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聽勸

聽勸

慕北冥跟墨臨風真是官方認證的損友，這兩人不是這互坑的時候，就是這互坑的路上。

方子程很早的時候就已經見識過了，他對此并不覺得有什麽奇怪。

深夜了，方子程跟顧少藍還有鄭明華，三人挨着坐在沙發的客廳裏面。

墨臨風跟喻戰則在各自的房間，裏面照顧小孩。

客廳裏，燈光昏暗，電視上放着最近新出的電視劇，但這三人裏面，只有顧少了一個人看的津津有味。

他們三人像這樣簡單的坐在一起看電視的時候，還是幾年前了，那是鄭明華還沒跟墨臨風複婚，他自己懷着小土豆的時候。

一轉眼，現在鄭明華複婚了，孩子大了，連方子程都有了兩個崽子。

他們這三個人裏，就顧少藍一個人還在單着。

鄭明華輕輕一嘆，忽地歪頭看向顧少藍。

“子程的事我就不過問了，你呢？有沒有什麽打算？真準備以後都不交朋友了？”

顧少藍明顯怔了，随即滿是無語：“你好不容易回來，你不關心關心子程哥，怎麽反而還問起我來了？”

方子程立即表态：“哎，我不用關心了，我人好得很，有崽有錢，往後不愁，就是一輩子單着都沒問題！”

顧少藍：“……”

方子程繼續賤賤一笑：“再說我一開始規劃的人生目标，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顧少藍徹底無言以對。

方子程中跟慕北冥交往前的人生規劃，簡直就是清醒到犯規。

去父留子，獨自美麗！

離譜的是他還真的辦到了，最離譜的是被甩的慕北冥居然還給他打了幾百萬的分手。

讓顧少藍覺得離譜到家的是，他子程哥那麽灑脫幹脆利落的一個人，居然還接了！

接了後他就注銷銀行卡，并且更換了一切聯系方式。

這一套行雲流水的操作，直接把顧少藍給看麻了。

“我暫時不打算脫單。”顧少藍道：“這輩子要是找不到合适的，就不找了，三十歲都遇不到合适的，我就效仿子程哥，去夜店逛一逛。”

鄭明華微微一怔，随即冷了臉色，他眸光忽低朝方子程看去，看得方子程渾身發毛，心虛地直接想躲。

“你真是……越來越離譜了，我不在，你看看你把少藍帶成什麽樣了。”

方子程輕咳：“其實也還好吧，他雖然長着娃娃臉，但你別忘記他成年了。”

鄭明華忍不住揉揉眉心。

他還真的差點把顧少藍當未成年了。

“可就算少藍不是未成年了，就他這樣，要真像你一樣去什麽酒吧，他也只有被欺負的份了。”

“聽到了沒，你長着娃娃臉，可不許去，小心回來我敲斷你的腿！”

顧少藍：“……”

方子程一本正經，略帶讨好地看鄭明華：“我警告過他，他不敢的。”

“你啊 ……”鄭明華徹底拿他沒有辦法了。

方子程有些無所謂，他拿起桌上的可樂，仰頭喝了幾口，耳邊鄭明華的聲音再次傳來。

“你跟慕北冥，确定就這樣徹底分開了？不再給他一個機會了？”

方子程喝可樂的動作一頓，微微皺眉：“你這次特意回來，是想幫他做說客的？”

“怎麽可能，我只是怕你将來後悔。”

方子程嗤笑：“我又不是沒有給過他機會，是他自己沒要，一個都不怎麽把我放心上的人，我拿來做什麽？□□？”

“那他是無關無辜不搭理你的嗎？”

“難道不是？”

“那他是什麽時候開始不搭理你的？”

這個問題，讓方子程愣了一下。

“是當初子程心痛得最厲害的那次。” 顧少藍幫他回答：“那天子程哥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突然就痛昏厥過去，我收到消息時候他已經失去意識了，等我趕過去時，子程哥醒來的時候就像是突然發瘋了一樣，趴在地上哭得厲害，怎麽喊他都醒不了。”

方子程自己聽得皺眉。

顧少藍忍不住搓搓手臂：“說真的，子程哥的那個樣子，就像是撞邪了一樣。”

“去，別胡說！”方子程不太喜歡撞邪這個說法。

可是那次的事，他現在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了。

鄭明華微微蹙眉：“那你心疼的這個情況，現在還有嗎？”

“沒了啊。”方子程坦然：“自從把慕北冥開除後我就再也沒有疼過了，一次都沒有。”

這樣的回答，讓鄭明華忽地陷入沉默。

方子程扭頭一看，頓時皺眉：“你……這是什麽表情？”

