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調查小分隊成立

22 調查小分隊成立

自從進了一班之後，鄭喬就被教數學的陳老師拉進了她的奧數輔導班，每天晚上九點到九點四十五是上課時間，上完課還會發一張練習卷，所以他常常在輔導室呆到十點四十五，保安在樓下趕人時才回宿舍。一起接受輔導的還有好幾個同學，其中一個，就有二班那個打球還不錯的寸頭。平時看他吊兒郎當的，輔導時也是被陳老師罵得最多的，但每天晚上回宿舍的時候，也總看見他在二班教室埋頭苦學。有時候會看見他玩得好的幾個朋友也在，一邊看手機一邊等他；有時還會看見他在教沈希羽那個小跟班做作業。

鄭喬看人，總是相信自己的直覺。他已經觀察了吳淼有一段時間。他想，他這種人，應該不會跟“暗房”有關系。于是有天晚上，陳老師發完練習卷，吳淼拿了正準備回二班的時候，鄭喬用手敲敲他的課桌，對他說：“等一下。”吳淼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什麽也沒說，又坐下了。

等陳老師和其他人都走了之後，鄭喬問他：“聽說過‘暗房’嗎？”

“什麽東西？沒聽過。”吳淼一臉認真的樣子。鄭喬掏出手機，打開那個網盤，然後遞給他。吳淼一邊看，鄭喬一邊觀察他的表情。

剛看了一會兒，吳淼的臉色就變得很難看，他對鄭喬說：“你真是個變态。”沒想到，鄭喬不僅沒有生氣，還笑着對吳淼說：“對，真的很變态。”

吳淼臉上閃過一絲厭惡的表情，把他的手機放在桌面，轉身就要走。鄭喬喊他：“我還沒說完。”吳淼冷冷地回頭，問他：“那你想說什麽？”

“你不想找出是誰幹的嗎？”

“不是你幹的？”

“我像個變态嗎？”鄭喬嘴角帶了戲谑的笑。

“我怎麽知道，變态又沒有寫在臉上。真的不是你幹的？”

“真不是。”

吳淼的臉色緩和了些，他又坐了下來。“你說，要找出是誰幹的，怎麽找？”

“有了點頭緒，但還不是很有把握，所以想找你幫忙。”

吳淼想了一下，問鄭喬：“你為什麽不找老師？”

鄭喬笑着看他：“你覺得老師會比我們調查得更好？你知道外國語打架那件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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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淼當然知道。那件事之後，全市各個學校的老師都通知了班上的學生，千萬不可以參與轉發。當時顧煊在班會課上再三強調過這件事，還用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要對當事人造成“二次傷害”。網絡上的視頻也都很快下架了，只是有聽班上的人說過，打人和被打的女生分到了不同的班。外國語也好，師大附中也好，肯定都不想爆出任何負面事件。這一點，吳淼心裏也明白。

“你怕嗎？”鄭喬問他。

沒有任何一個高一男生抵得住這個激将法。吳淼馬上回道：“誰怕了？你說，怎麽查？”

“今晚下自習，操場見。”鄭喬伸出一只拳頭，吳淼也伸拳輕輕碰了碰。

下課鈴聲一響起，鄭喬就拿着籃球往操場走去。到了操場，還不見吳淼的身影，于是在跑道外側練習起了運球。大概過了十分鐘，聽到背後有人叫：“喂！”鄭喬轉身一看，是吳淼，走在最前面。後面依次是夏楊，毛宇文，梁允，舒保加。

鄭喬哭笑不得：“你們……”心裏想，怎麽會有人這麽大嘴巴，這點倒是沒有直覺出來。吳淼卻渾然不覺，跟鄭喬介紹道：“這是夏楊，這是梁允。大嘴，你們班的。都是信得過的，你放心。這是舒保加。她還不知道怎麽回事，非要跟來，我也沒辦法。”

鄭喬問他：“女生聽這個，不合适吧？”吳淼還沒答話，舒保加搶着說：“喂！你什麽意思！你性別歧視啊！”

鄭喬問吳淼：“真的沒問題？”吳淼說：“沒問題，你把她當男的就行。”

鄭喬無奈，只好說：“那找個地方坐着說吧。”于是走向操場旁邊的看臺，那裏有些暗，也沒有其他人在坐着。鄭喬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重新講了一遍，又拿出手機，給夏楊等人看了。大家靜靜地聽着，連舒保加也沒有打岔，只是握緊了拳頭。

這時，梁允突然對舒保加來了一句：“沒看到你的照片啊，看來沒人覺得你是美女。”

沒想到，這次有三只手拍向他的頭頂，除了吳淼和舒保加，連毛宇文都忍不住出手了。

吳淼問鄭喬：“你能拿得到那個群號嗎？”

“應該拿不到。”

“那你說有點頭緒，是什麽頭緒？”

“你看啊，有些照片，是在教室外面拍的，這種照片，可能是任何一個人拍的。但是有些照片，是在教室裏面拍的。這說明……”

梁允打斷鄭喬，接口道：“這說明，這件事不止是一個人幹的。”舒保加皺着眉頭，看着鄭喬和梁允說：“不止這樣。如果我們把所有在教室裏面拍的照片都看過一遍，就知道哪些班裏面有表态！”

