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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瑾知隐約從身邊人的低語中聽到了“老國王”幾個字,她心頭一跳,下意識垂眸,聯想起剛剛發生在這裏的事情,猜測接下來發生的必然是一場好戲。

跟随老國王進入宴會廳的幾人,由于建築物的遮擋,她未能完全看清,也不知周圍人大面積的騷動是否與其有關。

她重新看向二王子。

僵住的不止對方的面色,更是整個軀體,唯一在動的,只有因為過分緊張無意識發顫的兩腿。

“逆子!跪下!”老國王幾步走到二王子面前,不顧周圍有其他人的存在,指着眼前人,厲聲訓斥。

原本站那處的人都下意識後退,生怕禍及自身。

然而,對方卻不為所動,面如土色,似經年累月被風化過的石像。

老國王彎腰撿起飄落在地的手信,“嘶啦”一聲,紙張被一分為二。

他越是一言不發,他身前的人就越是膽寒。

偌大的宴會廳內,沒人知道此刻的老國王到底在想些什麽,他們只是好奇,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老國王與二王子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還有什麽要解釋的?”老國王閉眼,不願接受眼前不争的事實,一口悶氣憋在心中,心情愈發沉重。

沈瑾知的目光下,二王子動了,他的雙膝緩緩彎曲,似乎要請求原諒。

然而...突變就在一瞬間!

沈瑾知先一步注意到了異常,可她距離上首有近十米遠,身前又被烏泱泱的人群遮擋,根本無力沖上前去阻止危險。

只見原本低着頭的二王子猛地擡頭,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根針,細卻鋒利,一旦紮至關鍵部位,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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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真實在是太細了,距離二王子最近的老國王反倒注意不了這超出所有人預料的小動作。

老國王盯着眼前人的面孔,被夾在兩指之間的金屬細針卻在毫秒間從二王子的腰際被轉移到脖頸高度,眼看下一刻就要紮入老國王毫不設防的脖頸。

忽然...

“叮...”是金屬與地面接觸的聲音。

千鈞一發之際,一只手擊打至二王子的手腕處,後者稍一顫動,細針便被松開、掉落。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沈瑾知看到了剛剛一直被擋住的人的面容。

是容廷。

與不久前在小門處意外見到的相比,此時的他一身正裝,盡管未發一言,卻眉眼淩厲,舉手投足間姿态盡顯。

這是不一樣的他,不是大學時的鄰家哥哥,亦非以演員身份接受采訪時的翩翩紳士,此時的他,更多的是沉穩。

沈瑾知有無數問題幾乎要脫口而出,又在知曉場合不對後被收回。

唯一反擊的機會破滅,心灰意冷的A國二王子眼中徹底沒了希望,他控制不住地跌倒在地,任由從宴會廳外沖進來的士兵裝束的人将他鉗制。

老國王去往了城堡二樓,但所有與會者都被暫時禁止離開這裏,後者大都帶着窺究之心看向沒有跟随老國王一道離開的容廷,亦有人目光熾熱,盯住了這場實際意義上的內鬥的真正獲利者。

當事人容廷轉身,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視下,越過人群,最後駐足在沈瑾知面前:“跟我走吧,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不顧全宴會廳人的瞳孔地震,沈瑾知接過容廷伸向自己的手。兩人同樣走向城堡二樓,消失在衆人視線中。

宴會廳精致,二樓寬敞的會客廳更是不逞多讓。容廷屏退了所有原本要跟他進入的人,拉着沈瑾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停下。

靜谧,無聲,相隔一米不到的兩人唯一能聽到的只有對方輕微的呼吸。

會客廳內的燈未被打開,落地窗外傾灑進來的燈光給原本一片漆黑的地方帶來微光,周身昏暗,彼此的面孔卻更為清晰。

“我該如何稱呼你,容廷,還是…A國大王子?”沈瑾知收回僞裝,恢複平日裏的她會有的神情,盯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問出潛藏在心中的問題。

她似乎只是在說尋常的話語,語氣平淡,如她此時整個人的狀态一樣,看不出喜怒。

瞥見眼前人向自己伸過來的右手,她不留情面地後退,躲開:“我覺得眼前的任務是說清你我之間一切的信息不對等,而不是其他。”

“當然,如果大王子覺得什麽都沒必要告訴我,那我會識趣離開,我為自己誤闖入您的生活感到抱歉,也為自己的癡心妄想向您道歉。”沈瑾知自嘲得笑道。

她承認,當初在桃花村把話說開後,她已經接受了與容廷從頭再來,可誰也沒想到,綜藝結束後的幾個月裏會發生那麽多事情,多到她還沒來得及解決完回國後面臨的一系列棘手問題與容廷來一段彼此想要的戀愛,就先闖入了他從未向她袒露過的世界。

從大學初識開始,容廷說的哪些話是真的,又有多少是假的?

