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36章

斯悅從會客廳裏慢悠悠走出來,白鷺已經幫他把作業的頭開好了,看見斯悅,他說:“我也不知道後邊該怎麽寫了。”

“凡西老頭兒為什麽讓你們讨論這種問題,這個沒有任何意義的。”白鷺皺着眉,很是不解的樣子。

斯悅坐下來,揉了揉滾燙的耳朵,心不在焉,“可能他是研究所的吧,所以會對這些東西比較感興趣。”

白鷺“唔”了聲,“不過凡西老頭兒要是不整天搗鼓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的話,那些研究成果也就沒他的事兒了,他還是挺厲害的,只是被他先輩禍害了。”

斯悅想到剛剛凡西離開時候的樣子,心裏又開始不是滋味兒起來。

他低頭去看白鷺給自己作業開的頭。

1902年,始祖的海上月實驗造成了數萬人魚和人類的死亡,便足以說明題目的不可行性……

斯悅:“……”

“歷史書上也提過1902年發生的事情,”斯悅記不太全了,沒有配圖,卻占了好幾頁,“凡西挺沒意思。”

白鷺攤手:“誰說不是呢?要不是他一直奇奇怪怪的,我哥說不定早就贊助他了。”

摸不準他到底站在那一邊之前,白簡是不可能伸出援手的。

更何況,論年紀,白簡還是凡西的長輩,想到這一點,斯悅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十分魔幻。

屋外來了車,不是什麽重要的人,林姨去開的門。

進來的人在臉上蓋了一個碩大的黑色墨鏡,擋住了大半張臉,剩下下半張臉有用口罩遮住,耳廓上幾顆閃閃發光的銀色耳釘,頭發看似淩亂實則有幸,顯然是每一根頭發絲兒都是經過精心設計的。

來人氣場很強,進來後将墨鏡和口罩一摘,外套脫了挂在衣架上。

白鷺興高采烈地跑過去,“哥!”

是白原野。

他的确長得好,萬裏挑一,是當下很受歡迎的小狼狗形象,只是氣質偏冷,話也很少。

助理跟在後邊進來,拎了幾口袋吃的。

“嫂子。”白原野沖斯悅僵硬地彎了彎嘴角。

“……”

斯悅第一反應是驚悚,再才是對“嫂子”這個稱呼的不自在,他沒應,也沒有不應,含含糊糊地發出了一個音節後,又低頭做自己的作業。

按照活的年頭來說,白鷺都比他大十幾歲,更何況是白原野,被大幾十歲的人喊嫂子,斯悅汗毛都豎起來了。

白鷺黏着白原野,“你怎麽回來了?不是說很忙嗎?”

白原野在沙發上坐得很直,“哥讓我每個月回家一趟吃個飯。”

“哦,”白鷺懂了,“他是說你沒有集體意識。”

“……”

過了會兒,白鷺又在說話了,“你下次能在工作日回來嗎?或者提前打個電話問一下我。”

“為什麽?”白原野語氣硬邦邦的。

白鷺往斯悅背上貼了貼,“你最好是在斯悅沒在家的時候回來,那樣的話,我每天都有人陪。”

“……”

白原野不理白鷺,從助理手裏拿了一沓簽過名的照片,“給。”

“什麽?”斯悅放下筆,将照片翻過來,和上次一樣的簽名照,“你上次給我的我已經給我發小了,不用再給了,謝謝啊。”

白原野似乎不是很擅長應對這種客氣話,因為斯悅上次找他要簽名照,這次他回家之前,特意在公司簽了半個小時的照片帶回來給他,他也不知道嫂子喜歡什麽。

半晌,斯悅才聽見白原野說了個“好”字。

太陽在山巒拉出一道金晃晃的線條,就快完全落下去了。

客廳亮起了燈,斯悅的作業也差不多寫完了。

白簡從會客廳裏出來,他看見白原野的時候,微頓,“回來了?”

白原野在面對白簡的時候有些局促,點點頭,“嗯。”

白簡的目光從客廳看起來年紀相當的三個人的臉上一一掠過,最後落在白原野的臉上,“你在家陪白鷺,我帶阿悅回趟家。”

白原野還沒點頭,斯悅就搶答了,“帶誰?”

