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俏郎君

第18章 俏郎君

房門被“吱嘎”一聲打開,坐在門外的遁地虎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

“大人,要出去嗎?”

遁地虎尋思,周少将軍不是不讓這樹精出府嗎?連帶着他也被困在了這一方院子裏。

遁地虎這一路是真正的“颠簸流離”,周少将軍駿馬的尾部毛發都要被他蹭禿了。

看了看男子打扮的遁地虎,血仙想起周雲硯說過,軍營裏不能進女子。

“嘭”的一聲,身着粉衣的血仙就變化成了一位白袍公子,力求逼真,不但把胸變沒了,還給自己變化出了一個假喉結。

就是長得太好看,雌雄莫辯的豔麗面容,讓人轉不開眼。

“自是要出去。”血仙颔首,對遁地虎說:“你就裝作是我的小厮。”

她當初帶遁地虎來,就是因為這鼠輩懂得許多人間事,省了她的麻煩。

血仙擡了擡下巴:“開門。”

遁地虎連連點頭,他原本就有點佝偻,卑躬屈膝的樣子還真的挺像大戶人家的小厮。

鎮關将軍府外門被打開,守在外面的兩個士兵一愣,這院子裏還有旁人?将軍臨走前也沒說啊。

血仙沒想過要跳牆或者從地底下遁出去,她就是要光明正大的出去,以後她要住在這裏,怎麽能躲躲藏藏。

她嗅到門口有人的氣息,想來就和将軍府一樣,有士兵把守。

守門的士兵看到血仙時都頓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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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仙這一身白袍在邊關實在少見,應該說即使穿的是白袍,吹了一天風之後,早晚得變成黃袍。

再就是,血仙本人容姿矜貴,一看就是非富即貴的……瞥了眼喉結……公子。

只是這樣的公子是什麽時候進到宅子裏的?

看愣神歸愣神,兩士兵還是落下了長矛,交叉與血仙面前,盤問道:“請問公子是何人,我們今早未曾聽将軍說過,鎮關将軍府中還有他人。”

血仙想,她現在是作男子打扮,而且,為了能時常出入軍中找周雲硯,她得給自己找個名正言順的名頭。

士兵見她久久未回答,不由得沉下臉來:“還請公子亮出身份,不然我們只好壓着公子去見将軍了。”

血仙宛如世家大族的高貴公子,墨黑色的瞳仁望向前方,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模樣。

淡啓檀口道:“周将軍沒告訴你們?”

聲音清雅悅耳,絲毫不懼眼前鋒利的長矛。

血仙還真沒把這兩杆長矛當回事,她若是想,輕而易舉就能把這長矛給扭成波浪狀。

兩士兵對了個眼神,道:“将軍未曾告知。”

這公子着實不像賊人做派,莫非是将軍忘了?

血仙微颔首,給自己編了個身份,道:“本人善農耕,是周少将軍本家幫他請來的。”

她既然要幫他種樹種糧,這個名頭最為合适。

遁地虎連忙笑着幫血仙補充了兩句:“我們少爺出發比周少将軍晚了一日,所以昨夜才到。周少将軍原本想讓我們公子再歇息幾日,可是公子素來勤勉,便是一日也閑不下來。”

血仙颔首,覺得沒白帶着個土鼠來,口舌很是伶俐。

遁地虎覺得自己真是有病了,被這個血腥樹精頗帶贊賞的看了一眼,居然會感到高興!

