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自閉
第22章 自閉
夜淩岚捧起小兔子,将魔力注入,感受着俞彎彎的心跳。“內髒被震傷了,還斷了兩根肋骨……不過不會危及生命。”
“你的魔法能治療到什麽程度。”由于夜緋煙在極力壓制憤怒,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不了解情況的人聽了還以為她哭了。
“應該能好得差不多。”這種程度的治療魔法不太難,可夜淩岚不太了解兔子,也不敢亂來。她一點點試探,見小兔子的眼睛沒閉得那麽緊,才知道這個程度的魔法她能承受得住。
替兔子接骨,夜淩岚沒試過。确切地說,她壓根沒給人接過骨頭。她剛嘗試着用魔法将俞彎彎的骨頭複位,見她後腿蹬了一下,夜緋煙厲聲說:“你輕點!”
夜淩岚沒敢分神,她已經很小心了,可是這小兔子看上去有點脆弱。過了一刻鐘,夜淩岚把俞彎彎放到床上。
“怎麽樣?”夜緋煙見小兔子還是緊閉雙眼,甚至蜷縮起了身體,她很想抱住俞彎彎,卻又不敢亂動。
夜淩岚擦了擦手心的汗水,“骨頭接上了,不過得養幾天才能好,內髒已經護住了,基本沒什麽事。”
夜緋煙眉頭緊鎖,緊張地看着床上小小的一團。“那為什麽她看上去還是這麽難受。”
被人弄成這樣,怎麽可能不難受。
可俞彎彎的昏迷讓夜淩岚看不透,“她好像吓到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那個……你要不要去看看塔卡拉。”
斷了一只手,又被凍住了,雖說是塔卡拉理虧,可誰知道長老院會怎麽定奪。
夜緋煙加強了卧室的結界,在小兔子身上輕輕地落下一吻,然後去了書房。
重新回到書房,看着地板上一地的血,夜緋煙有些厭惡。她一揮手,解了塔卡拉的禁锢,塔卡拉無力地跌倒在地。
塔卡拉艱難地挪動身體想要觸碰到斷手,夜緋煙冷笑着用荊棘藤将那只斷手移走。
塔卡拉伸出左手卻無濟于事,在斷手的血液流幹之前,也許還能接上。吸血鬼的生命過于漫長,塔卡拉不想拖着殘缺的身體過一輩子。塔卡拉張開嘴,有些哀求地說:“求……求你。”
“晚了。”荊棘藤一絞,那只斷手變得血肉模糊。
夜緋煙不覺得只斷了一只手就算懲罰,她掐住塔卡拉的脖子,一擡手沒怎麽用力就将人提起。
塔卡拉雙腳離地,一時半會不喘氣對吸血鬼來說并非不能忍受,可夜緋煙的指尖注入魔法,窒息的感覺讓塔卡拉覺得自己立刻就會喪生。
塔卡拉伸出左手抓着夜緋煙的手,希望能抵消一部分力道。可夜緋煙更加厭惡地用力,塔卡拉向夜淩岚投去哀求的目光,希望夜淩岚能為她說兩句好話。
夜淩岚只是冷漠地看着塔卡拉,她知道夜緋煙在意那只小兔子,雖說殺了塔卡拉會惹禍上身,但夜緋煙不會放過她的。
“夜緋煙,你在幹什麽!”
讓夜緋煙意外的是,左木居然趕了過來。
長老院那邊,天已經黑了,訂婚宴的女主角卻遲遲沒有出現。鑒于塔卡拉曾經在訂婚典禮上失蹤過,所有人都以為塔卡拉又一次愚弄了大家。
賓客散盡,左木想質問塔基爾,可塔基爾只是向他鞠了一躬,“我代塔卡拉向你道歉。”
左木可不吃這一套,他不會因為塔基爾彬彬有禮而對他以禮相待,他吐了口唾沫,暴躁地扯下領結,罵道:“我呸,上次她和夜緋煙訂婚的時候你就是這個态度。行啊,你們兄妹兩個真是可以啊,一個悔婚,另一個在這裝孫子!”
