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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流雲點綴着無垠的蔚藍色天幕,陽光下,一朵杜鵑悄然盛放,為滿院春風增添了幾分清淺的香氣。
風吹進窗戶,掀起了平鋪在桌上的地圖一角,千繪京伸出手指,将它輕輕壓下來。
“那個少年還沒有醒,”加州清光把茶水遞到她面前,問道,“要把他送到醫院去嗎?”
浮梗在茶面上打着旋兒,千繪京看了一眼,漫不經心地說:“不用,他在蓋爾森的實驗基地裏遭了太多罪,稍微休息一下也好。”
“嗯……”
聽出他話裏的遲疑,千繪京問:“有事嗎?”
清光不由得移開目光,又咬咬牙,像下定了決心似的握緊拳頭,異常認真地注視着千繪京:“主公,鶴丸也知道了嗎?”
“知道什麽?”
“就是……”他斟酌着用詞,小心翼翼地說道,“主公以前的事和現在要做的事……”
他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但千繪京還是聽了個清清楚楚,意料之外的,她并沒有感到不快,只是忍不住追問:“你怎麽會這麽認為?”
清光停頓片刻:“我總覺得您和鶴丸的關系變親密了很多。”
“是嗎,”千繪京低下頭,繼續研究起世界地圖,“我倒是沒什麽感覺。”
她的輕描淡寫令清光心裏泛起了一絲複雜的情感,良久,後者彎腰收拾好茶具,起身離開。
微微垂下的額發遮住了他的石榴紅眸,讓人看不清掩藏在其間的情緒波動,或許正是因為這麽一個細節,屋裏的氣氛驟然變得壓抑很多。
打破這份壓抑的,是今劍的高呼聲和門被大力踢開的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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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啦,我是第一名!”他揚起笑臉,精神飽滿地喊道,“主公,我比鶴丸先回來哦!”
下一個出現在衆人視野裏的是鶴丸,他不斷喘着粗氣,雙手撐住膝蓋,一副快要虛脫的樣子:“呼……跑了大半個城市你居然還有力氣翻牆進來,真是讓我吃驚啊……”
聞言,今劍的笑容越來越燦爛,随後縱身一躍,直接落到了沙發上,一邊晃着小腿一邊對千繪京說道:“主公,你交代的事情我們都辦妥了!”
最後一個進門的是身披鬥篷的時間溯行軍,看見他,千繪京才把視線從地圖上挪開,話語間也終于帶上了幾分認真的意味:“東西呢?”
溯行軍的左右手都提着口袋,背上還背着一款大型登山包,包鼓得滿滿的,就像漲到了極致的氣球一樣,輕輕一戳便能爆破。
背着重達百斤的物品,他卻還能站得筆直連氣都不帶喘,實在是難以置信。
鶴丸幫他卸下這座小山,解釋說:“阿槍不肯讓我們幫忙,非要自己硬扛着回來,我們拗不過他,只得同意了。”
“他是覺得我被困在實驗基地時自己沒有幫上忙,這次想多出一些力,”千繪京走到溯行軍面前,說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不用內疚。”
溯行軍摸了摸腦袋,含糊不清地“唔”了一聲。
是不好意思嗎……
千繪京沒有探究下去,只打開登山包,在裏面翻找自己想要的東西,過了很久,她在衆人好奇的目光下揚起一抹淺笑,繼而拉上包鏈,說道:“把狐之助叫來。”
坦率而言,千繪京選擇留在實驗基地裏并不只是為了報複,她很好奇,蓋爾森究竟是為了什麽實驗才會花費這麽龐大的人力物力財力和時間,雖然沒有把原因找出來,但她找到了另一篇更有價值的報告。
在她昏迷的那天,蓋爾森居然已經抽出她的血液和其他樣本做了比對分析,內容涉及血流峰值和血流谷值等專業術語,她看不懂,但她知道有個人可以看懂。
等狐之助把報告審查完畢,通過局部網絡傳到本丸時,電子屏幕上立刻出現了壓切長谷部的影像。
“主公!”他看上去有些激動,“好久不見,您還好嗎?!”
