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捉蟲) 進入褚霞秘境……

第32章 第 32 章(捉蟲) 進入褚霞秘境……

032

當時, 敖昱看着各國送來的褚霞秘境令牌,問蘋果醋。

【我去秘境玩玩?】

【去吧!去吧!應該挺好玩的!】

【那就不去了。】

【宿主,嘤嘤嘤!你不要耍我!】

敖昱知道了, 這地方毫無疑問是個“重要劇情地點”。他不去, 系統也會給他發個任務去的。

【那你就給我發個任務吧。】能賺一點是一點。

【……嘤】蘋果醋能怎麽辦?他當然是給敖昱發任務了。

于是才有敖昱的壓制修為, 以及他們現在一路奔向褚霞秘境。

和蘋果醋念叨了半天,小月亮已經接過茶壺準備煮新茶了,随性的一群人還是沒想明白, 敖昱進秘境後還用得上他們, 便道“他們在宗門裏熱血拼殺,敗者下勝者上, 勝者得獎,值得。我等在外治水,護數十萬黎民,開萬事太平, 就不值得嗎?況且, 進入秘境後, 我等又不與他們争榮, 有何羞愧的?”

“!”

曲理:“對啊,我們……怎麽就不值得了。”

許扇扇、曲理和胡朗瑛是最先明白過來的。其實這個問題的重點還是在第二句上——不争,不去占那些拼殺出來的弟子的便宜, 這個也是讓他們不好意思的重點。

他們這支隊伍,不算外來的孟天钰, 四個金丹, 敖昱還是個金丹大圓滿,實力是不如宗門的主隊,但也是完全能走自己的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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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褚霞秘境的最大兩個問題都解決了, 最多是受人點白眼,但他們都是玄罡峰的,回了宗門過自己的日子,影響也不大,還是秘境裏的天材地寶更香。

“大師兄,我們……”其餘師弟師妹也想拿,可他們沒參與治水,就不是那麽理直氣壯了。

“待秘境後,我還要派人繼續治水,你們到時候補上就是。”

“是!”那就沒問題了。

“夏師兄,那我也事後補上吧。”孟天钰一伸手,也拿了塊牌子,“放心,我到了外頭一定聽話。”他把牌子朝上一扔,又接在手裏,莫名有種他剛才說的好像是“一定不聽話”的感覺。

“孟師弟,實話實說,師弟天性自由,不拘一格,是個好朋友,但卻不适合治水。而這次也算是我将師弟騙上了賊船的,師弟就當是被我以人情相要挾,被我強迫進了褚霞秘境當打手,如何?”

誰都沒想到敖昱說出這番話來——依舊下棋的小月亮他不在意。

敖昱等于拒絕了孟天钰伸出的手,他可是仙樂峰峰主的兒子。

孟天钰本人都怔了一下,他盯着敖昱,問:“夏師兄,看來,治水對你來說,比我這個朋友重要得多。”

“是,在下今生有兩個大願望,一是玄罡峰更上一層樓,二是可平東勝洲全境水脈。”

玄罡峰更上一層樓,就是從外圍的峰頭,變為中圈的。觀眇宗下方有三十六條靈脈交會為一座大陣,最中央的是主峰,觀眇峰,峰主即當代掌門。其餘各峰按照貢獻(拳頭)大小,分三層,目前一化神兩元嬰的玄罡峰還處于外圍。

所以雖然元嬰後就能有自己的峰頭,但很少有峰頭會分峰,都積攢力量朝裏頭擠呢。後發的小峰頭,極少能趕超前邊大峰頭的。

“我打聽過你的治水,知道你們是去幹什麽的,治理水道、殺為禍的水神、引怨鬼報仇、殺血祭的凡人,這些我也都贊成,為何你會說我不合适呢?”孟天钰坐了下來,他好像是剛認識了敖昱一樣看着他,興致十足地追問。

“孟師弟,你方才将‘治理水道’放在頭一位,可是因為這件事對你來說最輕松,最易完成?”

