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隐情

第72章 隐情

原來段亦……喜歡自己呀？

他捏捏自己, 有點不敢相信。

秦暮雲沒有心髒，體會不到心跳加速的感覺，他只是覺得渾身有些發緊，特別想笑。

“愛人……愛人……”

真行啊, 狗段亦你也夠能裝！

秦暮雲忍不住嘴角翹起。

不過……慘了。

他該怎麽面對最愛段亦和初吻段北冥！

“扯！”他趕緊給段北冥打電話, “你千萬不要說我親過你！求你了！”

段北冥：“親了又怎麽了？”

他和段亦是一體。

秦暮雲：“對不起, 我愛的是你哥！我錯了！當時我以為他不要我了, 情緒失控，打算後半輩子就和你在一起，把你當成他的替身來着！真的, 你別告訴他，那是我的初吻, 我怕他膈應！”

段北冥：“我也是初吻。”

秦暮雲：“啊，怎麽辦，可我真的只喜歡你哥。”

他急了。

“你還是先關心關心輿論風向？”段北冥不逗他了。

秦暮雲苦瓜臉：“不用看也知道, 現在大家都會罵我就是賣上去了，抱上真富豪的大腿！”

“他幹嘛，幹嘛這麽坑我！”秦暮雲不爽！

“才不是。”段北冥樂呵呵，“之前我也這麽想的, 但是現在, 诶, 你去看看吧。”

秦暮雲聽他語氣輕松歡快，趕緊打開手機查看。

有一個直播推送, 他點開。

出現的是一張嚴肅的臉，他端坐在富麗堂皇的沙發上, 手裏握着一根拐杖。

一個人，帶出來千軍萬馬。

“是段行野老爺子！”秦暮雲認出來了。

不愧是上一任冥王, 投胎做人後，氣場依然絕佳！

段行野聲音洪亮，底氣特足，他看着鏡頭，就好像在審判惡鬼，眼睛裏透着威壓：“網上，最近這些烏煙瘴氣的輿論，老頭子我是一個沒差都看了。”

他“哼”了一聲，用拐杖輕輕磕磕地板，發出悶悶的聲音，應該是鋪着地毯。

段行野語氣不善，“怎麽，趁我段家執掌人，我大兒子段亦出去深造，欺負上我段家人來了？”

直播間短時間湧進來幾百萬人。

彈幕不停，發了洪災一樣一波跟一波。

【誰？段亦？卧槽，段家長子不是段北冥？】

【我去，那條微博！】

【不是吧，重點，重點啊姐妹們！有人欺負段北冥？哦不，段亦！】

【誰欺負段亦了？誰有這個本事？】

【突然改名，是為了生意風水？】

“今天我就宣布一件事情，”段行野拿起手機，按了按，“我看誰還欺負他！”

接着，秦暮雲手機響了。

秦暮雲：“……”

這腰撐的，硬氣！

他接了：“下午好呀，段……”

叔叔兩個字還沒喊出來，那邊直接說：“段什麽？叫爸。”

秦暮雲：“……”

其實不這麽撐他腰，他覺得依靠自己的力量，也不是打不過李勇。

但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了，不叫不合适，畢竟直播間已經暴漲到幾千萬人了。

“咳……爸。”秦暮雲小聲。

【* 我去，真是秦暮雲？】

【這還有假？直播！】

【所以還真是抱上大腿了？怎麽上位的啊！】

【我說，這會兒怎麽沒人罵了？】

【惹不起惹不起。】

【你們是不敢罵，不是不想罵吧！】

【可我一直不明白，罵他的評論那麽千篇一律，真看不出故意搞他？】

【看出來了，我被封了三個號，就是中立态度，問了幾個疑惑的點。】

【黑秦暮雲的人太慘了，竟然黑到了首富未婚夫頭上。】

【誰說不是，段北冥就一直特別低調，估計秦暮雲也是這種性格，不然很難被這種大富豪看上吧！】

段行野老爺子裏的彈幕，沒有惡意中傷，沒有無端鬧事兒，大家都在理性分析。

秦暮雲有些無力，如果不是背靠首富，除了水軍，很多鍵盤俠也會惡意辱罵。

可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

他審了五百年的案子，接觸過太多類似的事情。

社會底層的人，幹什麽都挺難，出了事兒，也沒人可以求。

可有權有勢的人呢，出了啥事兒，都能擺平。

他想想自己，嘆口氣。在冥界，他不管多麽努力用功，自己憑本事考上公務員，做了冥王，也知道不少鬼背後覺得他就是被段亦放水，特意安排在這個職位上。

沙場殺敵，他戰功赫赫，也抵消不了，他是段亦的“孩子”受了段亦真傳，自然比別人厲害的議論。

他好像打不破，有靠山的命運。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沒有解決問題的能力，總讓段亦這麽操心。