然而這份激動并沒有持續多久,就被千繪京用一句“讓藥研過來”給滅了個徹底。
長谷部滿頭烏雲地走到牆角蹲下,把位置騰出來給藥研。
後者的面容是一貫的清雅,他看着千繪京,臉上不自覺地浮現起一絲淺笑:“大将,有什麽吩咐?”
千繪京:“我讓狐之助把一份血液報告的數據傳到本丸裏了,你這幾天熬夜分析一下,盡量在一星期內把最詳細的數據分析寫出來,至于那些專業術語,最好能用通俗的語言代替,不管結果如何都不可以隐瞞,逐字逐句,一字不落,能做到嗎?”
盡管電子波紋幹擾着影像顯示,但藥研還是從中看出了她的神情不同以往。
那些被淡漠覆蓋着的緊張與焦灼,恐怕連千繪京自己都無法察覺。
……這算不算是一種自我麻痹。
藥研不太清楚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是什麽,他能做的只有接受命令,盡最大努力完成任務。
“我明白了,”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傳真,回答,“請放心交給我吧。”
千繪京點了點頭,讓狐之助關閉影像。
在影像完全收攏之前,裏面忽然傳出長谷部高喊“等一下”的聲音。
他很想和千繪京說話,可惜影像一旦關閉就不能中途停止,聽着他越來越弱的迫切呼喊,鶴丸等人只能彼此交換眼神,忍不住噗嗤一笑。
見千繪京轉過頭來,他們又趕緊以最快的速度收起笑臉,為了掩飾失态,鶴丸率先說道:“咳,主公,我們下一步該做什麽?”
實驗基地毀了,蓋爾森死了,鄰市已經被全面封鎖,随着警方的調查,封鎖面積很快就會擴大到這裏,他們本就參與其中,要是真惹來警方的懷疑就不好辦了。
“其他的事情暫時不用管,”千繪京像是早已考慮到了這個問題,語氣平淡而自然,“我們先在這裏休養一段時間,等把異世界的基本情況弄清楚後再出發。”
陽光暖息随風散開,駛向了遙不可及的遠方。
他們現在住在羅濱市的東南角,一座郊區旅館裏,按原計劃,他們本來應該去巴托奇亞共和國參加審神者月例會議,但時政分局已發出通知,說是要在例會召開前抓住龜甲貞宗,否則所有審神者都會面臨嚴厲的懲罰。
龜甲貞宗……
那位身負重傷的暗堕付喪神,撐不了多久就會被抓的。
千繪京坐在床上沉思,然後站起身去書架前拿書,想看看有什麽和蓋爾森有關的資料,書是排好序的,名人傳記都在最上面一層,她個子不矮,但還是夠不到,只能踮起腳尖,手指勾住書皮一點一點地往外拖。
這時鶴丸在外面敲門,門虛掩着一敲就開,聽到動靜千繪京停止了動作,轉頭看他。
“主公,本丸那邊傳來了第二部 隊的戰報,”他拿起一疊報告紙,像是問千繪京要不要過目。
後者覺得可以讓鶴丸幫她取一下那本跟長在房頂一樣的書,于是說道:“嗯,進來吧。”
鶴丸進屋,繞過大床來到千繪京面前遞報告,紙張被接過的時候他莫名出現了一種違和感,擡眼一瞧,發現書架最頂層的某本書已經露出大半,正慢慢地傾斜,突然整個掉了下來,他大喊一聲“快躲開”,還在翻報告的千繪京被一把推開,摔在床上,停頓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一本比辭海還厚實的書被鶴丸穩穩地接在手裏,殘留在耳邊的“呼啦呼啦”的書頁刮動聲似乎是在提醒她剛剛有多驚險。
要是砸到頭就慘了。
鶴丸松了口氣,把書放在一旁的書桌上,伸手要拉千繪京起來,忽然一道黑紅色的身影出現,抓住了他的手腕:“你在幹什麽?”
清光微微擰眉,語氣不太好友。
見千繪京躺在床上,神情和往常相比有明顯變化,清光下意識以為是鶴丸對她做了什麽不好的事,鶴丸也明白關心則亂這個道理,并沒有介意:“我來給主公交第二部 隊的戰況報告,主公,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
千繪京默許,清光則一直注視着鶴丸的背影,直到對方離開房間,他扶千繪京起來,确認道:“主公,他真沒做失禮的事?”
