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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瑾知随即抹去自己臉上哭過的痕跡，而後與容廷一道走到門口，打開一道不大的縫隙。

“這麽晚了，你有什麽事嗎？”透過門縫，她看到一身睡衣的對方，披頭散發，素顏上陣，像是背着旁人偷偷過來的。

“我知道那段視頻是怎樣流出來的，我想和你們做個交易。”汪雨的聲音壓得極低，說話時低着頭，餘光卻四處張望。

沈瑾知警惕地看向她，并未言語，只是暗自觀察，心中揣測對方的話有幾分可信度。

直至對方似乎等的不耐煩，想擡起頭一探究竟，她才出聲道：“你同周淼的關系，你與她所處兩個集團的關系，行業內人盡皆知，現在你卻背着她來與我做交易，我該怎樣信任你？”

她并未邀請對方直接進入，懷疑之心完全外露。

實際上，她不懷疑汪雨的立場，但她在等，有價值的信息。

好閨蜜當的再久，一旦出現關乎自身利益的東西，随之産生的矛盾就會越大。

“就算你不說，我也大致知道視頻的流出途徑，找到拍攝視頻的人，不過是時間問題，我不着急。如果你不願意讓我看到誠意，我想，你口中的交易，也不值得傳入我的耳朵。”等了幾秒不見對方出聲，沈瑾知似是不在意，笑着說道，而後就想關門送客。

“別，我說！”房門被拉住，伴随一道緊張急促的聲音，眼下緊急的狀況，讓汪雨不得不咬牙做出退讓，“你框定範圍內的人，本沒必要讓視頻在現在流出，他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周淼。”

“人前的好閨蜜，這就反目成仇了？”看着對方因為這句話“噌”一下就變紅的臉，沈瑾知無聲輕笑，拉開房門，示意其進入。

“不用回避，你說就是。”見其進入後似乎因為容廷的存在有幾分猶豫，她不在意地搖頭說道。

而後，便見驚訝與打量的神色同時出現在對方眼中。

“你來這的目的是什麽，你便說什麽，在無關的事情上浪費時間，對你口中交易的達成沒有好處。”沈瑾知冷淡說道。

“對不起。”意識到自己失态的汪雨，下意識撇開目光，醞釀片刻，又言，“我把我知道的，與這件事情有關的信息都告訴你，你們扳倒周淼後，我要那時先味集團的收購優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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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沈瑾知像是聽到笑話一般，強行收着已經到嘴邊的笑意，不可思議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這麽天真，你是怎麽領着一個集團發展起來的？”

“我是來與你談交易的，你…”

“對，談交易。那我問你，單憑這件事，真能讓先味集團到達會被收購的地步？那段視頻是真的，視頻也不是周淼拍攝的，嚴格來說，她可以在這件事情中隐身。”看着對方逐漸落寞的眼神，她頓了頓，繼續道，“當然，運作得當，她就別想完全隐身，只是你想要的，我做不到。”

本着認真商談的态度，沈瑾知話語稍加緩和，沒有完全打擊對方的積極性。

她見對方逐漸低垂的頭重新擡起，眼中出現幾分希冀：“那你能做到哪種程度？”

“這取決于你，取決于你口中的信息有多大價值。”她最後留下一抹微笑，不再言語，把“舞臺”交給汪雨。

“好，我說。據我了解，周淼與唐霓成為隊友後，達成了個共識，扳倒你，成為第一。”

“成為第一公開公正的方法多了去，周淼就算了，唐霓沒必要冒風險來扳倒我。”沈瑾知提出疑議。

“可是周淼答應，只要能讓你消失，不管是社會性死亡，還是生理性死亡，她就拿出一個億為唐霓投資一部院線電影。”

聽到這裏，沈瑾知不禁感嘆周淼的大手筆。

眼下娛樂圈影視寒冬，頭部不缺好資源，尾部也不介意去各種劇組作配，可偏偏就是腰部演員，高不成低不就，只能在家“摳腳”，一“摳”就是一年半載。

她若沒有記錯，貴為“三金影後”，卻既沒粉絲支持，票房成績也很一般的唐霓，已經四百多天沒有進組，每每有營銷號拉“摳腳表格”，唐霓都位居前列。

投資一個月的大制作，對現在的她來說，吸引力不可謂不大。

只是…有沒有好命來接着，是另一回事兒。

“花錢買命？空口無憑。”

“我有錄音，周淼親口對我說的。”

沈瑾知心頭一跳，便見汪雨點開手機上的一段音頻。

“哼！我答應了那個蠢貨，只要她幫我讓沈瑾知消失，我就為她下部戲投資一個億，可惜她不争氣，踢都踢了，也不知道找個好位置，居然讓沈瑾知毫發無損離開，自己還栽了進去。”周淼憤憤說道。

随後是汪雨試探性地詢問：“那…接下來怎麽辦，還投資嗎？”