塔基爾皺了皺眉頭,他鮮少聽到這樣的話。
想到夜緋煙,左木突然想起,夜緋煙今日只是露了個臉又離開了,莫不是她将塔卡拉勾引了。畢竟左木知道,塔卡拉一直惦記着夜緋煙,若不是自己撞見了塔卡拉的秘密,塔卡拉也不會在與夜緋煙訂婚的前夕同意自己吸食她的血液。
左木往黑薔薇古堡飛去,不過他的速度沒那麽快。一路上,他有些忐忑,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如果夜緋煙想與塔卡拉恢複聯姻,他也不能說什麽。
可左木沒想到,黑薔薇古堡一片狼藉,血仆們瑟瑟發抖,管家的傷也沒有處理,而塔卡拉更是奄奄一息。
左木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麽恩怨,可礙于面子,他不能不管。“夜緋煙,你想對我的未婚妻做什麽!”
沒人點燃黑薔薇古堡的蠟燭與油燈,書房靠着夜緋煙左手的火焰照明。不過,夜緋煙可不是為了照明。
夜緋煙根本沒有正眼看左木,她的聲音帶着幾分嘲諷:“未婚妻?你們的感情可真好,不然你替她死?”
火焰跳躍了兩下,熱浪逼得左木往後退了兩步。左木的性格夜緋煙太了解了,膽小怕事自私自利,土屬性的家夥,夜淩岚輕輕松松就能克制住他,根本不需要夜緋煙出手。
塔卡拉想求左木救救她,可她說不出話。紅白相間的禮服沾染了鮮血,變得更加妖冶,失去手臂讓塔卡拉多了一絲殘缺美。可縱使左木色膽包天,面對夜緋煙的怒火,他也沒心情欣賞他準未婚妻的美貌。
“夜緋煙,适可而止。”塔基爾的聲音響起,溫潤的聲音聽不出對自己妹妹的關心,若非小兔子現在還昏迷不醒,夜緋煙也許會被他逗笑了。
夜緋煙的餘光瞥見了白色禮服,她手上的力道不減,“适可而止?塔卡拉闖我古堡傷我血仆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适可而止?”
大廳一片狼藉,血仆們有的身受重傷,塔基爾不是瞎子。
塔基爾感受到了房間裏奇怪的魔法波動,看着夜緋煙手上的火焰,塔基爾更加确認自己不是夜緋煙的對手。塔卡拉還在夜緋煙手上,他不敢貿然出手,只好習慣性地鞠了一躬,說:“今天的事情我待塔卡拉向你道歉,請你放過我的妹妹。”
放過塔卡拉,然後讓她說出俞彎彎的存在?夜緋煙不會再允許這樣的威脅存在了。
見夜緋煙不說話,塔基爾以為她在考慮,便繼續說:“我保證塔卡拉不會再做出冒犯的舉動,請你放過她。”
“抱歉,就算你的話我姑且信得過,可我也信不過塔卡拉。”換而言之,她不會放過塔卡拉。
塔基爾不知道塔卡拉為什麽要來招惹夜緋煙,可作為哥哥,他必須救下塔卡拉。作為長老院的成員,他也必須制止同族的殺戮。
無論是為了臉面,還是為了塔卡拉以後能替他拉攏可以聯合的家族。即使他不是很在意兄妹之情,他也得救了塔卡拉。
塔基爾知道,夜緋煙雖然做事狠,但她從未沾染過殺戮,就算蘇珊屢次挑釁,她也不過是點到為止地教訓一下。
塔基爾看向夜淩岚,他希望夜淩岚能幫塔卡拉說句話,夜淩岚自然理解塔基爾的意思,可她不打算幫塔卡拉說話。“你看我也沒用,塔卡拉這次是真的在找死。”
塔基爾搬出了長老院,他緩緩開口,似乎在訴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長老院拒絕了狼族的請求,即使夜緋煙小姐殺了白麗,長老院也沒有處罰夜緋煙小姐的意思。請夜緋煙小姐看在長老院的面子上,放過塔卡拉,不要讓狼族以為,吸血鬼與它們一樣會同族相殘。”
夜緋煙覺得塔基爾一套冠冕堂皇的說辭太過動人了,要不是塔卡拉真的惹怒了她,她都要被塔基爾感動到了。
“同族相殘啊,是這樣嗎?”說完,夜緋煙的手一用力,塔卡拉此刻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
“夜緋煙!”塔基爾終于沒有控制語氣。
夜緋煙覺得一直提着塔卡拉有些累,她把人甩到牆角,食人藤立刻纏了上去。雖然沒有立刻吃掉塔卡拉,但那些荊棘躍躍欲試。
夜淩岚有些吃驚,她沒想到夜緋煙能控制得了自己養了這麽多年的食人藤。
夜緋煙含笑與塔基爾對視,看着塔基爾憤怒的表情,她本該開心。可想到俞彎彎,她又開心不起來。
為了不讓塔基爾起疑,夜緋煙只能假裝很開心地說:“瞧瞧,這樣的表情就生動多了,幹嘛整天那麽虛僞。”
塔基爾閉上眼睛,用三秒鐘的時間平複了心情。再次睜開眼睛,又是一片溫潤。“夜緋煙小姐,請問到底怎樣你才能放過我的妹妹。”
夜淩岚看了塔基爾這樣子有些厭惡,又見左木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似乎以為夜緋煙會因為長老院而放過他的準未婚妻。
不得不說,左木在吸血鬼裏算得上是醜陋。比起狼族也許沒那麽醜,可與塔基爾相比,他矮小又算計的樣子實在讓人沒辦法正眼看他。
不殺塔卡拉嗎?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夜緋煙認真地想了想,然後開口說:“我在書上看到過,腦子裏有一處承載着記憶,把塔卡拉的記憶留下,我不殺她。”
“你!”塔基爾剛想說你別太過分,可看着躍躍欲試的食人藤,他沒能說出口。“你要塔卡拉的記憶做什麽!”
