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奪冠

15 奪冠

舒保加在七班後門張望，鄭喬在教室後方，正跟幾個男生說笑，手裏拿着一個籃球轉來轉去。舒保加喊：“鄭喬同學。”

鄭喬看見她，咧嘴一笑，站起來往外走。七班的男生們剛起哄，就被鄭喬制止：“閉嘴。”結果男生們更賣力地叫起來，還有兩個跟上來偷聽，站得歪歪斜斜，笑得很猖狂。

舒保加倒是一點也不害羞，“那個，希羽讓我把傘還給你，讓我謝謝你。”傘被折得整整齊齊，舒保加雙手遞上。

鄭喬好像料到沈希羽本人不會來還傘，還是很淡定笑一下，“幫我說一句不客氣。對了，明天打決賽了。”

“我知道。”舒保加咧嘴一笑，“打九班嘛。我先走啦，拜拜。”舒保加往二班走，這時，一個男生從七班前門走出來，“舒保加？”

“你……黃梓涵？我的天哪……”

“真的是你啊，上次籃球賽看到你就覺得有點眼熟，我還擔心我認錯人了。你跟以前好不一樣啊，你現在好漂亮。”

舒保加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有點小女生嬌羞的模樣了。舒保加在轉學到師大附小前，曾經是實驗小學的學生。不過，她在實驗小學只讀了兩年，把大部分同學都忘得一幹二淨了，黃梓涵是少數她還記得的——當年的黃梓涵，白淨可愛，衣着幹淨，是全班女生暗戀的對象，連舒保加也不例外。和其他女生一樣，總喜歡偷偷地瞄他，或者在他面前十分做作，例如故意大喊着跑開，希望黃梓涵能追上來，又或者裝出野蠻的樣子，故意欺負他。舒保加此時在心中暗想，黃梓涵還是那般斯文清秀，雖然姿色沒有小學時出衆，但也沒有走樣。

“你在二班吧？你這麽厲害啊。”

舒保加微微低下頭，輕聲淺笑着說：“沒有沒有，我一點也不厲害。”

“我覺得你變了很多啊，真的差點沒認出來。”

“嗯？是嗎？不過我自己是沒感覺啦。”

“以前你很搞笑的，所以我一直還記得你。”

舒保加摸摸頭，正好鈴聲響起，她轉身跑回課室，嘴角的笑不自覺地保持了很久。

第二節課課間，黃梓涵在二班外面，舒保加激動得向窗外誇張地揚手，把水壺都碰到地上去了。黃梓涵也向着她笑。吳淼三人，都不約而同地望向窗外。“喂，舒保加，你是不是誇張了點。”梁允說她。不料舒保加一反常态，沒有跟他頂嘴，而是小碎步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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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找我有事嗎？”舒保加興沖沖地問。

“嗯，忘了問你要微信了。”

教室裏，吳淼皺着眉頭看外面的男生，問其餘二人：“那人誰啊，你們認識不？”

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林士凡替班主任宣布一則通知，在今天籃球賽決賽過後，将會有一個頒獎儀式，一班獲得了道德風尚獎，最佳啦啦隊獎則屬于二班，要有代表去領獎。

“那就由我們班的體委東傑去領了。”林士凡在講臺說道。

“班長去班長去。”宋東傑笑着說。

“你去，就這麽說定了。”林士凡也笑，“有空的同學可以去圍觀一下，免得我們班領獎的時候，沒有人鼓掌啊。班幹部都得去啊。”

全班同學都笑了，聽說是決賽，有些之前不關心籃球賽的人，也有了興趣。林士凡回到座位上，問旁邊的沈希羽：“希羽，一起去看呗，多參加點課後活動，也能多跟同學們熟悉一下。”

沈希羽點點頭，看不出什麽情緒變化。林士凡又號召起其他同學來。下了課，沈希羽收拾好桌面，舒保加在教室外等她出來，問她要不要一起看球賽，并且舉起三只手指說，不是鄭喬邀請的，沈希羽笑着點頭。

籃球場上，鄭喬依然帶着球隊在認真地熱身。對面的九班球員，一路殺進決賽，也是鬥志滿滿。鄭喬帶領球隊連續取得幾場大勝，已經成了高一的明星人物，每次球賽，必定有大批女生來加油。比賽還沒開始，九班的人氣就跟七班差了一大截。

舒保加帶着沈希羽，一路爬上看臺最高一級，找到了夏楊幾人所在地。一看到舒保加，吳淼馬上笑嘻嘻地打招呼。舒保加的注意力卻在夏楊身上：夏楊怎麽又換了一本英文書在看？于是問梁允：“夏楊之前那本看完了？”

“你問我，我問誰？”梁允說。

舒保加恨不得把梁允的嘴巴縫起來。以後有什麽問題，還是別問他好了。回頭一看沈希羽，也從書包裏掏出一本書看了起來。舒保加一看，《四世同堂上》，老舍寫的，舒保加感到親切，因為老舍跟她同姓。舒保加想，怪不得夏楊和沈希羽學習這麽好，看來自己也得随身背一本書，不知道林士凡愛不愛看書。這時候，鐘靈也跑來了，在下一級階梯，吳淼的前面，滿面歡喜地問：“誰給我讓個位子？”

