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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千耳會?”

金想了想,接着說道:“我确實去過,但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嗯……歸根結底也只是個給職業獵人介紹工作的地方而已,你們找它幹什麽?”

“不是我,”半藏揚手指向千繪京,“是她。”

後者默認。

金不僅僅是一個流浪者,而且還是位備受尊敬的遺跡獵人,他游歷過的地方比半藏多,閱歷也比半藏豐富,托他的福,千繪京了解到了很多有關這個世界的知識,但對于千耳會還是有些陌生,所以她決定在這裏休息幾天,等一切準備妥當後再去實地考察。

當然,前提是要知道千耳會的具體位置。

她正低眉思索着,忽然感覺懷中一沉,緊接着就是今劍的高喊:“我才不要你吹!”

千繪京看了一眼窩在自己懷裏不肯出去的今劍,随之望向旁邊一臉尴尬的友坂白杉,問道:“你把他怎麽了?”

聞言,友坂白杉癟嘴:“我看他的手還疼着,就想幫他吹一下,老一輩不是常說嗎,受傷後,吹一吹傷口就不疼了……”

“不要!”今劍又往千繪京懷裏擠了擠,拼命拒絕道,“要吹也應該是主公幫我吹!”

他還記着友坂白杉捅千繪京的那一刀。

就算他們現在是夥伴,他仍然無法釋懷。

那雙透着些許稚氣的杏紅色眼眸中一片倔強,借着由上至下的角度,千繪京可以将今劍所有的情緒看得清清楚楚,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握住今劍裸/露在外的胳膊,随意呼出一口氣,在小家夥反應過來之前就提起了他的領子,丢到溯行軍懷裏。

“繼續剛才的話題,”千繪京端正坐姿,一瞬不瞬地注視着金,“我該用什麽方法找到千耳會?”

金挑起眉梢,一手托住臉,一手輕叩桌面:“你不是獵人,找千耳會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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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我的打算。”

“那我不說了。”

千繪京眯起眼睛,氣息變得危險了幾分:“你想提條件?”

“我的條件很簡單,”金根本沒把她的敵意放在眼裏,依然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樣,“捉迷藏。”

聽到這三個字,鶴丸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詫異的表情:“捉迷藏?”

金點點頭,似乎對自己提出的條件很滿意:“我給你們一天時間,二十四個小時,只要能找到我我就把千耳會的具體位置告訴你們。”

千繪京不知道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雖然心有忌憚,但這個條件裏沒有對她不利的因素,找到了,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找不到,也頂多是空手而歸,于是她沒有遲疑,當即答應道:“好。”

就在最後一個音節脫口的剎那,金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房間裏,而他放下的杯子裏的水還在微微蕩着。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友坂白杉驀地揚起拳頭,高喊出聲,“他肯定還在這附近!”

千繪京:“比如呢?”

“比如——”

他買了個關子,繼而猛地一矮身,趴在地上把桌布掀了起來。

啥都沒有。

……

就怕空氣突然安靜。

“你以為他跟你一樣笨?”千繪京站起身來,問半藏,“村子裏有沒有适合躲藏的地方?”

半藏攤手:“村子周圍都是森林,不管到哪兒都适合躲藏。”

金是捉迷藏的老手,除非他想,否則誰都不可能找到他,思及此處,千繪京又問了半藏一些有關村子布局的事情,看樣子是要在所有森林中找到最容易藏身的那一塊。

與此同時,一個突兀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能不能讓他自己出來?”

