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大力出奇跡

第33章 大力出奇跡

彼得上樓之後蝙蝠家會議已經散了, 大家都換好常服，和彼得打了招呼。蝙蝠家今天的會議是在夜巡前進行的, 演完戲，等下還要再集體換回制服投身夜色。

見彼得精神不錯，沒什麽遇險後陰影的樣子，史蒂芬妮偷偷和卡珊德拉說“他真是來我們家的好苗子”，接着對彼得使勁兒誇了誇他送傑森的機器小狗，滿懷希望地問他能不能也教自己做一只。

彼得自然是答應下來，并許諾直接做一只送她，不過他現在沒時間，回到房間彼得第一件事是——寫作業。

恐怕還得通宵寫呢, 因為馬上又是新的一周, 課堂上教授會讓大家讨論上節課留下的問題。彼得需要提前準備一下。

想想他的一天, 上午被綁架, 下午去警察局做筆錄, 晚上去停電的大樓裏爬通風管, 還莫名其妙成了遺囑中的繼承人。回家路上，他被外星汽車人踩扁了借來的跑車......現在，半夜十一點，他在自己的房間裏, 寫大學作業！

哥譚的日常是多麽精彩。

整個莊園裏都靜悄悄的, 彼得攏了攏家居服的衣領，專注地在筆記本鍵盤敲下自己對課題的見解。

寫了半頁, 彼得思想跑毛，不自覺地開始構思給史蒂芬妮的小狗要不要漆成紫色，她看起來很崇拜那位喜歡穿紫色的義警攪局者的樣子。

他又琢磨了一下給其他家人們的禮物也要提上日程，別人不說, 至少布魯斯和阿弗得被排在前邊。

思想飄忽之際，彼得眼神也跟着晃悠了一圈，突然在面前凝固住了。

......他書桌前的房間玻璃上，貼着一張蒼白的臉，一對黃色的眼睛一眨不眨，不知什麽時候盯上他的。

那張臉蒼白到不像人類的臉，沒有鼻子，嘴巴——彼得更願意稱之為“喙”，十分尖銳。

彼得猛地後退！

下一瞬，蒼白的臉好像從沒出現過一樣，消失了。

如果是普通人，可能會懷疑自己産生了幻覺，但蜘蛛俠對自己的判斷非常自信，馬上意識到有人——有生物入侵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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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成這樣，一定不懷好意！

短暫的震驚過後，彼得一邊戴上蛛絲發射器和手腕通訊器，一邊跨上窗臺，打開窗戶，餘光裏正看到左側有黑影一閃而過。

那個方向，似乎是阿弗和布魯斯的房間。

想到手無縛雞之力的管家老人，還有柔弱的有錢人布魯斯韋恩先生。彼得頓時擔心極了。

盡管晚宴上布魯斯展示了自己據說是“極限運動練出來”的身手，但彼得不覺得他能從這樣的殺手身上讨到便宜。

彼得沿着莊園外牆飛速爬行，緊追着影子，沖了過去。

阿弗的房間窗戶大敞着，彼得心裏一緊，像一尾游魚靈活地躍進房間，蓄勢待發——但房間裏空無一人，只有房門也敞開着，微微晃動。

殺手來過了！阿弗呢？

這裏沒有打鬥痕跡，而彼得來得很快，如此短的時間，只有幽靈或者魔鬼才能讓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意識到阿弗原本就不在房間，彼得迅速沖向房門。

這麽晚了，一位年長的管家，會去哪兒？

這個問題在彼得看到殺手背影的同時得到了解答——越過殺手的肩頭，彼得看到阿弗手裏舉着什麽東西，正步伐匆匆地趕來，一看到殺手，老管家步伐停滞，但堅定地舉起手中的東西。

彼得認不出那是什麽，只覺得外形像個滅火器。

他也看到了彼得，用眼神示意青年趕緊逃跑。

彼得怎麽可能丢下阿弗，暴露身份在家人遇險面前顯得無足輕重，彼得發起沖刺，轉瞬間出現在敵人身後，扼向他的咽喉！

殺手猝然側身躲開，轉向彼得——彼得這才看清，他臉上是一只面具，驚駭到彼得的膚色、尖利的鳥喙，組成了一張鳥臉。

彼得短暫地分心思考那是什麽鳥。

殺手的拳套、手肘都排列着鋒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劃向彼得的咽喉。

“貓頭鷹法庭，判爾等死刑！”

