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們的相遇是必然
3 我們的相遇是必然
九月一日,開學的第一天。睡了一個暑假懶覺的舒保加聽到鬧鐘響起的時候,還以為正在半夜。艱難地睜開眼睛,對面兩張床的人都起來了。鐘靈剛剛換好衣服,從浴室出來,她穿着一條格紋連衣裙,頭發清清爽爽地盤在腦後,臉頰旁精心地留出兩縷發絲,嘴唇上了薄薄一層口紅。剛坐起身的舒保加忍不住贊嘆:“鐘靈你好漂亮。”關渝動作更快一些,已經背着書包準備出門了,她說:“舒保加你睡得好熟啊,叫你你一點反應都沒有。”
舒保加打個哈欠,看看放在枕邊的手機,“我再睡一分鐘。”
“你來不及的,還要吃早餐,七點半之前要在班裏集中。”關渝說。
“沒事,我很快的。”舒保加又躺倒了,眼睛閉起來,在心裏默默數着“1234……”
鐘靈收拾好東西,“那我不等你了。”
“不用等,你去吧。”小學加初中九年的走讀生涯,讓舒保加練就了特殊的賴床技能,閉着眼睛進入半睡眠狀态,默念數字當作秒表,睡到實在不能再拖了,她就像詐屍一樣坐起,然後像打仗一樣洗漱穿衣,逃難一樣奔向學校。過了兩分半鐘,驚醒了,果然像詐屍一樣坐起來。各項準備工作一氣呵成,出門時剛好七點二十,時間剛剛好。
從宿舍到教室,小跑只需要七八分鐘,時間還夠,不用跑,于是甩開兩條腿疾走如飛。今天的天空很藍,是很舒服的一天。舒保加一夜無夢,洗漱過後已然神清氣爽。她的心情就像今天的天氣一樣明朗,因為從今天起,她就是高中生了。原來從初中到高中,雖然只隔了一個暑假,但心裏的感受真的完全不一樣啊。她現在,真的有“終于長大了啊”的感受。
剛進教室門,她發現人已經來了大半,關渝就坐在靠近門口的第一組的第二排。舒保加問她座位怎麽安排的,關渝說可以先随便坐,但沒有邀請舒保加坐在旁邊,反而輕輕把自己的書包放到了旁邊的椅子上。但舒保加目标明确,似乎沒有留意到。她喜歡最後一組,因為那裏靠近靠近教室的大窗子,擡起頭就能看到窗外的天空,微風輕輕吹動着窗簾,發出嗒嗒的聲音。她背着書包,小跑到最後一個小組,坐在倒數第二位上。她的位子正對着窗子,正合她心意。舒保加把筆盒和一個新的筆記本整齊地擺在桌面上,然後單手托腮,望着窗外,閉着眼睛感受微風。她是一個只要眼睛看得見天空,就會覺得很高興的姑娘。
“喂,那裏有人坐了怎麽辦?”三個男生從後門走進來,在教室後面嘀咕。
“其他組後面兩排都坐滿了。”
“那就坐那裏呗,她就一個人,我們三個,剛好啊。”
“誰跟她坐,反正我不跟女生坐。”
“好,既然你這麽說,就你了,上去。”
“喂你太過分了吧!”