夜緋煙沒打算和塔基爾商量,塔卡拉實在該死,這已經是她最大的讓步。“其實,這也由不得你不答應,不是嗎?”
話音剛落,一道光貫穿塔卡拉的眉心,夜緋煙強行将塔卡拉的記憶抽離。塔卡拉頭痛欲裂,還沒出聲就暈了過去。
夜緋煙看着手中灰色的珠子,這就是塔卡拉的記憶嗎?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樣醜陋。
“夜緋煙!”塔基爾知道,抽走他人的記憶,這是金系魔法。塔基爾雖然不會這種魔法,但他知道,記憶被強行抽離的損傷很大,尤其是像夜緋煙這樣兇殘地抽走了塔卡拉全部的記憶,只怕塔卡拉會變成傻子。
看出塔基爾想搶奪塔卡拉的記憶,夜緋煙的指尖燃起火焰,塔卡拉的記憶就此消散。
塔基爾擡起的手無力放下,他張了張嘴,良久才發出聲音:“現在,我能帶塔卡拉回去了嗎?”
“趕緊滾。”收起了食人藤與荊棘藤,在塔基爾向她鞠躬道謝的時候,夜緋煙轉過身。
夜淩岚作為一個旁觀者都有些佩服塔基爾了,或許這就是出身大家族所養成的高貴禮節吧。
塔基爾抱起塔卡拉,有些費力地伸手拿着塔卡拉的斷手,流淌的鮮血弄髒了他的白色禮服。
塔基爾抱着塔卡拉往外走,左木有些猝不及防,他沒等夜緋煙說話也趕緊離開了。
夜淩岚看着塔基爾有些狼狽的背影,她對夜緋煙說:“他沒有表面上那麽大度,長老院應該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不會善罷甘休?那正好,夜緋煙也覺得這樣不太夠,只是抽離記憶真是太便宜她了。“要不是彎彎還在昏迷,你以為我想就這麽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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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握治療魔法的血仆替艾麗紗管家還有其他受傷的血仆治療,沒有受傷的血仆在打掃大廳與書房。
夜緋煙對夜淩岚說:“你先回去吧。”
“嗯,有什麽事記得通知我。”夜淩岚不再打擾夜緋煙,她收了食人藤,離開了黑薔薇古堡。
結界将卧室與外面的嘈雜隔絕開,可夜緋煙推門而入的時候,床上已經沒有了小兔子的身影。
結界完好無損,房間裏也沒有魔法的波動,可是俞彎彎呢?