孟天钰思索片刻:“是。”

“但你之後說的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因水道不平而發生的結果罷了。孟師弟,我來考考你,該如何治水吧。”敖昱擡手,兩人眼前出現了一片沼澤,“這并非沼澤,這是一處河道。但因此地水土特殊,因此水道擴散蔓延,仿若沼澤。”

“挖出河道,為大河增管束。”孟天钰自信道。

“錯,此地為澤國,也該為澤國,不可填埋沼澤,更不可人為挖掘河道,這片澤國豐潤周圍數百裏土地,大河流經此地所攜泥沙,又為下游增肥。若經你手,不出十年,人間便多出了數百裏荒蕪。”

眼前景色又變,生機盎然的碧青沼澤變成了渾濁洶湧的瀑布,且一瀑連一瀑,壯闊激越的場景看得孟天钰都有些興奮。

“人間還有如此場景?倒似是劍仙劈了山岳引來的怒龍。這……削平瀑布?”語氣總算帶了幾分謙虛。

“此地上下落差極大,削平了瀑布水勢依舊兇猛,怕是河道要連年改路了,但也不算全錯。”

現場改成了修改後的樣子,河道有削有填,變成了更平緩的階梯式,加了支流與蓄水的湖泊,滔滔河水依舊洶湧,可總算不再兇猛了,凡人勉強可駕馭,再加上水神輔助,總算不再為禍。

敖昱又問了幾個問題,孟天钰也有說對的地方,他正興致勃勃等着敖昱繼續時,敖昱抹去了圖像,再次道:“你不适合。”

“我怎麽——”他不服氣,可突然自己收斂了表情,自己低頭沉思。

待敖昱和小月亮這盤棋快下完的時候,孟天钰站起來,對着敖昱一禮:“夏師兄說的是,我不适合。”他嘆道,“我以此事做游戲,我錯了。”

不就是給凡人治水嗎?宗門誰都不樂意做的事情,他孟天钰這等事還做不了嗎?敖昱在他最有興趣的時候,叫了停。他這個興趣就不對,一旦他帶着這種沖動好玩的心情去治水,那也就是他倒黴的時候了。

不能只想着治好了福澤數十萬黎民,剛才敖昱提出的十個方案,他對的有兩個嗎?稍有差池,業力孽債什麽的不要去管,數十萬黎民福澤沒享到,先就沒了命。

“我過去是很少做這種需要幾十年來看結果的事情的。”孟天钰道,“我過去也接過治水之類的任務,但也不過是給他們收了洪水,或下一場大雨……”

當時解決了,他就已經解決了,下面凡人的感激他已經聽膩了,拿了任務獎勵,他也就走了。過些年再經過同樣的地方,他可能都認不出來。

至少在觀眇宗,過去沒有任何修士以自己曾經為凡人治水為榮。不過幾個小法術罷了,修為夠了,誰不會呢?

敖昱在外治水十年,還要繼續幹下去,他以此為榮,以此為終生夙願。他不是用幾個小法術解決了當時問題就罷了,他要凡人至少幾十年無大災——方才敖昱說過,他的方案也是不可能完全保證水患不會發生的,畢竟天有不測風雲,他的方案只是最大程度解決正常情況下發生水患的可能,以及在不可抗拒的洪澇災害爆發後,盡量降低大災爆發後的危害。

而且所有的水利工程,包括所有的堤壩,在完成後,都不再需要修士提供法力。只需要人力的定時維護,是凡人可以靠自己的力量保持下去的。

他考慮得很詳細,或者說,他很……為凡人考慮?

修士很少這樣思考事情,孟天钰自己也是今天才意識到這一點,包括孟天钰自己,他們都是自己怎麽方便怎麽做事。

“夏師兄,你做錯過嗎?”

“做錯過。”

“啊?”這可是個意外的答案。

“水淹的範圍,比我計算的大,淹沒了更多的區域,淹死了十幾個百姓。”

“那你怎麽辦?”