千繪京知道加州清光很在意自己是否能得到全心全意的信任,擔任審神者背後的陰謀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在清光看來,她和鶴丸的關系比以前親密了很多,把秘密告訴後者只是時間問題,就像本該由自己獨占的東西被別人強行瓜分了一樣,那種失落感遠勝于悲傷,憤怒,難受得令人難以想象。
種種因素導致清光與鶴丸之間産生了一絲隔閡,看不清摸不透,卻真實存在。
“我的事我有分寸,”千繪京背對着他,視線從一行一行的戰況說明上掃過,輕描淡寫地說,“剛才只是個意外而已,我還沒有要把秘密透露給第二個人的打算。”
心裏的複雜因這句話消減不少,半晌,清光垂眸低聲道:“抱歉,是我逾越了。”
兩人一起從房間裏出來,千繪京走在前面,想了想決定再給自己的近侍加一劑定心丸:“其實……”
話剛說到一半,一股異常具有壓迫性的靈力突然襲來,清光瞪大眼睛,趕緊将千繪京擋在身後,一瞬不瞬地盯着靈力聚攏的方向。
下一秒,大門被打開,兩個身材挺拔壯碩的男人走了進來,步履從容,神态悠閑,就像是走進了自己的家一樣。
千繪京不認識他們,卻認識他們的制服和勳章。
時政讨伐軍。
目光更為銳利的男人看了一眼千繪京,冷臉問道:“宇智波?”
千繪京越過加州清光,站在男人面前回答:“我就是。”
兩人的身高差距很明顯,但氣勢不分上下,千繪京雖然被俯視着,但她展現出來的是對上級的一種最為普通的尊重——除了尊重以外,不帶任何其他的情緒。
哪怕是裝出來的,也裝得非常成功。
比起對視,他們更像是在對峙。
伊吾聽說過宇智波千繪京的名字,自然也了解了一些她的行事風格,冷靜,沉着,絕不服輸,這種性格不适合屈居人下,但她對待上級的态度偏偏又讓人找不出半點毛病……或許只是性子太倔罷了。
他收斂起身上的強大氣場,轉而坐到沙發上,對着門邊的同事說道:“塬宗神,你也過來。”
經過簡單的介紹,千繪京終于弄清楚了兩人的身份。
他們是時政讨伐軍二番隊,也是主要負責龜甲貞宗叛逃事件的人員,從很久以前開始他們就管理着優路比安大陸,對這片區域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
換句話說,他們非常在意蓋爾森·弗萊科恩斯的事情,并且也懷疑他的死亡和千繪京有關。
千繪京毫不否認這點。
“的确和我有關,”她如此說着,“我目睹了他死亡的全部過程,卻沒有及時阻止……萬分抱歉。”
這是種非常巧妙的回答方式,既趕在對方質問前撇清了自己的嫌疑,也順着上層的意思表達了自責之意。
伊吾不由得認真幾分,看千繪京的眼神也不再像看普通小女孩那樣平淡:“請你說說他是怎麽死的。”
“他的部下Berserker發起叛亂殺死了他,并炸毀了整個實驗基地。”
“當時你在哪兒?”