千繪京轉頭,剛好對上鶴丸的眼睛,靜默片刻,開口道:“說說你的主意。”

此刻已是正午,但窗外的光線并沒有以往那麽明亮。

陰天從不會去刻意地照亮什麽東西,就連淩晨時那道柔和的陽光也被漫天烏雲收了回去。

金優哉游哉地躺在樹枝上,高翹起二郎腿,嘴裏還銜着一根草葉,安逸的神情配上稀稀拉拉的從不修剪的胡須顯得更加慵懶肆意。

天氣太過陰沉,他不能根據日頭判斷時間,但他可以數數。

至少已經過了一千零八十秒。

三個小時……

他打了個哈欠,随後側身翻去,開始閉目養神。

“救命啊——”

尖銳的叫聲仿佛指甲狠狠刮過黑板,刺得人耳膜疼,金條件反射地捂住耳朵,翻身坐起,卻望見不遠處有一個青面獠牙的怪物在追着村民跑,而且那村民還是名小女孩。

小女孩跑得很是艱難,誰也不知道她為了擺脫身後的怪物跑了多久,一口氣吊在脖子裏,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仿佛随時要抽昏過去一般,但怪物的精力明顯要好很多,它高舉刺槍,不斷地往小女孩的後背紮去,小女孩是這村裏的忍者,基本的反應能力還是有的,可她實在太累了,只能險險躲過閃爍的槍花,突地,腳下一踉跄,跌翻在了泥地裏。

鋒利的槍頭直沖而下,小女孩絕望地掩住眼睛,黑暗中,她只聽到“唰”的一聲掠過,下一秒,耳邊便傳來了重物落地的沉悶聲響。

“不好意思,打擾到你追姑娘的雅興了,”金單手叉腰,隔在小女孩和怪物之間說道,“你應該是千繪京身邊那位一直穿着鬥篷的先生吧,沒想到她為了找……”

話音未落,他便覺得脖子邊的溫度驟降了幾分,偏過頭,只見那名本該暈過去的小女孩穩穩地站了起來,手中還握着溯行軍的刺槍,而那原本應該刺向她的槍頭,已經對準他的脖子。

還沒等金說完,眼前就憑空爆開一陣輕煙,待煙霧散去,剩下的只有一個宇智波千繪京。

“沒想到我為了找你居然會放任下屬殺害村民?”她淡淡地說道,“你還真是小看我了。”

金怔愣片刻,繼而翹起嘴角:“我是不是又該道歉了?”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随時接受。”

“那算了吧,”他撓了下亂糟糟的頭發,問道,“你怎麽知道我躲在這附近?”

對此,千繪京毫不隐瞞:“我并不知道你躲在這附近,所以特地把村莊劃為了東南西北四個區域,每個區域都上演了剛才的戲碼。”

她将金·富力士的觀察力進行了最大化,并借用半藏提供的信息把覆蓋最密集的森林區域劃分出來,然後才帶上溯行軍去當誘餌。她特地把演戲場地安排在離森林比較近,跑回去卻需要一段距離的地方,這樣才能攔下金,防止他在被抓住之後趁千繪京不注意再次回到森林裏。

同樣逼真的戲必須重複四次,工作量很大。

半藏說過金是個守信用的人,根本用不着這麽麻煩,但千繪京還是選擇了最保險的方法。

她和金認識的時間不到半天,遠遠達不到信任的程度,好在金沒有追問,只說:“走吧。”

千繪京:“做什麽?”

“去把千耳會的具體位置給你寫出來,你第一次進入巴托奇亞共和國的領地,不認識路。”

“哦……”

事情的進展原本很順利,千繪京找到了金,金也答應把千耳會的地址告訴千繪京,可不湊巧的是剛走沒兩步,一群村民就圍了上來,而且個個臉色不善,手上還拿着手甲和鏈棍之類的東西。

他們正在朝這邊靠近,途中卻被急匆匆趕來的半藏攔下。

“半藏,你讓開,我要好好問問他們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可人家什麽都沒做啊!”

“沒做?自從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忍者進村之後那群奇怪的東西就跟着出現了,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什麽都沒做嗎?!”

“但,但是……”

“找我的嗎?”