彼得清晰地聽到殺手喉嚨間擠出的話，他仿佛很久沒有說過話，幾乎忘記了說話的技巧般，聲音幹澀、嘶啞。

彼得頓時得知了那鳥的種類。

貓頭鷹。

但他只是偏頭就避開了貓頭鷹殺手的利刃，緊跟着一拳捶在對方肋間。他控制了力道，因此對方只是肋骨根根斷裂，倒飛出去，摔倒在阿弗腳下。

阿弗緊跟着上前，他戴着厚手套，舉着什麽，對準那殺手一陣狂噴，白色霧氣蔓延——

周圍溫度頓時下降，彼得意識到，阿弗手裏的是液氮。

“潘尼沃斯先生！”彼得震驚，“你沒事吧！”

“這把老胳膊老腿暫時還能用。”阿弗把液氮瓶連同手套交到彼得手中，“用這個對着他，他一動，就用液氮噴他。我去找些東西，把他綁起來。”

看着老管家匆匆離去的背影，彼得反應不過來地眨了眨眼睛。

莊園裏為什麽會有液氮？

“用來做冰淇淋。”

阿弗手持看不出材質的鎖鏈，冷靜地回答。

彼得看看自己手中碩大的液氮瓶。

做冰淇淋，需要這麽大陣仗嗎？

低溫對殺手有很顯著的效果——實際上對人類都會有顯著效果，如果是對着活人這麽噴一下，他的肢體都會被凍成塑料人模般的材質，敲敲就斷裂。但他腳底下躺着的這個殺手，卻只是被冰封了一樣，雖然還圓睜着眼睛，卻沒有了任何行動能力。

“我剛剛......太用力了。”彼得嘗試解釋着。

阿弗讓彼得來把殺手綁起來：“年輕人，力氣确實比我這個老頭子大太多了。”

見阿弗似乎是接受了這個設定，彼得根本不敢說什麽，配合着阿弗把殺手綁好：“潘尼沃斯先生，你知道這是誰？”

阿弗搖頭。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的身份，但是，帕克先生，我可以給你講述哥譚的一個童謠......所有的哥譚人，都是聽着它長大的。”

“當心貓頭鷹法庭，時刻監視你出行。

暗處窺望哥譚市，藏于矮牆閣樓間。

居于家中他同在，卧及床間他亦存。

萬莫提及他名號，利爪将你頭尋來。”

貓頭鷹法庭。

這個詞彼得剛才就聽到過，從這名殺手口中。

“貓頭鷹法庭判你死刑！”

但就殺手已經被制服的結果來看，這句宣言顯得十分滑稽。

“您的意思是，童謠裏的法庭真實存在嗎？這個殺手，就是‘利爪’？”

“布魯斯老爺認為只是有人利用童謠的影響力，僞裝成童謠中的殺手，在哥譚散播恐懼。他同樣認為，哥譚只需要一種恐懼，那就是蝙蝠俠。”

說到這裏，阿弗停頓了片刻，別有深意地注視彼得的表情。

彼得直覺自己得接句話，但他有點摸不着頭腦。

想到阿弗話裏同時出現的兩個人，彼得福至心靈：“布魯斯先生真的很支持蝙蝠俠啊！”

阿弗：“......是的。”

好了，他現在可以肯定，韋恩家這位年輕的寄宿生，根本沒有把韋恩和蝙蝠的真實身份聯系在一起。

彼得是很聰明的，從他課堂上的表現就能看出來，但在某些地方，這孩子有些出人意料得遲鈍。

“傳說中，貓頭鷹法庭操縱着哥譚，他們用肮髒的手段，暗殺、收買、同化......讓哥譚始終是一灘泥水，方便他們牟利。而晚宴那次針對林肯·馬奇先生和布魯斯老爺的刺殺，也讓布魯斯老爺重新開始研究這則童謠。”

彼得念頭飛轉，殺手刺殺市長候選人和哥譚最具名望的慈善家，這種行事風格的确符合貓頭鷹傳說。何況他們面前有個活生生——或者說冰涼涼的例子，印證着貓頭鷹法庭的存在。

證據如此明顯，布魯斯怎麽會堅信貓頭鷹法庭不存在呢？

彼得意識到了阿弗話裏的關鍵之處：“重新？”