“彎彎。”夜緋煙的聲音很輕,似乎是怕吓到俞彎彎,可又擔心俞彎彎聽不了。
夜緋煙感受着房間裏的心跳與熱度,她脫下高跟鞋,好讓自己走起路來沒有聲音。
夜緋煙跪在牆角的沙發面前,她沒敢點燈,生怕驚擾到俞彎彎。憑借着良好的夜視能力,夜緋煙在沙發底下發現了瑟縮成一團的小兔子。
“彎彎,沒事了,出來吧。”夜緋煙伸出手,也不管沙發底下髒不髒。
差一點就能觸碰到俞彎彎,可俞彎彎突然一口咬住了夜緋煙的手指。
夜緋煙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只小兔子咬到流血,她皺了一下眉頭,這點疼痛她能忍受,只是不知道這個喜歡吃蘿蔔的小兔子能不能忍受血腥味。
也許是不喜歡血液的味道,俞彎彎松了口,但她又往裏縮了縮,恨不能穿進牆裏。夜緋煙不敢強行把她拉出來,只能找了條小毛毯放到了沙發底下,避免小兔子着涼。
好在沙發底下的空間夠大,俞彎彎遲疑了一下,還是跳到了毛毯上。夜緋煙好想拽着毛毯把小兔子拖出來,可是她不能。
夜緋煙的髒衣服還沒換,她只是洗了手,然後去看了一眼外面的情況。大廳已經打掃幹淨,艾麗紗管家的傷也沒什麽大概。
她找來白瓷盤,将胡蘿蔔放在上面,然後小心翼翼地推到沙發底下。
沙發底下有些髒,夜緋煙用魔法護着俞彎彎和胡蘿蔔,可俞彎彎一開始鑽進去的時候已經落了一身的灰。
俞彎彎伸着脖子警惕地嗅了嗅胡蘿蔔,看得出來她有點想吃,可她又縮回去了。
房間裏漆黑一片,夜緋煙也不知道該不該點燈。她知道俞彎彎怕黑,可是俞彎彎現在鑽到沙發底下才覺得有安全感,還是不點燈了吧。
夜緋煙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再次回到沙發前面,發現胡蘿蔔已經被吃掉了三分之一,小兔子又縮了回去一動不動,看樣子是睡着了。夜緋煙松了口氣,可她一晚上都沒怎麽睡覺。
躺在床上,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第二天發現胡蘿蔔沒了,夜緋煙有些心疼,又有些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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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卡拉被塔基爾帶回塔克古堡,幾個會治療魔法的血仆戰戰兢兢地守在床邊。
塔卡拉的身體被冰封過,機能有些下降,斷手失血過多又被荊棘藤纏繞,想接上去難度極大,很有可能接上去了也沒辦法愈合傷口。
關鍵是塔卡拉現在昏迷不醒,塔基爾不知道她還能不能醒過來。塔基爾将食指點在塔卡拉的眉心,根本不能感知她的記憶,看樣子真的被抽得一點也不剩。
塔基爾收回魔法,對血仆說:“先幫她把手接回去吧。”
白衣服的血仆有些為難,“主人,塔卡拉小姐現在的身體狀态不容樂觀,她很可能已經沒有愈合傷口的能力了。”
另一個藍衣服的血仆反駁道:“可是如果再不接,就真的接不上了。”
白衣服的血仆争辯道:“現在接上只會加快消耗塔卡拉小姐的生命!還不如舍棄一只手。”
“夠了,養你們不是為了聽你們在這時候添堵的!”塔基爾打斷了這兩個血仆的争論,“馬上把塔卡拉的手接上,不然我剁了你們的爪子。”
從未見過塔基爾發怒,那兩個血仆有些緊張。她們沒把握治好塔卡拉的手,只能盡力一試。契約已經簽訂,她們只能聽從塔基爾的吩咐。
傷口倒是很平滑,對接起來并不麻煩。只是這兩個血仆用盡了身上的魔力,也只能讓塔卡拉的皮膚愈合,至于她的骨頭中間還是有裂縫。
另一個血仆用繃帶和夾板将塔卡拉的手臂固定住,能不能徹底恢複還要看塔卡拉自己了。
塔基爾了解了一下情況,他不确定塔卡拉醒來以後會是什麽樣子,便對血仆說:“讓她沉睡。”
幾個血仆合力施法,所謂沉睡,如果沒人将她喚醒,那她就再也醒不過來。對塔卡拉來說,沉睡不是壞事,在找到治愈她的辦法之前,确實是件好事。
塔基爾沒有把塔卡拉的事情告訴長老院,但是左木的嘴巴不嚴實。不過,雖然米加第知道了這件事,但他并沒有替塔卡拉出頭的打算,只是陰險地說:“那就看看塔基爾和夜緋煙能鬥到什麽程度了?”