清冽的女音在男人們的争吵聲中顯得尤其突兀。

千繪京越過半藏,直接走到領頭的男人面前,平淡的語氣中增添了些許試探:“既然是來找我的,又何必帶着武器四處吓人。”

男人打量了她一會兒,或許是被那淡漠的态度感染,話語間的怒氣竟不由自主地收斂許多,但就算如此,他對眼前這個小姑娘的戒備也不減分毫:“我倒要問問你,我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把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帶進我們村子?!”

千繪京的第一反應是有村民看見了溯行軍的相貌,受到了驚吓,正要道歉,結果男人接着質問:“別跟我說什麽他們只是路過而已,普通人會大白天的戴張骷髅面具,穿着緊身夜行衣躲在樹後面偷窺?!”

……骷髅面具?

“大伯,你冷靜一點,”半藏把千繪京拽到身後,盡量保持着情緒上的鎮定,辯解道,“千繪京是我邀請回來的,我從機場一路跟她走到大街,從來沒有見過什麽戴着骷髅面具的人。”

“那只是你看見的,萬一有你沒看見呢!”

“我怎麽可能犯那麽低級的錯誤!”

雙方争執不下,被稱作“大伯”的男人帶來的村民也開始吵嚷,吵到最後,金也加入了辯解行列,他把自己和千繪京定下的約定從頭到尾講述了一遍,并根據時間和空間的不可能性詳細作出分析,因為他,村民們的負面情緒都漸漸壓了下來,但這不意味着争執結束,有一部分固執的人堅持要以“來歷不明的流浪忍者會帶來詛咒”為由讓千繪京等人馬上離開村子,千繪京對此倒是沒有意見,畢竟已經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走和不走都沒區別,只不過是把探查千耳會的計劃提前了而已,可就在這時,她的視野裏赫然多出了一抹紅黑相間的身影。

“主公!”

加州清光的到來及時阻止了溯行軍的殺意,但後者還是把千繪京牢牢護着,手中的刺槍都快被他過于強大的力道攥得變形了。

“請大家冷靜一下!”他幾乎是以滾的方式擠出人群,然後跌跌撞撞了幾步,擋在千繪京和溯行軍面前高聲說道,“我們的話不可信,難道你們連自己村裏人的話也不信了嗎?!”

人群頓時安靜下來。

半藏稍微側過頭,疑惑地問:“加州,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清光也不說話,只靜靜地站着,正當村民們按捺不住又要繼續争吵之時,人群從最外圍開始緩緩散開,給中間空出了一條道來。

出現在衆人視線裏的,是一個不足八歲的孩子。

“大伯……”

她擡起頭來,恐怕是沒見這麽大的陣勢,被吓得有些不敢說話:“那個……那個小哥哥讓我來跟你們說一件事情……”

見到她,領頭男人的臉色終于得到緩和,他走到小孩面前,蹲下身,盡量用一種溫柔的語氣問道:“你說,什麽事?”

聽到他的話,小女孩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勵,足以融化人心的奶聲奶氣的聲音也帶上了一絲堅定:“我剛剛在後院練習忍具的投擲,忽然看見一個穿得很奇怪的姐姐藏在草棚裏……”

這時,不知是誰憤怒打斷:“你們聽,果然有外來者進了村子!”

“你閉嘴,”領頭男人不耐煩地吼了他一句,随後看向小女孩,眼角眉梢滿是慈愛之意,“別管他,你接着說。”

小女孩弱弱地點頭,不經意間對上了加州清光鼓勵的眼神,她的臉頰很快便浮現起兩團紅暈,然後害羞地低下頭,捏住衣角,繼續講道:“奇怪的姐姐一直躲在柱子後面,好像是在觀察什麽人,我本來想上去問她的,但她手裏拿着一把匕首,我不敢靠近,就趴在草叢裏一直盯着她,因為父親說過,凡是遇到這種情況要謹慎對待,大概過了十分鐘,奇怪的姐姐忽然對空氣說了一句‘人太多,下不了手’……嗯,大概內容是這樣的,我覺得不太對勁,想回家告訴父親,但等我站起來的時候奇怪的姐姐已經不見了……後來我才知道那裏是格川先生的屋子,半藏哥哥帶回來的客人正在裏面吃飯,父親說奇怪的姐姐很有可能是要去刺殺那些客人……”