“那三個同學,是我們班的嗎?先找位子坐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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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班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着走進教室的班主任,然後又齊刷刷地扭過頭去看那三位同學。
舒保加第一次看到顧煊的時候,眼睛像通了電一樣亮起來。好美的老師啊——看起來很年輕,五官沒有太出彩的地方,但組合起來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恬淡氣質,她化了淡妝,看起來氣色很好;身材苗條勻稱,穿一條黑色的連衣裙,精致極了。一頭長發濃密、柔順,有深棕色的光澤。舒保加想,哪怕她講課很爛,我也一定不會聽不下去的。
站在教室後面的三個男生被數十道目光盯着,趕緊撲向最後一組剩下的三個座位。其中一個微胖男生,被推搡着坐到了舒保加的旁邊,另外兩個高高瘦瘦的男生坐到了最後一排,也就是舒保加的後面。舒保加扭頭、轉身,一氣呵成地迅速觀察了這三個男生。坐她旁邊的這位,看得出五官很秀氣,皮膚白白嫩嫩的,嘴唇紅潤。他胖得也算勻稱,也沒有什麽體味,舒保加一向把這類微胖而幹淨的人視作“營養充足”而非肥胖。坐在她後面的男生,帶一副半框眼鏡,很斯文,五官也長得很好看,依舒保加的經驗,肯定是那種笑起來好看、不笑也好看、各個角度都有點好看的類型。半框眼鏡旁邊的那位,也就是舒保加的同桌後面的那一位,長得要張揚一點,也是三個人中臉部表情最靈活的。他的五官都很标準,眼睛很大,鼻梁很挺,笑起來有兩個酒窩,膚色比半框眼鏡要黑一些;他的圓寸頭發型很适合他,襯出他五官的立體感,顯得硬朗帥氣,又有一種大男孩獨有的陽光可愛。
舒保加掃了一眼全班男生,發現還就數這三位最好看。她心裏是很高興的,不過也暗暗發愁:一般非後排不坐的都是學習不太好的。她已經是全班最後一名了,可不能再“近墨者黑”了。她正想和他們互相認識一下,這時聽到顧煊說:“請同學們安靜一下。”顧煊走上講臺,“這幾天有很多班級活動,大家還有很多互相認識的機會,現在先聽我講。”舒保加留意到她的同桌正襟危坐,身體緊繃繃的,半轉向右,表示不是很願意和舒保加坐到一起。嗯,一看就知道是從小到大沒跟女孩兒坐過同桌的男孩兒。
“我叫顧煊,是你們的班主任,也是一、二班的英語老師。我是第一次當班主任,沒有什麽經驗,如果我的工作有什麽不恰當的地方,希望大家給我指正。我更願意成為你們的朋友,而不是讓你們害怕的老師。平時你們可以叫我顧老師,也可以叫我的英文名Kelly。”
“年輕老師就是不一樣,多麽humble,多麽fabulous。”
舒保加聽到斜後方傳來這麽一句,沒忍住,回過頭去看那個說話的圓寸頭。她問:“什麽意思?”
“……從今年開始,學校的軍訓改革,将不會在開學的時候進行,會放在高一結束後的暑假,根據目前的消息,應該是會在一個舊軍校,可能會比往年輕松一點……”
班裏忽然沸騰起來,大家笑着鼓掌歡呼。旁邊的小胖子轉身對半框眼鏡和圓寸頭說:“好像去年軍訓死了人,所以才改革。”舒保加聽了,挺好奇的,想趁現場嘈雜,跟旁邊的小胖子認識一下,但就在這時,顧煊又讓大家安靜下來。
“關于班幹部的設置,級裏是要求盡快定下來,但各位同學彼此還沒有熟悉,沒有辦法搞選舉……”
“老師,我建議——”有個帶着厚眼鏡的男生突然舉着手站起來,“課代表就選中考單科最高分,其他職務就毛遂自薦吧。”
“王新偉真是去哪裏都要出風頭。”小胖子又轉身說話。
“老師,我反對!”圓寸頭突然說,就坐在位子上也沒站起來。舒保加看他一副略帶流氓氣的樣子,在心裏想:“你比人家更愛出風頭。”
圓寸頭的聲音倒是挺好聽的,溫厚、純淨,“我覺得不應該按照入學成績來選班幹部,這對我這種沒有成績的同學很不公平啊。”班裏立刻有人笑起來。顧煊翻開她的學生名單看了看,然後笑着說:“為了尊重每個同學的自由意願,我們還是采取毛遂自薦和全體投票結合的方法吧。這位同學,你想當什麽班幹部?”
圓寸頭站起來,說:“紀律委員。”
舒保加看他這麽神氣,還以為他要競選班長呢。
“那你的自薦理由是什麽?”顧煊問。
“同學們,如果我當了紀律委員,我肯定不會亂記你們的名字,也不會打小報告,所以放心地選我吧。”
全班人都笑了,還有人起哄,連顧煊也笑了,露出上排整齊的牙齒,比剛才認真講話時的臉上多了一種青春的氣息。接下來,想當班幹部的同學都舉着手,輪流闡述自己的理由,顧煊在黑板做着記錄,黑板字寫得跟小學生一樣。從小練書法的舒保加根本看不下去,在心裏連連感嘆:果然完美的人是不存在的。
其他人一邊講,小胖子一邊評論,比如“你看她那麽醜也敢競選文娛委員,再不來個好看的我就競選了”“喲,王新偉今年不當班長啦,要當團支書啦,嘿我照樣不投你”“你說為什麽體育委員都是男的,沒意思,來個女的多好玩啊……哦,不行,體育委員平時要搬教材、拿粉筆的,太辛苦了太辛苦了”“哈哈,果然沒人要幹勞動委員,其實勞動委員挺好的,衛生委員不衛生,勞動委員不勞動”……
他一邊講,圓寸頭一邊饒有興趣地看着場上形勢,聽到好笑的就和小胖子一起笑。半框眼鏡從頭到尾都在看自己的書,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舒保加呢,趁此機會好好地觀察班裏的人,聽到小胖子說得好笑,她也笑起來,小胖子有好幾次轉過頭去看她,臉上帶着莫名其妙的表情,好像在說:“我跟你不是很熟,你笑什麽?”