白簡笑着看向斯悅,“帶你。”

“回哪兒?”

“你家。”

白原野衣着整齊地送白簡和斯悅上了車,陳叔關上車門之前,白原野看着斯悅,語氣僵硬地說道:“嫂子玩得開心。”

斯悅往車窗外看,他算是知道了,白家這三兄弟,除了白簡,剩下兩個在說話上都欠缺了一點兒藝術性和生活性。

直到車輛消失在視線內,白原野才轉身回到屋內,白鷺正躺在沙發上看動畫片。

粉紅色吹風機的動畫片。

聽見腳步聲,白鷺揚起腦袋,“都是自家人,你不要這麽客氣,還去送,阿悅不是那麽小氣的人。”

白原野說:“哥說要對嫂子好。”

白鷺往嘴裏塞着薯片,“沒勁。”

白原野低頭沉思不語,他想到剛剛斯悅和他哥說話時候的神态,親昵又自然,全然沒有他們或者其他人在他哥跟前的拘束與緊張。

而他哥看起來,顯然也對斯悅很是縱容,只不過斯悅看不出來而已,人魚狀态情緒不同,他們之間是能夠感應到些微的。

-

斯家從一大早就開始準備晚餐了,聽見陳管家說白鷺下次來,還很是失望了一會兒,溫荷很心疼白鷺這條海裏撿來的弱智小人魚。

不與白家比,斯家也算是青北有頭有臉的人物,住的地方自然不會差到哪兒去。

溫荷喜靜,斯家的住址就在市區比較安靜的那一塊地兒,住的是別墅區地理位置最好,面積也是最大的一戶,花園裏的各類花草在這個季節都在争前恐後地瘋長盛開,看着比白家多了些人氣兒。

廚房裏的幾個阿姨忙得滿頭大汗,溫荷拽着斯江原在花園裏壓低了聲音正在争執不休。

“要不,離了吧。”溫荷捂着眼睛。

斯江原一怔,他離婚後和溫荷相識,比起與前妻的聯姻,與溫荷的相識相戀才算是他正兒八經動了心。

“今天白簡帶阿悅回來,你讓你兒子也來算怎麽回事?”

“你明知道他們兩兄弟不合,你非得膈應阿悅是吧?”

“你要是看不慣阿悅,我們就散夥。”溫荷不愛說重話,哪怕是不好聽的話,她說出來也柔聲柔氣的。

斯悅到的時候,兩人已經吵完了。

他從車上跳下來,和隔壁正遛狗玩兒的鄰居阿姨打了招呼,拖着白簡就往院子裏沖。

“白簡我和你說,”斯悅顯得很高興,“我家裏的廚師是我外公找的老師傅,做菜的手藝那叫一絕,都是秘方。”

溫荷從客廳出來,望見斯悅比上次臉色好了許多,心裏稍稍放心,和斯江原吵架時候的氣悶也消了許多。

“媽,我餓了,”斯悅說完後,一頓,立刻補上一句,“白簡也餓了。”

溫荷對白簡微微一笑,“先進屋,洗手吃飯,菜都做好了。”

斯悅将帆布鞋踢掉,換上拖鞋,客廳裏的光線明亮,他這才看見溫荷的眼睛是紅的。

斯悅動作停了幾秒鐘。

他下意識看往餐廳的方向。

果不其然。

斯相臣坐在那裏。

溫荷每次被氣到,十次有八次是因為斯相臣這玩意兒。

斯相臣甚至穿得比他還正式,高昂着脖子,姿态優雅,他盛裝打扮過,裏頭是設計古典的白襯衫,領結十分繁複,外頭套着一件薄西裝,十分具有中世紀貴族氣質。

斯悅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衛衣帽子,對斯相臣翻了個白眼。

隔着這麽遠,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也能立刻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阿悅?”

他冰涼的側臉被白簡更加冰涼的手背輕輕碰了一下。

斯悅被驚到似的,抖了抖,看向身旁的白簡,“嗯?”