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把事情都說了出來,可大人們連一點反應都沒有,有的甚至還用很複雜的眼神看着她,她一緊張,眼圈都紅了:“我,我說的是真的……”

“我知道你說的是真的,”半藏上前幾步,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看在你這麽誠實的份上,半藏哥哥決定了,我擺在屋裏的那些忍具模型你随便拿,想拿多少拿多少。”

便宜的模型玩具在小女孩聽來宛若天賜的寶物,她緩緩睜大雙眼,滿心歡喜溢于表面:“真的?!”

半藏的笑容越來越燦爛:“當然。”

局勢發生扭轉,村民們都圍在了小女孩身邊,想多探聽一點那個“奇怪姐姐”的消息,一時之間也沒有人再去管千繪京。

她觀望着眼前的場景,低聲說道:“多謝。”

加州清光和金同時轉過頭來,仿佛在問她謝的是誰。

“兩個都謝,”就算有繃帶作為遮掩物,千繪京還是下意識地別開了目光,半晌,她輕力拍了一下溯行軍過于壯實的胳膊,“還有你。”

溯行軍看向她,鼻子裏發出“呼哧呼哧”的響聲,後又将手從鬥篷裏伸出來,用盡可能輕柔卻依然強勁得可怕的力道握了握千繪京的手腕。

應該可以理解成不用謝的意思。

禮貌是禮貌,可就是表達的方式粗魯了點。

千繪京把手藏在背後,悄悄按摩。

是真疼。

……

‘我會保護你的。’

臨走之前,加州清光對千繪京說了這麽一句話。

他很累,但他不能停下來,村民的戒備還沒有消除,在确定戴着骷髅面具的人已經全部撤退之前他只能跟着他們一起巡邏,換句話說,他現在是人質。

其實千繪京早已有了不祥的預感。

半藏出現的那一刻,伴随而來的還有另外一股氣息,但那氣息消失得太快,眨眼的功夫便淹沒在了人海裏,她覺得奇怪,所以一直惦記着這件事。

這就是她會跟着半藏來到忍者之鄉的第二個原因。

就算有小女孩的證詞,警惕性強的村民依然不肯完全相信千繪京,為了讓他們放心,千繪京索性讓手下的幾位付喪神都加入了巡邏隊伍,和守夜的忍者輪流換班,也算是一種證明自己清白的方式。

整個隊伍中,也只有洛西的處境安全些。

他身材纖細,力氣小,連搬袋米都費勁,看上去也是文文弱弱的,風一吹就會倒下去的樣子,村民們沒心思理他,只派了兩個忍者暗中監視着,不再多管。

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千繪京坐在房梁上,望着小窗外的天空出神。

雨終究還是落下來了。

那些鮮嫩嬌豔的野花正在凋殘。

燈光暈染在玻璃窗上,忽明忽暗,仿佛在夾着夜雨的風中輕輕顫抖,片刻後,窗戶被吹開了一點縫隙,寒意順着縫隙灌進屋裏,不冷,卻也不暖。

空氣變得濕潤,視線也變得模糊綿柔,聽着細微的雨聲在耳邊輕咛,睡意,在不知不覺間慢慢湧來……

滴答。

黑暗中,雨珠滴落在一池淨水裏,打碎了原本的清索寂寞,漾開了層層漣漪。

不知過了多久,漣漪逐漸稀疏,直至消失殆盡,仿佛融化在了她的夢境裏。

一切的感覺都是那麽不真實。

她夢見了明朗的夏日,柔和的微風,還有充滿了人情味的木葉村。

“喲,鼬。”

一個斜戴貍貓面具的女孩兒從樹上躍下,直接跳到少年的面前,露出了閃亮亮的大白牙:“我完成任務啦!”