“聰明。”鄭喬贊許地看了她一眼，“這也是我想到的方向。”舒保加開心極了，積極性無比高漲，在看臺上原地蹦了兩下。就在這時，舒保加扭頭看到沈希羽在操場上跑步，連忙揮手招呼：“希羽！”沈希羽看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舒保加的身影，在看臺的陰影處。除了舒保加，還有鄭喬、毛宇文，和幾個二班的男生。真是個奇怪的組合，她心想。舒保加這一叫，其他人都看向沈希羽，只有那個鄭喬，看向另一邊，好像故意不看她。

沈希羽早就發現，鄭喬在班裏也總是故意不看她。有時候數學老師讓他發卷子，他發到沈希羽的時候，總是刻意假裝不看她，讓沈希羽覺得蠻好笑。但她也不是沒有反思自己。鄭喬越是不敢打擾她，她越是自省，自己上次是不是太沒有禮貌了。因為，鄭喬本不必如此局促的。是不是應該自己去把巧克力還給他，而不是讓舒保加拿兩百塊錢去給他呢？

“舒保加，別叫她過來。”梁允說。

“我知道，我只是跟我女神打個招呼。我一定要找出一班這個變态，我的女神由我來守護！”舒保加咬牙切齒道。

“嗯，除了學習，你幹別的事情都還挺有決心的。”梁允似褒實貶。

“就算知道哪些班有人偷拍，又怎麽能找得到那個人呢？”夏楊把話題拉了回來。

“你們試試留意一下，我已經發現六個人了。”鄭喬打開手機備忘錄，裏面寫着六個人的班級和名字。

“你名字都找出來啦？你真厲害！”舒保加說。梁允馬上賞了她一個白眼。

“不過，就算讓你找出這十幾人，按照你說的，他們只是供稿的，你又要怎麽找出上傳的那個？我想，他才是我們的最終目标吧。”吳淼說。

“如果這十幾個人裏面有七班的，那我有把握，能讓他說出來。”鄭喬說道。

“不可能。”夏楊接口說。

“為什麽不可能有七班的？”舒保加問。

“我是說，你不可能讓他供出來。”

舒保加又馬上問：“為什麽？”

“因為這是人性。再好的交情，也不足以把自己賣給你。”

衆人不得不承認，夏楊說得有道理。眼前調查的一點希望，好像突然黯淡了。“喂，保安大叔來了。”梁允說，“要不今天就先到這兒？以後想到什麽好辦法再碰頭。”

“我看行。”舒保加說，“對了，是不是要給我們調查小分隊起個名字？”“無聊。”梁允說。舒保加好像有點失落：

“好吧，不起就不起。”突然又擡起頭，激動地問：“是不是要拉個群？”

“拉吧。”吳淼說。 .

保安大叔走過來：“你們幾個！快回宿舍！”

夏楊率先起身，回頭對他們幾個說：“放心，他們躲不了多久的。”

五個男生把舒保加送回女生宿舍，一路上，引起了很多高一學生的注意。尤其是鄭喬，因為籃球打得好，在全年級幾乎無人不識，甚至還有自己的“應援會”。夏楊也不相上下。但舒保加全然沒有留意到周圍的眼光，她只沉浸在做正義使者的興奮中。在樓下，跟其他五人道了別，就蹦蹦跳跳地上了樓。剛到四樓，就看到鐘靈，還有像是她翅膀一樣的左右護法——林思瑤和董茗茗。

“保加！”鐘靈喊她。

“啊在！”

“我剛才看見你跟鄭喬一起走回來哦。”林思瑤對她說。

“對啊。”

林思瑤和董茗茗對視一眼：“你跟他很熟？”

舒保加想起林思瑤和董茗茗在“暗房”裏的照片，心想，其實林思瑤和董茗茗都不太上鏡，好像真人還更好看一點。

“啊不熟不熟。”舒保加想，這個秘密任務一定要保密。

“那你們為什麽一起回來？”董茗茗問。舒保加心想，大姐你是不是瞎了，明明還有好多人在一起，怎麽就是我跟鄭喬一起回來了？嘴裏應付着：“啊？有嗎？碰巧吧，沒留意。”

舒保加時而遲鈍，時而敏銳，但無論如何，對女生間這些小心思，還不像她表面看起來那樣無知。大叫一聲“我還沒洗澡呢”，就彎着腰聳着脖子，從鐘靈和林思瑤中間溜出來，“我先回宿舍了。”

逃也似的回到402，卻發現沈希羽還沒回來。關渝已經洗完了，坐在床上看書。舒保加跟關渝打了個招呼，就去陽臺收衣服了。忽然往外看到沈希羽了，和林士凡一起走回來，兩個人有說有笑的。舒保加想起，沈希羽說過，林士凡是個很樂于助人的人，對班上每個同學都特別好。這一點，舒保加也很認同。以前在二班做勞動委員的時候，也經常受到他的幫助。舒保加看着兩個人走近宿舍樓，林士凡笑着跟沈希羽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