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掉毛

第10章 掉毛

快到黑薔薇古堡的時候，夜緋煙使用了隐身魔法，她收斂了自己身上的氣息，悄無聲息地從卧室的窗戶飛了進去。

艾麗紗管家站在卧室門口，一下又一下地敲門。夜緋煙趕緊換上了睡衣，又抓了抓頭發，做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似乎還帶着幾分怒氣。“不是說了我要睡覺，怎麽這時候敲門。”

“主人，有來自長老院的客人，想搜查黑薔薇古堡。”艾麗紗解釋道。

夜緋煙看得出來，艾麗紗有些緊張。

“原來有客人。”夜緋煙将長發理順，走了出去。睡衣十分寬松，原本冷豔的一張臉多了一絲慵懶。“塔卡拉小姐，好久不見。”

剛看到塔卡拉的時候，夜緋煙眼中的詫異一閃而過。長老院的人過來她一點都不覺得吃驚，可是塔卡拉敢帶人過來，她屬實沒想到。

“夜緋煙小姐，好久不見。”塔卡拉俏麗的臉上多了一絲高傲，似乎當初訂婚儀式的破壞并不會讓她尴尬，甚至已經被她遺忘。

夜緋煙嘴巴素來不饒人，既然塔卡拉想來挑釁，她也不畏懼。“讓我猜猜，到訪的幾位，哪一位是塔卡拉小姐的情人？”

說完，夜緋煙掃視了一下跟在塔卡拉身後的幾個人，只覺得那幾個人看起來都很弱。

塔卡拉神色如常，眼神坦蕩，“緋煙，我也不想為難你，可有人說你這裏藏了不該有的東西。按規矩，還是該搜查一下的。”

夜緋煙本來是不怕別人搜出什麽，可她忽然想起，自己前些日子把俞彎彎掉的毛收集了起來，要是被人發現了，實在不好解釋。

塔卡拉見夜緋煙沒說話，便對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進去。那幾人本想上前，卻被夜緋煙的眼神吓了回去。

夜緋煙一擡手，一把椅子飛到了她的手邊，她優雅地坐下，薄唇輕啓：“搜啊。”

塔卡拉回過頭，見那群人沒人敢上前，她想罵一句“廢物”。可她不是蘇珊，她沒那麽沉不住氣，只是笑道：“緋煙已經同意你們去搜了，還愣着幹什麽。”

塔卡拉雖然嘴角帶笑，眼底卻一片冰冷，夜緋煙差點看樂了。“要進去搜也行，只是不要碰壞了我的東西。不然的話，後果你知道的。”

夜緋煙看向塔卡拉，惹怒她的後果，塔卡拉應該是知道的。

夜緋煙第一次見到塔卡拉的時候，是在夜淩岚家的宴會裏。那時候她才五十歲，是個年幼的小家夥。夜淩岚送給了她一把漂亮的銀匕首，那是她第一次收到禮物。

可蘇珊為了炫耀她的火屬性魔法，竟然奪過了夜緋煙的匕首，把她的匕首煉化了。

夜緋煙很小就沒有父母，學習魔法全靠自己的悟性。偏偏沒人知道夜緋煙是什麽樣的魔法屬性，艾麗紗想給她找合适的書籍，卻也無從下手。

雖然那時候夜緋煙魔法很弱，可她力氣大，發起狠來也是不要命，蘇珊只比她大二十歲，夜緋煙沖上去把她按在地上一頓揍，打得蘇珊鼻青臉腫。從未受過這樣的毒打，蘇珊一下子就懵了，根本沒反應過來要去操控魔法。

塔卡拉呆呆地站在一旁，她沒想到，從小嚣張跋扈的表姐居然會有被人按在地上揍的時候。她不知道該拍手叫好，還是該去把蘇珊扶起來。總之，那時候她覺得夜緋煙帥呆了。

可是，所有人都說夜緋煙是木屬性。一個沒有父母親教導的木屬性吸血鬼，在梵西柯大陸就是個笑話。

正是那時候蘇珊的欺負讓夜緋煙知道，自己是沒有爸爸媽媽教導的小可憐，要想在吸血鬼的森林裏立足，就需要比別的吸血鬼更加努力。

二百多年後，整個梵西柯大陸都知道，黑薔薇古堡的那位不好惹。

夜緋煙淡淡地看着塔卡拉，大家都長大了，不可以像小時候那樣打架了。可是，弄壞了自己的東西，她還是會很生氣的。

塔卡拉笑了笑，“我當然知道。我猜，表姐也只有在你這裏會吃癟。”

夜緋煙看了她一眼，知道她非搜不可，也就不再廢話。床頭櫃上有結界，其餘的地方不怕他們搜，要是弄壞了什麽東西，正好有機會教訓一下他們。

那幾人只是象征性地在血仆們的房間裏溜達了一圈，夜緋煙的書房與卧室他們是不敢進的。

塔卡拉微微蹙眉，她覺得夜緋煙的卧室與書房或許有什麽東西，可她不能進去搜。兩人的關系很微妙，她對夜緋煙還有好感，雖然報複心理占了上風，卻也不想就這麽撕破臉。

塔卡拉笑起來人畜無害，若不是夜緋煙足夠了解她，只怕會被她騙了。塔卡拉柔聲道：“我就說，這裏怎麽會有不該有的東西。”