拿着三色團子的鼬有些怔愣地看着女孩兒,然後無奈地笑了笑,說道:“恭喜啊,阿千。”

女孩兒明顯不滿意這樣的回應,眉頭擰成一團:“這可不是我期待的說法。”

“嗯……”

一向以冷靜著稱的宇智波鼬只有在面對女孩兒時才會表現得這麽無措。

女孩兒頗為不悅地打量着他,忽然眉眼舒展,臉上綻放出一個明媚如陽光的笑容:“對了,今天可以把時間騰出來一些嗎?”

每當鼬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的時候,她都會立刻岔開話題,借此緩和尴尬的氣氛,鼬也明顯習慣了這點,他将剛買好的三色丸子遞給女孩兒一串,低沉淡漠的聲調不自覺地放柔些許:“好。”

“這麽爽快?”女孩兒不敢相信地眨眨眼,下意識地接過那串三色丸子,“你不陪佐小助同學?”

“父親今天會陪他訓練。”

“我記得每次他都會纏着你的,老實說,我回來的時候就沒指望你能一口答應。”

鼬的眼底流露出幾分微不可察的笑意,他看着女孩兒迷茫的表情,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暖風拂過,少年墨黑的發輕掃過自己初顯英俊的臉龐,借着夏日的陽光,女孩兒一眼便能看見勾勒着少年輪廓的明麗色澤,靜美,溫暖,仿佛即将與這和煦夏景融為一體。

“看什麽呢,”鼬嘴角上揚的弧度很淺很淺,“再不走的話天可就黑了。”

女孩兒趕緊反應過來,頂着一張燙得快要炸開的臉轉過身去,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對對對,我,我們得快點走了,不然就……就天黑了!”

鼬看着女孩兒自說自話越走越遠,忽又埋着頭跑回來,不怎麽利索地說道:“別告訴我父親!”

這一次她戴上了貍貓面具,鼬看不見她害羞的表情,笑得卻更加讓人挪不開眼。

平常不愛笑的人偶爾笑起來會是多麽的驚豔,女孩兒總算知道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在鼬面前也總會露出不同尋常的一面。

她喜歡對他笑,喜歡對他哭,喜歡對他表現出所有真實的情緒。

只要是她親手做的禮物,哪怕再蹩腳,他也會微笑着說一句“很好看”。

哪怕是安慰人的。

她曾經以為,歲月在帶走了她的家人時會憐憫她,至少能為她留下一個宇智波鼬。

千繪京就這樣站在街道中央,女孩兒和少年一前一後地從她身體裏穿過,她只能默默地斂下眸,嘴唇輕動:“別去。”

話音落下,眼前的場景驟然變換,從一開始的夏日盛景轉為了蒼涼蕭索的偏僻村莊。

孤獨,寂寞。

沒有絲毫生機。

“鼬,其他的隊員都被殺了!”女孩兒含着悲憤對少年嚷道,貍貓面具已經裂成兩半,靜靜地躺在地上,“不管怎樣,我們都要馬上去找個最佳的視察點,如果運氣好的話還能在途中找到偷襲者。”

鼬沉默地看着她,污濁的血跡弄髒了他的側臉,換作往常,他多少都會擦擦,因為讓血跡過久地停留在身上會沾染血腥氣息,佐助和千繪京都不喜歡這樣的味道。

可這次,他選擇了放任,眼神中的麻木宛若一潭死水。

女孩兒一門心思都放在任務上,根本沒察覺到異樣,她還是像以前一樣依靠着宇智波鼬,她堅信,無論發生什麽危險,鼬都有辦法讓一切回到最好的狀态。

想到這裏,女孩兒長長地舒口氣,因看見鼬而湧出來的淚水浸潤着眼眶,靈動鮮活,令那駭人的猩紅色眼眸柔和了不少:“等處理完這些,我們一起回村子吧,鼬。”

