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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根據經驗就知道，接下來的話肯定涉及新劇情，梅辛怡趕緊追問：“怎麽奇怪了？”

“他忽然之間，似乎人木讷了很多。”胡靈秋邊回想回答，“以前長生兄弟确實也不算機靈那一類，不過人挺聰敏，忽然一天開始！他就像塊石頭，沒有大表情，也沒有大的情緒起伏。”

旁邊站的石施忽然扭過頭，看着胡靈秋，突兀地說：“他不像石頭，石頭才不是他的樣子。”

梅辛怡撇撇嘴，心裏暗想着：是啊，石頭該是你這個樣子。

不過四個人合計了半天，還是想不到什麽好方法，梅辛怡幹脆說：“我殺進對面人家，把營琪薅過來，直接問他不就行了？”

胡靈秋搖搖頭，臉上的心事很重，“不好，先不說他屋裏的人厲不厲害，你能不能打得過他。就算你真的成功了，營琪那個小子脾氣很硬，而且溯代積累的仇恨不可能消解的。不管你怎麽折磨他，他都不可能說實話。”

梅辛怡臉上露出一線猙獰，“那可不一定，我的手段保證他沒見過，我不信不能從他嘴裏套出話來。”

這把何貞也不站在她這邊，無奈嘆氣，“事情不是那麽做的，知己知彼懂不懂？我們就連己方都還沒搞明白，就冒然沖到敵方的地盤，太亂來了！要我說，我們得先弄清長生小朋友都做了什麽，他身上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性情改變。再決定下一步怎麽辦。”

她的話胡靈秋是比較認同了，仔細回想了半天，“我只知道，長生在外面有個朋友，住在義莊裏，叫常青。”

梅辛怡忽然想到了什麽，“是那個幫他處理屍體的朋友嗎？”

胡靈秋的反應很詫異，沒想到梅辛怡對宅院裏的兇案，會知道得這麽深入。

“對，就是他。但我沒親眼見過，只是從長生的嘴裏聽過幾次。那個常青是個茅山棄徒，因為偷懶耍滑，被師父丢出門庭了。”

幾個人互相看了看，先一起把長生挪上床，用被子蓋了蓋，胡靈秋做出了下一步的行動指示，“這件事先遮掩一下，明天我們去一趟義莊，找找這個常青。”

梅辛怡一挑眉，“這怎麽隐瞞？成婚第二天，兄弟不出現，你怎麽跟你的簡郎說呢？”

何貞舉了舉手，“好說呀，就說他累了，累得爬不起來。很多副本裏洞房洞個好幾天很正常啊，我還見過七天七夜的呢。”

“……”梅辛怡鬧心了半天，最後決定丢給本家決定，她看着胡靈秋，“你覺得行就行呗。”

第二天清早，賓客廳裏的杯盤狼藉還沒收拾完，幸好石家許多家丁留下來幫忙，不然光靠一個柳叔，就算他變身成千手觀音，恐怕今天也忙不完。

何貞和梅辛怡一起把地上的紅氈卷起來，路過的大爺賽世簡奇怪地問她們：“二弟呢？還有弟妹呢？日上三竿了，怎麽不去給母親敬茶？”

按照梅辛怡那個魯莽的性子，眼前忙得頭昏腦漲，差點擡起頭就說：“你媽是個氣吹起來的紙人，敬不敬茶的，都無所謂吧。”

幸虧何貞先她一步開口了：“回大爺，二少爺他……他身體不太好，大奶奶和二奶奶一起出門給他找大夫去了。”

賽世簡蹙起眉，着急地追問：“昨天不是好好的嗎？今天怎麽忽然病了？”

“俗話說病來如山倒嘛。”何貞憑着自己出神入化的口才，把事情遮掩過去了。回頭梅辛怡不太放心地問她：

“我們是不是應該跟着去？我總感覺不太妙。”

何貞扛起紅氈，她比梅辛怡要踏實很多，“雖然我們是在副本裏，但是不可能所有事情全由我們自己包辦，你不要小看了這些NPC，他們也是有很大的能量的，有些時候NPC還會成為主力呢。”

“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梅辛怡感嘆一聲，“之前，我覺得你就是個神經有點失常的老色批，怎麽現在越來越像個智慧擔當了。”

聊到這個話題，何貞又有了不同的意見，“不管你信不信，快穿部門裏沒有智慧類型的員工。”

“咦？為什麽？”

“因為如果真的有智慧，就不會選擇來當員工。”

乍一聽還以為她在講笑話，但是當梅辛怡認真觀察了她幾眼，竟然發現她好像在說真的，她的眼光和情态都很認真。

“救命啊！”前院傳來的呼救聲，打斷了她們之間的談話，一個青年人，披散着頭發就被丢進來了。他年紀還很輕，不到弱冠，眉眼間一股青澀，雖然眼光靈動機敏，但是不顯得心術不正。