夜緋煙血紅色的瞳孔仿佛想把塔卡拉看透，“是你冒昧了？看樣子，不是長老院的意思。或者說，這事本不該塔卡拉小姐操心，是塔卡拉小姐越俎代庖了。”

塔卡拉的眸子是淡藍色的，狡黠，柔弱，虛僞，仇恨，愛慕……七七八八混雜在一起，讓夜緋煙發自內心的厭惡。

當初夜緋煙的舅舅找到夜緋煙，請夜緋煙答應與塔卡拉訂婚，為的是鞏固他在長老院的地位。

夜緋煙讨厭弱者，就像讨厭當初的自己一樣。塔卡拉在她眼裏并不強大，甚至很弱。可塔卡拉的母親和哥哥都在長老院擔任要職，她的父親也是高深莫測。如果塔基爾再娶了蘇珊，那長老院将歸他們一家子掌控。如此，等同于他們将掌控西部森林。

目送塔卡拉離開，夜緋煙沒敢放松。長老院要查她是真的，不過塔卡拉今日到訪，應該只是她自作主張。

“主人，在地下室的入口的門把手上發現了這個。”艾麗紗拿過了一個金片，送到夜緋煙的面前。

金片的顏色有些暗，貼在古銅色的門把手上輕易不會發現。夜緋煙把玩着金片，感受着上面的魔法波動，“別的地方還有嗎？”

“未曾發現。”艾麗紗見有人去了地下室，這才隐匿了氣息跟上去。地下室的門上有結界，就算沒有，他們也不敢亂闖。每個吸血鬼都有自己的禁區，那裏也許沉睡着自己的親人，亂闖者無異于拿生命在挑釁。

夜緋煙勾了勾嘴角，淡紫色的火焰從手心燃起，金片一下子就化成了金水。

正在往回飛的塔卡拉本想開口罵那群廢物，可她突然痛苦地捂着耳朵掉落在地，她的幾個跟班忙降落在她身邊，“塔卡拉小姐，您沒事吧。”

塔卡拉捂着耳朵蜷縮在地上，裙擺有些淩亂，可她無暇顧及。

金片是她讓人貼在夜緋煙的地下室門口。她知道那裏是夜緋煙的禁地，她從前未曾涉足，如今有些許好奇，才想出了這個辦法。

金屬性的她可以利用金片搜集聲音，而這一片正好連着塔卡拉的耳膜。塔卡拉不明白，金克木，夜緋煙不是木屬性的嗎，為什麽會傷到自己。

金水在地板上流淌，沒多久竟然轉變成了血紅色。夜緋煙看了一眼，對艾麗紗說：“讓人收拾幹淨。”

“主人，長老院那邊……”艾麗紗有些擔心，如果塔卡拉出了事，她們也難辭其咎。

“她是自作孽。”說完，夜緋煙就去了書房。沒有俞彎彎陪伴的夜晚有些冷清，可夜淩岚那邊卻是另一番光景。

夜淩岚半夜睜開了眼睛，在黑夜中打量着沙發上的兔子。

夜淩岚實在是想把這只兔子扔出去，她沒想到這麽小一只兔子，打呼嚕居然這麽大聲。或許是她聽力超凡，可平心而論，這東西實在是太吵了，也不知道夜緋煙怎麽忍得了。

夜淩岚擡手将花瓶裏的棉花召了過來，用棉花球堵住了耳朵，這才重新閉上眼睛。從前她從來不會随意傷害植物，這次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第二天一早，夜淩岚睜開眼睛，見沙發上兔子還在睡覺。夜淩岚走了過去，剛想看看她昨晚有沒有凍着，卻發現沙發上沾了許多兔毛。灰色的沙發上，一團兔毛仿佛是從裏面透出來的棉花，給人破敗與淩亂的感覺。

夜淩岚要瘋了，夜緋煙送來的兔子實在有些麻煩。

她去衣櫃找來了幹淨的衣服，往俞彎彎身上一扔，衣服很輕，可蓋在俞彎彎腦袋上讓她喘不過氣，用力呼吸兩下就醒了過來。

俞彎彎探出腦袋，見夜淩岚沉着臉，想了想，又鑽進了衣服堆裏。

夜淩岚本來有些生氣，現在卻被她逗笑了，“好啦，你先變成人形，換好衣服。”

不能讓她變成兔子了，實在是太能掉毛了。

俞彎彎照做了之後，發現自己好餓，可她還是很懂事地把沙發收拾幹淨。她認真地把兔毛收集起來，然後捧着兔毛，小心翼翼地問夜淩岚：“姐姐，這個放哪？”

夜淩岚沉默了一下，然後接了過來。這些兔毛她得留着，這都是證據，她回頭得向夜緋煙讨些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