“我正在中央大廳觀看蓋爾森舉行的選拔賽。”
“你這叫玩忽職守。”
男人的嗓音沉穩有力,處處透露着令人不容忽視的威嚴,不過千繪京的回答自然流暢得一塌糊塗,态度也是相當恭敬:“這是我的錯,我願意接受懲罰。”
清光眉間的“川”字越擰越緊,準備幫千繪京解釋些什麽,但還沒說話就敏銳地捕捉到了千繪京傳遞過來的暗語。
後者将雙手負在身後,做着噤聲的手勢。
她已成竹在胸。
果然,伊吾并沒有斥責千繪京,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感慨道:“你這小姑娘太難纏了。”
“其實我的用詞也不太恰當,”他說道,“你要保護的是歷史,并不是蓋爾森博士本人,所以算不上玩忽職守,而且根據歷史記載,他會在半個月之後被一個名叫幻影旅團的強盜組織殺害,就歷史的自我修複能力而言你沒有太大的過錯。”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塬宗神用胳膊肘頂了頂他的手臂,提醒他快點進入正題。
伊吾恍然大悟,連忙舉拳幹咳幾下,正色道:“我們先把蓋爾森博士放在一邊,現在最重要的談論對象是龜甲貞宗。”
借着繃帶的遮掩,千繪京的眼底泛起了一絲警惕與不悅。
“考慮到你是初次遠征的審神者,時政分局高層決定幫你補充一下抓捕叛逃者時的知識,這麽說吧,時政的叛逃者一般只分為兩種,一種是暗堕付喪神,一種是暗堕審神者,後者出現的情況極為少見,時政成立這幾百年來只有三例,前者倒是層出不窮,平均每年都會發生一到兩例,有殺害審神者叛逃的,有不過腦子投奔敵營的,還有拉幫結派準備造反的,總之都是一些烏合之衆。”
“總局這次下發的通緝時間為兩年,跟以前的案例比起來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畢竟暗堕付喪神過不了多久就會被自動劃分到敵方陣營,到那時,審神者只需要把他們當成時間溯行軍一舉殲滅就可以了。”
“發現龜甲貞宗的時候你同樣也面臨着兩種選擇,一,通過狐之助發出援助令,附近的審神者會積極響應然後來幫你一起抓捕龜甲貞宗,二,在能力足夠的情況下直接制服他,這樣就能省去很多麻煩,當然,最後的步驟都是一樣的,無論采用哪種方法,你都必須把他送到時政分局讓他接受審判庭的制裁,除非他在中途預謀逃跑,否則你不能殺掉還沒有超過通緝有效時間的暗堕付喪神。”
千繪京思索半晌,最終問出了一個跟這番話不沾邊的問題:“為什麽龜甲貞宗會暗堕?”
伊吾愣了一會兒,眉宇間的凝重逐漸被疑惑替代:“你很感興趣?”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不錯的理由,”他從衣兜裏掏出一盒煙,然後叼起其中一根,又在腰包中摸索着打火機,“可惜我也不知道。”
當他的指尖觸碰到打火機金屬蓋時,千繪京立刻走上前來,沉聲說道:“抱歉大人,您不能在這兒抽煙。”
“為什麽?”
“我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聞到煙味不利于我的身心健康發展,以後嫁不住去還得勞煩大人對我負責。”
“……”
“清光,買張機票送伊吾大人去國外抽煙,自由地抽,大膽地抽,記住,不抽爽不準停。”
“……”
“大人不用害羞,為上司提供一個良好的抽煙環境也是下屬分內的事,我為此感到自豪。”
“……別說了,我不抽還不行嗎。”
塬宗神在旁邊捂嘴偷笑。
結果他倆還是被十分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到樓梯間,伊吾終于為寶貝香煙點燃了愛情的火苗,他深吸一口,随後緩緩吐出一團煙霧,渾身舒坦。
“這小姑娘可不簡單,”塬宗神眯起雙眼,笑得令人格外惡寒,“要向分局上報嗎,隊長?”
說到“隊長”二字時,他特地換上了一種調侃的語調。
伊吾彈落煙灰,煙霧缭繞間,眼神變回了如鷹隼一般的犀利:“再觀察一段時間吧……”
慢慢地,淺薄的暮色過渡了晴空,樹葉随風墜地,伴着金輝斜陽落入了深翠樹叢之間。這本該是一副唯美淡雅的畫面,可站在畫面前的千繪京并不這麽認為。
因為樹叢裏有一個男人,一個無力癱倒着,滿身戾氣的男人。
……龜甲貞宗?
伊吾和塬宗神走後她就一直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卻又想不通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所以就以出門散心為借口到樓下來整理思路,順帶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如果不是有特別的原因,身為讨伐軍二番隊隊長的伊吾是不可能專門過來為她傳授經驗的。
但她沒想到線索會來得這麽快。
“喂。”
沒有回應。
龜甲貞宗的呼吸很微弱,仿佛一條瀕死的魚,落在旱地裏無法躍回海洋。
千繪京往前走一步,準備探個虛實,結果剛好聽到今劍在牆外叫她的名字,她下意識地向大門外看去,誰知與此同時,一朵血花倏地在,血液四處飛濺,為茵茵草地染上了幾塊刺眼的顏色。
她愣愣地低下頭,見胸前正冒出一截刀尖,刀刃透着森冷的猩紅寒光,充滿了死亡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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