門口的守衛是倒班站崗,所以他們也不知道血仙到底是不是昨日來的。

兩士兵見她和遁地虎不像說假,又覺得她這幅樣子實在不像是善于農耕的,一時猶豫不決。

左邊士兵道:“請稍後片刻。”說着,就向遠處跑去,看樣子是去叫人來了。

血仙也不着急,她能靜坐看天空一整日,最擅長發呆。

看在士兵眼裏,就是這位公子胸有成竹,從容不迫。

不過一刻鐘,那士兵就領回來了五個人。血仙身後的遁地虎探頭望去,其中領頭的還是個老熟人,袁副将。

袁副将聽士兵彙報後,覺得事情有蹊跷,他就沒聽周少将軍說過這件事,所以連忙趕了過來。

見到血仙,他不禁也怔了一瞬,這公子還真是生得一副好相貌。面白如玉,眸如星辰,就是太好看了,有點男身女相。

袁副将上前握拳行禮,道:“請問公子貴姓。”

血仙學着回禮,蔥白似的十指握拳,有種說不出的美感,怎麽也不像是搞農耕的。

“在下血仙。”

袁副将沒聽過這個名字,又道:“在下周少将軍旗下副将,實不相瞞,袁某并未聽周少将軍提及過公子的事情,因此,還得請公子跟随我去見一下周少将軍。”

袁副将的另一個意思就是說,他得壓着血仙去找周少将軍對峙一下,看她是不是在說謊。

聽到能見周雲硯,血仙十分配合的點頭。

由袁副将帶路,一行人往軍營走去。

袁副将帶來的四個士兵成四方形站在血仙與遁地虎的周圍,以防他們逃跑。

血仙不在意這幾個人,眼睛在四周來回打量,她到了邊關之後,只有第一天看到了這繁華的街市,今日還是第二次出來。

血仙生得招眼,惹了一路人的目光。

邊關民風淳樸,當地百姓與駐守士兵的關系都不錯,有的膽子大的,還敢上前問袁副将這是誰。

袁副将打着哈哈道:“京城來的。”除此之外,什麽也不多說。

邊關沒那麽多禮儀教條,即使血仙做男子打扮,還是有許多男子被這張臉迷了心智,沖血仙吹口哨。

血仙歪了歪頭:“他是怎麽做到的。”聲音像鳥兒一樣。

袁副将側頭,見血仙就像個涉世未深的貴族小公子,一臉的懵懂。

他其實不知,血仙大多數時間都沒什麽表情,只有見到周雲硯,眉眼才會生動一些。

“你沒見過?”

血仙搖頭:“未見過。”

袁副将動了動腮幫子,右手食指與中指比量了一下,放入口中,用力吹氣,短促響亮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血仙睜了睜眼睛,黑寶石一樣的大眼睛極為生動,看得袁副将直皺眉頭,這個公子也太好看了。

血仙也學着袁副将的模樣,試着吹了吹,但噴出來的都是氣音。

等到了軍營,血仙才終于吹出來了一個悠長的哨音。

屋內,周雲硯聽到口哨聲,以為士兵們在互相比鬥,旁邊看熱鬧的在吹口哨。

“将軍,袁副将有事要見您。”

周雲硯放下手中正在看的卷宗,對門口通傳之人道:“讓他進來。”便又低頭看手中的紙張。

過了片刻,周雲硯忽得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

這味道絕對不應該在軍營中出現,應該在他的鎮關将軍府才對。

周雲硯猛地擡起頭,就見不遠處幾個人向屋內走了過來,走在中間的,不是血仙又是誰?

血仙與周雲硯四目相對,見他眼裏似要噴火一般,蹭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血仙不慌不忙的擺了個姿勢,沖周雲硯吹了一個長長的口哨。

袁副将在一旁看到血仙與周雲硯的反應,看來這公子真的與将軍認識。

路過的士兵都紛紛側目看血仙。

沒辦法,這邊關好看的女子本來就少,一群士兵一天苦哈哈的熬,好不容易見到一個好顏色的,甭管男的女的,先飽飽眼福再說。

血仙膽子大,周雲硯是知道的。

但他還真沒想過,血仙真的會做男兒打扮來軍中看他。

“胡……”

周雲硯咬牙把“胡鬧”咽了下去,就見袁副将領着血仙走了進來。

袁副将講了一下前因後果,一個沒見過的人從周雲硯的府中出來,他們當然要查探一下虛實。

血仙大眼睛盯着周雲硯,還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周雲硯此時大腦充血,又驚又氣。

他深呼兩口氣,點了點頭:“血……血兄确實是昨日到的邊關,今早出門匆忙,忘了叮囑守門的士兵。”