“我餓了。”

“哦……”斯悅躲開白簡含笑的目光,他光顧着和斯相臣打眼神仗了,忘了自己旁邊還有白簡。

斯悅拽着白簡坐到了他之前的位置,他則在斯相臣對面坐下。

溫荷在斯江原旁邊坐下,和白簡說着話。

一家人吃飯,談論的話題都不會和公事有關,溫荷輕聲詢問着斯悅最近在白家的近況。

“阿悅愛玩,吃飯睡覺都要人督促,又還在上學,他的學習……”

白簡用公筷給斯悅夾了牛肉,明白溫荷的擔憂,他點頭,“我會監督阿悅學習的。”

斯悅本來還在和斯相臣用筷子在盤子裏互戳,聽完兩人的對話,擡起頭,不滿道:“我不用人監督。”

斯悅脾氣沒變,溫荷覺得很欣慰,她不希望斯悅因為白家的家世強過斯家就變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或者對白簡百般讨好。

斯悅為家裏已經付出得足夠多了。

她眼裏滿是疼愛,正要說話,斯相臣搶了先。

“你高中考過倒數,還不用人監督?”斯相臣手指敲着桌面,萬分抱歉似的看向白簡,“白簡先生,阿悅想必很讓您操心吧?”

“他脾氣又很差,以前還總是惹是生非,就是和您聯姻後,他好像也總是在給您添麻煩……”

桌子上頓時靜谧無聲,連每個人的呼吸聲都能聽得見。

溫荷的臉色鐵青,手指攥緊筷子,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

斯悅渾身緊繃,他冷冷地看着斯相臣,他本來不覺得自己名聲不怎麽樣是一件多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反正白簡什麽都知道,他和白簡也只是合作關系。

但這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輪不上其他人來評判對不對,好不好,丢臉不丢臉。

“阿悅很懂事,很聽話,道聽途說的東西,就不必說給我聽了。”白簡語氣溫和,不疾不徐,像乍然吹拂起來的春風似的。

但也不是所有人聽了都覺得舒心。

起碼斯相臣肯定是舒服不到哪兒去,顯而易見,白簡是在維護斯悅這個廢物。

他是斯悅的大哥,說他道聽途說,就是在說他不配作為斯悅的兄長在這裏發言。

但斯相臣到底是在圈子裏浸潤許久的老人了,他迅速調整好了面部表情,輕輕抿了一小口葡萄酒,“阿悅難道還藏了什麽優點沒讓我們知道嗎?”他好似在調侃斯悅。

斯悅吐掉嘴裏的花椒,皺了皺眉,“藏你大爺的優點。”

“斯相臣你沒完了?你再說一句我就把這碗塞你嘴裏。”斯悅表情淡淡的,但說出的話一點也不冷淡,他說得出就做得到。

斯相臣的表情差點沒維持住,礙于白簡在,他勉強穩住了,強迫自己表現出對不尊兄長的熊孩子弟弟的無奈。

一直沒說話的斯江原清了清嗓子,“好了,吃飯吃飯。”

溫荷是被膈應得一點兒胃口都沒有了,她肚子裏有氣,什麽都吃不下去了,和白簡聊了會兒斯悅心情才好一些。

等她再去看斯悅的時候,後者已經又叫阿姨添上了慢慢一大碗飯,飯碗堆得跟一座小山包似的。

“……”

斯相臣故意在白簡來這天打扮得隆重非常,目的可以說是十分明顯了,如果只是像以往一般和斯悅拌嘴,她還沒這麽惱,但斯相臣今天的目的不是和斯悅拌嘴,而是白簡。

阿悅他……能這麽沒心沒肺,也是他的福氣。

算是給了溫荷一點兒慰藉。

-

用完了晚餐,斯悅在廚房裏正在琢磨着薅走哪些老師傅做的小菜,老師傅搬着一壇泡蘿蔔出來,“阿悅,把這個帶走,你媽讓我專門給你泡的。”

兩人在廚房裏讨論得熱火朝天,其他阿姨也加入進來。

溫荷一臉黑線地把斯悅拖出來,帶到了房間。

斯悅:“你做什麽?”

溫荷從櫃子底下翻出兩個本兒丢給斯悅,“我給你買了兩套房子,一套是海邊的別墅,一套是市中心的平層,別和你爸說。”

斯悅把房産證翻開,“你用他的錢買的?”