不過回過頭想想，他也算長期被泡在蜜罐子裏了，只是段亦的付出方式讓他很不喜歡。

嚴肅，板正，管得太多。

他一直想跳出段亦的羽翼。

“想什麽呢。”他的肩膀被誰搭上。

是段北冥，秦暮雲沒回頭，有些惆悵。

“我長大了，我有時候特別想讓段亦知道，我不用他管，很多事兒，我可以自己解決。”

“嗯，我知道。”段北冥點點頭，轉過來俯身看着他，“想不想知道，段亦是怎麽想的。”

秦暮雲看着他：“大帝怎麽想的？”

“他不想你長大，你獨立了，你有自己的想法，他就越覺得，他在你心裏不重要，因為你不再為因為練功摔了一跤勾着他脖子耍賴，你不再會為了什麽法陣對付什麽惡鬼最有效征求他的意見。”

秦暮雲有些呆愣。

他拼命要證明自己“我可以”的舉動，卻恰好觸及了段亦的脆弱點？

“他害怕失去，害怕得不到你的心，最後連人也落不下。”段北冥說，“因為你好優秀，你什麽都能自己做了。”

秦暮雲垂下眼睛，有些悶。

怎麽，想法背道而馳了呢。

他不想段亦因為自己難過的。

“他以前也沒有管你那麽多不是嗎？”段北冥摸摸秦暮雲的頭，“你說你不需要他了，他不自己舔着臉湊上來，還能怎麽辦。”

秦暮雲哭笑不得。

“這次也是。”段北冥看着段行野老爺子直播，說，“段亦知道，這個時候站出來，坐實了你就是背靠大山，硬氣到全世界不敢再黑你，會讓你覺得挫敗了。他知道，憑你自己的處理方式，這件事兒一定會完美落幕。”

“那麽，然後呢？”

秦暮雲沒太明白。

“這件事兒，和冥界沒有一丁點關系。”他站出來真的挺沒必要。

“他改了你的圍脖名字，這麽下場，是沒人敢再說我，可是這也把你拉下水了。我在陽間玩夠了就回去了，不用和段家扯上關系。”

秦暮雲說出自己的想法。

“可他就是要所有人知道，不管冥界還是陽間，你秦暮雲，就是可以橫着走。”

秦暮雲不太想接受，“那我一輩子被別人認為，靠着他，我也不甘心。”

他有點委屈：“我覺得我很努力，我也不是很沒用，給我幾年時間，沒有他的照顧，我在陽間一定能有自己的一片天！”

“就你這受不了吃不得虧的脾氣，職場那些勾心鬥角還不把你氣死。怎麽，都把公司收購了？”段北冥讓他接受命運，“你是天之驕子，毋庸置疑，天道都忌憚你的存在。說實話，你做大妖的時候，段亦打不過你。你肯定做什麽都成功，我絕對信。你說你一個做什麽都能成的人，那麽努力要卷死誰？段亦願意當你的跟屁蟲，你好好躺着就好了。”

秦暮雲：“……”

好像也挺有道理。

他抓關鍵字眼，問：“以前大帝打不過我呢？”

得意，他叉腰。

“其實，天道是被你打傷了。”段北冥指指天。

秦暮雲：“！”

“快和我講講！”

“當年你死之前，不是不知道段亦被天道操控。”

“嗯，然後？”

“但你是強悍大妖，被殺不會馬上死，慢慢消亡的過程，你看到了天道離開段亦身體，瞬間明白了什麽，直接沖過去，穿透了天道，段亦狠狠也補了幾刀。”

“唔！”

“不過那時候，你的意念四分五裂，所以不是所有意念都看到了天道進入段亦身體裏了。”

“哦，比如秦初雪！”

段北冥點頭，還有他。

他指着滿牆畫像。

“不是吧，他是我的意念之一？”

“沒錯，你不知道段亦當時有多慌，你的意念到處亂飛，他能抓到這麽多的你，多不容易？”段北冥比劃了一下，“當時他追回來的你，也就五寸長，三寸寬，還挺滑溜，太難固定了。”

秦暮雲：“聽起來好好笑。”