“還有同學要競選嗎?”
全場終于安靜了下來,沒有人再舉手了。勞動委員的位置,一個名字也沒有。
“有同學願意當勞動委員嗎?”
全班迅速露出“勞動委員挺好的我們一點兒也不嫌棄、我們并不功利只是想把機會留給其他同學”的生動表情。舒保加從小和功利确實不沾邊,但現在她想的是,如果當了勞動委員,她就可以經常和顧煊接觸了。這麽一想,值日算什麽呀,這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呀。她舉起了手。
“這位同學叫什麽名字?”
“舒保加。”她站起來,站得筆直,想給顧煊留下一個好印象。
顧煊沒有看名單,很明顯她知道這個名字。她鼓勵地向她點點頭,在黑板寫下她的名字。班裏有議論的聲音,有人說: “她就是41號。”舒保加報完自己的名字,大大方方坐下。
小胖子回過身來打量她——不知道在心裏怎樣對她評頭論足呢。舒保加笑嘻嘻對他說:“你叫什麽名字啊?”小胖子假裝沒聽到,又轉頭不看她。半框眼鏡終于擡起頭,看了她一眼,又把頭低下了。圓寸頭反而是最友好的那個,他沖她笑笑,露出一口白牙,“Hi,你就是41號吧,幸會幸會,我是40號。”
舒保加當時就被這一句話逗樂了,她問圓寸頭:“你怎麽說你沒成績啊?你沒中考嗎?”圓寸頭說:“嗯,沒考。”
“那你怎麽進來的?”
“走進來的。”圓寸頭笑着說。
投票環節,舒保加看了看很積極的王新偉同學,還是沒有選他,因為他的對手是關渝——班委選舉就是投票給熟人嘛。班長是一個叫李晨的女生,她的造型是個假小子的模樣,短頭發,金屬圓框眼鏡,但其實五官很清秀,舒保加覺得她說話很大方,一點也不扭扭捏捏,所以投了她。文娛委員就是小胖子口中那個其貌不揚的姑娘,叫羅佩婷,她競選的時候說自己已經當了九年文娛委員了,手下有六個一等獎、三個二等獎和兩個三等獎的經驗。小胖子又加了一句:“場上留下最多垃圾一等獎。”舒保加又沒忍住笑了出來。她喜歡羅佩婷活潑開朗的樣子,但其實根本不用投票,羅佩婷就是唯一的競選者,到了高中,文娛委員這個位置好像沒有那麽受歡迎了。
“好了同學們,現在還有兩件事情要講。第一,你們可能聽過,師大附中是前三所裏面管得最松的。我們在紀律方面,确實沒有外國語和實驗那麽嚴格,但這不代表你們會很輕松。師大附中考試多。從高一第一個學期開始,每個星期都會有練習試卷,每個月有月考,還有期中考試、期末考試,實際上一點都不輕松,希望大家盡快适應學校的節奏。”
全班不約而同地哀嚎起來。小胖子還是挺淡定的,舒保加又問他一次:“Hi,你叫什麽名字?”“梁允。”小胖子說,臉上是一副“不愛搭理你”的表情,像一個別扭的小學生。
“哇!我小學的同桌也是單名一個‘允’字!”怪不得她看小胖子總有一種親切感,就想逗他說話。
“So?”梁允反問。
“你不覺得很奇妙嗎!”
