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那就是盈虧自負

第82章 第 82 章 那就是盈虧自負。……

三格格滿月的時候, 胤禛回來了。見了福晉一面,胤禛就往年氏那邊去了,年氏這一個月月子坐的,也算是沒虧了身體。她原本是不太想多吃的, 但架不住肚子餓, 真的, 一到飯點, 都不用聞飯菜的味道的, 肚子自己就咕嚕嚕叫起來了。

那餓肚子的滋味真不好受, 前胸貼後背, 火燒火燎, 只覺得一顆心都跟着燒起來了, 片刻安寧都沒有。沒辦法, 只能吃,吃着吃着就發現, 身上也有力氣了, 胖是胖了點兒,但是氣色也更好看了些。

一個月子出來,不說身上了, 臉上是白白嫩嫩, 帶着些粉潤, 看着就知道是養的很好的。

至于小格格, 不知道是體弱還是如何,其實是有些不太好伺候的, 總哭鬧,這一個月下來,雖說是比剛出生的時候好些了, 但也還是看着有些……比不上四阿哥和五阿哥剛滿月那會兒。

胤禛倒是憐惜的很,将三格格抱在懷裏看:“現下倒是看不出來長的如何,好好養着,将來長大了,阿瑪必然給你買簪子買花。”

小姑娘嘛,得好好打扮打扮才行。胤禛是挺喜歡女孩子的,貼心,安靜。怎麽說呢,就家裏的男孩子吧,他看見了就覺得有一種,肩膀上沉甸甸的感覺,但女孩子,看見了就覺得心裏暖洋洋的。

倒不是說不喜歡男孩兒,也喜歡,畢竟是自己的骨血,但人也不能總繃着吧?總得有個松散時候吧?于是這男孩兒和女孩兒,給人的感覺不同,那胤禛自然也是不同态度。

男孩兒就該嚴厲些,教導他們早早撐起來門戶。女孩子嘛,就是要嬌寵着,家裏又不是沒這個條件對不對?要是窮,那沒法子,但他是皇子,現在也是雍親王,那将女孩兒養的嬌一些,有什麽不行的?

“和奶娘說一聲,也不要經常束縛着,不睡覺的時候就給松開。”他叮囑念書,小格格是被捆在襁褓裏的,他去年是見過耿文華帶五阿哥的,五阿哥醒着的時候就是胳膊腿兒胡亂動彈,從不會用襁褓的。就是睡着,也只将胳膊用棉被給稍微的困一下,是困一下,不是捆一下。

大約是動彈的多,五阿哥那腿腳就有力氣的很,在自己腿上蹦跶的時候,那真是一腳下去,骨頭都像是要裂開了。

年氏忙應一聲,笑眯眯的伸手摸了一下三格格的臉蛋兒:“三格格還沒有名字呢,只等着王爺回來給取名字……”

胤禛頓了頓才說道:“名字不着急,現下先叫着三格格吧。”

取名太早也不是什麽好事兒,胤禛不信鬼神,但是作為慈父,就算是不信,有時候也難免會有些自我安慰。

年氏也并不糾結這事兒,只說起來三格格這一個月來的趣事:“前段時間才睜開眼,我覺得她竟是能看見我一樣,只要我在跟前,就非得伸手要我抱着,奶娘都哄不住。”

胤禛就笑:“是個眼明心亮的丫頭。”

“脾氣也倔,我若是不在跟前,吃奶也不安生。”年氏說道,胤禛這脾氣也是有些固執的,她就又笑道:“和王爺當真是親生的父女兩個,脾氣是一模一樣的。”

這邊溫情脈脈,那邊耿文華卻是在犯困,一早去那拉氏那邊請過安,就将五阿哥給鈕祜祿氏送過去了。她本來是打算寫兩個字的,練字這事兒呢,就如同逆水行舟,你天天寫,那進步是每天都能看得見的,但你要是有哪天耽誤了,第二天再去拿筆,就會有停滞生澀的感覺。

可寫着寫着,她就開始覺得,腦袋有些混混沌沌,眼皮子沉重的,她都睜不開眼睛了。有心想伸手扒拉一下眼皮子,結果,身上也沒什麽力氣,手也不想擡起來。

不等嬷嬷來問,她自己幹脆往下一低頭,就趴在桌子上睡起來。

知春瞧着不對,忙叫了外面嬷嬷來幫忙,兩三個人,合力将人半擡半抱的,給送到了軟榻上,這天氣也不冷,只肚子上給她蓋一條小布巾就完事兒了。

耿文華躺着舒坦了,那一下子就睡的更沉了,連午飯都沒吃。

五阿哥回來,本來要叫的,被知春給攔着了,知春哄了五阿哥吃飯,又讓奶娘帶着他睡覺,這才沒打擾了耿文華。

這一覺睡醒,都已經是半下午了。

耿文華睡的舒坦了,一睜眼,就覺得肚子咕嚕嚕叫起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忽然就很想吃炸雞,弄點兒酸甜醬……感覺口水都要下來了。

可雞腿好找,這面包糠上哪兒找去?