“他怎麽回事兒？”他問牆上畫中人。

“一股妖族因為你而慘遭天道斬殺的意念，久久不散，通俗點，抑郁了，到處溜達，沒什麽其他記憶，整天悶悶不樂。”段北冥說，“被一個心地善良的修仙者收養了，并且愛上了，為了你的這個意念，他延續生命，修煉邪術，要一直保護着。”

“你看，他畫的是現代裝，說明他做到了，把你的意念一直保護到了現代。”

秦暮雲感動。

“可是意念終究會消散，尤其離開你這個最大意念團太久。”

“所以，他死了？”李勇偏執了，“李勇恨我，就要搞我？”

“也算不上死，畢竟你存在，可能是無形之中把他召喚了，融合了。”段北冥重點解釋，“他自願臣服于你這個大的意念團，只為了恢複完整。”

“呃……”秦暮雲點點頭，他懂了，“那秦初雪怎麽回事兒？”

“他為什麽有這麽重的自我意識？牆上的那個好像沒有。”

“你知道嗎？”段北冥似乎說累了，倒了杯茶喝下，“我也是被段亦送上來做人以後，才明白，當局者迷，是真迷。”

“說來聽聽？”秦暮雲給他沖茶。

“秦初雪，好像已經不完全是你的意念了。”

“嗯？什麽意思？變質了？”秦暮雲催他，“快說快說。”

“秦初雪更多的恨，似乎源于段亦的自責。他放不下當年殺了你的這件事兒，當他發現了秦初雪這股恨意後，他不自覺加重了內疚，不停自我責備。”

秦暮雲：“哦對，秦初雪說，不是天道殺了我，是段亦自己要殺我。”

“是的。”段北冥痛快承認。

秦暮雲：“……”

“為什麽？”他突然心情不好了。

“為什麽？”段北冥敲他腦袋，“忘了騰離了？還有黑焰。”

“那條被張夙忍吸收了靈力的黑色西海大蛟龍！對哦，張夙忍會拿飛升大妖煉化，去補天！”秦暮雲想了想，“我當年，要飛升了？”

“千鈞一發。”

秦暮雲：“段亦不想我飛升？就殺了我？”

“有病吧，好好說……”

“你不信。”段北冥無奈。

秦暮雲：“……”

他想起來景楓說，出了黑焰那件事兒，他和其他大妖說上邊煉妖，都不信。

“你看，黑焰和騰離，給自己留了後路，一個多修煉出第十條命，一個留了半顆內丹在海裏，所以被煉化死了，回來還有一線生機。”段北冥回憶以前，依舊緊張滿臉，“你當年自負，做好了飛升做神，造福生靈的準備，卻沒有提防張夙忍為天道效力，要把你煉化了！你必死無疑沒有後路。”

“你知道嗎，進入天界的通道裏，你會毫無防備，直接掉落煉化爐。”段北冥抓着他的肩膀，不自覺用力，仿佛還在擔心，下一秒他就飛升了，死定了。

“段亦無奈，他不能讓你去送死！他只能親手殺了你，再收集你的意念，把你煉化成鬼，永遠留在身邊！”

秦暮雲有些震撼。

“當時天道上了段亦的身體，本意是想在他最急最慌最六神無主看着你準備飛升的薄弱時，把他也殺了！”

“天道為什麽這麽狠毒！”秦暮雲氣不過。

“這麽多年，段亦不敢承認是自己為了保你才殺了你，他覺得你一定不會原諒他，這種害怕，讓他不停給自己洗腦，就是天道殺了你。他覺得這樣心裏會好受一些。”

“所以，當他遇到帶着恨他的我的意念後，這種自責和自我洗腦更重？”秦暮雲心疼段亦。

“其實，如果不是段亦不斷給你的意念加深自我贖罪的信息，他估計也跟牆上這個一樣，慢慢淡化了，什麽都不記得，只有一個回歸意念團的執念，自然而然就融合你身體裏了。”

這些，是段北冥剛想明白的。

他作為分身，26年不曾返回冥界，但之前他和段亦為一體，做了什麽他記得清楚。

如今仔細想想，秦初雪的存在，八成就是段亦自己的心魔，和秦暮雲關系不大。

秦暮雲聽進去了：“那怎麽辦？怎麽讓段亦放下心結？”

段北冥又喝了一口茶：“那太簡單了！”

秦暮雲高興，有解決的辦法就好：“快說快說！”

“喏，”段北冥湊過去，說，“親我，他就好了。”

秦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