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生機
第72章 生機
“(你們很幸運,)”博士停了沖鋒艇的發動機,靜止在一片還算安全的海域,感嘆道,“(遇上了冰川崩解,還能看到虎鯨圍獵。)”
“(我跟船來了這麽多回,還是頭一次同時遇到)”
虎鯨之所以被稱為海洋霸主,除了超高的智商、出色的狩獵技巧,還有就是什麽都吃,體型上到座頭鯨,下到小魚小蝦。
它們是以母系家族為主的群居生物,從不單獨狩獵,團隊間配合非常緊密。
沖鋒艇随着海洋安靜地漂浮,衆人的視線落在那兩只驚恐趴在浮冰上的海豹身上。
“(圍獵進行了有一會兒了,海面上有碎開的浮冰,)”博士指着遠方,“(虎鯨是很聰明的生物,浮冰較大,波浪把獵物沖不下來的情況下,它們會在水底快速游動蓄能再突然轉向在浮冰底下激起浪花,用浪把冰塊打散)”
話音剛落,就是一股波浪席卷那塊浮冰,冰面開裂了很多道口子,有一道剛好就開在一只海豹底下。海豹瘋狂在水裏撲騰,試圖重新攀爬上冰面,但沒來得及,就被某只虎鯨一尾巴拍飛了海面。
沖鋒艇上不乏第一次看到這種場面的人,捂住嘴巴驚呼:“Oh my god!”
博士臉上的表情很平靜,這是自然法則,雙方都是為了生存。
博士也盡可能地做好科普:“(虎鯨很擅長撞擊,它們會通過突然的撞擊讓獵物骨頭斷裂,然後在周邊圍着受傷的獵物轉悠,驚慌失措的獵物下意識會随着它游動的軌跡在原地掙紮,掙紮的過程中斷裂的骨頭會劃破內髒,造成出血,直到力竭)”
博士說:“(它們還很擅長誘導和模仿,不會正面對上體型比它們大很多的座頭鯨,而是學習母鯨的習性,誘拐跟在母鯨身邊的小鯨魚)”
博士邊說着,浮冰上又進行了第二輪圍獵。
失去了同伴的海豹草木皆兵地蜷縮在已經被波浪沖擊得足夠小的浮冰上,漆黑的眼珠子驚恐地亂轉,猛地對上了某只立起大半個腦袋,進行浮窺的虎鯨的視線。
哪怕隔得足夠遠,看得并不算特別清楚,衆人的心髒也跟着揪了起來。
海豹似乎也意識到再待在這塊冰上只能等死,它在原地轉悠了一圈,看中了遠處另一塊更大的浮冰。
它剛準備跳下浮冰,用盡全力搏一條生路,由三只虎鯨在海底造成的波浪沖上了冰面,海豹下意識掙紮,但浪太大了,它滑了下去,随後再也沒冒出頭。
一秒,兩秒,一分鐘過去後。
船上戴着紅色帽子的女孩兒問:“(博士,你覺得那只海豹活下來了嗎?)”
博士看着風平浪靜的海面,沒有海豹也沒有虎鯨,浮冰安靜地飄動,靜得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像是一場幻覺。
博士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
“(生命就是因為這樣的未知才更加珍貴和精彩)”
他邊說着邊要去開發動機返航,一只虎鯨在沖鋒艇旁邊冒出了半個頭。
看完了虎鯨殘暴狩獵全過程的衆人差點沒當場跪下。
就連姜守言的心跳都砰砰快了起來。
程在野握着姜守言的手:“虎鯨很聰明的,分得清人類和獵物。”
姜守言回看他:“我知道,就是突然覺得脊背有點發涼。”
話音剛落,餘光瞥到了某個黑影,姜守言緩緩回頭,瞳孔驟然緊縮。
那個戴紅帽的年輕女孩就坐在姜守言旁邊,看到姜守言稍顯僵硬的表情,也跟着回頭——
“Oh,my god!”她被身後那只虎鯨玩鬧地噴了一後背水,吓得當即滑坐了下去。
船上本來凝重的氛圍因為這個插曲緩和了幾分,那只虎鯨潛下去,又用尾巴甩了點水上來。
博士笑說:“(它知道你害怕,在跟你玩鬧)”
女孩嘴裏迸發出一連串的NO:“(我現在一點都不覺得它可愛了!)”