“開什麽玩笑，你當沈瑾知是吃素的，她真會放過唐霓？怕是過不了多久，她唐霓能不能在娛樂圈繼續混下去都成了未知數，還能想起我口頭上的一個億？”

錄音到這裏結束。

“從你進入這裏開始，針對我們的錄音，也一直開着，是吧？”沈瑾知卻沒有對具體內容發表評價，只是擡頭，似笑非笑看向對方，幽幽說道。

當她從對方眼中看到一閃而過的驚詫，心中便已經有了答案。

“還是一開始的意思，沒有你我想要的也能達成，是你，主動來找我合作，如果你沒有誠意，現在就可以離開。哦對了，提醒你一聲，你有錄音，我這兒也有監控，倘若事後有什麽不該的東西傳播出去，你在這裏所做的，也會出現在周淼手機中。”她似是不在意交易的成功與否，冷漠的目光掃了眼汪雨，開口道。

一個心不誠的合作對象，與幹脆不合作相比，她寧願選擇後者。

見對方猶豫再三，終于交出藏在口袋中的不止一個電子設備，沈瑾知這才滿意點頭，示意其繼續說下去。

既然唐霓對她敵意這樣大的原因解釋清楚了，下一個，就該是今天在網絡上鬧得那般大的事情。

“拍視頻的，是你三叔，他欠了賭債，在好多天前，就主動找上周淼，以五百萬作為交易價，把視頻交給了周淼。”

“五百萬？呵，周淼還真舍得，為了一個未必有多大作用的視頻，從現金流中拿出五百萬。”沈瑾知自嘲似的看向容廷，“你說…這麽一回應，是不是壞了她的大計劃？”

“她的計劃怎麽樣，不重要，你開心就好。”容廷笑得寵溺，倒惹得沈瑾知主動撇過頭，不再看他。

沈瑾知見汪雨欲言又止，心中起疑，正色道：“怎麽…難不成，他們之間不止這一個交易？”

她無心的一句話，卻偏偏戳中了汪雨的心中所想，後者險些兒以為沈瑾知在周淼身邊裝了監控：“他們産生接觸的時間，不算短，其他的交易，我倒是沒有具體聽說，我如果知道，會告訴你。”

“說了這麽多，你還沒告訴我，是什麽讓你背叛周淼？”沈瑾知用詞極重，她就是故意在提醒汪雨，對方今日既然來了這裏，就再沒有回頭投靠周淼的可能。

不遠處的屋外，傳來人行走的腳步聲，在安靜的夜裏，讓人覺得格外清晰，仿若有節奏的節拍，在人的心頭敲擊。

汪雨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她的手捂住自己的心頭，微弱的喘氣從張開的雙唇中被呼出，也不知是因為那在夜裏有幾分恐怖的腳步聲，還是因為旁的原因。

她努力讓自己擡頭，與沈瑾知對視：“十五年前，我母親被逼替周淼母親頂罪，入獄後沒過幾年，就因病死在獄中。她們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實際上，每一次與此相關的對話，我都聽到了。”

盡管心中對這一內幕震驚，沈瑾知仍沒有張口，安靜聽着。

與此同時，她腦中想起十幾年前的一樁舊案。

那時，先味集團某全資分公司的招牌産品，因為嚴重質量問題在網絡上被大量聲讨，甚至因為事涉兒童，關注度尤其高。

可最後，被推到公衆面前為此負責的，卻不是身為董事長的周淼母親，而是一個名不經常的普通員工。

若非今日汪雨提起，沈瑾知根本就不會把身為周淼閨蜜的對方，與那個普通員工的女兒聯系到一起。

而這個本會受到公衆質疑的結果，卻沒有掀起半點風浪，這件事，也在不久之後，像被忘卻一般，幾乎搜索不到存在的痕跡。

“他們用我外婆的醫藥費，逼我母親頂罪，那時的我本在睡覺，突然醒過來，把所有都聽了去。說好了八年後，她就能出來，可那一別，卻是永遠。我不相信這種事情發生在身體一直健康的我母親身上，會是巧合。後來，他們怕我離開後會發現什麽，就讓周淼來和我做所謂的閨蜜，實際上，不過是想把我控制在可控範圍內，防止我在他們視線之外做出對他們不利的事情。”

一口氣說完藏于腦海中許久的糟糕回憶，汪雨像是被吸幹了精氣，深吸一口氣起身，似是準備離開。

“好，我答應。”沈瑾知随之起身，爽利答應。

她見汪雨剖析內心痛苦時的表現，就知道這般苦楚絕非平白無故可以表演出來的。

這也算間接的殺母之痛，的确能驅動汪雨對周淼的“背叛”，或者說，蓄謀已久的反擊。

“如果你想的話，記得多關注你父母的車禍，我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但…那或許不是意外。”

在沈瑾知的視線中，汪雨跌跌撞撞離開，最後留下一句話，便關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