阿弗點了點頭，為彼得的敏銳感到很欣慰。

老者對彼得講述了一段過往，布魯斯的過往。

所有人都知道布魯斯的雙親被殺死在犯罪巷。法院判決那是一次随機犯罪，判處兇手無期徒刑。

可布魯斯不是普通的孩子，八歲的小少年不能接受自己的父母就那樣撞到了搶劫錢財的小賊，就那樣被殺死......他堅信這背後存在陰謀。

年幼的布魯斯那時就展現出了非凡的才能，韋恩夫婦遇害前，布魯斯曾經在莊園發現過印着貓頭鷹的硬幣，這讓他把父母的死和貓頭鷹法庭聯系起來，尋找蛛絲馬跡、抽絲剝繭，最終鎖定了建築夾層裏一個廢棄的閣樓。

但是布魯斯在那裏發現了比貓頭鷹巢穴更可怕的東西。

“——灰塵。”

阿弗的神色傷感。

那間閣樓顯然被經年累月地廢棄，厚厚的灰塵指向一個明顯的現實——無人來過，布魯斯追尋的真相并不存在。

韋恩夫婦的确死于随機犯罪。

“少爺被困在那間閣樓裏一星期，我才找到他。”老者眼眶濕潤，彼得垂首假裝認真地檢查殺手衣着，給老者悄悄拭淚的空間。

“所以，老爺并不相信貓頭鷹法庭的存在，他已經被自己渴求的真相愚弄過一次。”

“但這個殺手......這背後一定有人在謀劃一切，我們要拿這個殺手怎麽辦呢？”

殺手顯然不是普通人，被液氮直接噴了個正着，他的皮膚只是變得蒼白，沒有凍傷的痕跡。

“交給——”

阿弗的聲音被從天而降的漆黑披風打斷。

彼得第一次以真實身份面對這位唯一的哥譚恐懼，他的體型十分具有壓迫性，扛起同樣體格不小的殺手好像只是輕松拎起一袋水泥。

“我來接手。”鋼藍色的眼睛掃過阿弗和彼得，彼得一陣緊張，正在想該怎麽和這位義警鄭重地打個招呼，就聽見對方低沉的嗓音留下一句“當心”，整個人就借着鈎索拉升、失去了蹤跡。

彼得看看阿弗，看看地上的液氮瓶。

他突然反應過來：“其他人呢？布魯斯先生呢？”

彼得毛骨悚然。不會他已經遲了，別人都被殺了吧！

“布魯斯老爺沒事。”阿弗安撫他，但彼得放心不下，急促地跑向布魯斯房間的位置，敲起門來。

阿弗不疾不徐地跟在他身後。

敲了一會兒沒人開門，彼得正想把門撞開，裏邊終于傳來了腳步聲。

布魯斯穿着睡衣，一臉慵懶，眼睛上還帶着黑眼圈：“怎麽了？彼得？什麽事嗎？這麽晚了......”

他看了一眼時間，滿臉困惑。

阿弗在彼得身後看着自家老爺逼真地演戲。

“您沒聽到什麽聲音嗎？”彼得疑惑。

他和潘尼沃斯先生又是打架，又是講故事，又是和蝙蝠俠交談的，布魯斯竟然一點兒沒聽見？

這模樣和阿弗故事裏那個機敏的小少爺實在是相去甚遠，這些年布魯斯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于是布魯斯就眼看着彼得的眼神變得非常同情起來。

如果沒有蝙蝠俠的照顧，可能布魯斯很難安全地活到現在。

費了老大勁，飛速把利爪暫時挂在天花板上、從窗口翻進來換睡衣的布魯斯：“......”

總覺得彼得好像對自己産生了極大的誤解。

時間拉回二十分鐘前，彼得還沒發現殺手的時候，阿弗正在蝙蝠洞裏，一如既往地作為便士一為家庭成員提供輔助。

蝙蝠洞內警報聲突然響起，布魯斯在上次遭遇晚宴刺殺之後有所防備，馬上說：“阿弗，封鎖蝙蝠洞，藏在裏邊。”

“帕克少爺還在外邊！”阿弗騰地站起身。

“太危險了，你知道他很可能就是......”

“可我們承擔不起萬一他不是的後果。”阿弗鎮定地去拿液氮瓶，踏出蝙蝠洞。

大門在他身後封鎖，瀑布落下，隐藏其蹤跡。

布魯斯調轉方向，飛速朝莊園趕去。

他相信阿弗能支撐一段時間，而且對彼得的判斷，他也有九分自信。

只是即便有心理準備，看到地上那個利爪的慘狀之後，蝙蝠俠還是沉默了片刻。

該怎麽說呢。

他發現彼得其實非常适合哥譚。應對哥譚這樣的罪惡和渣滓，有時候就需要彼得這樣——

大力出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