左木有些不服氣,都快訂婚了,結果未婚妻變成了這樣,左木從不知道夜緋煙這麽厲害,“可是父親,塔卡拉差點成為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哼!”米加第不想管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他轉身離去,不再聽左木叫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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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夜緋煙把胡蘿蔔放得離俞彎彎遠了一點,她使用了隐身魔法,就這麽偷偷觀察着俞彎彎。
只見小兔子往前探了探腦袋,可能是覺得離牆角有些遠,她又縮了回去。過了一會兒,俞彎彎見沒人過來,她又往前探了探腦袋,叼住胡蘿蔔把它帶到裏面。
連着好幾天,夜緋煙一點點把胡蘿蔔往外放,雖然每次俞彎彎都會把蘿蔔拖到裏面,但她已經慢慢地開始往外走了。
夜緋煙打算試探一下,她沒有隐身,而且用手拿着胡蘿蔔靠近俞彎彎。
沙發很矮,夜緋煙的姿勢并不優雅。俞彎彎一開始還很警惕,後來她慢慢靠近胡蘿蔔。夜緋煙利用蘿蔔一點點把她往外引,等俞彎彎鑽出沙發,夜緋煙一下子抱住了小兔子的前腿。
俞彎彎後腿蹬了兩下,她圓圓的眼裏寫滿了驚慌失措,掙紮不了,她一口咬住了夜緋煙的拇指。
夜緋煙并沒有生氣,只是用額頭蹭了蹭渾身是灰的小兔子。感覺到小兔子有些松口,夜緋煙低聲說:“彎彎,沒事了,別怕。”
俞彎彎松了口,可她的眼神有些呆滞,看上去還是很害怕。
不過既然小兔子沒那麽抗拒自己了,夜緋煙趕緊抱着她去浴室洗了個澡。
夜緋煙本想放下小兔子,可小兔子四條腿剛落地就想往沙發底下跑,夜緋煙只能抱着她。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被弄髒,夜緋煙雖然覺得不舒服也只能忍耐。
把小兔子洗幹淨了,夜緋煙用軟軟的毛毯把她包裹起來,擔心她又鑽到沙發底下,夜緋煙又用絲帶将毛毯捆起來,只讓她露出毛茸茸的腦袋。
做好了這一切,夜緋煙把小兔子放到床上,然後折了紙鶴傳送給夜淩岚。她感覺俞彎彎的身體已經沒什麽大礙,只是現在有些膽小,好像有些抗拒變成人類的形态。
夜緋煙無法接受的是,為什麽俞彎彎會害怕自己。
她重新将塔卡拉的記憶凝結起來,想看看塔卡拉到底對俞彎彎做了什麽。
夜緋煙跳過了塔卡拉對自己那些無聊的心思,直接看到了那天下午古堡裏的情景。夜緋煙前幾天一直不敢看,她實在是不忍心再看一遍俞彎彎受傷的情景。
令夜緋煙沒想到的是,塔卡拉居然幻化成自己的樣子闖入了黑薔薇古堡。
夜緋煙覺得心口堵得喘不過氣,她也是關心則亂,這幾天只顧着照顧俞彎彎,都沒有問過艾麗紗當天古堡到底發生了什麽。但凡問一下,也不會讓小兔子這麽多天都被恐懼籠罩。
艾麗紗管家發現“夜緋煙”與平時不太一樣,她詢問了兩句,塔卡拉有些心虛,艾麗紗剛想說什麽,塔卡拉就不耐煩地将艾麗紗擊倒。
血仆們都呆住了,艾麗紗捂着胸口艱難地說:“她不是主人。”
有想反抗的血仆也被塔卡拉擊倒,膽子小的就躲在沙發後面。
塔卡拉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書房,她破開結界,巨大的聲響引起了俞彎彎的注意。
可俞彎彎一回頭,見到進來的人是夜緋煙,她的臉上洋溢着喜悅,蹦蹦跳跳地迎了上來,“你這麽快就回來了啊……诶?你怎麽換衣服了,這身衣服一點都不适合你。”
俞彎彎剛走到“夜緋煙”的面前,就被眼前人掐住了脖子,“啊!”