毛宇文看熱鬧不嫌事大，起哄着要把自己坐的地方讓給鐘靈，鐘靈很高興，直接坐下來，吳淼往毛宇文身上捶了一拳，又看一眼舒保加，舒保加那雙又大又亮的眼睛卻一直盯着球場。

吳淼幹脆站了起來，走到夏楊旁邊去坐，梁允也跟着跑了。一下子，鐘靈旁邊空了兩人的位置，她有點尴尬，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好在比賽很快開始，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場上去了。

從開學第一天起，鄭喬就在等着這一天，籃球賽奪冠的一天。他甚至忘了看看場邊有沒有沈希羽的身影。場邊的喝彩聲好像漸漸飄遠了，時間好像也變慢了。七班的每一個人都精神抖擻，滿臉自信。鄭喬專注地進攻、防守、和隊友打配合，在場上盡情地奔跑着，七班的每一次得分，都贏得滿場喝彩，這反而激起了九班的鬥志。當七班連續得分，打出了一波六分小高潮，九班的隊員們眼神兇狠起來，防守也粗魯起來，被吹了幾次犯規。九班的凝聚力也在這一刻被激發了出來，每次進攻，九班的人都聲嘶力竭地高喊加油，有些女生喊得嗓子都啞了。盡管九班的隊員也打出了最好的狀态，比分還是進一步拉開。九班沒有任何身高優勢，鄭喬在內線如入無人之境。随着鄭喬的個人得分越來越高，喝彩聲從“七班加油”慢慢變成了“喬爺加油”。

中場休息時，比分已經變成了48比36，七班隊員們互相擊掌擁抱，興高采烈地回到場邊休息。九班的隊員們一個個垂頭喪氣，但同班同學們都迎上去，圍着他們大喊加油，班主任主動擁抱了隊員們，給他們鼓勁。

下半場開始，九班換了戰術，每當球傳到鄭喬的手中，就會有兩個人上前夾擊，像兩頭餓狼捕食一樣，一旦有隊友上來擋拆，馬上會有第三個人來緊緊跟着他。鄭喬無奈，只能一次次把球往外傳。一次暫停之後，鄭喬也改變了打法，不再跑進內線等球傳進來，而是跑到三分線外要球，然後帶球往內線突破。九班依然雙人夾擊，但鄭喬憑借着身體優勢，不是直接上籃得分，就是讓九班防守犯規。九班的人打紅了眼，在激烈的身體對抗中，已經顧不上考慮規則了，只有破壞鄭喬進攻這一個信念。

“九班沒救了，鄭喬今天手感太好了。”連毛宇文都驚嘆。鄭喬的罰球，八罰七中。沈希羽突然就想起那一天，半決賽剛結束的那一天，在跑道上看見他，當時他就站在這條線的位置，一個接一個地投。

比分來到了80比60。離比賽結束，還有不到三分鐘。九班的女生們淚眼汪汪，已經喊不動了。七班的人也開始輕松地說笑，沒有再費力氣喊加油了。高二高三的觀衆開始離開，比賽的氣氛好像已經緩和了一些。只有還在場上的球員們，認真對待着剩下的每一秒鐘。

球再次傳到了鄭喬手上，鄭喬運球，突然加速上籃，一個九班隊員在最後關頭飛撲上去防守，但這次，兩人在空中相撞，随着裁判哨聲響起，九班球員重重摔下，屁股着地；鄭喬也往後倒，落地的時候，腳踩到另一個九班隊員的腳，在那一瞬間，他感知到“咔”的一聲，随後就是失去重心倒地。

全場驚呼起來，七班的人很激動地喊“犯規”，倒地的九班隊員一臉痛苦，但已經被隊友扶了起來，七班隊員去扶鄭喬，卻見鄭喬抱着腳踝，閉着眼睛，臉上的表情都扭曲了。宋冬傑趕緊制止：“先不要動他！”

“喬爺！喬爺！”七班的女生們在場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紛紛大喊起來。

鄭喬的臉色已經刷青了，他松開手，痛得倒吸一口冷氣，“扶我過去。”七班兩個高個隊員馬上一左一右攙扶着他，這時候，圍着鄭喬的人慢慢讓出一條通道，看着他們扶着鄭喬慢慢到場邊坐下。還沒有兩分鐘，腳踝處已經腫得不像樣子了。譚家明拿着雲南白藥噴霧往他腳踝處噴了很久。“梓涵！”他指揮道，“帶兩個同學到校醫室！借個輪椅過來！拿幾個冰袋！”

“傷到腳了？”梁允問。“應該是。”吳淼站了起來。

“啊？受傷了？”舒保加喊道。

梁允對她翻個白眼：“別大驚小怪！耳朵都被你吵聾了！”

比賽還要繼續。七班替補上場，雙方的鬥志都逐漸減退，發生了剛才的意外，九班也不再防守了，比賽的節奏一下子慢了下來，很快，全場比賽結束，比分定格在84：64。

鄭喬的腳踝，比剛才還要更腫，不過他臉上，突然綻放出輕松的笑容。

七班，奪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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