她就領着知春去大廚房,要人家找饅頭:“饅頭弄碎了,再用雞蛋給調和一下,在雞腿上裹一層,放在油鍋裏炸……”

生怕饅頭不行,還要讓人做另一手準備,就是烤面包。黃油沒有那就用花生油,反正這世上沒有什麽東西是不可取代的,就好像這烤面包,沒有的東西都能找另外一樣來代替。

不倫不類沒關系,說不定折騰半天就不想吃了呢?

弄到天黑,她那炸雞腿總算是做好了。

只看外表的話,不說一模一樣了,至少是有七成相似的。至于口感……也不知道是她嘴巴太饞還是怎麽回事兒,居然覺得這味道也還能行。

剩下一個就是酸甜醬了,這個是人家的秘方,她确實是不知道該如何調制的。但是廚房裏的人都是高手啊,聽她描繪口味,用各色調味料,還真給她弄出來一個酸甜醬。

質地什麽的自然不同,可味道……也能做平替。

然而,折騰這麽半天,耿文華只吃進去一個炸雞腿。再吃,就覺得有些過于油膩,想吐了。

于是剩下的,只好先讓人送到了那拉氏那邊。

那拉氏現下對耿文華讓廚房送吃的過來已經是一點兒不意外了:“又去折騰廚房了?算了,能折騰廚房也算是她的本事了。今兒做的這是什麽?”

聽着廚房的人說話,那拉氏就拿了一個品嘗,頓了頓,吩咐道:“明天早上再做些,王爺早飯該是要來這邊用的。”

到時候也好嘗一嘗這炸雞腿,也怪了,味道其實也不算是絕,但吃起來,還真讓人有一種很滿足的感覺。當然,也不能多吃,吃多了也會膩味。

胤禛是個很守規矩的人,回來第一天看了福晉,又讓人問了李氏,叫了弘時詢問功課,第二天是留在了年氏那邊,第三天也就輪到了耿文華——不光是因為五阿哥,還因為耿文華現在懷着身孕呢。

所以這一進門,就先看耿文華的肚子。

耿文華則是笑眯眯的遞上自己的功課:“這段時間寫字是不是有進步了?我自己瞧着是比以往更好了些。”

胤禛接過來翻看,習慣性的拿朱砂筆将寫得好的給圈出來:“略有些進步,力氣更足了些,不像是以前,下筆輕飄飄的,你昨兒又在廚房折騰了?”

這沒什麽不可說的,耿文華還得誇贊一下那拉氏:“也是福晉寬和,這要換了別人家,我這樣折騰,怕是早就被福晉挑剔了。”

“你倒是會給人戴高帽子。”胤禛說道,不等胤禛開口,耿文華就又說到:“爺若是想要送給別人吃,也只管讓大廚房的人做,一些吃食,我既然是咱們府裏的人,那得了什麽,也該給府裏用,王爺自管拿去用就是了。”

這是說要往宮裏送的話,只管送,別問她了,什麽秘方,這都沒有的事兒,府裏的廚房做出來的,那就是府裏的,胤禛愛給誰給誰。

胤禛被噎的,差點兒連要說的話都給忘記了,好一會兒才從荷包裏掏出來一張紙:“之前你說要買的莊子,就在京郊東邊,有三百畝,一百畝的上等田,一百畝的中等田,五十畝的沙地,還有五十畝的水田。”

水田自然也是上等田,但若是距離水源比較遠,那就有些雞肋了。不過既然是胤禛讓買的,那肯定是要買水源附近的,所以莊子旁邊是有一條小河的,不管是水田還是其餘田地灌溉,都是很方便的事情。

總共花費了兩千兩銀子——上等田是七兩銀子一畝,中等的是五兩銀子,沙地是三兩銀子,水田是八兩銀子。

另外多的,是因為莊子裏修剪好的房屋,一個兩進的莊園,可以住人。

剩下一千兩銀子呢,則是買了佃戶,還有莊園裏要養的雞鴨鵝之類的,既然是靠近小河流,那也會挖一個池塘,養一些魚蝦之類的。

就這三千兩,還不太夠,是胤禛自己額外補貼了一些。當然,這補貼的銀子就不用開口了,免得耿文華這梗勁兒上來了,再說要還,那胤禛的臉面往哪兒放?