“區區一個血仆,你算個什麽東西?”塔卡拉有些厭惡,這個低賤的血仆居然敢說自己的禮服難看。區區一個血仆,憑什麽能待在夜緋煙的書房,夜緋煙居然還設了結界保護她。
俞彎彎不知道“夜緋煙”為什麽會這麽對自己,她想起夜淩岚給自己的絲瓜種子,用盡力氣讓絲瓜藤纏在了“夜緋煙”的腳上。
塔卡拉不屑地斬斷了絲瓜藤,“夜緋煙最讨厭弱者,你這卑賤的家夥,就不配待在她身邊。”
感受着手心的溫度,塔卡拉突然反應過來,眼前的家夥根本就不是血仆。
塔卡拉用力一甩,俞彎彎瘦小的身子重重地砸在了書架上。厚重的魔法書掉落下來,砸在了俞彎彎的身上。俞彎彎悶聲一聲,她見“夜緋煙”向她靠近,又一次控制着絲瓜藤想要攔住“夜緋煙”。
塔卡拉都不需要使用魔法,一擡腿就掙脫了絲瓜藤。她的魔力給了俞彎彎強大的壓迫,她的聲音變得扭曲。“讓我看看你的真身吧,別逼我動手。”
俞彎彎拼命抵抗,她不敢現出原形,可她抵不過塔卡拉的壓迫。
現出原形的一瞬間,俞彎彎挪動着小短腿,想要借助小巧的身體鑽到書架後面。可她沒走兩步,一股強大的吸力就把她帶到了塔卡拉的手中。
塔卡拉拎着兔耳朵,看着小兔子無力地眯着眼睛,她覺得心裏很痛快。她都沒用力,小兔子就口吐鮮血,白色的毛被弄髒。
折磨俞彎彎更讓塔卡拉感到快樂,白麗的骨頭有些硬,而俞彎彎不同,她痛苦的神情讓塔卡拉覺得賞心悅目。
塔卡拉的幻形魔法失效了,她恢複了本來的樣貌。
可俞彎彎的耳朵被提着,她只能眯着眼睛,根本沒看到塔卡拉的變化。
再後來,夜緋煙來了,可俞彎彎已經沒怎麽有意識,她記憶裏對夜緋煙最後的印象就是那人傷害了自己。
“那你早點回來。”
那是俞彎彎對夜緋煙說的,夜緋煙也答應了。
夜緋煙有些恨,什麽長老院的投票,她不去不就好了嗎。
看了眼無助地被禁锢在床上的小兔子,夜緋煙只覺得心髒有些疼痛。
夜緋煙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吸血鬼的心髒也會疼嗎……
夜緋煙可以抽走俞彎彎的記憶,可俞彎彎太虛弱了,這段記憶對她的影響太大,強行抽離恐怕會傷害到她。
夜緋煙看着手上的傷口,吸血鬼的愈合能力很強,可她偏偏不讓自己的傷口愈合。她輕輕抱起俞彎彎,騰空而起,趕在那紙鶴到嗜血花園之前出現在了夜淩岚的面前。
紙鶴上承載的文字已經失去了意義,夜淩岚有些驚奇,“我看這小兔子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你把她包裹成這樣子做什麽?”
再看俞彎彎閉着眼睛,偶爾睜開眼睛警惕地轉了轉眼珠,又閉上眼睛往小毯子裏縮了縮,夜淩岚想問什麽,夜緋煙趕緊說:“先把她放到卧室吧,我們去書房說。”
到了書房,夜緋煙那擔憂的模樣夜淩岚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你的手怎麽回事?”
夜淩岚伸出手想替她治愈,卻不想夜緋煙甩開了她的手。
夜淩岚看着那牙印,那不是吸血鬼的咬痕,她不确定地問:“兔子咬的?”
夜緋煙沒有否認,說起來可能沒人會相信,一只吸血鬼被一只兔子咬了。
夜緋煙把塔卡拉記憶裏的情況告訴了夜淩岚,夜淩岚聽了有些不敢相信,“我只知道塔卡拉有點心理變态,沒想到她這麽變态……”
夜緋煙有些煩躁地說:“塔卡拉怎麽樣我不在乎,只是彎彎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當初……當初狼族占領東部大陸,她也沒被吓成這樣啊。”
夜緋煙只希望俞彎彎能變成人形,能說兩句話,能告訴自己她到底在想些什麽,而非總是驚恐地看着自己。
夜淩岚思考了一下,有些為難地說:“緋煙,你想過沒有,彎彎她之前遇到那些事情,然後被你收留。她那麽依賴你,結果突然被‘你’打成這樣……她怎麽可能承受得了。”
“可是那不是……”夜緋煙想說那又不是她做的,可這話和夜淩岚說似乎沒什麽用。夜緋煙有些沮喪,“那我該怎麽辦?”
