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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網線的對方似是時刻盯着手機，接連發來幾條回應：

“了解。”

“應該不是她的助理，是經紀人，曹吟。在圈內有些名氣，之前帶出過影後，後來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就隐退了。現在了解她的人不多，但一些資源，她手上應當還是有的，被請出山也不稀奇。”

“就是不知道…出山條件是什麽。”

沈瑾知神色微斂，再次透過後視鏡看向那處。

争執已經再次升級，在工作人員那讨不到半分好的沈佳昕把矛頭都對準了曹吟，惹得一旁的工作人員尴尬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一人從大廈內走出，最後停在僵持的幾人面前。

“是廷哥哥要見我嗎？”沈佳昕忽地眼前一亮，突然不再鬧騰，乖巧地對着來者詢問。

精神分裂？

看到這一幕的沈瑾知不禁暗自吐槽。

來者她并不陌生，是容廷的助理。

“你讓他來的？”

“嗯，剛好來簽約。”

聊天框內很快收到容廷的回複，而在一分鐘的沉默後，又一條消息彈出。

“上來坐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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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廷與天宜傳媒解約前，他的個人工作室占據天宜傳媒大廈的一層，解約後一直不曾搬離。

沈瑾知正想委婉拒絕，卻因為接下來的一句話停頓手上的動作：“你感興趣的那個賬號有頭緒了，包括那個往你父母身上潑髒水的營銷號，它們之間有關聯。”

删除原本打的拒絕話語，換成一個“好”字，她點擊了發送鍵。

容廷明顯只把話說了一半，關鍵信息要見面後再透露，這樓，她自然是要上的。

與此同時，天宜傳媒大廈的十五層，空曠的會客廳內，容廷對着屏幕露出得逞的笑容，笑意之明顯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倘若有人身處此處看到這一幕，只會當他是中了邪。

“等樓下這場鬼熱鬧看完，我就上來。”熄滅屏幕，沈瑾知的注意力回到大廈外的幾人身上。

似乎是因為容廷助理的話不如沈佳昕的意，方才還出現在後者臉上的乖巧轉瞬即逝。

“他不是跟我姐姐好嗎，那我也算他半個妹妹，怎麽就不能見我了？”話音落下，周圍幾人都沒能掩蓋住吃驚。

最屬震驚的，自然還是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沈瑾知。

她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從未！

同時，她也對容廷助理的反應來了興趣，視線在後者與沈佳昕之間徘徊，墨鏡下的笑意不達眼底。

“沈瑾知小姐是獨生女，從來沒有什麽妹妹。”助理與容廷出道前便相識，兩人以兄弟相稱，平日裏向來沒個正形，現在卻格外正經，小眼睛式招牌眯眼笑也消失不見。

沈佳昕吃癟，神色憤憤，但一個字也說不出。

就在曹吟想趁機拉她離開時，她卻像突然做了什麽決定，停下癟嘴忍住哭意的動作，以自認為兇狠的态度道：“如果他今天不見我，我就把他為了替沈瑾知出氣故意讓我落選的事情告訴全網網友，他就等着被口誅筆伐吧！”

與給容廷留個好印象相比，沈佳昕還是更在意自己能不能紅，這是父母自小灌輸給她的。

倘若沈瑾知聽到對方此時內心的想法，只會鼓掌認同，但也可惜對方的腦子不足以支撐她很好貫徹這個觀念。

在容廷助理看傻子的目光中，沈佳昕似乎愈發不自信，周身的氣勢瞬間弱了許多，直到最後，在曹吟幾次三番的勸阻後失神離開。

而容廷助理也在身前的保姆車離開後，目光看向沈瑾知所在的位置。

見其笑着走過來，沈瑾知卻是先一步下車，朝周圍看了幾眼才走過去。

“嫂…沈姐你放心，這裏查得嚴，出現狗仔可能性很低，何況，以你和廷哥的關系，被拍到了又怎樣呢？”