胡靈秋在他後面進來的，明顯是押送的姿态。

常青站在賽家的院子裏，站直了身子打眼一瞅，忽然就愣了，陰風慘慘，打耳邊經過，化成低低的鬼哭。他豎起了兩根手指，在眼前劃過，口中念念有詞，又從額心位置比出一個切割手勢，天眼一開，再看院子裏……

身後站在一個姿态纖柔的麗人，項上卻頂着一顆毛茸茸的狐貍腦袋，身後還有兩條火紅色大尾巴搖來甩去。後院裏矗立着許多塊大石頭，一幢幢奇崛嶙峋。靠近角樓方向一顆粗壯的大柳樹，萬千垂下的柳絲像觸手一樣，靈活卷曲着，竟然在默默地收拾散落的杯盤。

“怎麽這麽多妖精？媽呀！”常青尖叫了一聲，尾音還沒吐出來，就被後面的胡靈秋一把捏住，捏小雞仔一樣。他收住聲，戰戰兢兢地轉過來，“那個……狐仙大姐，你、你想幹什麽？”

“你不用害怕。”胡靈秋壓低了聲音，雖然臉上沒有笑，但也沒有太嚴厲，“我是長生的長嫂，聽說你是他的摯友。長生忽然出了事，我們自己不得解法，只好來找你。”

聽到是長生出了事，常青馬上恢複了正經，也沒那麽怕了。“之前，他确實找過我說了好多次，說宅院裏有怪事頻頻發生，但是我的修為實在是太低微了，又被師父逐出了師門，我也實在沒有辦法。”

“你先來看看。”胡靈秋帶着人進了新房，長生還在床上平躺，依然沒有呼吸，身體冰冷。

常青先是驚愕了一下，“他、他死了？不對……”

他又牽動手指，掐算了幾下，皺起眉，十分的不解，“他沒死，但是這具軀殼已經空了，魂魄全部散溢出去，奇怪……”

胡靈秋又簡單訴說了昨夜的經過，“他的魂魄被人拘走了。拘魂術是正統的道家咒法，但是拘人的生魂是邪魔外道所為，你說，誰會這麽幹呢？”

常青面色一變，明顯心裏藏着事。

“咳咳，”站在旁邊圍觀的梅辛怡終于有話說了，她稍微上前，站在雙方之間，“我看明白了，現在是需要逼問口供，對不對？這個我擅長啊，我來！”

胡靈秋瞟了一眼窗口，就見呼啦一下子，軒窗自行合上，屋裏形成封閉的空間，她才一揮手，纖長的手掌變成了毛絨絨的尖利狐掌，攢動了一下，在常青面前。這把口氣狠厲起來，“這間屋裏不管哪一個，你都惹不起，我勸你好好說。”

常青咽喉滑動，“我我我……”

“讓我來。”石家小姐石施推開門走進屋裏，她瞟了一眼地上的常青，“逼問他是吧，我有最方便的手段。”

說完就不動聲音地蹲下，将一只手掌輕輕地放在他胸口。但是在常青這邊，卻仿佛被一堵沉重的巨石壓住，連口氣也上不來了，猛烈地喘着氣，拼命哀求：“我說我說……各位姑奶奶，放了我吧……”

石施收回了手，施施然站起身走到一邊。在一圈眼神的圍觀下，常青蔫頭耷腦地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氣，開始訴說：

“我們從小就相識，我從茅山被逐後，就跑來找長生。聽他說感覺宅院裏不幹淨，但是聽了他具體訴說的細節，我也沒有頭緒，所以當時，我想了一個馊主意……”

梅辛怡點點頭，“看來馬上就要說到點子上了，仔細講講你的馊主意。”

“我說用離魂術，讓長生的魂魄脫離軀體，再回到賽家宅院裏看看，或許能查明白真相。但是……都是因為我學藝不精，魂魄再回來的時候就……就回不到肉身上了。”

他也知道這時候很可能挨打，捂着臉退了一步，但是想象當中的巴掌沒有糊到臉上，等放下手，看到了幾個人深思的模樣。

“也就是說……”胡靈秋喃喃自語，“長生算是已經死了？”

“不不，”常青糾正她，“他的魂魄還在身上，不能算是死了……但是也不能算是活着，大概……算是一具活屍。”

“所以……”何貞也跟着嘀咕，“他現在本身就算是邪魔外道的一種，正派人士拘他的魂，就沒有毛病了？”

常青艱難地點點頭。

“都怪你！”胡靈秋氣不打一處來，這一巴掌終于沒躲過去，扇在後腦上，把他打得往前一撲，差點原地翻了個跟頭。

“你這個半吊子的假道士！都是你惹的禍！你說現在怎麽辦？！”

常青知道自己也沒有資格委屈，扁着嘴期期艾艾地回答：“我得先了解一下對方是什麽身份，最好是能央求他，讓他放過長生。”

胡靈秋出過氣之後，和緩了一些，嘆息着回答：“恐怕央求沒什麽用了。人是營琪找來的，可營琪恨死我們了，最後難免是不死不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