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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放棄上訴，條件由你來提。”律師接話。

“我提了你就能答應？”聽着對方異想天開的話語，沈瑾知毫不掩飾自己的諷意，“如果讓你以命抵命呢？”

空氣逐漸凝固，她在對方臉上看到了十分精彩的神色變化。

律師憤憤說道：“你耍我？”

“哪有，我不過是見你一顆赤忱之心，只想為殺人犯逃脫罪責，好心給你個機會罷了。”沈瑾知搖了搖頭，似是生怕對方不滿意，“怎麽，原來只是嘴上說得好聽，其實根本就不願意做實際付出啊。”

“你…你這是道德綁架！”

“你就不是嗎？”她随即反問，冷笑道，“用所謂精神病向我施壓，說白了就是道德綁架我啊，你說呢？”

“對于當時的監控錄像，我在上次見面時就提出了質疑，諸位與其在我身上做工作，不如好好想想，這精神病人，是真是假？”沈瑾知不給對方反駁機會，繼續補充道。

律師身體僵住，眼神下意識瞥向別處：“當然是真的！”

“恕不奉陪。”沈瑾知起身，看向關閉的屋門。

她不覺得對方今天叫她來只是為了這些無關緊要的話，可若遲遲不切入正題，她也沒必要再在這浪費時間。

腳步剛一邁出，身後傳來的聲音突然變得緊張：“沈小姐可以不在乎自己，但你父母傳給你的家業，你也可以不在意嗎？”

“你什麽意思？”她停下腳步。

“如果不擔心明天的股價，沈小姐大可以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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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關門聲徹底隔絕門內門外。

沈瑾知離開調解室，手上分明空無一物，卻覺得有千斤重。

就在剛剛，她因為律師的那句話單獨留在屋內。

幾分鐘的時間裏，她在對方手機上看到了九洲集團股東們的諸多醜聞，關乎多個方面。

彼時的沈瑾知深知，這些東西一旦公開發布，在那些人身敗名裂的同時，九洲集團也撈不到好處，至少是短期內元氣大傷。

她不知道這些資料律師從何得來，甚至在那一刻懷疑過是某些股東的自報家門，可說到底，自己也沒辦法證明。

“怎麽了？”見沈瑾知眉眼間布滿憂愁，等候許久的容廷大步走上前來，小心翼翼問道。

“他們沒欺負你吧？！”緊随其後的沈易文看向緊閉的屋門，皺眉問道。

“對方律師用九州集團部分股東的醜聞，威脅我簽下諒解書。”思慮再三，沈瑾知長舒一口氣，說道。

她身前的兩人陷入沉默，和一開始聽到這個威脅的她一樣。

僵局被容廷打破：“你沒簽字。”

不是疑問，是肯定。

以他的了解，沈瑾知不會被輕易拿捏，倘若真正走入絕境，她或許更願意選擇魚死網破。

“嗯。”沈瑾知微微點頭，腦中浮現出不久前的畫面……

安靜的調解室內，她低頭一張張看着手機上的圖片。

“沈小姐，簽字吧，對你我都好。”年輕的律師遞上紙筆，加之口中話語，意思已經明确。

沈瑾知擡頭，目光中透露出不易察覺的狡黠，她伸手接過對方遞來的和解書，緊接着就是“嘶”一聲。

和解書化作兩片碎紙，輕飄飄地掉落到地上，伴随無情的嗤笑：“不好意思，我從來不吃這套！”

“那你的意思是，任由我公開這些東西了？”目光随飄落的紙片一路向下，律師嘴角露出陰測測的笑容，聲音同樣陰沉。

可表面的冷靜沒能掩蓋他內心的慌張，接過這任務時，對方告訴他，沈瑾知一定會答應。

而現實，顯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回去告訴你的雇主，如果她想魚死網破，我手上的東西，會讓她的結局遠比九洲集團慘烈。”沈瑾知盯着強裝鎮定的律師，幽幽說道。

回國後的種種線索，都把這件事的矛頭指向了先味集團，所以她在賭。

她賭先味集團董事長，亦或是周淼，會因為她們曾經做過的那些不能為人所知的事情心虛，不只是不敢輕舉妄動，甚至有可能放低姿态主動找到自己，以探虛實。

在這之後，她轉身離開，留下一室混亂。

“萬一她們不信你說的話呢？”走向外頭的同時，沈易文擔憂說道。

“那就公開那些證據！一個更大的、對社會危害程度極高的新聞帶來的影響力，完全可以蓋住那些老東西的醜聞。現在不是十幾年前了，網絡信息的傳播速度遠快于當時，真有人要阻止，也未必來得及！”沈瑾知看向前方的眼神中滿是堅毅，從撕掉和解書開始，她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

沈瑾知賭對了。

當天夜裏，她收到一封發件方為三無小號的郵件。

【你到底知道什麽，我想和你談談。】

一行簡短的字，不知是對方深思熟慮多久才打下的。

【你最害怕被人知道的東西。】

沈瑾知這樣回複。

點擊“發送”鍵的下一秒，“已讀”兩個字明晃晃出現在屏幕上，伴随接連兩聲震動。

【你冷靜一下！】

【我不知道你知道的是否與我有關，但我們可以合作共贏，而不是兩敗俱傷。】

沈瑾知靜靜看着屏幕上的字，無聲地笑了。

她不想兩敗俱傷，更不可能和殺害父母的元兇合作共贏，她要的，從來都只是對方的慘敗！

想到這裏，她熄滅屏幕，沒再回複，獨留網線另一端的人幹着急。

對方才是處于被動的那個，而她，只需要等待前者在慌亂中露出馬腳。

手機中接連傳來接收郵件的震動聲，她卻沒再打開。

這寂靜的夜晚，對于寧市中的某些人來說，極不安穩。

市中心一座獨棟別墅內，短發女人繃直了身子坐在沙發上，将近五十的年紀卻保養得極好，可難看的面色昭示了她如今內心的不如意。

沙發旁的周淼見狀低下頭，不敢吱聲。

坐着的，是她母親，先味集團董事長周敏。

“集團為了能讓你上那檔綜藝，投了那麽多錢，現在的局面就是你交給我的成果？”試圖降低存在感并沒能讓周淼幸免，正處氣頭上的周敏把她當作了撒氣對象。

“媽媽，我已經很努力了，可是…”

“我不想聽到解釋！你看看那沈瑾知是怎麽威脅我的。”

空曠的別墅裏，母女兩人對着郵箱中的內容面面相觑，不久之後，年長者的數落聲再次覆蓋過窗外的鳥鳴。

而在寧市的另一處，獨居沈宅的沈瑾知接到了一個意料之外人的電話。

鄧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