她只當沒聽到對方的口誤，輕笑着與其一同走進大廈。

-

這是沈瑾知第一次來容廷的工作室，幾百平的大平層被分隔成功能不同的多個房間，在工作人員有意無意的擡頭探究中，她被助理帶到最裏面的會客廳。

後者則伴随關門聲徹底消失，會客廳內只剩兩人，安靜的連彼此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沙發靠背不高，背對門的那張上，容廷穿着休閑款白襯衫，只留下一個薄薄的背脊，感受到身後傳來的關門聲和腳步聲，他放下手中的劇本，收回嘴角止不住的笑容，狀似随意地起身，幾個跨步走到沙發後，對沈瑾知露出一個擁抱的動作：“歡迎你來我的工作室參觀。”

突如其來的熱情把沈瑾知“吓”得不輕，只好停下腳步回以擁抱。

她下意識把這當作基本禮儀，便也沒有多想，可誰知這一抱，就松不開了！

她試圖後退以脫身，對方擁着她的手臂卻收緊，短時間內心的快速掙紮後，她選擇了先不輕舉妄動。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當無事發生，一直保持這個動作。

盡管沈瑾知看不到，容廷依舊面色如常，只有他知道，自己心中已經樂開了花。

直到幾分鐘後，考慮到沈瑾知的忍耐限度，他才戀戀不舍松開手臂。

這一瞬間，沈瑾知如蒙大赦，松開手臂的速度比容廷還要快，她不斷呼吸新鮮空氣以平複自己的內心，卻沒注意到與自己不過幾拳距離的地方，容廷的眸色暗了暗。

“謝謝你的招待啊，下次不要了。”一不小心說出內心的想法，她突然覺得失言，立刻找補道，“啊…不是，我不是說你不好，我的意思是你實在太熱情…太熱情了，不用這樣。”

她心虛低頭，眼神飄忽，忽聽聲音從頭頂傳來，竟有些委屈：“我沒對旁人這樣過。”

“嗯…嗯嗯。”沈瑾知想起自己不久前答應容廷的從朋友做起，努力隐去心中的一絲異樣，卻仍有幾分心不在焉，想到來這裏的目的，她随即轉移話題，“你剛剛說的兩個賬號…”

溫暖的掌心突然覆住她的手背，牽起她的手到一旁的沙發前，兩人并排而坐，臂肩相觸。

“根據對兩者IP地址的調查，它們長時間出現在一棟辦公樓內，而在正常下班時間外，兩者所在的IP地址則不同，但仍在一座城市，第二日白天，它們又回到同一地址。”

“…發布博文更像是一份工作，還是時不時要加班的那種？”沈瑾知若有所思。

“對。而且以此為線索，更多賬號被順藤摸瓜揪了出來，結合後者平日裏的發博時間和語言習慣，基本可以确定，它們的運營者分別是一開始兩個賬號運營者中的一個。”容廷沒再說下去，他相信沈瑾知已經懂了他的意思。

聆聽至此，沈瑾知微微點頭，開口道：“這些賬號涉及到的領域不止娛樂吧？”

這是很久以前她針對專業水軍問題産生的猜測，引導娛樂圈的輿論只是一種危險系數低的嘗試，而背後之人真正想要的，是在關乎社會發展的大問題上，實現輿論場上的呼風喚雨，從而左右活人的思想。

“娛樂領域的賬號創建時間最早，我推測這是一種測試，而且，故意把‘天雷’引到這個領域，真正關鍵的地方布置的水軍賬號最多，但更隐蔽，平時很難被普通網友察覺到有問題。”容廷解釋道。

沈瑾知眉頭皺得更緊，一想到這個藏在暗處的巨大計劃，在十五年前就能掩蓋那麽大一件社會事件，她就不敢深究更多受其影響的事情。

十五年前的事情她親身經歷，知道何為真何為假，那更多其他的事情呢？

“別太擔心，既然昨天夜裏她主動給你發郵件商量，不就代表她沒把握在今天完全控制輿論，這是好事。”

“嗯！你說的有道理。說到底她們短期內不敢輕舉妄動，眼下嘛，做好第一批新品的生産、宣傳、上架才是最重要的！”想到這裏，她緊皺的眉頭舒展了許多。

沈瑾知随後把不久前與鄧嘉的對話內容告知容廷，想着來此目的已然達成，便起身道別後準備離開。

左手忽地被拉住。

“關于剛剛在樓下看到的一幕，你就沒什麽想問我的？”她在身後傳來的聲音中聽出明顯的急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