“他的錢也是你的錢,”溫荷坐在床上,攏好薄薄的羊絨衫,氣質婉約,“只不過他要是知道了,又要和我念叨讓我一碗水端平,玩笑,他兒子跟我有什麽關系?他想買可以自己買。”溫荷臉上頭一回出現如此輕蔑的表情。

“你哥但凡不膈應我,我都不會和他太見外,但你看今天,你爸還特意叫他回家吃飯,”溫荷眼睛一熱,又忍下了,“我在想,他是不是準備等你和白簡協議期結束後,好讓你哥和白簡繼續這層關系。”

斯悅一開始還能聽明白,到最後,他就不太明白了,“什麽東西?”

溫荷伸手打了斯悅一下,“你爸希望我們家和白家能成真的親家。”

斯悅這下明白了。

斯江原想假戲真做,他要不是不行,就讓他哥上。

斯悅咂咂舌,由衷地感嘆,“他這算盤打得挺響亮。”

“……”

溫荷神色複雜,“你沒什麽想說的?”

“我能有什麽說的,他一直就偏心,”斯悅無所謂地說,“無非就是商人心态作祟,加上又發現白簡這人是真的很不錯,長得好人品好性格好,家世牛逼,他想讓斯相臣和白簡成事也不算奇怪。”

斯悅看得透徹,從他發現今晚斯相臣的眼神總是若有似無地往白簡身上瞟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不對勁了。

“他倆就是剃頭挑子,白簡看不看得上還不一定呢。”哪怕是想到白簡和斯相臣只是站在一起,斯悅都覺得渾身不得勁兒。

白簡是人魚,那麽酷,斯相臣在他旁邊頂多算是條鲶魚。

溫荷忍着笑,“那白簡看不上你哥,你覺得,他能看上你嗎?”

“我?”斯悅靠在衣櫃上,想了想,“這還真說不定。”他和白簡的關系可太不錯了,還有過了命的交情作為基礎,平時朝夕相處,他又渾身是優點,白簡還真說不定會喜歡他……

“什麽玩意兒什麽玩意兒?”斯悅發覺自己的思緒發散得越來越離譜,“不是在說我爸有多雞賊嗎?怎麽扯到白簡看不看得上我上邊來了?”

溫荷看破不說破,“你爸也不一定是打的這個主意,說不定只是想讓你哥多和白簡多接觸接觸,以後再有合作,也方便談。”

斯悅順勢接上,“只不過斯相臣自己沒臉沒皮想要巴着白簡對吧?”

“大概是這樣。”溫荷說。

斯悅突然就覺煩躁得很,他今天的衛衣口袋兜很大,塞兩個房本兒不成問題,他一邊塞,一邊嘀咕,“白簡眼睛又不瞎,他回頭要是敢和斯相臣拉拉扯扯,我就不和他離婚,看他怎麽辦。”

溫荷笑出聲,“阿悅你想得太遠了。”看現在這種情況,到時候離不掉婚的可能不是白簡,而是她兒子。

但這是他們自己的事情,節奏也由他們自己的把控,溫荷不會插手,免得壞了事。

“行了,我下樓了,我去讓張叔多做點兒泡蘿蔔,下個月我再回來搬。”他興致勃勃地拉開門跑了,下樓動靜頗大,一如往昔。

溫荷坐在房間裏良久沒動,明明阿悅只是聯姻,也有協議期,但現在她卻覺得阿悅好像真的已經長大了,離開家了,有了自己的人生了。

有點欣慰,又有點舍不得。

-

斯悅沒想到會碰見這麽晦氣的一幕。

就在廚房後邊。

白簡在外和斯江原說話,斯江原接了電話有事要處理,先進來了,白簡則一個人在院子裏飲茶。

草坪上擺着小桌子,兩側的花開得正好。

斯相臣毀了它們。

斯悅蹲在一棵繡球花後邊看。

他們在說什麽也能聽清。

他不是不敢上去,他就是想要知道,斯相臣到底想做什麽,能有多不要臉。

“白簡?”斯相臣輕聲喚道,在白簡回過頭看他的時候,他彎起嘴唇,“我是阿悅的大哥,直接叫你名字,沒問題吧?”

