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溫柔的巨人

第9章 溫柔的巨人

彼得很想告訴迪克他完全聽得到，更想告訴他其實自己真的非常想說話。

無法說話的怒氣轉化為捶向犯罪者的鐵拳，超級罪犯冰凍的身體碎裂濺起碎渣。

彼得沒有手下留情，他遭遇過情況類似的沙人，知道泥臉不會輕易死去，沙人還怕水，泥臉不怕。

然而解凍速度比想象中快，彼得在嘈雜的聲音中聽到有不明顯的水聲，他動作停了片刻，集中于水聲的方向。

片刻後，夜翼看到自己的臨時搭檔開始拼命朝自己比劃，不停地指被泥覆蓋的舞臺角落，急得跳腳的樣子讓夜翼開始覺得他真的是啞巴，并對自己之前的比喻感到愧疚。

他仔細觀察暗影蜘蛛指着的地方，很快就發現，那部分的泥土是最濕潤的。

泥臉畏懼幹燥、高溫，喜歡常溫的潮濕環境。

他早做了準備，他用某種方法在舞臺下放置了水源，又攤開自己的身體讓泥完全覆蓋那片區域，讓義警們一時半刻無法察覺。不隔絕水源，泥臉幾乎是無敵的！

迪克馬上在蝙蝠家族頻道裏說明現在的情況，拜托附近的家人帶來專克泥臉的武器，自己則打算去阻隔水源。

泥臉恢複的速度還在加快，暗影蜘蛛突然朝夜翼射出蛛絲，黏住藍鳥的腰部，将他拉向自己，堪堪躲開了泥臉射來的泥塊。

看似柔軟的泥塊擊中牆壁，竟然留下了深淺不一的坑洞，有的甚至直接貫穿了牆體。

泥臉在發狂。迪克咬了咬牙，他不敢堵劇院的承受能力。

“我去找進舞臺下邊的路。”迪克說着，把身上所有剩餘的冰凍炸/彈交給彼得。他對這個黑漆漆的怪人有着莫名的信任，蝙蝠俠知道了肯定會非常不贊成。

然而就在這時，紅色迪斯科燈球從天而降，閃亮地讓彼得考慮下次做新制服的時候，是否應把過于高調的紅色去掉。

他選擇了和自己哥哥一脈相承的天窗進入戰場，将手中武器交給迪克，并額外瞥了一眼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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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翼，我去堵水，你拖住他。”他說，話語中刻意忽略了暗影蜘蛛的存在，讓彼得微妙地感受到了一股敵意。

為什麽？就因為自己阻攔他殺人嗎？

“等我出來的時候，用這個攻擊泥臉。”傑森交代清楚，躍向舞臺的方向。

傑森的隐匿技能很好，就連彼得也沒有察覺到他到底是從哪裏消失的。

泥臉愈發習慣在低溫中行動，用來攻擊的泥塊遍布劇院，逐漸沒有下腳之地。如果站立的地方附着了太多泥，很容易失去行動能力，被泥臉操控。

夜翼的活動範圍逐漸減小，不得不用鈎索将自己拉到橫梁上活動。而彼得有生物靜電，靈活如同蜘蛛，在牆壁和穹頂上攀爬。

夜翼一時間看得呆了，他原本以為暗影蜘蛛也是普通人，只是力氣比較大、鈎索比較高科技也比較黏糊，而暗影蜘蛛現在的移動方式是他從未見過的！

突然，彼得聽到那些似有若無的水聲停止，他知道傑森成功堵住了水源，但他還沒冒出頭，夜翼還不能發射傑森帶來的武器。

“如果在頭罩逃離之前就發射，他可能會被泥臉悶死在底下！”夜翼對彼得解釋。

彼得覺得不止如此，泥臉已經展示出通過泥巴控制別人行動的能力，如果他還能吸收別人的力量呢？

這種無恥的能力彼得可見得多了。

此刻傑森正在舞臺的下方，泥臉引來的水源有一股鹹腥味，來源并不是歌劇院的儲水裝置，而是直接從大海引入。

一開始空氣還能從舞臺的破損處擠來進，而那些破洞逐漸被泥巴堵上，不止如此，泥巴還在瘋狂地朝內灌，顯然泥臉察覺了傑森的計謀。

傑森努力用攜帶的所有冰凍彈、凝膠糊住入水口，而自己的處境也越來越危險。

等入水口被全部堵住，他也沒有了出去的空間。

他不能炸開舞臺，那樣會讓入水口一同炸開。

傑森咬了咬牙，對着通訊器喊：“夜翼，現在！”

