激發她的食欲。

不過自打見到了俞彎彎，并且打算讓俞彎彎留在黑薔薇古堡的時候，夜緋煙就下令，所有的血仆再也不許穿白衣服，不許戴兔耳。她也不再直接進食，而是讓血仆将血液倒入高腳杯中。

這個小兔子看上去這麽怕疼，這麽膽小，她怎麽忍心吓壞小兔子。

書房中，俞彎彎興高采烈地對着花盆種胡蘿蔔，她種出了一個又一個，每次将蘿蔔種出來，她都很高興。

看着她因為這點小事就高興成這樣，夜緋煙又欣慰又費解，“怎麽，中午沒吃飽？種出兩根蘿蔔就這麽高興？”

“自己親手種出來的是不一樣的！”俞彎彎認真地說。

夜緋煙有些理解，吸食血液的方式不一樣都讓她覺得味道不同，更何況這個吃蘿蔔長大的小兔子。

只是，夜緋煙發現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俞彎彎種出來的胡蘿蔔越來越小，需要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彎彎，休息一下吧。”

“我不累，從前我一口氣能種一百根胡蘿蔔呢。”俞彎彎看着胡蘿蔔，只覺得自己充滿了幹勁。

“可是你的蘿蔔越來越小了，需要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是不是魔力消耗太多了？”夜緋煙還惦記着上午的事情，雖說小兔子看上去精力充沛，可她還是擔心俞彎彎會支撐不住。

俞彎彎這才發現蘿蔔有問題。“不應該啊，我沒覺得用了多少魔力……我知道了，土壤裏的營養有限，所以蘿蔔長不大了。”

俞彎彎有些失落，以前都可以在大片的土地上種蘿蔔。

“既然種不了胡蘿蔔了，那就好好學習木系魔法吧。”夜緋煙空空的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本魔法書。魔法書的外皮是淺綠色的，俞彎彎非常喜歡。

這正是夜緋煙從夜淩岚那裏拿來的魔法書，趁着小兔子種蘿蔔的時候，夜緋煙已經大致看了一遍。都是很溫和的魔法，可以借助空氣流動來移動小一點的東西。

俞彎彎接過魔法書，有一點點不情願，卻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夜緋煙捏了捏俞彎彎的臉頰，她出了書房，轉身便吩咐了艾麗紗管家。“後院的黑薔薇，拔了吧。”

“主人！”艾麗紗頭一次出現情緒波動，那片黑薔薇是夜緋煙的母親沉睡前種下的，夜緋煙從前還時常對着黑薔薇發呆，如今怎麽會下這種命令。

“母親，她會醒過來的，對吧？”夜緋煙望着艾麗紗的眼睛。艾麗紗的眼睛是淺藍色的，她總是不茍言笑，仿佛随了夜緋煙的性子。

但是艾麗紗知道，夜緋煙本不該這麽冷漠。艾麗紗與夜緋煙的母親夜晴有血之契約，夜緋煙不記事的時候就沒見過母親，都是艾麗紗在照顧自己。

“會。”艾麗紗一直都相信，她相信夜晴會醒過來的。

只有艾麗紗知道，水晶棺材被冰封在黑薔薇古堡的地下室，那裏是城堡的禁區，門口有強大的魔法結界，夜緋煙也從未涉足。

晚上，夜緋煙抱着俞彎彎，睡得很安穩。睡夢中似乎聽見俞彎彎在打呼嚕，可那聲音卻不讨厭，反而讓夜緋煙覺得踏實。

第二天醒來，園子裏的黑薔薇已經不見了。泥土十分平整，看起來并沒有被翻動過的痕跡。俞彎彎疑惑地看着夜緋煙，“怎麽會這樣？”

“都給你種蘿蔔，不好嗎？”夜緋煙溫柔地看着俞彎彎。

俞彎彎看得出來，夜緋煙很喜歡那些黑薔薇，她閉上眼睛努力思考，自己似乎記得讓黑薔薇生長的魔法。雖然從前沒成功，但是現在或許可以一試。

夜緋煙見土壤翻動，有什麽東西想要破土而出，俞彎彎兩只手的食指與中指指腹貼在一起，随後，大片黑紫色的枝蔓纏繞着從土壤裏生長，花園中又長滿了黑色的薔薇。

“你……”

俞彎彎笑了笑，她的嘴唇泛白，看上去有些累，“還好……還好根還留在土壤裏。”

說完，俞彎彎便暈了過去。

“笨兔子！”夜緋煙抱起俞彎彎，在臺階坐了下來，這是她頭一次不顧形象地坐在地上。

艾麗紗管家在頂層的閣樓默默地注視着這一切，“希沙，你去哪了。”

艾麗紗了解希沙，那個水屬性的血仆，外表純良卻十分喜歡算計的家夥。從前她本不願意讓希沙靠近夜緋煙，夜緋煙也不會喜歡這樣的血仆。

如果希沙到了別的吸血鬼身邊，契約再次締結，會不會做出對夜緋煙不利的事情。

還沒到中午，夜緋煙盯着厚厚的雲層，而後一擡手，烏雲被她撥開了，陽光透過烏雲的空洞照射進來，打在了俞彎彎的身上。

艾麗紗管家覺得這陽光有些刺眼，她擔憂地看了眼夜緋煙，而後關上了窗戶，終究是沒敢多說什麽。

感受到了陽光的溫暖，小兔子的眉心舒展開來，嘴角微微上揚，迷迷糊糊在說着什麽，說着說着突然哭了。夜緋煙把耳朵湊近，只聽見她軟軟的聲音在念叨着：“爸爸，媽媽……”

夜緋煙輕拍着俞彎彎的後背，見小兔子的神情重新恢複了安靜祥和，她才松了口氣。

不知過了多久，太陽移動了位置，一縷陽光打在了黑薔薇的花瓣上。黑色的花瓣吸收了陽光的熱量被灼傷，花瓣上冒出一縷青煙。夜緋煙皺着眉頭，喃喃道：“見不得天日嗎。”

覺得小兔子曬得差不多了，她便讓古堡的上空重新布滿烏雲。

往後幾天，夜緋煙都會讓俞彎彎在書房裏學習魔法，中午太陽升得最高的時候，就撥開烏雲讓她曬曬太陽。小兔子的臉上每天都挂着笑，“你真是個好人。”

“叫我緋煙。”夜緋煙站在一旁，看着在陽光下打滾的小兔子，冷不丁說了一句。

“緋煙……”俞彎彎已經不怕這個吸血鬼了，甚至有的時候晚上睡着了還會回抱住她，有時候口水會流到夜緋煙的長發上。好在夜緋煙沒什麽脾氣，俞彎彎便得過且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