“不覺得。”梁允一副冷漠的神情,但沒有給人距離感。
顧煊等大家安靜下來,接着說道:“考試這個東西吧,習慣了就好了。我當年在這裏讀書的時候,更變态。”全班立刻哄笑起來。顧煊接着說:“除了周考、月考、期中、期末,還有周末考,每個雙周的周六都要在學校考試,到了高三,也不分單雙周了,每個星期只有半天假。”明明是很苦的事情,她嘴邊卻帶了一絲回憶舊時光時特有的笑意。
所有人又“哇”了一聲,在每一次的起哄中慢慢建立起來默契。
“現在教育局是不讓周末補課的,所以你們在高一和高二還是可以享受周末的,高三就不好說了。其實考試多呢,也有好處。考着考着就麻木了,從一開始的小考試都要抓緊時間複習啊、看書啊,到後來,即使是期末考也不用專門複習了,到了高考,也不容易緊張。”
全班這時候議論紛紛,有覺得興奮的,也有擔心的。
圓寸頭這時候突然向舒保加“噓”了一聲,舒保加回頭看他。圓寸頭向她擠眉弄眼,說:“41號,我聽說你是‘特招生’,別怕,你後面坐了一個大學霸。”舒保加樂了,“特招生”這個稱號是怎麽傳出來的?她倒不介意別人怎麽議論她的來路,對半框眼鏡說:“大學霸你好你好,多多指教。”
半框眼鏡擡起頭,平靜地說:“不用客氣。我旁邊這個數學和物理比較好,理科的可以問他。你旁邊那個語文比較好。” 舒保加以為半框眼鏡是特別冷酷無情的人,沒想到還是一個挺溫暖的人,她忽然覺得這幾個奇怪的家夥其實很善良嘛。
“第二件事是座位的安排,同學們有看不見黑板或者想調整的嗎……沒有就按這個坐吧。下午學校的領導和任課老師會開一個新生大會,兩點半我們還在這裏集合,一起過去。下面還有三節課,同學們集體觀看《開學第一課》,班長和紀律委員注意維持紀律。”
顧煊一走,班長李晨就走到隔壁一班和老師辦公室看了一眼,回來說:“老師都不在,開會去了吧。”大家就坐着看視頻,也有人開始随意走動,交頭接耳。
還沒吃早餐的舒保加覺得有些餓了,腦子裏開始想中午要吃什麽菜。她走到第一組,對關渝說:“關渝,中午一起吃飯吧。”關渝用手在旁邊畫了一圈,說:“我們四個約好了去吃。”
“哦,你約好了呀,那下次。”
舒保加往回走,看到她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一個男生,也是高高瘦瘦,和半框眼鏡他們身形相似,長得也不錯,就是眼睛小了點,嘴巴大了點,看起來比圓寸頭還張揚。
“噢這是你的座位啊,請坐請坐。”那男生笑眯眯站起來讓位,跑到梁允那邊,一屁股坐到他大腿上,梁允悶哼一聲。那男生接着說剛才的話:“……你們班還可以随便坐啊,我們班不能男跟女坐。我們班主任,一個教語文的老頭,可能上世紀穿越過來的。哎你們知道林士凡有多裝嗎,今天穿得跟要去相親似的。那些個花癡一直在說'好帥好帥',老頭點名要他當班長……老頭還說了,我們兩個班是競争關系,剛才在那兒給大家打雞血呢,說月考必須贏過你們。我沒什麽班級榮譽感,夏楊,下次考試你必須贏他啊!你是我們的希望。喂梁允你的大腿不要動,老子坐得不舒服。哎你們班怎麽樣啊,我聽說你們班主任特別漂亮是嗎?”舒保加感嘆,這大嘴巴的家夥真能說。
“還行,放我們班能當班花吧。”梁允說。
那男生媚笑着說:“你旁邊不有個小美女嗎?小美女你好你好,我叫毛宇文,一班的,你叫什麽名字?”
毛宇文大概就是那種連老師都無可奈何的調皮學生。
“我叫舒保加。”
“噢我知道你,在榜上見過你的名字,挺特別的。我們四個呢,都是從小玩到大的,你們都互相認識了吧?……還沒啊?來,我來給你介紹介紹。我騎着的這個呢,叫梁允,允許的允;你後邊這個呢,夏楊,厲害了……”
“啊是我們班第一名啊。”
“對對對,夏楊你看你,多出名。夏楊在六中有個外號叫‘獨孤求敗’,厲害吧。就是有點悶騷,對吧夏楊。這個光頭呢,叫吳淼。”
圓寸頭吳淼往毛宇文頭上拍了一巴掌:“想死啊。”
舒保加不知道發什麽神經,突然脫口而出:“五秒倒計時——五四三二一!”毛宇文錯愕了兩秒,指着吳淼哈哈大笑,臉上帶着賤賤的表情。吳淼摸摸頭頂,說:“冷死了,一點也不好笑。”
毛宇文向舒保加介紹:“吳淼厲害了,數學、物理競賽兩個一等獎,跟師大附中簽了約,直接進尖子班,根本沒中考。”表面大大咧咧的吳淼這時也露出一點不好意思的神情。原來是這樣沒中考啊,果然坐在這個班裏的都不是等閑之輩。