聲音從通訊器中傳出，連彼得也聽得一清二楚，臉色一變。

現在嗎？

那武器中裝的是特制凝膠，一旦傑森被和泥臉一起裹進去，他有可能窒息而亡。

夜翼和紅頭罩數次并肩作戰，彼此之前互相信任。所以他沒有猶豫，扣動扳機！

然而一股大力讓夜翼武器脫手，他擡頭，武器的反光一閃，沒入穹頂。

仿佛是置換反應，武器上升、消失，緊接着是黑色的影子墜落，直紮進厚重泥土中。

彼得知道他只有很短的時間——不是他支撐不住，而是傑森。

潮濕的泥牽扯他的肢體，阻擋他的視線。彼得不再用雙眼視物，蜘蛛感應如同雷達一般，将周圍的事物掃描呈現在他感官中。

水管被堵住，泥臉使出渾身力氣，泥四面八方地湧來，飛快地将彼得和傑森一起淹沒在內。

彼得一手抓住紅頭罩的手臂，蛛絲射出去就會附着泥巴，無法射遠。

而彼得也沒有嘗試射蛛絲帶傑森逃走，空閑的手伸向水管，堅硬的鋼塑複合材料被他徒手撕開巨大的裂口！

劇院裏如同發了大水，巨量湧入的海水将粘稠的泥巴稀釋、沖散，彼得對抗着水的沖力，帶着傑森爬上牆壁，确定了他還有呼吸和心跳，用蛛絲将傑森固定在一米半的高度——水波及不到，萬一摔下來也不會摔斷脖子——自己去追那團幾乎看不出人形的泥。

泥臉飛速融入水中，他被彼得爆發出的力量吓破了膽，喪家之犬一般順着水流逃走。

彼得在水裏找不到目标，無奈地找地方固定自己，等水流盡之後如同小狗一般用力甩了甩頭。

夜翼從橫梁上跳下，去營救自己被挂起來的弟弟。不料看似柔軟的蛛絲硬度出乎意料，徒手竟然很難扯開。

彼得趕緊來幫夜翼的忙，三兩下扯掉蛛絲，順便偷偷抹在地上，讓剩餘的小股水流把它們帶走，以免給義警或者警方留下線索。

迪克表情複雜地把傑森放平在地上，給他按了按胸口，傑森吐出幾口水，頭罩嘴部的位置滑稽地被水鼓起。

他很快醒了過來，睜眼的時候還有些找不着北，迪克給他解釋發生了什麽事，傑森看到默不作聲的暗影蜘蛛，頓時暴跳如雷：“你拉我幹什麽！為什麽不開槍！”

彼得頭罩上的蜘蛛目放大，夜翼明顯地看出難以置信。

他救了他！為什麽還被兇了！

“我的頭罩有內置呼吸器，我不會死。”傑森怒氣沖沖。

迪克踢了一下他的小腿，小聲提醒：“別嘴硬。”

從剛才暗影蜘蛛表現出的力氣，迪克真的怕自己弟弟也被徒手撕成兩半，就像那根倒黴的水管。

但彼得只是穿得很黑暗、很哥譚，實際上內心是光明柔軟的好鄰居。

好鄰居委屈地低下頭，含糊地說了聲“抱歉”，射出蛛絲，轉瞬消失在黑暗中。

“你把人家氣跑了。”迪克埋怨傑森，“他也是好心！泥臉可以再抓，你死了就沒有了。”

傑森的注意力則沒在泥臉上了：“他原來會說話？”

迪克：“……懶得管你。”

一身純黑的暗影蜘蛛如同哥譚另一只沒有翅膀的蝙蝠，他蕩向自己停車的地方，制服外裹上的泥巴飛速幹涸，讓他十分不舒服，迫切地想換回自己舒服的衣服。

心情低落讓他忽略了某些非常重要的東西，等身體突然騰空，他才意識到——蛛絲用完了。

他的蛛絲全靠自己手作，用自己發明的某種高強度、高延展性、自然降解材料，儲存在他手腕上的蛛絲發射器中。昨晚用蛛絲趕路太遠，沒來得及做新的，今天又用了大量蛛絲控制泥臉，此刻彼得遭了不及時檢查裝備的報應，直直朝地面摔下去。

蜘蛛俠的身體強度摔不死，可吃個苦頭在所難免，彼得心如死灰，等待疼痛的降臨。

——他被輕柔地接住了，落點并不柔軟，彼得只是屁股有點疼，他錯愕地擡頭，對上一雙發出溫柔藍光的眼睛。

大黃蜂把墜落的蜘蛛接在手心，很好地保護了他，喉嚨的位置既像蜜蜂嗡鳴、又帶着機械感的好奇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