“給他們的家屬補償,等着因果報應,然後該怎麽辦就這麽辦。”

“我無法如夏師兄一般豁達。”

曲理開了口:“根本就不怪大師兄,那些百姓是偷偷溜進去的,雖然水淹的範圍比預計的大,但那片區域也是危險區,當地官員沒能徹底管束住百姓,也不知道是幹什麽吃的。”

孟天钰笑了笑,卻不是往日的那般沒心沒肺,更多了幾分鄭重道:“這事兒……确實不好玩。看起來都是我喜歡幹的事,本質上卻是一件求穩的差事,畢竟大師兄是‘平水道’嗎。平在前頭,得推着走,可我更喜歡跳着走。它事關無數人命,需要前後兼顧,上下連貫,我最讨厭的就是瞻前顧後。

若有機會,給夏師兄打打下手,也算是我見識過了,自己動手就算了。這次得了令牌,只能給夏師兄當打手償還了。”

孟天钰其實依舊對治水好奇,據他所知,好奇的也不只是他——敖昱帶着四個築基兩個雜役出去,回來就變成了四個金丹,兩個築基大圓滿,不出半個月,那倆大圓滿的雜役也都結丹了。一個五轉,一個九轉,誰不好奇?

宗門內早有修士,或自己,或與三五好友結伴,或外出治水,或順着敖昱過去治水的路線尋找線索去了。

但經過方才的這一番交談,孟天钰明白了,敖昱不是将這件事當成修仙路上的試煉,反而是将修仙當作了完成此事的助力。既然如此,孟天钰自然就不能繼續犟着來了。

褚霞山外圍已經能碰見巡邏的修士了,對方一看他們的衣着,甚至都不上來詢問。

巡邏阻攔的是搞不清情況的散修與連一個資格都沒有的芝麻宗門,如觀眇宗這樣的,即使沒資格的弟子跑來看熱鬧,當地宗門也是歡迎的。說不定能讓自己門下弟子結個善緣,結個姻緣就更好了,反正是不能結惡緣的。

距褚霞秘境正式開啓,還有十天左右,只有心急的小宗門進了山頂小秘境,多數人都還在外頭,褚霞秘境山梁上多出了幾座平臺,有的供修士打坐,多數是供修士彼此間交易的。

“去玩吧。”敖昱揮手,先拉着眼睛已經不夠用的小月亮走了。

钺息以為敖昱要拉着他逛街,誰知道敖昱也租了個攤位,钺息這下更樂了,他們還是頭一回擺攤呢。

“你來算賬。”敖昱道。

“嗯!”小月亮點頭,握了握拳頭。

敖昱笑得寵溺,蘋果醋把提醒咽回去了,敖昱這就無所謂虧欠的,完全就是玩兒。

臨時的攤位很簡單,就是一條毯子,毯子前頭戳着一塊木牌。敖昱付款租下攤位,就能改變木牌上的文字——制作傀儡。他一揮袖子,攤位前多了幾個小巧的貨樣。

紙、木、金、玉、骨,都可制作傀儡。這些貨樣材質各異,有的簡單粗暴,有的漂亮細致,還有的戰力十足。

不多時便有人圍了過來,這玩意兒進入秘境正好可以用。但是,大門派的弟子其實已經準備好了,沒必要在這裏買,動心的多是中小門派的。

“請問,這位師兄,這傀儡怎麽賣?”

敖昱指了指牌子:“制作,不賣現貨。你出材料,出要求,我給你們做。工錢按制作難度給。”

這一說,有人面露喜悅,有人臉上發愁。

敖昱又道:“塞破爛給我,提出無理要求,我可不接。”

他和小月亮一身觀眇宗的弟子服,這話還是有些震懾力的。

敖昱挺快,有位小修士拿了些尋常英鐵木,請敖昱做探測用的傀儡,小、速度快、靈氣波動不大。敖昱揮手,英鐵木變成了十幾只嬰兒拳頭大的木球。這玩意連關節都沒有,有用的就是核心裏雕刻的法陣。

買主拿了個木球一試,木球悄無聲息飛了出去,在衆人腳底下一陣亂竄,可等人發現了朝腳下看時,它已經不知又滾到哪裏去了。買主一直閉着眼睛,片刻後木球飛回來了,他樂得見牙不見眼:“真好用!真好用!”