“你去一趟靈感寺的後山吧。”鄭明華突然開口。

顧少藍跟方子程都是一愣。

鄭明華又說：“靈感寺的後山，你去過之後，見了住持，再決定要不要開除慕北冥吧。”

這樣的說法……

方子程不由得微微凝肅了神色：“那裏有什麽說法？”

“我曾經去過，也在那裏，發現了一些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鄭明華拿了奶茶狠狠吸了一口：“在那裏，我徹底解開了我跟阿風之間的症結。”

方子程眉頭擰得更緊。

他知道，當年鄭明華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才給墨臨風一個機會的，但是完全接受墨臨風，确實是從靈感寺回來之後。

這靈感寺，究竟有什麽東西？

方子程疑惑不解，不過他聽勸，第二天一早還是去了一趟靈感寺。

至于那兩個孩子，則被他留給喻戰在家裏照顧。

靈感寺現在的香火是越來越鼎盛了，求神拜佛的多了，解簽解惑的也有。

方子程剛到大門這裏，正準備買票進去時，門口守着的小沙彌忽地朝他行了個禮。

“今日住持曾說有貴客臨門，命弟子在這裏等候，施主既然來了，便随弟子一起進去便是。”

方子程怔愣愣的，自覺的跟着小沙彌走。

可他想了想還是有些疑惑：“住持怎麽知道我今天過來？是明華跟他說的嗎？”

小沙彌搖頭：“那倒沒有，今日一早住持就吩咐弟子在外頭等着了。”

那應該不是？

昨晚上他跟鄭明華閑聊的時候，已經快淩晨一點了。

而且他們也是臨時說起這些來的。

雖然不解，方子程卻也沒糾結這個問題。

小沙彌一直将他領到住持的小院，才轉身離開。

院子裏，方子程怔怔站着，有些不知所措，他感覺小沙彌将他引過來，應該直接帶他去見住持才是，怎麽就把他給扔在這裏？

這什麽操作？

“施主來了。”

身後，老和尚的聲音突然傳來。

方子程怔了一下，循着聲音穿過一處小小的拱門，而後他便有些愣住了。

拱門後，住持未穿袈裟，他就穿着尋常僧袍，将桌上擺放的經書，一本本攤開擺在桌上嗮。

方子程盯着那些經書，緩步走了進去。

住持輕輕一笑：“今日天氣不錯，便将這些經書翻出來曬曬，”

方子程未做回答，眸光只掃向桌上的經書，可突然，他在經書上的落款處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方子程。

而且還不是一個。

心口，突然咚咚咚地跳了起來，方子程拿起桌上的經書仔細去看那些落款處。果然，每一本的落款全都是他的名字。

“這……這是怎麽回事？”方子程有些錯愕：“這是……跟我同名同姓？”

“這些經書，都是當初的晉王妃所抄卷的。”

方子程猛地扭頭看他，瞳孔大睜，神色錯愕，俨然一副懷疑自己聽錯的樣子。

“晉王妃抄的……這麽久的歷史，這些東西……沒有上交國家？”

住持好笑：“這東西乃是本寺的鎮寺之寶，怎麽可能因幾句輕飄飄的話就交了出去？”

方子程雖然覺得挺有道理，但心裏卻忍不住嘀咕，連京城皇宮都交給國家了，何況是這個……

住持轉身看他那嘀嘀咕咕的樣子，眼睛裏帶了幾分笑意。

“觀施主面相，天庭紅潤，眉尾含星，是有失物歸來，可喜可賀。”

“這……”

方子程突然想起他的那對兒女。

“住持，能幫我解惑嗎？”

“施主但說無妨。”

“我之前……曾經做了一些奇怪的夢，但……醒來後卻怎麽都不記得，只記得夢中留下的情感，讓我難受得很，如果只是一般噩夢也就算了，但這些夢境好像……都有關聯的。”

住持輕聲笑着，轉身繼續整理那些經書。

“施主可知，夢境何來？”

“不知道。”方子程其實是想回答，夢境的存在就是平日裏太過想入非非，所以才産生的連鎖效應。

但他這些個夢，也太踏馬的連鎖了吧？

“夢境之因，無非兩種，一種憑空多想毫無邏輯，但一種，不是記憶，就是預兆。”

“嗯？”方子程心裏一緊。

住持重新攤開一本往生經，又道：“只有經歷過的，被烙印在心海的記憶，才會在某種特定的情況之下，連續出現于夢境。”

“能将夢連續起來，并不是憑着腦子裏的胡思亂想，而是曾經經歷過的記憶，醒來後會記得不，也只是如今的大腦，在潛意識地保護主人而已。”

“這個……”方子程覺得有些離譜：“難道不是因為喝過孟婆湯的關系？”

住持笑意更濃。

“這孟婆湯，未必是人人都會喝的。”