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破裂

破裂

外頭出現的人，是方子程的大嫂，還有他媽關文霞，跟之前差點幹架的三姐方如蘭。

這幾人的出現，着實是讓方子程有些意外，但仔細一看關文霞身後的方如蘭，方子程似乎又想起什麽。

他還以為着幾天方如蘭沒有動靜是忘記了這茬，結果居然是在這裏等着他呢。

慕北冥之前去過方子程的老家，自然也認識眼前的幾人。

現在看着這幾人，慕北冥雖然不知道他們怎能會突然過來，但還是将人迎進屋裏。

一進門，大嫂就有些歉意。

“小程，我……”

“沒事，大嫂坐下吧。”

方子程表示理解。

他之前就給過他大嫂地址，他媽如果真要找自己，大嫂也不好不說。

畢竟家裏人都知道，他跟他大嫂關系挺好。

關文霞進了屋裏，眸光狐疑又略帶警惕地在慕北冥身上掃了一圈，當發現廚房裏還有個男孩的身影時，關文霞心裏的疑惑跟警惕才消散下去。

她轉身在沙發上坐下，一開口就直奔主題。

“你跟如蘭是怎麽回事？我昨天才聽到如蘭說，你把她工作給作沒了，弄得她不得不只能四處重新找工作，是真的嗎？”

方子程沒立即回答，而是先朝方如蘭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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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如蘭神色不悅，眸光略微有些閃躲。

關文霞皺眉：“你別看她，回答我就行了。”

慕北冥聽這腔調，眉頭也跟着擰起來了。

關文霞道：“本來你三姐是沒打算說了，但這段時間她找的工作都碰了壁，還是我發現不對，連番追問之後她才說了，是你給他把工作鬧沒了，讓她被開除的。”

方子程嗤笑：“媽，她是怎麽跟你說的我不知道，但她會丢了工作事因為她像瘋狗一樣逮誰都咬，惹到公司大老板……”

“你說誰像瘋狗！”方如蘭突然怒吼。

方子程不為所動。

關文霞随即厲喝：“給我住口我沒說話你就給我閉嘴！”

“媽！”

“一！”關文霞突然眯眼。

方如蘭臉色一紫，渾身僵硬着狠狠坐了回去。

勞資蜀道山，不止對男人有用，對自己的崽子也是一種壓制。

方如蘭不敢鬧了，關文霞才又看方子程：“你也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關文霞要追問的緣由，方子程也不隐瞞，就将當初方如蘭跟他撞在一起撒潑發脾氣的事給說了，包括方如蘭口無遮攔，連着把王清雅都給罵了事。

關文霞越聽，臉色越是難看。

方子程直接問她：“媽，她自己犯事，惹到公司大股東的槍口上，被開除了連着也怪我嗎？”

關文霞臉色難看，沉吟幾秒忽地開口：“就算這樣，你也不應該給她難看，弄得她工作都沒有了吧，現在工作有多難找你不知道嗎。”

方子程呆了一下，随後垂了眼，眼神冷漠了許多。

大嫂看他神色不對，立即開口：“媽，這事，真不能怪子程，畢竟當時那情況，明顯是如蘭先撞了他……”

“關你什麽事？”方如蘭直接嗆：“明明是他們故意撞我你還不信！再說你當時都沒在你怎麽就知道到底是誰撞的誰！？”

大嫂臉色陰沉，暗暗咬，牙恨不得給方如蘭把嘴撕爛了似的。

關文霞轉頭呵斥女兒：“你給我閉嘴！不準對你大嫂吼叫！”。

方子程暗暗吸了口氣，盡量控制脾氣：“媽，我知道，她是家裏唯一的女孩子，你們就總想着女孩子将來總是最吃虧的，所以有什麽事都先緊着她來，只要她不高興，我們就得挨罵受罰，可是媽，我不要你重男輕女，但你能不能也別那麽重女輕男，你能不能也稍微顧忌一下我的感受？”

關文霞怔了一下。

方子程說這話，胸口突然有些悶得厲害。

“是，我以前在家裏确實淘氣，确實不聽話，學習成績也很不好，可衡量一個人，不單單只是靠這些東西吧？難道我連那一點的綜合評分，都夠不上讓你稍微的偏袒我一次嗎？三姐跟你說我害她丢了工作，你找大嫂要了我的地址就過來興師問罪，你難道不應該問問我，有沒有被她打嗎？”

“子程……我不是……”

“從小到大，您總是這樣，什麽都把三姐放在第一，我永遠都是最底下那個最夠不着讓你惦記的，可是媽，我也是個人，我也有心跳的啊，你不能仗着我是家裏最小的那個，覺得我沒出息就可勁的作我啊。”