“它可是很脆弱的。”

“明白,畢竟不過是英鐵木的材料,我該給師兄多少?”

敖昱看小月亮,小月亮伸出了一個巴掌。

“嘶!”買主抽了一口涼氣,“五百靈石……貴是貴了些,但值得。多謝這位師兄。”

對方遞給了敖昱一個百寶袋,敖昱一摸,發現裏頭很多靈石都是散碎的,不是對方故意找別扭,這應該是小修士的全部家當了,畢竟是個只拿得起英鐵木的修士。敖昱将百寶袋遞給小月亮,讓小修士将木球全部拿走了。

小月亮托着百寶袋,突然湊到了敖昱身邊,敖昱發現,他耳朵紅了。便傳音問:要的五十?

钺息:五個……

在小月亮的認知裏,敖昱做的厲害傀儡是這樣的——活蹦亂跳一條銀鯉魚,和活的沒任何區別。

剛才那些木球,看着比敖昱随手的零件還粗糙。

敖昱輕輕摸了摸他的耳朵:沒事兒,我給他的小球裏也加了些料,不诓騙他,危急時能救他的命。

蘋果醋【唉……小月亮,你還不知道手藝的價值啊。】

反正小月亮是高興了,他捧着百寶袋坐了起來,舉着袋子開始數靈石了。

開張後,敖昱則忙了起來——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衆修士終于清楚了敖昱的能力和他的價錢。他這哪裏是做傀儡?對于窮修士來說,他手下出來的東西,基本上等同于是法寶了。

有時候敖昱也不收靈石,他會和小月亮,以及買家商量,索要他的一部分材料,代替制作費,不過不會影響對方對傀儡的要求。基本上買家都會答應,小月亮更不會拒絕,他眼睛裏充滿着好奇。畢竟敖昱要材料,說明他也有制作物品的想法了。

三天的擺攤之旅,所有人都是快快樂樂的。尤其第三天敖昱表示這是最後一天了,買家們頗有些瘋狂,之前一直猶豫的,甚至沒有加工想法的,也都陷入了狂熱中。還出現了拼單或轉賣的情況,偵查球、盾傀儡和快走盤子是大家的最愛。

敖昱和小月亮在第四天開始逛街啦。雖然這時候很多東西都賣光了,但小月亮依然逛得很開心,賣了些亂七八糟的小破爛,最大的驚喜,是他買到了紫色的茶葉。

之後的三天,他倆就在打坐的平臺上紮根了,兩人喝茶下棋,順帶結識了幾位新朋友,還從他們那兒了解到了當地的茶葉。

——觀眇宗與其他大門正式參加的隊伍不住在這兒,自有當地宗門接待的住處。

到了第八天,各個隊伍終于上山了。山路上還多了許多新人,大多是各個國家派出來的人馬,還有極少數不信邪的散修。

敖昱帶着人進入門秘境的時候,守門的修士看着他們愣了一下。沒想到觀眇宗的弟子,還有從這條道進秘境的。可也只是稍作疑惑罷了,沒阻撓他們進去。

走過結界的光膜,看見裏頭的情景,蘋果醋吐槽【光禿禿啊……我還以為至少要像個候機室呢。】

敖昱【候機室?】

【以後有機會再告訴宿主吧。】

【……】

這裏确實是光禿禿,什麽都沒有,更像是個黃土鋪地的演武場。大宗門的修士已經到了,一隊一隊或離得遠遠的,互相不搭理,或已經挨到了一塊兒,不看弟子服,親得就像是一家子。

這邊進來的中小宗門,有一些會跑過去跟大宗門的搭話,大多數也趕緊離得遠遠的。

于是敖昱這一隊觀眇宗弟子,現在就十分紮眼了。

很多人的眼睛都在觀眇宗主隊和他們分隊上來回看,傻子也猜到了,這是觀眇宗的弟子拿了給下頭國家的牌子,拿了還不少。

“觀眇宗不至于這麽不要臉吧?”