夜淩岚也沒遇到過這種事,“你也別成天束縛着她,如果她覺得躲在沙發底下就是安全的,那你就随她去吧。”
好不容易才把俞彎彎從沙發底下騙出來,雖然知道俞彎彎還想回去,可夜緋煙不想放她回去。
兩個人最終也沒商量出什麽結果,回到卧室,發現俞彎彎不知怎麽從小毯子裏鑽出來,跳到了床頭櫃上。她躺在花瓶旁邊睡下了,小腦袋墊在首飾盒上,那高度似乎剛好能聞見花香。
夜淩岚的嘴角抽了抽,那是她很喜歡的首飾盒,現在已經肉眼可見地沾上了兔毛。
夜緋煙看着夜淩岚,開口道:“表姐,我有個不情之請……”
“不情之請你自己想想就行,千萬別說。”夜淩岚知道她想說什麽,可是讓這兔子睡在自己的枕頭邊,這怎麽可能。
“你小點聲,別吵到她睡覺。”夜緋煙見俞彎彎好不容易睡着,可不能讓她被吵醒。
“夜緋煙,你沒搞錯吧,我吵到她睡覺?”夜淩岚不敢相信,難道夜緋煙真的不知道這只兔子會打呼嚕嗎?
夜淩岚還想争論,夜緋煙趕緊捂住她的嘴把她拽出去。夜淩岚雖然很同情小兔子的遭遇,但她幾時這麽憋屈過,“夜緋煙,這是我家!”
夜緋煙有些讨好地說:“表姐,你能把房間讓給我嗎?等彎彎好點了,我就帶她回去。她都好幾天沒怎麽睡覺了,難得來你這能睡着……”
夜淩岚就知道,夜緋煙今天表姐叫得這麽勤快準沒好事。可現在小兔子賴在那裏,她也只能把地方讓給夜緋煙。
睡在客房裏,夜淩岚覺得有些憋屈。夜緋煙也體會到了夜淩岚曾經抱怨過的呼嚕聲,看樣子小兔子必須躺在床上才行。
夜緋煙睡不着,便撐着腦袋看着俞彎彎,夜淩岚床頭櫃上的花瓶在夜裏散發着微弱光芒,小兔子似乎更加安心。
花瓶和鮮花……
夜緋煙想把這些東西搬到自己家,可這些偏偏是夜淩岚喜歡的。小兔子睡醒了之後仰着脖子嗅了嗅鮮花,她發現夜緋煙在看她,便趕緊躲到了花瓶後面。
“彎彎……那天傷害你的不是我,是別人變成了我的樣子。”夜緋煙試圖解釋,可她懷疑俞彎彎根本不相信。
俞彎彎确實不信,她往後縮了縮,只聽夜緋煙繼續說:“彎彎,你能變成人類的形态嗎,我們好好談一談。”
俞彎彎不變。
她覺得小兔子的形态比較安全,起碼躲起來比較方便。
夜緋煙本想伸出手摸摸兔耳朵,可小兔子還是抗拒地往後縮。她的手懸在半空,手上的傷口剛剛愈合,小兔子留下的齒痕還清晰可見。
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任就這麽轟然崩塌,該死的是明明不是自己傷害的她。夜緋煙轉身出了房間,重重地嘆了口氣。
“別成天苦着張臉了,總會有辦法的。”夜淩岚把胡蘿蔔遞給夜緋煙,夜緋煙揉了揉太陽穴,無奈地說:“你去拿給她吧,她還是有些怕我。”
夜淩岚拿着胡蘿蔔走到俞彎彎面前,只見俞彎彎遲疑了一下,然後蹦蹦跳跳地湊了過來。
見小兔子吃得開心,夜淩岚嘗試着伸出手摸了摸兔毛,小兔子并沒有抵觸。
夜淩岚覺得有些想笑,看起來俞彎彎只是害怕那個傷害她的人。不巧的是,那人頂着夜緋煙的臉。
見俞彎彎吃完了蘿蔔,夜淩岚問:“小兔子,我帶你去花園轉轉好不好?”