所以他也不提這事兒,只将地契給了耿文華:“現下莊子上也有莊頭,是原本的佃戶裏面推選出來的,回頭你見一見。”

見了面,這日後交賬啊,送東西啊,也都要有個章程了。

至于莊子如何經營,胤禛也不會插手的,既然是耿文華的莊子,那就是盈虧自負。

耿文華本來想早些去看看自己的莊子的,不過現下這懷着孕,才剛剛三個月,自然是不好出門的。她這邊出不了門,就只好是先将莊頭給叫進來問了。

莊頭是原本那一片的佃戶,佃戶呢,不是奴才,但也不算尋常百姓。他們一般都是生活在這一片田地周圍,随着這田地,和主家簽訂合約書,一年到頭,租種主家的田地,然後拿分成這一種。

這莊子的田地是好的,上等田居多,那說明本來這一片地方,就是有主的,這些佃戶也是原本随着這莊子的。這樣一來,好處也是有的,那就是他們對這地十分了解,種什麽好,天氣如何,用水如何,都不用耿文華操心。

但也有不好的,人家原本是一起的,說不定大家幾代人都是在這一片,那就跟村落宗族一樣,人家才是一頭的。到時候若是要瞞着主家收成之類的,也不是什麽難事兒。

胤禛給選的這莊頭呢,算是原住民,家裏上下四代人,都是在這一片地上的,對莊子的情況,了解的那叫一個清楚。

連莊子裏幾棵樹都了若指掌。

“這些樹木也是能賣錢的,年數長的,一棵樹能賣十兩銀子左右,就尋常的桐樹什麽的。若是好點兒的,就二十兩三十兩了。”要是那上好的紅杉木,甚至能賣到百八十兩銀子。

種樹能賣錢,可尋常百姓家倒是很少走這條路子的,一來越是貴重的樹木越是難活,二來呢,越是珍貴,尋常百姓家也越是護不住。

耿文華聽他盤算半天:“林林總總,加起來一年的收入,在兩千兩銀子和三千兩銀子之間。”

耿文華頓時吃驚,她原本還以為一年能有個五六百兩銀子就頂天了呢,沒想到還能有這麽多?

“樹林裏養雞鴨,池塘裏養魚蝦,地裏除了糧食,還有果木,那沙地是種西瓜的好地方,京城這地方,西瓜也貴……”莊頭一五一十的說道,并不敢隐瞞。

耿文華又問道:“那現在這一年的租子是多少?”

“以前是三七,周圍的莊子是四六。”少的是佃戶的,多的是主家的。

耿文華伸手:“那咱們以後就按照四六分,我也不苛待你們,但只一條,日後我想種什麽,你們不能攔着,也不能阻擾。這一部分的收入呢,若是賺了,你們也分錢多。若是賠了,就按照今年這收入,我來承擔這損失,也不會讓你們有損失,明白我這意思吧?”

莊頭趕緊點頭應了:“是,小的明白了,眼看六月……”

這是割麥子的季節了,現下莊子上種着的就是麥子,花生,還有蜀黍之類的,收麥子之後就該播種了,耿文華若是有什麽特別要吩咐的,就必得趕在這會兒。

耿文華沉思了片刻搖頭:“今年還和以往一樣吧,我若是有別的吩咐……日後再說。”

她連種子都沒弄到手呢,這試驗田的事兒沒影呢。

打發了莊頭,耿文華就開始發愁這買種子的事兒,她現下确定的是,大清沒有的是玉米種子,紅薯……這個是明朝就有了的,但清朝并不如何看重,現在是只廣東福建兩地有種植,也就是說,并未推廣開來。

像是棉花花生這些,也都是明朝時候就有了的。

她捏着自己手指絞盡腦汁的想,還有什麽,是清朝沒有的呢?面包樹?這個不稀罕,有正經的米飯面粉吃,誰稀罕面包果啊。但若是作為噱頭用來賺錢的話……這東西好像也不是不能試一試。

還有橡膠樹,這個是應該種植在什麽地帶呢?

不過盤算半天,她自己又有些喪氣,明朝時候有那麽多的外來品種傳入,是因為明朝有船,有武器,明朝的海軍那是世界出了名的。可清朝……一提起來清朝,最有名的就是四個字,閉關鎖國。

就是康雍乾這繁盛年間,對海上貿易,也是一會兒一個變化的。她若是有法子,能讓這海上貿易,變成一個皇上允許的事情,那可真是……功德大了。

耿文華嘆口氣,她沒這個本事,至少,現在沒有。所以,一切都是空談。

算了,做人嘛,還是腳踏實地點兒比較好。既然那些種子什麽的,暫且夠不着呢,那就先想想這推廣紅薯的事兒,自來這推廣的事情呢,就一個,有利可圖。

也就是說,想要百姓大量種植紅薯,那就必得讓他們相信這東西是能賣出來大價錢的。

上行下效這個詞兒,耿文華是很了解的,所以,這紅薯,有什麽吃法呢?