“人都在這兒了,還有什麽好說的?”

“這群人不會是假的觀眇宗吧?”

“你看那邊那群過來打人沒?沒過來打人,這群就也是真的。”

“噤聲,這隊五金丹,其中一個修為我都看不清,怕是金丹大圓滿了。謹言慎行,非禮勿視非禮勿言,咱們管好自己就好。”

一時間,周圍人說什麽的都有。

敖昱一扭頭,就看見許扇扇一個個都縮肩駝背的:“做什麽這個樣子?”

“大、大師兄……”雖然在雲舟上已經被說服了,但現在還是不好意思。

“我若帶你們去攻擂,一樣能拿下牌子,只不過,已經憑其他本事得了牌子,沒必要罷了。”話雖這麽說,但幾人該不好意思還是不好意思,敖昱也不再多言,他們沒有轉身就走的想法便好,“你們在此地站着不要走……”

蘋果醋【你要去買個橘子嗎?】

敖昱【有賣橘子的?】

【咳!沒有,只是一時順口。】

【???】站着不要走和買橘子會順口?

“……我要帶幾個人回來。”

敖昱拉着小月亮走了,衆人雖然知道大師兄說的沒錯,可除了皮糙肉厚的孟天钰樂呵呵地喝酒,其他人實在是臉皮太薄。但敖昱剛才也沒放低音量,那番話周圍人都聽見了,無論信不信,敖昱的修為在那擺着,想在這個時候惹怒一個大宗門金丹大圓滿的人,沒有幾個。

視線确實漸漸少了,他們也敢說話了。

“大師兄剛才說話好不客氣啊。”

“但都是護着咱們的。”

“知道知道,我的意思是,不客氣的大師兄,好像是更讓人……”

“覺得可靠?”

“對對對!”

後邊師弟師妹們也活躍起來了,确實大師兄常常是溫和的,但只要必要,他就會變得強悍。

主隊那邊其實也在議論他們,還有人點到了蘇小五的頭上:“要不然你大師兄沒來,原來是已經輕松得了牌子啊。”

結果這句話語音未落,敖昱的聲音就傳過來了——金丹修士的耳朵,這種距離下,在對方沒有故意隐藏的情況下,想聽就能聽到。

那說話的就立刻鬧了個大紅臉,他金丹中期,當初守擂守得也艱難,敖昱若真攻擂攻到他身上,勝負還真不确定。

“我金丹中期還是在比試中突破的,境界不穩,我倒是感謝夏師兄沒來攻擂的。”這開口的看似為敖昱說話,其實不過是和之前的不合,戳對方的痛腳罷了。

“人家又沒湊過來,帶着自己的隊伍進去歷練,礙着誰了?”

“這不是覺得他們丢我們觀眇宗的臉嗎?”

“那你能把人們從這兒趕出去?”

“不偷不搶的,丢什麽臉?等着吧,明年一定也有組第二支隊伍的。”

比試加打擂,雖然後來讓他們在一塊兒修煉了近一年,但觀眇宗的隊伍內部分歧依舊頗大。往常這是沒什麽問題的,宗門利益加各自的利益放在一塊兒,都知道在秘境裏合作才能得到最大收益。可這次敖昱的隊伍朝旁邊一擺,實在是刺眼了些。

——我累死累活拿到的資格,你随便給凡人幹了點活就得到了。我得和一群讨厭鬼待在一塊兒,未來還要共享所得,更是要給宗門三成。你讓一群師弟師妹頂在頭上,大頭必然是你拿,還不用給宗門。等回了宗門,我是定然會被一陣奚落。你卻依舊大搖大擺逍遙自在。

這裏頭感觸最深的自然是蘇小五,他跟着驚龍劍祖苦修數月,在擂臺上幾度險死還生的拼命,才拿到資格。原本其他修士提到他,已不再是“夏臨風的那個九轉師弟”,而是“玄罡峰的蘇小五”,現在這些同門的看他的神色卻變了。

“蘇小五,你不是夏臨風教出來的嗎?你們師兄弟頗親厚吧?你不知道他有令牌嗎?”