衆人都笑,沖鋒艇開足馬力回程,那五只虎鯨跳躍着追了會兒船,黑色的背鳍漸漸游遠,消失在遠方粼粼的波光裏。
生命就是因為這樣的未知才更加珍貴和精彩。
姜守言腦子莫名想起博士随口說的這句話。
就像他不知道那只海豹究竟有沒有逃脫,也不知道這群虎鯨下一秒要游去哪裏,這全是屬于姜守言生命裏的未知,他的生命也因為這些未知有了前進的動力和回味的契機。
程在野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在發呆麽?”
姜守言搖了搖頭,語調很輕地叫了他的名字:“程在野,我好像突然解了死亡。”
程在野挑眉:“是什麽?”
姜守言擡眸說:“死亡不過是奔赴遠方。”
程在野笑:“你的話和Anges一樣不好懂,我有點聽不明白。”
姜守言就跟着笑,只是這笑不灰暗也不苦澀。
他伸出手去握了會兒風,感覺自己也變得輕飄飄。
“聽不懂就算了。”姜守言狡黠地眨了眨眼。
**
他們在南極的最後一程是順着利馬水道,巡游到天堂灣。
巡游特意選在了日落時分,餘晖映在廣袤的海面,也映在剔透的冰川上,世界好像在眼前寂靜燃燒,天空變成了海洋,雲層變成了浮冰。
沖鋒艇在峽灣穿行,兩旁冰山巍峨,一眼望不到頭。
風很寧靜,衆人都安靜地坐在沖鋒艇上,欣賞這副壯觀到令人失語的景象。
“(天堂灣是一處三面環冰山的海灣,)”沖鋒艇穿過利馬水道,靜止在那片海灣,“(因為風景絕美,宛如天堂所以得了這個名字)”
衆人在船上最後再近距離看了眼那片聖潔的南極大陸,呆頭呆腦的企鵝,悠閑爬行的海豹,以及各種各樣的冰川和海鳥。
領隊重新啓動發動機,往更深的極圈走了一截。
越往南走,海面上的浮冰就越多,沖鋒艇撞開浮冰,直到走到沒辦法再往前行進的地方,才緩緩停下來。
領隊再次關掉嗡鳴的發動機,讓沖鋒艇上的衆人在這片與世隔絕的藍白天地,感受最後的寧靜。
浮冰随着海浪輕輕撞在沖鋒艇上,領隊從海裏撈起了一塊黑冰。
黑冰并不是純黑的冰,相反它拿在手裏幾乎是透明的,只是因為太過純淨,光線進入冰體大部分被吸收,遠遠看去宛如黑色,所以得了這個名字。
“(可以拿回去打成冰塊泡威士忌)”領隊笑着說,“(晚上剛好有告別晚宴。)”
他把冰放進帶來的箱子裏,箱子裏還凍了瓶香槟。
領隊開了香槟,又給各位分發酒杯倒酒,倒到姜守言的時候換成了雪碧。
姜守言看了眼程在野杯子裏的香槟,又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裏的雪碧,嘆氣。
程在野笑說:“怎麽了?想喝酒了麽?我回去喂你啊。”
姜守言:“在船上喝和在這裏喝能一樣麽?”
程在野晃了晃杯子裏的酒液:“那我現在喂你?”
想到上次是怎麽喂的,姜守言就覺得自己脊背酥麻。
他幽幽瞥了程在野好一會兒,程在野笑着把杯口抵上他的,倒了很少一點點進去。
“嘗個氣氛就行啦,不能喝多了。”
幾滴三文魚色的香槟液溶進大容量的雪碧裏,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但姜守言的嘴角還是不受控制地微微翹了起來。
“(那麽現在,)”領隊舉起酒杯,“(讓我們敬這段旅途)”
衆人紛紛附和。
“(敬這片天地)”
“(敬勇敢的自己)”
“(敬南極所有的美好)”
……
姜守言和程在野碰了碰杯。
程在野說:“敬姜守言。”
姜守言笑:“敬程在野。”
敬天地廣袤,敬你我遼闊。
**
由于返程要穿過德雷克海峽,風浪很大,被人戲稱殺人西風帶,風暴走廊,魔鬼海峽等等。
光聽名字都能看出來會有多暈,所以船長的告別晚宴挪到了今天。
姜守言和程在野靠坐在窗邊,聽船長介紹這艘船上所有的員工,以及分發寫有每個人名字的南極證書。
下午領隊撈起來的那塊黑冰還真被拿來打成冰塊泡威士忌了,姜守言看程在野端着酒杯喝了一口,不由問:“好喝麽?南極的冰嘗起來有什麽不同麽?”