她在府裏素來是有個好吃嘴饞的名聲的,既如此,那搞一搞紅薯吃食,應該是沒問題的吧?想着,就忙叫了知春:“我聽說廣東那邊有一種叫紅薯的東西,咱們能不能弄來嘗嘗?”

知春一臉的一言難盡:“京城的東西您已經是吃遍了嗎?”

這都開始往外發展了啊。

耿文華笑眯眯的 :“雖說沒吃遍,但左不過是我知道的東西做出來的,頂多就是味道不同。可那紅薯,我竟是沒見過呢,你回頭花費點兒心思給我弄一些,我得看看這東西,是個什麽吃食。”

知春看一眼耿文華的肚子,意思就很明白了,這東西也不知道适不适合孕婦吃呢。她就很随意的擺擺手:“買的時候打聽一下不就知道了嗎?那東西又不是什麽稀罕東西。”

這倒也是,南邊既然種的多,該如何吃,人家肯定也都清楚的。

知春點頭應了,正要說什麽呢,鈕祜祿氏就過來了,進門就喊熱:“你這冰盆放的也太少了,可是冰塊不夠用?”

“哪裏是不夠用,是我這有了身孕,不敢多用。”耿文華忙将西瓜推到她跟前:“你不是看着兩個孩子的嗎?怎麽得空來我這兒了?”

“且放心,孩子好着呢。”鈕祜祿氏拿着銀筷紮了一塊兒西瓜吃,沖耿文華擺擺手:“奶娘嬷嬷都照看着,在兒童樂園那邊玩兒的開心呢。我過來是想問問你,三格格那滿月禮,你準備了什麽?”

三格格這不是要滿月了嗎?大約是得了個女兒,胤禛心裏高興,就說要大辦滿月宴,既然要大辦,她們這些府裏的人,也該準備個禮物。再者,做長輩的嘛,不好一毛不拔。

鈕祜祿氏就拿出自己準備的:“一個長命鎖,不算拔尖,也不算拿不出手。”

銀子打造的,挺大一塊兒,估計得幾十兩銀子了。

耿文華就眨眼:“這樣好的主意你用了,我現在可是抓瞎了呢,要不然,你給我出個主意?”

鈕祜祿氏擺手:“可別讓我給你出主意,我若是有主意,我也不至于打個銀鎖。”

“那咱們這弄個配套的,你打了銀鎖,我打銀手镯?”耿文華問道,鈕祜祿氏擺手:“別,我聽說武姐姐就是讓人打了一對兒手镯。”

耿文華這眉頭就皺起來了,小小孩子,估計連眼睛才是剛睜開的呢,難道還能打一套首飾啊?也不是不行……等孩子大些也能用,可是吧,耿文華還有個別人不知道的顧慮——歷史上,胤禛是這個公主的,她這邊送一套首飾,人家孩子沒長大,那日後年氏看見這首飾,心裏能好受了?

“不如做幾件衣服。”頓了頓,她就又說道,做衣服是肯定能穿得着的,小孩子長得快,見風長,肯定是有用得着新衣服的時候的。

鈕祜祿氏就笑道:“也行,那你要做的話就需得盡快了,滿月宴就是後天了。”

胤禛這才回來,又要進宮,又要修整,又要準備帖子的,這日子就定在了後天了。

耿文華趕緊點頭:“那是得快點兒了,知春,快去将福晉之前給我的那兩匹布拿出來,還請鈕祜祿姐姐今兒留下來幫幫我,咱們盡快将這衣服給裁剪出來。”

至于縫合,她動兩下,剩下的交給丫鬟,也算是她親手做的。

鈕祜祿氏也沒推辭,索性午飯也留在玉蘭院這邊吃了。兩個小阿哥在外面玩兒半天,回來的時候累的臉午飯都只是吃了一半兒,坐在那兒就睡着了。

鈕祜祿氏就壓低聲音和耿文華說話:“我以前總覺得你每天讓孩子出來玩兒是沒事兒找事兒,打發孩子呢,現下瞧着,你倒是真有幾分成算,這孩子在外面玩兒半天,回來睡一覺,起來吃飯都香,硬是比之前長高了些,瞧着身子骨也結實了些。”

耿文華笑道:“哪兒有那麽邪乎,小孩子嘛,天性就喜歡玩兒,我不過是舍不得拘束他罷了。”

鈕祜祿氏搖頭:“也不是邪乎,我覺得是真有些道理的,你瞧着百姓家的孩子,在外面撒歡兒,好像生病的也少。”

耿文華嘴角抽了抽,擺手:“信不得,生病的也不少呢,百姓日子過得苦,小孩子生病,真不一定能花得起這個錢。這種事兒,咱們還是不要說了。”

幫不得,聽了又難受,在自己沒什麽能力之前,還是少讨論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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