“我看你們峰的其他金丹大多在他那邊,你怎麽沒跟他一塊兒?”

“唉?說來也奇怪,你們峰這麽多金丹,怎麽印象裏只有你一個參加遴選的?”

“噓!噓!”有同門拽這個說話的,“他們之前的師父,就是死的那個楚霁衡,性格怪異得很,夏師兄挺倒黴的。”

“啊?”

“這事你沒聽說過嗎?楚霁衡是個有名的廢物,發現徒弟太強就一直打壓,這點我是挺佩服夏臨風的,頂着這麽個師父還能闖出一片天來。楚霁衡臨死之前,親口說的,不讓夏臨風參加褚霞秘境遴選。他們玄罡峰的師弟師妹都是讓夏臨風帶出來的,因此也一致不參加。”

“一致?”這位大概是醉心修煉,這些事都不知道,聽到這裏,他眼神不由得掃向蘇小五,“蘇小五不是夏臨風帶起來的?我之前看都是驚龍劍祖親自帶着他呢。”

“呵呵,他金丹後怎麽樣我不知道,但他剛進宗門時,可就是個大字不識的雜役。驚龍劍祖那時候在閉關呢,你說他是怎麽成了九轉金丹的?”

“楚霁衡快死的時候腦子都不清楚了,遺産給了他和另外那個雜役,另外那個将東西都捐了,他拿了東西就立刻遠了夏臨風。”

“我師父給的東西,我願意捐就捐,不願意捐為何不能留給自己?大師兄并未限制我們參加遴選,我又為何不能參加?我當初确實是雜役,也确實是大師兄代師授業,但我對大師兄也一直恭謹守禮,未曾有過逾矩,我們師兄弟相處融洽!”

這些話倒是震了一下衆人,畢竟人家峰頭上的事情,其他人終歸是道聽途說的。

可突然有個人問:“那你大師兄,和你同門怎麽都不來和你打招呼?”

“不止現在沒人來打招呼,你遴選和守擂的時候,你大師兄和那幾個金丹的同門也沒來過吧?”

“他們……外出歷練去了。”

“外出歷練不更應該臨走的時候,告訴你一聲嗎?”

“你大師兄明明有牌子,能帶着其他師弟師妹,那為什麽不帶着你?你甚至都不知道他有牌子這件事。”

“是你大師兄教導你結丹的嗎?”有人問出這一句,衆人頓時都安靜了,只等着蘇小五回答——這個問題,他們都好奇。

“……是。”再簡單不過的問題,毫無解釋餘地。

衆修士于是都後退了,遺産的事情,他們确實不好說,但夏臨風被楚霁衡阻攔不可參加遴選,其他師弟師妹達成一致都未前來。他們扪心自問,若是自家親厚的師兄無故被阻,那雖然遺憾,自己也是不會來的。更不用說夏臨風對他們玄罡峰的人來說,還是真真正正的傳道師兄,地位尤其不同。

這不是對楚霁衡的反抗或示威,這只是一種親厚的表示,也是人情——處處比我強悍的師兄都未能來,我倘若得了令牌,豈不是朝師兄傷口上撒鹽?還有其他不去的同門,日後我們如何相處?