程在野回味了會兒,說:“好像沒什麽不同,南極的海冰極大部分都是淡水,跟普通冰塊一樣。”
姜守言看着在威士忌裏搖晃的冰塊,撐着下巴說:“我也想嘗。”
程在野盯住他的眼睛,笑說:“那我問問領隊還有沒有多的。”
晚上,姜守言通過別的形式嘗到了這塊冰。
他領帶早不知道掉到了哪個角落,襯衣扣子也淩亂地散了幾顆,西裝外套皺巴巴地半搭在手臂上,手指驚慌地揪住了程在野的頭發。
程在野含着那快冰,冰塊在他舌尖滑動,姜守言在冷熱交織的濕滑裏shuang得不受控制地戰栗。
他夾住了程在野的脖頸,程在野擡眼從下看着他,掌心扣住膝彎,往旁邊分了一點。
姜守言連頭皮都麻了,後仰着腦袋止不住地吞咽。
程在野抹開濺到下巴的痕跡,又緩緩俯身。
他口腔還涼着,姜守言心口被含得哆嗦,他輕輕推了程在野一把,手完全使不上勁。
“不要了。”姜守言喑啞地說。
程在野便松開,注視着他的眼睛。
程在野很熱,抵得姜守言根本沒辦法忽視。
姜守言霧着一雙眼睛說:“我也幫你。”
程在野攔住他要去拿冰塊的手,笑說:“不要了吧。”
姜守言困惑:“為什麽?”
程在野委婉地說:“你牙有點尖,咬得有點痛。”
姜守言:“……”
程在野低頭吻他的耳朵,氣息微涼,帶起一片激靈。
“那作為補償,” 程在野嗓音低沉地問,“今天可以站着麽?”
扣子完全散了,但西服外套還好好穿在身上。
陽臺外面是一望無際的海面和冰原,天際還殘存着最後一抹霞光。
姜守言被摁在玻璃門上,美哭了。
程在野一只手扣住姜守言的脖頸,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臂。
姜守言眼尾濕紅,手指向後,胡亂地抓住了程在野的西褲,像是尋到了颠簸裏最後一點支點,緊緊地抓皺了那挺括的面料。
天色一點點黑了下來,玻璃門上映出了彼此的倒影。
姜守言看見了自己坦誠的迷亂,也看見了着裝整齊的程在野,這樣的反差讓他縮得比平時更劇烈,幾乎站不住地跪在了門上。
程在野撈住他,吻他,視線上移,不知道是在看倒影還是在看海面。
“真漂亮。”他蹭着姜守言的鬓角,低聲說。
……
船停靠在烏斯懷亞是三天後的早上。
所有的工作人員都站在門口,和衆位游客告別。
踏上陸地的那一瞬間,姜守言回頭看了眼身後的海洋。
程在野站在他旁邊也跟着他看了一會兒,才說:“走吧。”
姜守言點頭:“嗯。”
船票裏包含了一段從烏斯懷亞起飛的機票,還沒到時間,他們就在這個地方簡單逛了逛,亡羊補牢似的給團團買了很多企鵝娃娃。
回到家的時候是個晴天,他們提着東西站在門口,還沒摸出鑰匙開門呢,裏面就傳來了格外興奮的狗叫聲。
程在野拿着鑰匙:“這麽久沒見了,你說我們進去它會先咬誰?”
姜守言細細分辨了會兒這究竟是開心的叫聲還是生氣的叫聲,然後往後退了一步。
“你先進去吧。”
程在野笑着拉開門,團團憤憤地在原地轉了一圈,果然撲上來就咬褲腳。
程在野撥開它的腦袋,它就張嘴咬程在野的手掌。
“嘶,”程在野蹲下來摁倒它,“牙尖了啊,咬人這麽痛。”
姜守言關上門,看着他們笑。
他們從門邊鬧到了沙發,姜守言也從門邊笑到了沙發。
團團還小,打不過這麽大的人類,就委委屈屈地栽進姜守言懷裏。
程在野啧啧兩聲:“綠茶!”
團團嘤嘤嘤。
程在野開始拆買的禮物,不止給團團買了,還給外婆買了。
團團就放進它的窩裏,外婆的放在陽臺的小桌上。小桌上擺了很多東西——拼好的樂高玫瑰,過年買的堅果,還有個蝸牛杯,杯子裏種了向日葵。
程在野走出去沒一會兒,突然從陽臺探了個腦袋進來。
“姜守言,你快出來!”
姜守言抱着團團走出去,問:“怎麽啦?”
程在野手裏捧着那個蝸牛杯,開心地說:“長芽了。”
姜守言低頭,看見土壤裏冒出了兩片嫩綠的新葉。
午後光影翕動,風送來了三月的生機。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