“瑾知,我...”容廷一愣,随後收回懸在半空中的手,他眼神落寞了幾分,雙唇幾次張開又閉合,不知該從哪一句話說起。

站在城堡二樓的落地窗前,整個A國首都盡收眼底,璀璨,繁華,文字寫不盡它的耀眼,可它的主人卻只覺得這一切太過刺眼。

“如果你願意,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講給你聽。”容廷聲音嘶啞,沒了不久前在宴會廳時的意氣風發。

他見沈瑾知不語,只是長嘆一口氣,緩緩道來:“至少...在大學時,我從未騙過你。五年前,你離開後,我怎麽都無法把你忘記,只能完全沉浸在演繹中,試圖讓角色占據我的生活,讓我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想你。”

五年前的不告而別再次被提及,沈瑾知目光閃爍,不願再直視眼前的人,這好像成了一道永遠無法邁過的坎。

她情緒的微變被容廷收入眼底,後者心頭一緊,只當是自己說錯了話,小心翼翼地安撫:“我…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說,後來的事情與完全沉浸在演繹中的這段經歷有關。”

“對角色的打磨讓我有了收獲更多觀衆的機會,但也…遇見了從未有過的危機。三年前破圈層的網暴讓我引起了許多非娛樂領域人士的關注,其中就包括A國王室。兩年多前,一個自稱A國王室顧問的人找到我,說他調查了我從出生起的一系列事情,認為我極有可能是他們國王年輕時隐姓埋名在H國和意外邂逅的女士生下的孩子,讓我跟他去一趟A國。我的父母到底是誰,我一直想要知道這個個問題,所以我答應了他。”

沈瑾知記得,兩年多前,容廷确實消失了數月,社交平臺不做任何更新,狗仔也拍不到他的半點影子,那時甚至有人半開玩笑地說進深山老林拍戲了來安慰其他陷入恐慌的粉絲。

照他現在說的,時間對的上。

“在A國,通過專業手段,A國國王确定了和我的父子關系,我也被告知了在我出生前發生的事情。二十幾年前,還是王子的國王因為A國王室鬥争被迫隐瞞身份在H國避難,在寧市被人下藥後,他遇到了我從未謀面的媽媽。事後,A國局勢突變,他不得不獨自回國,只得告訴我媽媽等他回來,最多三個月。”

聽着容廷敞開心扉的回憶與剖析,沈瑾知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這種稱得上抓馬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邊。

她繼續聽容廷訴說:“他沒有食言,兩個月後,安定A國內亂,他再次隐瞞身份回到寧市,卻被告知極有可能是我媽媽的那個人,一個月前因為未婚先孕被趕出了家。在此之後,他讓很多人去H國各處找人,直到一年多後才找到我媽媽最後居住的地方,可那裏的人說,因為一路颠簸,媽媽在生我的時候去世了。他們說,我在此之後被好心人帶走撫養,可沿着這條線索一路查下去,A國的人卻發現撫養我的人因病去世,而我不知所蹤。”

“相關線索徹底斷絕,調查這件事的人也不得不回了A國。那時候我還小,相關的記憶早已不在,但我猜測,我是被當時出現在撫養我的好心人家中的某個人,送到了福利院。一直到兩年多前,我的照片頻繁出現在網絡上,我爸爸才看到了我這張他覺得酷似我媽媽的臉,也就有了後來的事情。”

“先前在桃花村山上的那些人,是A國二王子的?”沈瑾知皺眉道。

短短一天內發生的事情,加上容廷說的這些往事,讓她一下子就把這些與當初困惑了自己的事情聯系到了一起。

她還記得,桃花村山上,蒙面人原本有話要對容廷說,卻被制止了。

容廷點頭:“是。當初回到A國的那幾個月裏,我和他有過數次碰面,他看起來對我這個突然出現的哥哥特別友好。直到後來,我發現他在知道我後對我進行了徹頭徹尾的調查,那年離開A國回到H國後,我又受到了外界多次莫名的攻擊,其中都有他的介入。”

他說得輕松,似乎曾經親身經歷的一次次痛苦已經成了談資,可聽着這些話的沈瑾知只覺得揪心。她原以為那些污蔑和造謠是娛樂圈內看不慣容廷的人下的手,卻不想其中還有複雜危險得多的勢力的插手。

幾個月前在桃花村山上經歷的生死危機已經讓她對對方的危險有了具象了解,所以,兩年多前容廷面對的,又何止是心理上的打壓呢?在自己身處M國的時候,他又獨自承受了多少?