俞彎彎的眼睛閃爍了一下,看上去有些期待。夜淩岚抱起小兔子往外走,夜緋煙愣住了。她想質問夜淩岚,可她一句話也說不出。
夜淩岚把俞彎彎放到了郁金香花園裏,那裏離食人藤比較遠。
夜緋煙隐匿了氣息跟在她們身後,那感覺,比夜淩岚看到夜緋煙能控制自己養的食人藤還難受。
小兔子在郁金香花園裏穿梭,看起來比前幾天活潑了不少,這場景勾起了夜緋煙的危機意識,自己家的兔子不會被夜淩岚拐跑了吧。
夜淩岚覺得脊背發涼,她趕緊對夜緋煙說:“別這麽看着我啊,我對這兔子一點興趣都沒有,這麽做純粹是為了幫你。”
夜緋煙相信夜淩岚說的,可她害怕小兔子跟着夜淩岚跑了。
俞彎彎在花園裏玩的有些累了,夜淩岚走到她面前,輕輕地把她抱了回去。
可是夜淩岚不想把髒兮兮的兔子放到床上,她看了看浴室,又看了看夜緋煙。夜緋煙用眼神恐吓夜淩岚,想給兔子洗澡,絕對不可能!
夜淩岚把兔子放到沙發上,然後出了卧室,對夜緋煙說:“要不你幻化成我的樣子給她洗澡?”
“不可能!”憑什麽讓她頂着別人的臉與小兔子接觸,萬一小兔子因此開始對夜淩岚有好感了怎麽辦。
這次換夜淩岚頭疼,“這些天你都不給她洗澡嗎?你不是有潔癖嗎?不嫌髒嗎?”
小兔子的毛明顯不如從前白,夜淩岚都覺得有些不适,她不明白夜緋煙怎麽能忍受得了。
夜緋煙好想揉揉兔耳朵,可是她不能。夜緋煙本想給俞彎彎一點時間,讓她慢慢打開心結,可當她看到小兔子總蹦蹦跳跳地跟在夜淩岚的腿邊,時不時用粉色的小鼻子蹭蹭夜淩岚的小腿。
夜緋煙終于無法忍受,她一只手撈起小兔子,另一只手将夜淩岚推出卧室。
夜淩岚用力地拍了兩下房門,卻發現夜緋煙已經設了結界,她大聲喊:“喂,髒兮兮的別讓她上我床啊!”
夜緋煙才不會聽,她把小兔子扔到床上。小兔子想要跑開,夜緋煙直接按住她的後頸,然後用魔法強行讓她轉變成人類的形态。
夜緋煙沒想到的是,俞彎彎居然沒穿衣服。夜緋煙也是頭一次見俞彎彎這樣,她有些不自然地別過頭,然後扯過被子給俞彎彎蓋上。
俞彎彎想鑽進被子裏變成兔子,卻發現自己的魔法受到了限制。
夜緋煙見俞彎彎想把腦袋往被自己縮,她抓住了被子不讓俞彎彎躲起來。“彎彎,你聽我解釋!”
“我不賴在你家了,你不要打我。”俞彎彎閉上眼睛,似乎這樣就算挨打也不會覺得疼。
“彎彎,那不是我,那是別人變成了我的樣子。”夜緋煙隔着被子抱住瑟瑟發抖的小兔子,其實她是想直接抱住的。
說是抱住,其實是按着俞彎彎不讓她亂跑,俞彎彎其實沒那麽害怕了,這些日子她也能感覺到夜緋煙一直小心翼翼地照顧自己。可是一看到夜緋煙那張臉,俞彎彎還是有一點點害怕。尤其是她的耳朵別扯得好痛,好多天也不敢亂動。
“你能不能先放開我,我的後背有點疼。”俞彎彎試探性地問。
夜緋煙這才想起俞彎彎的肋骨受過傷,她趕緊放開俞彎彎。俞彎彎想趁機往被子裏鑽,夜緋煙反應過來小兔子在騙她,她一下子抓住了俞彎彎的胳膊。
兩只白嫩的胳膊被舉過頭頂,俞彎彎被翻了個個,仰面躺在了床上。
“小騙子。”夜緋煙一下子咬住俞彎彎的粉唇,見她眼角溢出淚水,夜緋煙輕輕地吻住她的淚水。“彎彎,相信我好不好?”
“你說那不是你……可是你也答應過我會早點回來的。”俞彎彎的聲音帶着哭腔,她覺得委屈極了。
夜緋煙把臉埋在俞彎彎的頸窩,她不想俞彎彎看到自己內疚的表情,這樣的表情一定特別醜。“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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