周少将軍都親口承認了,袁副将也就放心了。

見不斷有士兵向裏面窺探,就連袁副将也頻頻轉目望向血仙,周雲硯的臉徹底黑了。

“都出去吧,我與血兄有話要說。”周雲硯擺擺手道。

袁副将奇怪周雲硯怎麽心情不太好,便應了一聲,臨出去前還對血仙道:“今日是袁澈魯莽了,作為賠禮,袁澈今日做東,請血兄喝一杯如何?”

血仙自然不想去,有那個時間,她定是想和周雲硯待在一塊的。

還沒等她拒絕,一旁的周雲硯便插話道:“血兄今日與我有約……不止今日,血兄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都會很忙,應該不便。”

袁副将沒多想,以為血仙真的很忙,畢竟最近要開始春耕了。

血仙把遁地虎也打發到了外面,待房門一關,周雲硯就沉下了臉,有些無奈的道:“你怎麽來了?我不是跟你說過,這不是女子能來的地方嗎?”

周雲硯太了解他手下的這群士兵,就方才這一路,這些人的眼睛都要長在血仙的臉上了。

血仙慢悠悠的道:“我一個人在院子裏無聊的很,十分想念你……”

墨玉般的眼睛在書房裏四處打量,周雲硯的書房與他的寝室如出一轍,一點多餘的東西都沒有。

血仙說話聲音不小,周雲硯連忙快走兩步,掩住了她的嘴唇,壓低聲音道:“小點聲!”

血仙扯下他的手,視線轉回周雲硯的臉上,用唇形道:“我想念你,便來見你了。”

血仙的手軟軟的握着他的手背,水潤的眸子與他對視,周雲硯一腦子的規矩就堵在了嗓子眼,吐不出來了。

血仙雙手趁機摟住周雲硯的腰,仰頭道:“再說我僞裝做的十分好,你看。”她仰了仰頭,露出小巧的喉結:“我是按照你的來變化的。”

周雲硯內心十分複雜,自己心愛的人兒便裝成了一個男子,還仿照他的喉結變了一個假的,他一時之間着實不知作何反應。

“下次莫來了,有事你找人告知我,我去見你。你若白日在院中沉悶,我派幾個人帶你去街上逛一逛。”

周雲硯體諒血仙一個人在院子裏,必定是極其乏味。

他原本想着,等家中長輩來信後,血仙有了身份,便是他将軍府的女主人。

若是在府中呆悶了,他就派幾個士兵跟着她,她想去哪兒逛逛也不是不可以。

沒想到,沒等他安排,血仙就先跑出來了。

血仙認真道:“我跟你說過的,要幫你種樹,并不是玩笑話,怎能總窩在宅子裏。”

這裏的環境确實不适合生靈居住,無論是人還是植物。她當然不能眼睜睜看着她的雲硯為此事所愁。

周雲硯想起他那個蔥蔥郁郁的邊關将軍府,覺得血仙可能真有些本領。但邊關太遼闊了,千萬個小花園那麽大,血仙的本領不易于杯水車薪。

他不忍給血仙潑冷水,便道:“你有這個心便好,種樹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血仙颔首,壓根沒把周雲硯的安慰聽進去。

她像蝴蝶一樣在周雲硯面前轉了一圈,微擡下颚道:“我像不像俏郎君?”

周雲硯看她單純的模樣,無奈笑道:“像。”

血仙這一身行頭打扮,還真的挺像哪家府裏的俊俏郎君,一點苦都沒吃過的那種,細皮嫩肉的。

血仙笑了,只聽“嘭”的一聲,一馬平川的胸前眨眼間便鼓了起來。

血仙拍了拍胸前的起伏,道:“就是這胸前的幾兩肉總得變沒,忒是麻煩。”

周雲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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