白簡的眸子比人類深邃幽暗,他平靜地看着斯相臣,露出一個極淡的笑容。

“按年齡來說,我做小斯總的曾祖父都綽綽有餘,所以我們還是客氣些比較好。”

斯相臣完美無缺的表情出現了幾絲裂痕。

斯悅:“!”幹得漂亮!他現在只想沖過去給白簡一個擁抱!只要斯相臣不開心,他就開心。

盡管白簡的态度很明顯,但斯相臣僅僅只是看着白簡的那雙眼睛就無法自拔,不是所有人魚都會擁有白簡這樣蠱惑人心的眸子,像一片平靜的海,卻引人沉溺。

而他背後的資産,家世,他的溫柔,都是這片海的附屬品,同樣引人心馳神往。

所以一開始的拒絕,他不在乎。

越珍貴的東西,越難得。

想到此,斯相臣就恨得咬牙,恨得流血,憑什麽這種好事會落在斯悅頭上,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學生,只是因為他的那個專業,白簡就對他另眼看待?這是不是也太敷衍了?

“白簡先生,”斯相臣改了口,他的目光在淡淡的月光底下顯得格外缱绻,“您喜歡我弟弟吧?”他平時從不稱呼斯悅為弟弟,兩人兩看相厭,但斯悅現在還是有點利用價值的,不和白簡聊斯悅,對方就什麽反應也沒有。

白簡很不明顯地瞥了一眼蹲在暗處的斯悅一眼。

“他是我的伴侶,我理應喜歡他。”

白簡有些無奈,阿悅現在要是沒有在偷看偷聽就好了,就不必打這種彎來繞去的太極。

斯相臣笑得頗有深意,“如果只是出于義務的話,您也應該很累吧?”

斯悅扯掉了幾片葉子,等白簡回答了,他就沖過去,怒罵斯相臣。

他和白簡是協議期,但也只有他們知道,斯相臣現在這算是什麽?和他搶合作對象?

“小斯總大學學的什麽專業?”白簡話題轉得莫名。

斯相臣腦袋空白了一瞬,下意識回答,“經濟與管理。”

白簡嘴角一勾,“我還以為學的如何八卦呢。”

他總是溫柔的,哪怕言語惡劣揶揄,也讓人欲罷不能。

這不是人魚這個物種帶來的,而是白簡本身的人格賦予他的。

在白簡再次看向斯悅的時候,斯悅和他對視了。

“……”

斯悅站起來,拍掉了褲子上的殘葉,走過去,站在斯相臣跟前,語氣冷漠,“垃圾。”

他說完後,看向白簡,“白簡,我有話和你說。”

他的語氣悶悶的。

白簡站起來,跟着斯悅進了屋。

餐廳裏這時候已經沒人了,四周都靜悄悄的,斯相臣也沒這個膽子在這時候偷聽。

斯悅看了看周圍,很警惕。

白簡眸子是只有面對斯悅時才有的溫和和包容,“阿悅,你想和我說什麽?”

斯悅呼出一口氣,有些緊張,他眼巴巴地擡起頭看着白簡,“商量個事兒呗,我們能不能把協議期延長一下?”

斯悅以為白簡會問為什麽。

他都想好了理由,就說舍不得,他是真舍不得,舍不得的東西太多了,比如車庫裏的車寶貝們,白鷺和白原野的簽名照……

具體的原因他也說不清楚,可能是他不想讓斯相臣得逞,但好像不管有沒有他,斯相臣都不可能得逞,但起碼,這個勉強可以拿來當做一個理由來搪塞白簡。

白簡卻直接問道:“延長多久?”

斯悅試探性地說:“翻個倍?”

“那就是在原有的基礎上加5年。”白簡看似在認真考慮斯悅的提議。

“等等,不行,”斯悅又變卦,“再加5年。”

白簡順着他,“嗯,可以。”

“……”白簡幾乎是都沒思考就答應了,斯悅反而覺得有些不自在,他眼神落下來,落在白簡的領口上,含糊道,“白簡,你答應得這麽快,是不是對我有什麽圖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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