又或者蘇小五說一句“我這次來也是為了代替大師兄獲得資源”呢?他沒說,他就是為自己來的,沒想過夏臨風。

還有人聽說過敖昱在玄罡峰講道的事情,多少證明了敖昱确實待人親厚,還有兩把授業的刷子。他對外人尚且如此,對自家的師弟師妹只會更加親厚。背叛這樣的人,實在是有些讓人齒冷。

即使只談個人的私利,稍後他們即将進入褚霞秘境,蘇小五能為了師父遺産與參加遴選,把他大師兄甩到腦後,徹底當對方不存在。在秘境中如果遇到危險,他會對不久前還是敵人,相處了不到一年的同門做什麽?

為什麽很多修士會苦心經營同門關系?不就是為了在危險的時候,背後有個依靠嗎?

收到提示的蘋果醋【???】

怎麽不但蘇小五與觀眇宗敵對的任務完成度上升了一大截,蘇小五與宿主的敵對值也上升了一大截?宿主一直在做好人好事,跟他連對視都沒有,主角這是又發什麽神經了?

蘋果醋嘆氣:這個主角難道有抽瘋的隐藏屬性?

敖昱這次确實又是去做好人好事了,他帶回了十三個築基的,最弱的一個才築基初期。他們是敖昱看得順眼的一些國家派出來的人手,看不順眼的,自己送上來也無視掉。

蘋果醋【宿主,你是怎麽區分順不順眼的?】

【平水道的勢力範圍,以及接下來有可能要去治水的國家。】

【原來如此……】簡單粗暴。

蘋果醋把這些人的國家在自己的系統地圖上擺了擺,這……天極江?

宿主不會這麽快就玩這麽大吧?這可是一條極其可怕的大河,天極江附近的都是窮鬼國家,所以每百年才會把國家僅有的“高階”修士(築基對民間來說就是高階),送進褚霞秘境拼命。只有從這裏得到資源,才有可能請到真正有能力的大修士,為國家帶來幫助。

如暢國那樣,在大宗門裏挂任務,能排到一個敖昱的國家,必定是宗廟冒青煙了。不但盡心盡力,還不要供奉。其他人就算排隊僥幸排來了修為高的,人家是否盡心,也得看供奉是否到位了。

敖昱說願意帶他們,這些修士沒一個不願意的,都乖乖跟過來了。

“到裏邊都聽話。”敖昱道。

“遵大/夏師兄(平水真人)令。”

敖昱點頭,拿出來了一摞符咒,符咒點燃飛出,頓時每人肩膀上都有一道金色符文一閃即沒:“定位的。”倒是沒人躲,敖昱在心裏點了點頭。

入門秘境開始出現不穩定的靈氣波動,一直和主隊保持距離的敖昱突然帶着大隊人馬走到了主隊旁邊。

其餘衆人:“……”眼珠子瞪出來也不敢阻止,敖昱他們就是觀眇宗的。

“夏師兄。”帶隊的天舞峰宋錦安對站在自己兩步之後的敖昱拱了拱手。

“宋師姐。”敖昱回禮。

倒像是宋錦安認可了敖昱的這支隊伍一樣,宋錦安也沒辦法,她有趕人的必要嗎?這位夏師兄可是把關于他的許多傳聞,都在今日打破了。都說他聽話到迂腐,少主見,是個傻乎乎的老好人。老好人能把事情自己悶了這麽長時間,自己帶人跑來褚霞秘境,還這麽賴皮?

這才是咬人的狗不叫呢。

秘境開啓,衆人面前出現了一片看起來模糊扭曲的區域。

“衆弟子聽令!”宋錦安特意瞥了一眼敖昱。本來該喊的是“觀眇宗弟子聽令”的,但現在多了他和他的人。

“得令!”敖昱也一起拱手。宋錦安點頭,一擺手上拿出來的玉盤,主隊二十五名弟子化作一道流光鑽入了褚霞秘境。

“我們也走了。”敖昱手上掐訣,衆人只覺得肩膀上一緊,無法自控地被拽着前進,也緊跟着投入了秘境。

剩下的人們:“……”