“從知道我的存在開始,我弟弟就擔驚受怕,他原本是唯一可能成為未來A國國王的人,他覺得我的出現讓他夢碎,所以他無時無刻都想讓我消失。”容廷回過頭,透過落地窗眺望遠處繁華的A國首都,“可我從沒想過得到這些,當初之所以選擇回到H國,回到娛樂圈,繼續當個演員,就是為了立開這個與前二十多年的我無關的世界,我寧願繼續當寧市福利院裏的那個容廷。”

但沈瑾知知道,事情并不像兩年多前離開A國的容廷想得那樣簡單,否則,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了。

“我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卻一次又一次想要我的命,他讓我知道了,忍讓根本解決不了問題。但我僅僅培植了能保護我的力量,那個他垂涎已久的位置,依然不在我的計劃之內。”

“可現在的你,如果不接下未來的那個位置,事情就沒辦法收尾了?”沈瑾知對于剛剛在宴會廳內的那一出大戲,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H國千年歷史,為了那最高的位置發生的以弑父為代價的政變不勝枚舉,A國二王子敢把A國上流社會的那麽多人集中在他的城堡內,假傳國王政令,必然做好了國王不會出現打架的準備,至于為何沒殺了國王以絕後患,其中的考量沈瑾知就不得而知了。

當然,被傳跌下懸崖卻突然出現的容廷,大概率成了這件事中關鍵性的變量。

容廷回避了沈瑾知的問題,像有讀心術似的,反倒說起沈瑾知此刻想的事情:“我先一步收到了他軟禁國王的消息,幹脆将計就計,提前派人在崖底守着,用跌下懸崖換得他的放松警惕。”

“為什麽大部分你的人都不知道這件事?”至少在幾個小時前的別墅內,沈瑾知能切實感受到大部分人的焦急不是假的。

“因為,有內鬼。”容廷的眼中閃過幾分危險的神色,他冷冷說道,“就是,為難你的那個。”

在那裏發生的事情,包括他在後花園離開後沈瑾知與A國二王子的人的對峙,他都已經知道。

刀疤臉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脾氣暴躁,只是裝瘋賣傻的人設更适合在衆人眼皮子底下做些實質上奇怪的事情,以此達成作為內鬼應完成的目标。

沈瑾知微微擡頭,恰與此時轉身的容廷視線交彙,兩道目光在空中碰撞,彼此的心意都落入對方眼中。

“瑾知,我從來都不想騙你,過去,現在,未來。過去的我以為你不會再長時間回H國,以為你我之間再無可能,是幾個月前你的出現給了我希望。那時的我想,等我們的關系穩定,就把一切告訴你,可這幾個月裏的起起伏伏讓我找不到向你訴說的機會。”

與此同時,沈瑾知被有力的雙臂環在容廷身前,昏暗的環境下更顯嘶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有幾分磨人。

她也能聽到頭頂傳來的呼吸聲,與她自己噴灑在容廷身上的熱氣。

“我們可以在一起嗎,瑾知…”環住她的雙臂又緊了幾分,她幾乎與容廷隔衣相貼。

可以嗎?

沈瑾知也想知道答案。

不管此前的想法是什麽,在A國二王子計劃失敗後,容廷注定有一天要在A國繼承那個位置,哪怕不是現在。

而自己呢?

雖說父母雙亡,不必再局限于H國,四海皆可為家,但自己才剛剛完全掌控九洲集團,而九洲集團的根基,至少目前在H國,影響力也沒有輻射到H國以外,自己在此時離開H國,就意味着放棄了九洲集團。

她該如何選擇?

“咚咚咚!”連續幾道敲門聲卻打斷了她的思緒。

“快松手!”好在反應及時,門被推開的瞬間她已與容廷分開,看上去只是關系普通的兩人正面對面對話。

推門者走上前來,對着兩人行了個禮,恭敬道:“國王請兩位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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