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章

第 20 章

我哥做了個噩夢。

不知道夢見什麽了，我感受到我哥的顫抖時，他哭的已經上氣不接下氣，我也很難過。

我哥說，他以為我死了。

我其實很擔心我哥。

他似乎一直活在他的過去，沒有我，或者有我，但就算有，也并不會多。

他過去的日子大多都蒙上了一層黑暗。

在我們分離的那八年，我還有家人，有繁重的學習去強迫我的思緒回歸正軌。

可是我哥沒有。

我哥不會想要回何家，這并不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沒錯，他只是不知道怎麽面對。

過去的争吵是滋養懷疑和冷漠的溫巢，我哥的自卑和膽怯也生長于其中，甚至變成了養料，讓他看起來套上了一層堅硬的外殼，試圖保護他不受傷。

但是我知道，我哥也很疼。

凡胎rou體，他也會心疼。

時有思念，時有愧疚，時有氣憤，但是終歸沒有恨。

我哥說，他道不起這個歉，如果他去做了，那麽他該付出的代價或許會遠遠超過他能承受的限度。

我問我哥，代價是什麽？

我哥沒回答。

但我其實知道。

我哥要付出的代價是要讓他自己親口吞下這段苦澀的過往，試圖學會正常的同大家有說有笑。

代價是我哥內心的千瘡百孔會被封禁在無人之地，連我也不曾到達。

代價是這七八年來的委屈，數千萬個刺痛的瞬間，他都要軟化了，然後一個人吞。

代價是我要背着良心看着他佯裝幸福，看着他進了何家的門，然後直到某天，他偶爾洩露出的疲憊會被我注意，此後便是完完全全地将自己徹底隐藏。

我哥即使被發現也會說自己受得了。

但我受不了。

我簡直不敢去想。

于是我纏着我哥，問他，怎麽樣才能不要代價。

我哥笑了，告訴我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這話讓我聽着不開心。

于是就問我哥要不要幹點開心的事，我哥又笑，我的手确實不老實，總是摸到我哥的敏感處，這次也不例外，我哥笑的花枝亂顫，然後被我握住手腕狠狠壓在床上，被我瘋狂的親吻。

他說：“小狗，何家浩。”

我咬他嘴，我樂意逗我哥開心，于是聽話的學小狗叫，我哥聽見我那聲黏糊的汪，樂呵的支起身子也要聽我再叫一聲，我卻不願意了。

哥，學小狗叫好羞的。

我不學了。

于是搖了搖頭，我哥看着我，歪頭看我，也跟着我搖了搖。

幹嘛！

我伸手去拽我哥的衣服，扯着他的上半身讓他俯身湊近我，咬牙切齒欺負他讓他別欺負小孩。

我看我哥的眼神我就知道他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果不其然，他聽我嘟嘟囔囔說了好一會兒，才突然指着我腦袋，蹦出來一句，何家浩，你太可愛了，所以接個吻吧。

來不及點頭了，我哥親上來了。

但我被我哥輕輕啄了一下，有點不懂我哥為什麽不伸舌頭。

“哥，你接吻技術退步了。” 我滿臉怨念。

我哥捏着我的下巴啪嗒親了好幾下：“天天像你那樣親誰受得了。”

我哦了一聲，反手扒開我哥的手反剪到他身後：“多練練吧……嗯？哥……”

真黏人。

我怎麽黏我哥黏成這樣。

最後我還是沒能知道怎麽能不付出代價的讓我哥開心。

但好歹我們都知道了怎麽追尋開心，和誰在一起最開心。

這很好。

……

我好像知道了。

我哥不承受代價的話，要找個人替他。

我幹什麽事兒都多少有點沒輕沒重，當然，這也多虧了我哥教導我才能恍然大悟。

我怎麽不能去當那個人呢。

我一邊在心裏慢慢感嘆自己的聰明，一邊又在想怎麽樣才能讓我哥極其完美的，不受任何委屈的進我們何家的門。

所以，我以我哥的名義，給西樵又添了一筆贊助費。

用錢的地方很多，所以錢能解決很多事情，甚至這件事情還是我哥教我的。

哥，你說的話，我都聽進去了。

前些時間，我哥的錢全都交給了我管。我問我哥為什麽給我，會不會怕我控制不了全給花掉。

哥說他不樂意管錢，不想管事，不管做飯，就想什麽也不幹，就這麽讓我養一輩子，老天爺，我哥還問我願不願意。

靠。

我哥到底知不知道就這兩句，我就要被他勾到床上去了。

我願意！

我生怕我哥下一秒就翻臉不認人，抱着人就讓他再說一句。我哥心情很好，用手撓了撓我的下巴，又問我願不願意。我親着他說願意，又嫌說的不清楚，大聲的喊我願意！

我哥被我吓得趕緊上來捂住我的嘴巴。

于是我乖乖閉上嘴，眨巴着眼睛看着我哥，我知道我哥看向我的眼神在說什麽。我哥在說，何家浩，你是一只乖小狗！

他不知道的是我心裏在想什麽，我在想，我巴不得我哥沒錢，我哥沒錢就不會再跑了，沒有錢他寸步難難行，他只能這一輩子和我在一起，一輩子只能愛我一個人，我想，就算死亡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現在只是遇見了一個進家門的小難題，我能解決。

我打起精神，拿了錢，去找村長。

我發現人總是會長大的，就像之前，我總是會在外人面前露出一副文靜不語的摸樣，但是現如今，我坐在村長的對面，一字一句，不亢不卑的陳述我的想法，和他談判。

村長答應了我的請求，答應把我哥的名字加到新的族譜上，答應讓我哥也也去劃龍舟，村長答應的很快，囑咐我們要好好訓練，我滿口應下。

很簡單嘛。

我樂滋滋的去找我哥，現在只差一件事情了，讓我哥同意劃龍舟。

我回家的時候，我哥正在院子裏發呆。

我撲上去抱住我哥，又開始像親不夠的追着他咬。

我哥每次都這樣，剛開始也很喜歡我主動去親他，可每次到最後都要喘着氣問我為什麽還不累。甚至我多摸兩下，我哥要是有反應，也要問我是不是有皮膚饑渴症。

我哥真壞。

怎麽？動情只是一個人的事？

我沒我哥那種太會撩撥人的本事，只能憑借我的行動向他表達我赤誠的愛意。

只有這樣明目張膽的愛，才能讓我哥這個膽小鬼感受到我的心跳，讓他不再對我們之間的感情感到恐懼，讓他知道我們之間的愛情一點都不難，讓他知道愛能打敗一切，讓他知道他有一個很愛很愛他的弟弟，所以他一定要好好的。

所以何家樹這麽永遠的幸福一輩子吧。

親完我哥，我問他想不想和我一起劃龍舟。

我哥本來笑的正開心，聽到我這話，一下就愣住了，他沒問我為什麽，也沒問我怎麽了。

他只是說，我不能。

我哥想去。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所以我先斬後奏。

我說，哥哥劃好了，我獎勵哥哥。

我哥說，沒大沒小。

沒大沒小怎麽了？我哥不就喜歡我以下犯上？他甚至樂在其中，我沒見過比我哥還嘴硬心軟的人了。

我說，那哥哥獎勵我。

我哥假裝嚴肅，告訴我，何家浩，現在是你來求我去和你一起參加，所以能把你的手拿開嗎，好好說話。

現在我們還在院子裏，我知道我哥不好意思，我原本想收了動作，但是看着他仰頭的瞬間露出優雅的脖頸，又沒忍住一口咬了上去。

我哥讓別亂咬。

好。

我的目光，身體，心跳，都是我哥的。

我哥說什麽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