“你還好意思說！”方如蘭又忍不住了：“你也知道你成績不好，大哥二哥都那麽拉扯你了，偏偏你就是扶不起來你還委屈上了！”

大嫂暗呼一聲不好。

方如蘭又說：“大哥好不容易給你弄交警隊裏面去了，是你自己吃不了交警隊的苦非要辭職！二哥也想辦法給你弄工作了，結果呢？你才去了幾天不但把二哥老板揍了，還害得二哥差點也被辭退！你這麽爛泥不扶牆，還不讓人說了！現在你把我工作都害沒了，我看你就是見不得我們過得好！”

“你給我閉嘴！”

方子程突然一掀桌子！

整個茶幾嘩啦一聲瞬間砸碎。

茶水撒了一地。

廚房裏，顧少藍聽這動靜，急忙開門出來，連慕北冥也詫異了，急忙上前虛扶住他。

慕北冥擔心他剛才的用力，又會弄傷了還沒痊愈的到腿……

客廳裏，氛圍也瞬間變得壓抑。

關文霞呆在沙發邊上，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方如蘭則是完全被方子程這突然像是要殺人的樣子給吓呆了。

“子程……”

慕北冥小心喊他，掌心不動聲色地撐在方子程的背後。

像是在支撐着方子程，又像是安撫他。

“他們給的東西被你說的像是天大的恩賜一樣，那這樣的恩賜我給你你要不要？”方子程身體微微顫抖，雙眼卻肉眼可見地布上了血絲：“你說大哥把我安排到交警隊我不肯去，那你知道那交警隊裏都有些什麽人嗎？你知道我一個靠關系進去輔警在裏面想要出頭有多難嗎？他們不願意做的不肯做的全都扔給我，對，我只是個輔警還是靠走關系進去的我是應該去做，但我如果想要轉正就得付出代價！你知道是什麽嗎？”

“子程……”大嫂想讓他別說了。

方子程咬牙：“我得把自己洗幹淨了，送到上司的床上，表現好了就立即轉正升職，不答應就得一直都是輔警！別說下雨就是下雹子我連休息室都別想進去！下雹子！你試過嗎？拳頭那麽大雹子連窗戶都能砸爛，我就硬生生地在外頭躲了一晚上，差點被人給送進醫院！”

一句話，不止是關文霞，連他深厚的慕北冥都震驚住了。

可方子程的話沒有說話。

他逼近方如蘭，将方如蘭吓得摔倒在沙發裏面，才僵硬地扭頭看關文霞。

那雙眼已經紅得不能再紅。

“二哥是幫我找了工作，讓我跟着他的公司經理去實習，可你知道他那個經理是怎麽打算的嗎？他把我帶去紅邊城，說了是出差讓我跟着去見見識，實際上是想在外頭的酒店把我上了，他以為我年紀小不懂事随便吓一吓就能得手了，但我什麽不知道？所以，那天晚上我把他揍了，要不是酒店人員拉着，我能當初直接廢了他，這種事回來後他不敢說，我倒是想說，但你們聽嗎？哪次不是只要我一開口你們就認定了是我的錯，現在也是一樣，方如蘭自己撞到了我，胡攪蠻纏丢掉工作，你居然還來怪我不應該讓她難堪害她丢掉工作，那我呢？我就不難堪了？”

“你……你……”關文霞還想說些什麽。

方子程忽地一個轉身背過身去。

不期然地，他看到了身後的慕北冥。

一想到叫慕北冥聽到這些，方子程顆心，瞬間卻控制住地拉扯着疼。

他想，他最難看的時候，應該就是現在。

叫這個試用期的男朋友兼老板，聽到他那些不堪的事情。

即便……

即便他當初保護好了自己，沒叫對方得手。

但這種事。

只要是個男人都會介意的吧。

“所以，當年你辭職後，我打了你，你才會那麽恨我……”

寂靜中，門口突然又傳來個男人的聲音。

衆人扭頭，只看見穿着警服的方一鳴，此刻就站在門邊。

他是剛剛下班，知道妻子帶了關文霞過來，不放心才來看的。

誰知道，會聽到這個。

一時間，方一鳴身側的手緊緊握住，連着上面的青筋都突了起來。

他屏住呼吸，走到方子程跟前，一雙眼既是懊悔又是心疼。

“你當初怎麽……”怎麽不說？

可這話到了嘴邊，方一鳴問不出來了。

他想起來，方子程似乎是說的。

方子程問他：大哥，如果你的上司欺負我了，你信我嗎？

方一鳴當時是怎麽說的。

他沒好氣地橫了方子程一眼：那也鐵定是你小子惹的事，我警告你，把你弄交警隊可是我廢了大力氣，你少給我作妖，不然小心我回頭抽你！

結果是三天後，方子程提出辭職。

他問都沒問，就輪着棍子追了方子程一整天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