鼬面無表情地注視着她,良久,蒼白的唇瓣才微微有所顫動:“嗯。”

女孩兒捂住手臂上的傷口,然後走到前面,背對着鼬,把破綻全部露了出來:“我先走,你跟着,有什麽危險我還能幫你擋擋。”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寂。

和她迅捷的步子不同,鼬的動作顯得非常遲緩,每走一步都下了很大的決心。

緊握忍具的手仿佛在顫抖。

身後的人很久都沒有跟上來,女孩兒終于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她蹙起眉頭,想問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可就這一剎那,一把冰冷的苦無刺穿了她的腹部,沒有半點遲疑。

她躲過了浪忍的奇襲,卻沒能躲過最信賴之人的暗算。

血,無聲地落下。

鮮紅的色彩渲染了冰涼的村莊,也為這片空曠的土地帶來了唯一的溫度。

“不……”

千繪京踉跄着上前幾步,試圖把還未完全絕氣的女孩兒拽過來,突然,鼬手一揚,另一柄本不該出現的苦無像長了眼睛似的朝千繪京沖來,她想逃走,手腳卻猛地被虛無的空氣縛住,怎麽也掙不開。

他的臉被陰影籠罩住,再也沒了變化。

不會的。

他前不久還在對她笑,給她買熱騰騰的三色丸子,就在剛才,兩人還約定要一起回到村子裏,安撫遇難同伴的家人。

明明都是真實的,怎麽可能會變成這樣……

怎麽可能!

“為什麽我要相信你這個騙子啊宇智波鼬!!!!!”

千繪京已完全失去理智,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宇智波鼬的名字,她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麽絕望過,當初,她雖然覺得鼬欺騙了她,村子被背叛了她,心底卻仍有宇智波一族的驕傲強撐着,情緒沒有全部崩潰,可當往日的美好與如今的殘酷接軌,她內心僅存一絲的堅持徹底崩塌,成了被別人踩在腳下的毫無價值的垃圾。

苦無飛速刺來,一樣的位置,一樣的決絕,一樣的殘忍。

千繪京的目光至始至終都停留在宇智波鼬身上。

如果她當時沒有信任他,沒有把自己的後背交給他,她也不會活得像現在這樣辛苦。

“你這個無賴!”她在無形的束縛中掙紮,面容扭曲得再也不見清秀,簡直像極了一個瘋子,“明明說好了要一起回木葉,你為什麽要對我出手,你究竟有什麽理由要對我出手啊?!”

苦無刺入她的胸口,一柄又一柄,全從鼬手裏扔出來,紮穿了她的心。

“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認同婚約,你只是想趁這個機會讓我放松警惕……”

吼得累了,淚流滿面了,也就沒有力氣再去看那雙充滿了淡漠與死寂的萬花筒寫輪眼了。

連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

事情已經發生,再去質問還有什麽意義。

歲月其實什麽都能帶走,只是她不信而已。

現在,她終于信了。

宇智波千繪京死了,宇智波鼬也死在了她心裏。

所有的一切都該在他們十三歲那年畫上圓滿的句號。

不會再有人容忍她的不成熟了。

所以,別犯傻。

醒來吧。

等她睜開眼時,望見的還是一片挂滿蜘蛛網的天花板。

“總算是醒了,”吉爾伽美什的孤高身影出現在旁邊,依然是帶着睥睨萬物的氣勢,“本王還以為你要折騰到後半夜。”

千繪京怔怔地盯着他,眼前這個男人居高臨下,看她的眼神和看一只可笑的小蟲子沒太大區別。

想來,她做夢時鬧出的動靜一定很大,而且還很滑稽。

吉爾伽美什想再嘲諷幾句,但就在這一瞬間,他的血色紅眸微微緊縮了些許。

“哈哈哈哈哈哈哈!”