“好了我回去了,回去補個覺。再見啦,下次來找你玩。”毛宇文笑嘻嘻地,大搖大擺從後門出去了。
“沒問題!”舒保加做一個“OK”的手勢。
毛宇文走到後門的時候,還特意撅着屁股朝他們的方向扭了幾下。這讓舒保加覺得毛宇文很有意思。她從小認識的聰明孩子很多,他們各不相同,卻總讓她察覺到一些很相似的地方,例如同樣地有着很鮮明的個性,他們不因別人對好學生的期待而放棄做自己;他們會有各種與學習無關的興趣愛好,并且有本事把重要的事情都兼顧好,而絕不是高分低能的呆子;他們也許有着比同齡人更高的自尊和對自我更好的掌控力,甚至可能有更高的理想,所以不一定被所有人理解。舒保加過得太喧鬧太快樂,她缺少孤獨和憂郁的氣質,這是她安慰自己不夠聰明的理由——如果聰明的代價是不快樂,那她也寧願做自己。
舒保加對看起來很“孤獨、憂郁且聰明”的夏楊很感興趣,時不時回頭觀察夏楊。夏楊整個上午都在看同一本書,他不說話,可他讓人感受到他不希望被打擾。舒保加的好奇心太重,還是沒忍住湊上前去問:“夏楊同學,你看的是什麽書啊?”夏楊把書拿起來,讓她看到封面。是一本英文原版書,名字就兩個單詞。舒保加和英語不太熟,乍一眼看去,只認出一個“great”。她嚴肅地點點頭,一副很深沉的模樣,仿佛她也認同,這是一本好書。過了一會兒,她又問:“好看嗎?”夏楊擡眼看着她說:“嗯。”舒保加點點頭。夏楊還真是一個惜字如金的人啊。
吳淼和梁允這兩個不正經的,一人戴着一只耳塞,頭湊在一起用手機看視頻,不時發出誇張的笑聲。舒保加發現,梁允的手機竟然是新款的iPhone,她想湊上去看,梁允說她:“你別這麽八婆好嗎。”舒保加只好恨恨地縮回自己的位子。她拿出自己的老手機,裏面有一條鐘靈發來的短信——中午一起吃飯。她趕緊回:好的,下課我去找你。離下課還有接近一個小時,舒保加在自己的座位上百無聊賴,根本坐不住,又不想看大屏幕上的視頻。她看見新當選的文娛委員羅佩婷那裏挺熱鬧的,又湊了過去。
羅佩婷旁邊圍着幾個女生,他們正在談論八卦,舒保加聽到“顧煊”兩個字,八卦心起的,問:“Hi,我能跟你們一起聊天嗎?”幾個女孩子發出友好的笑聲,自動站開一點,舒保加鑽了進去。
“歡迎歡迎。”羅佩婷熱情地說,“你是舒保加吧?”
“對對對。”她忙不疊應道,“你們在聊顧老師嗎?”
“對。我剛剛搜了搜她的資料。”羅佩婷說,很關切這個年輕老師的資質,“多倫多大學的碩士研究生,來我們學校三年了。聽說拿過三年最受學生歡迎老師獎,所以今年帶尖子班了。”舒保加聽得連連驚嘆,心中對顧煊的愛慕又添幾分。有人問:“她結婚了嗎?”
舒保加肯定地說:“沒有。”她注意到她的十根手指幹幹淨淨,沒有戴戒指。
“除了學歷,好像也搜不到什麽成績,沒拿過什麽獎,在學校官網也搜不到她參加教師能力大賽的新聞。一班的高老師是個特級教師,指導學生拿過很多獎。”羅佩婷補充道。
有個女生把身體壓低,臉上的表情有些陰沉:“怎麽我們跟一班的待遇差別這麽大。我聽說,高老師帶出過很多高考狀元。顧煊沒帶過高三,根本沒經驗,學校是把我們二班當小白鼠!”“真不公平!”
“那不是還有兩年時間來積累經驗嘛。”舒保加說。
“你不懂。”這個女生一副很了解的樣子,“帶高三的要求挺高的。師大附中本來管得就松,如果班主任還不嚴格……”
舒保加是不太懂,但她覺得好像哪裏不對——為什麽偏見堂而皇之地變成了一種經驗和定律?誰說新老師一定帶不好呢?但她也無法反駁,畢竟人生中的大部分事情啊,都不是通過信念就可以辦到的。
“所以我挺想去一班的。”“我也想去一班,我想跟林士凡一個班。”其他女生馬上取笑她:“是不是喜歡人家了哦!”
“沒有啦!”
舒保加慢慢走回自己的位子,她很少有“如果……就好了”的念頭,她總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必然,就像這個小胖子同桌,看起來不是很好相處的人,但舒保加想都沒想過要換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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