頭一次見到散人排第二的,雖然他們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散人。

蘋果醋【宿主,其實我覺得你挺會帶孩子的。】給每個身上做個記號,連在一塊兒,還總是柔聲打招呼,有幾分幼兒園男阿姨的意思了【不過,頭一次看見你争這種東西。我還以為你會等到後邊,在小宗門前邊進。】

【有機會總該揚一揚小名的。】其實當然不是揚名,敖昱這種行為,在他自己的認知裏,該是不太符合僞君子這個性格的,太過張揚逐利了。君子惠而不費,勞而不怨。僞君子比君子在做表面功夫上,甚至還要有個“更”。

他沒有做出君子的行為,也不像是僞君子,衆人的心目中他只是一個被壓迫之後,無奈的反擊者。甚至如宋錦安,還對他有些同情。

【哦哦,宿主你開始攀登觀眇宗的權力高峰了嗎?你終于開始正視主線任務了嗎?加油!加油!】蘋果醋就差拿出倆彩球跳舞了,不容易啊,宿主竟然主動幹正事了。

蘋果醋沒警告,他的“角色認定”沒變化?

【蘋果醋,蘇小五與觀眇宗的敵意更大了。】

【啊?是的,任務提示,确實……】蘋果醋閉嘴,宿主用的是十分肯定的語氣,他看不見任務進度條,甚至剛才都沒瞥一眼蘇小五,但他就是确定了。

從什麽地方确定的?蘋果醋茫然。

敖昱确定的不止這些。

——作為反派,稍微過界是可以的,在非特殊時期,即蘋果醋說的鋪墊時期,或是特殊任務時期,反派與正派的對立,是放在一切前提之前的?蘋果醋說法是優先級最高。又或者……反派人設的認知,只是正派對反派的,只要讓正派堅定認為反派是某種人便好?

只要正派認為他是反派就夠了?因為世界是從正派的角度展開的,天道是從正派的角度觀看這個世界的,所以,做正派一個人的反派就夠了?

不,那可太不好玩了。還是要做一個合格的反派的,否則小月亮要哭了。

他們已經腳踏實地,只修為墊底的兩人有些眩暈,其他人都一身輕松。

他們站在那兒,略略擡頭,便能瞧見此地被稱為褚霞秘境的原因——被褐紅色霞光覆蓋的天空。也非是純粹的褐紅色,從邊緣的粉紅色開始,越朝上顏色越深,各種紅色層疊起伏,燦爛奪目。

敖昱扭頭,小月亮果然笑得開了花。

旁人若将嘴笑得扯得這般誇張,多少帶點醜。小月亮笑成這樣,依然賞心悅目。

月在天上懸,人在身邊笑。敖昱現在,人月兩全。

敖昱于是看着他,也笑了起來。

“你們四個決定去處,我為你們壓陣。”敖昱保持笑容對許扇扇四人道,“你們已經是即将獨當一面的金丹修士了。”

這就是敖昱費口舌勸說他們的原因,這些人都要來當打手的,他和小月亮只要進來賞景就夠了。

“!!!!”

連臨時打手孟天钰都有些震驚,他們還以為進來以後就繼續跟在敖昱的屁股後頭,當個乖巧鴨寶寶就好了。可敖昱已經拉着小月亮一竄就到了隊伍後頭,表明了他才是那個真正跟在屁股後頭的人。

胡朗瑛和許扇扇幾乎同時想起,敖昱不久前對孟天钰說過,要派人出去治水,因此大師兄這是寧願放棄褚霞秘境的寶貴機會,也要歷練他們嗎?兩人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

只有曲理還有些懵逼,看起來很想跑到後頭問一問。然而那個“抛棄”他們的大師兄,人影都不見了,只能看見後頭有一輛魚車——拉車的是大師兄很久前制作的銀鯉魚,這東西幾經修改,現在越發像是一條真魚了。後頭的圓形車廂幔帳重重,已經能聞見茶香從裏頭飄出來了。

“……”

剛剛被大師兄親自邀請來的各國頂尖修士,現在已經有人面露恐慌了,畢竟大師兄這樣子确實不像是個靠譜(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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