像是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般,千繪京笑得在地上打滾,眼淚混合着苦澀,順着本就未幹的淚痕流下來,而她就像毫無知覺似的,笑聲依舊瘋狂,直到快要斷氣的時候才終于消停了些。

“抱歉抱歉,”她随手抹了把眼淚,笑容難看到極點,“我剛剛失态了。”

“或許我真的是個蠢材吧。”

英雄王微微蹙眉,不知道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Archer啊,”千繪京從地上坐起來,被繃帶遮擋着的雙眼已經失去了光彩,嗓音也沙啞得可怕,“你認為背叛可以被原諒嗎?”

在以前,吉爾伽美什本應笑着回以嘲諷,但這次他沒有。

今晚的千繪京,靈魂脆弱得不像話。

一個那麽冷靜的人,到底夢見了什麽才會變成這種狼狽不堪的模樣。

對于對方的問題,吉爾伽美什的眉眼沒有絲毫舒展,話語間甚至還透着愠怒:“我看你是真的不清醒了。”

連“本王”的自稱都沒有用上,想必他是真的有些生氣。

千繪京性格穩重,說話懂得分寸,無論面對什麽困境都游刃有餘,雖然她有時做事不是很磊落,但她的靈魂是不容置疑的堅韌,對于這樣的女人,吉爾伽美什能毫不吝啬地賦予她成長的機會,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麽,願意為之竭盡所能且不計代價不計後果,他欣賞她,同時也在等待她。

他知道千繪京的欲望大過自身能承擔的重量,可她很執拗,甚至是在逞強,所以他想等,等她的靈魂變得真正強大,變得真正透徹的時候再去認可她的存在,但現在……

那份難能可貴的堅韌竟然出現了瓦解的前兆。

“告訴本王,”吉爾伽美什的語氣變得危險起來,“你究竟夢見了什麽醜陋的東西?”

千繪京擡眸看了他一眼,神态盡顯疲憊:“想取我性命的人。”

這不是全部的事實,卻也是實話。

此時此刻,她不知道該露出什麽樣的表情:“我的未婚夫,他一定不覺得我還能活下來。”

——為了防止她爬回木葉,甚至還聯絡其他人來截殺她,多完美的計劃。

——鼬是個天才,無論做什麽事情都是。

——他從沒讓她失望過。

千繪京閉上眼睛,努力将鼬站在陽光下的溫和背影從腦海裏驅趕出去。

“好了,Archer,”過了很久,她用抖動着的不安聲線說道,“剛剛只是噩夢的後遺症而已,再睡一覺就沒問題了。”

人總是要向前看的,再傷感也要有個限度,她的目标……絕不能局限在這麽狹小的範圍裏。

哪怕再悔恨,都必須做到冷靜面對。

說是要睡覺,但千繪京遲遲沒有動作,就傻愣愣地坐在地上,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吉爾伽美什沒有告訴她,她熟睡時從房梁上掉了下來,是他接住了她。

在燈光的照射下,那張布滿痛苦之色的臉顯得格外蒼白。

英雄王的心情無端焦躁,很難平複。

雜種。

讓人感到難堪是他的拿手好戲,不過面對千繪京,這兩個說順嘴了的字堵在喉嚨裏就是罵不出口。

被未婚對象刺傷這種小事對他而言根本算不了什麽,聽一聽也只當笑話,可千繪京的反應與他所想的截然相反。大概是因為前者的情緒很少出現波動,即使出現了也不會表現得太過明顯,吉爾伽美什覺得現在不适合雪上加霜,他沉默良久,最終換了個自以為比較委婉的詞彙:“蠢材。”

千繪京假裝沒聽見,靠在柱子上打算睡會兒回籠覺,可剛入睡沒幾秒木門便被踹開,伴随而來的是鶴丸的興奮喊聲:“主公,你看誰來了!”

在他聲音響起的瞬間,吉爾伽美什化為了金色光粒消散于空氣中。

千繪京不怎麽情願地睜開眼睛,見夜色與燈光交界的地方,正站着一道颀長挺拔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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